法医穿越记事 作者:络缤

    第19节

    “文渊候,你这儿子很有一手啊。才上任多久,竟就干出一番大事来。云州流民可一向是最令人头疼的,他竟然就给解决了。我记着他今年也不过十六吧?真是少年英才啊。”乾兴帝在早朝时特意将此事提出来,令众人纷纷暗叹,这庄重竟是这么容易就入了圣眼。

    面对乾兴帝的嘉奖,文渊候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犬儿不过擅长些雕虫小技,一切不过是碰巧罢了。”

    乾兴帝笑了起来,“文渊候莫用过于自谦,庄重在大理寺就表现极佳,就连朕听到他所说的那些事都惊奇不已。”

    文渊候依然谦逊模样,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乾兴帝也并未再继续,只是提到若这些流民能够种出一茬粮食,就将梅县提为中县,而庄重的品级也会随之向上半级,由县令变为知县。虽然都是一县之长,可在大佑两种称呼代表的意义却有些不同。简单来说,就是后者的权力更大些。

    朝堂之上的事庄重并不知晓,流民安置工作已经让他忙得焦头烂额。流民安置并不是把人赶到一个地方就行,既然要种地,就得解决工具种子等等问题,而这些都是流民所没有的,更别说刚开始的审核管理。

    不过半个月,庄重就从这群流民里抓出十几个混入其中的强盗,这些强盗也是狡猾,被抓住时死不承认,还道这是朝廷的阴谋,这是想要坑害他们这些流民,明面上一套背地一套。

    庄重一边要安抚流民,另一面还要仔细探查将这些匪徒揪出来。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劫富济贫的江湖好汉,就是好吃懒做以强抢别人财物的恶棍。若让这些人混在流民之中,必是会影响以后当地的治安。

    封焕倒是想过来帮忙,可黑骑军一到太容易吓到人,本就噤若寒蝉,再见这阵势,只怕又跟兔子一样逃回山里了。因此封焕只能让自己的将士扮成普通百姓在一边看着,若是出事第一个出手,既能保证安全,又不会吓到流民。

    封焕见庄重不过一个月就瘦了一圈心疼不已,“原本就瘦,如今都脱形了。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又不记得按时吃饭?”

    庄重讪讪挠头,他一忙起来确实就什么都忘了,上辈子就因为工作得了胃病,这世还算注意,可真遇到事又给忘了。

    封焕见他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捏住他的后颈肉,斥道:“你这小身板本就矮小,现在好好养着还能长点,可若是不管不顾,以后就只能做个小矮子。”

    庄重最在意自己身高,尤其站在封焕身边,整个人显得特别的娇小,本就脸嫩,如此一来男子气概都彰显不出来了。虽说浓缩就是精华,可庄重还是希望自己高大威猛。

    因此封焕说这话无疑戳中了庄重的软肋,耷拉个脑袋道:“以后不会了,现在已经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你这思想可要不得,若入朝为官,除非是混日子,否则就没有悠闲的时候。可再忙也没有不吃饭的道理,身体垮了还办什么事。”

    庄重没有想到身边竟是多了个管事婆,可这话不敢乱说,否则必是要被罚了。他的武力值在封焕面前就是个渣渣,压根惹不起啊。

    “今天晚上就让李婆婆弄个大补的大餐!一定将之前亏损的给补回来!”

    封焕这才满意,却又道:“虚不受补,还是莫要太过。哎,你说你,没有我在身边可怎么办啊,连饭都不记得吃了。”

    封焕连连叹气,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真是时刻不忘刷存在感。

    庄重嘴角抽抽,可嘴上确实讨好的猛点头,“王爷不仅能镇守边疆,还有镇宅之效用!”

    封焕斜眼,“所以赶紧长大嫁给我,以后就不会没饭吃。”

    庄重心底翻白眼,他什么时候没饭吃了,这小子偷换概念的本事越发顺溜了。可面上却是不显,眨眨眼一派天真模样。脸嫩就是这点好,不用装就很无辜。

    封焕从不是说说而已的人,当天就寻来李婆子,让她务必每日伺候好庄重。并让人带话给方莹莹,让她盯着庄重,莫要让他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

    方莹莹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只是目光不仅仅盯向庄重,还盯上了童师爷。庄重处理公务的时候离不开童师爷,师爷要是去吃饭了庄重少了左臂右膀,也就没那么沉迷其中。

    庄重和方莹莹熟悉,所以有时候有的话就不理会,可童师爷不同,不熟悉又男女有别,被个女孩子叫个半天,还是让去吃饭,又是县令大人的姐姐,哪里敢不领情的。如此一来,倒是让两人都吃饭规律了。而令人想不到的是,童师爷与方莹莹如此一来二去,竟是看对眼了。

    第76章 天作之合

    庄重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震惊了,“童师爷都这么大年纪了,我姐虽然有点过去,可也不至于跟个老头子吧。”

    封焕嘴角抽抽,“你以为童师爷多大了?”

    庄重顿了顿,仔细回想好像他就没仔细打量过对方,对童师爷最大的印象就是那长长的胡须,和老版包青天里的公孙先生很是相像。因此他下意识就觉得很老,至少得有四五十。可现在想起人家的脸还是很年轻的,身上的皮肤和声音等都不是这么大年纪模样的状态。

    “额……我一直把他当做父亲一辈的……”庄重讪讪道,作为一个法医,对人的年龄应是最敏感的,结果他竟然灯下黑,连身边人的年龄都没弄清楚。

    封焕失笑,“虽说童先生这个年纪应该当爹了,可也没法有你这么大的儿子,他今年也不过二十有五而已。”

    庄重直接囧了,他的眼力劲竟是差到这地步,白白顶着个法医的头衔。还好从前的同事不知道,否则非笑死不可。这也不怪他弄错,童师爷留个胡子本就显得老气,再加上说话办事都透着一股我是长辈的气息,所以庄重潜意识里就把他当做年长者了。毕竟他虽然是法医,却不是扫描仪,看到一个人眼前就出现一串的数据。除了上学那会比较妖魔,后来都是投入工作的时候才开启专业技能。

    事实上童师爷的年纪于庄重现在而言确实是长辈,只是庄重还是以上辈子年纪自量,如此就弄岔了。

    “童师爷从前可有妻室?”

    二十五岁在大佑已是不小,大部分人都已经成家立业孩子可以打酱油了。庄重将方莹莹当做姐妹,自然希望她嫁得好。他虽然欣赏童师爷的才华,可婚姻却是另外一回事。

    “没有,他从前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哪有女人愿意嫁给他。家中又无可管他的长辈,因此一直没有谈婚论嫁。”

    庄重舒了一口气,“那便好,若他们二人真看对眼了,能成一对也是美事一桩。只是童师爷可知晓我姐从前的事?”

    虽说庄重对方莹莹的过去并不在意,可不代表别人不在乎,他还是希望摊开说话,省得以后知道了心中起了怨念。

    “自然知晓,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你就莫用操心了,一切随他们自己的缘分。我既然会将童师爷请来辅佐你,自然要挑选人品才能都过得去的。”

    庄重也知如此,只是因为关心难免多言几句。“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果,如此一来便是彻底翻篇了。”

    虽说一个人不一定非要有婚姻,可庄重觉得能寻到一个知心爱人组建一个家庭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否则总觉得有些缺憾。尤其在大佑,一个孤女想要立足于世实在太难了,若是有个携手之人,会容易很多。

    “有功夫去烦心别人的事,不如多关心关心我呢。”封焕酸溜溜道,一脸不虞。最近庄重一直忙碌,好不容易闲下来说的还是别人的事。

    庄重讨好的笑道:“忙完这一阵我们四处看看如何?”

    虽说庄重心理年龄不小,可恋爱经验为零,这个世界还没有电影,还真不知约会该干些什么才好。只能一起到处游山玩水,梅县风景还是相当怡人的。

    封焕冷哼,“顺便查查案子?”

    庄重失笑,没想到这人竟是这般小心眼,这事一直惦记到现在。“自然不是,来到梅县就没有好好看过这里的风景,每次心里都带着事,难以安静欣赏。说来这里的风土人情与京城大为不同,一些地方还有与我们大佑人长得不太一样的小族,到时候都可以去瞧瞧。”

    封焕脸色这才好转,虽说一举两得更为划算,可他却不希望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插着其他人其他事。从前竟是不知自己这般腻歪,还曾以为大丈夫应事事以事业为重,情爱之事那是女子在后宅无聊所以喜好的玩意,如今才知并非如此。若真心心悦一人,就像无时无刻与对方黏在一起,不用特意做些什么,只是纯纯粹粹待在一块,便是欢愉。只可惜自家的心上人也是个事业为重的,如此简单要求都不容易实现。

    “这可是你说的,若是失言看我怎么罚你。”封焕恶狠狠道,说罢还不忘在庄重唇上狠狠盖了个章。

    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莫看庄重官不大,可事却是一件一件多得很。一县之长要管理当地事务,又不似后世那么多部门分管,什么事都往他这里堆,虽有童师爷辅佐,却也忙碌不堪。光是何县尉留下的一堆案子,就足够庄重忙好一阵的。

    何县尉经手的案子全都是粗暴判定,只管对他有利,谁能出钱判谁赢,哪里管真相如何。如此一来,也就产生不少冤案。不过一个小小县城,冤案错案数目竟是比大理寺里的还要庞大。还好大多并不是什么大案,多是财产纠纷鸡鸣狗盗之事,虽说让案中人倾家荡产,可好歹保住了性命。

    “先别忙了,都过来喝汤吧,今天婆婆炖了老鳖汤,特别的补。”方莹莹还未进屋,声音就传了进来。

    童师爷一听到佳人声音,立马将手中的案卷放下,连忙迎了上去,结果汤煲,“怎么你亲自端过来,若是烫着可怎么办?”

    方莹莹嗔了他一眼,“我哪有这般娇贵,再说了我若不亲自端过来,只怕这些汤凉了都没人动。”

    童师爷傻乎乎的笑道:“劳烦方娘子了,我们一定不辜负娘子的美意!”

    庄重原本沉浸在案宗里,听到童师爷腻死人的声音,顿时从案子里脱离出来。这童师爷从前一副长辈模样,端得是一派正经,自从与方莹莹有了暧昧,声音语调都变了,脸上还经常带着瘆人的笑容,让庄重十分不习惯。

    “童师爷,还没喝汤你就发糖,这是想故意腻死我然后独占这好汤啊。”庄重也放下手中的案卷,走了过去。

    童师爷佯作听不出庄重话里的调侃,盛了一碗汤递给庄重,“大人最近白天要忙碌县里的事,晚上还得应付王爷,真是劳心劳力,理应多补。”

    庄重与封焕在一起并非是什么秘密,这些日子庄重忙碌,而封焕将边军整顿得差不多也就不需要如之前紧盯着,因此晚上经常到县里与庄重作伴。两个狗男男晚上同居一室,第二日那脸上的春意都快溢出来,长眼睛的都知道两个人关系匪浅,又不知道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一点童师爷还真是猜错了,两个热血男人还真没做什么。不过若这事让童师爷知道,必是笑得更嚣张。

    庄重不仅没害臊,反倒将汤煲抱到自己身边,“一碗怎么够,童师爷孤家寡人看来也是无需补的,这盆汤都归我了。”

    童师爷顿时恼了,说着就要上手抢,开玩笑这可是方娘子亲自送来的呢!“年轻人本就容易上火,喝这么多补汤,当心喝得你流鼻血。”

    “是你说我劳心劳力,自然要多喝。”庄重冷哼。

    童师爷还想辩驳,方莹莹直接将汤煲拿过来,“行了,莫要胡闹了,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这汤就得趁热喝,凉了不仅不好喝还有一股怪味,这么多缺不了你们谁的。”

    庄重和童师爷这才停手,非常惬意的品了起来。不得不说李婆子的手艺真是极好,自打吃饭规律之后,吃得又好又补,忙碌这么长时间不瘦不说反而还长了几斤肉,庄重甚至觉得自己好像还长了一两厘米。

    庄重将方莹莹送出门,边走边道:“姐,你跟童师爷怎么样了?”

    饶是方莹莹平时再大胆,听到这些话也难免羞涩起来,“什么怎么样,莫要乱说话。”

    庄重笑道:“姐姐什么时候也这么扭捏了,喜欢就是喜欢,在我面前无需遮遮掩掩。”

    方莹莹听这话也顾不上害羞了,低着头叹道:“可我这样的,怕是会耽误了他。”

    越相熟越发觉童师爷这人非同一般,不仅学问好,竟是还有些腿脚功夫,一般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庄重也算是练过的,这辈子一直也没有放弃,还有封焕指导,可对上童师爷根本没有胜算。如此人才,方莹莹虽是对他人品什么都放心,也不免有些担忧。先不说那段过去,她的身份也尴尬,只怕会影响他的仕途。

    “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胆小了,他是什么样的性子姐姐又不是不知道,他若是有意仕途亦不会到处游荡这么长时间。若非欠了王爷一个人情,也不会给我打下手,这已经是他的极限。待我离开这里,他也会退出官场,最多做个顾问不会涉及其中,根本不存在姐姐嘴里的说法。”

    方莹莹绞着手绢,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才道:“可这种事总不能我一个女子提起吧。”

    庄重顿时明了,这童师爷办公事是利索,可这种事却是不灵光了。

    “这事就交给弟弟我吧!看来我们很快就有喜事可以办了。”

    方莹莹闹了个大红脸,“我没有这么急!别弄得我好像多愁嫁似的。”

    庄重笑了起来,“自然如此,我的姐姐是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娶走的,得考验一番才行。”

    方莹莹听这话又有些急了,想起两人平时经常明里暗里那斗,连忙又道:“也莫要太为难他,毕竟他也老大不小了。”

    庄重噗嗤一笑,方莹莹这下是真的臊了,跺了跺脚直接跑了。

    庄重回到屋子,大老远就看到童师爷在那探头探脑。平日庄重给他们两个人创造独处机会,所以都是童师爷送方莹莹出门,今日庄重却要求自己送,童师爷这般聪明当然明白两人会讨论什么事。

    庄重还未开口,童师爷就道:“你姐同意了吗?”

    庄重一脸迷糊,“同意什么?说话没头没尾的。”

    “您就别逗我了,就,就我俩那事呗。”

    看到童师爷这副窘样,庄重忍不住笑了起来,倒也不再逗他,“童师爷,我可是我姐的弟弟,可不是您的亲戚或者请的媒人。”

    童师爷恍然大悟,猛的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脑袋!”

    说罢,又凑近庄重,“这么说你姐姐是愿意的?”

    庄重嗤道:“我姐又不是轻浮之人,若无那意思怎么会跟你眉来眼去,莫非你就这般看我姐的?”

    童师爷大急,庄重虽然不是方莹莹的亲弟弟,可那感情绝对不比亲姐弟差,可不能得罪了未来大舅子。

    “哪能啊!这不是太在乎所以患得患失吗。”

    庄重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外头有人击鼓鸣冤。两人正色,瞬间回到处理公事的严谨状态。

    梅县并无诉讼之风,有何县尉这样的人在前,百姓除非要紧事否则都不愿沾染官府,否则不管是对是错都要被扒掉一层皮。庄重来到此地毕竟时日尚浅,虽做过一些事令当地百姓很是好感,可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让这风气有所转变。因此,虽不知什么事,但是两人也能断定必不是是什么小事。

    庄重迅速换好官服,童师爷此时已经打听到一些消息,见他出来一脸严肃道:“大人,是命案。”

    第77章 仓促

    前来击鼓鸣冤的是一家子,姓牛,在县里做的是杀猪和卖猪肉生意。一家子人都长得虎背熊腰,嗓门也很大,一看到庄重来了,齐刷刷在那喊冤,差点将房顶都给掀塌了。

    庄重揉了揉耳朵,惊堂木落下,“别一起嚷嚷,让本官听谁的?派一个人出来说清楚。”

    牛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推了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瞧着十分爽利的妇人出来说话。

    那妇人理了理衣服,声音有些发颤道:“大人,我们是县上牛家猪肉铺子的,大人姐姐家的李婆子经常到我们铺子买猪肉,我们牛家做生意最是实诚……”

    庄重微微一皱眉,就有人推了一下那妇人,正是这妇人的丈夫,牛家大儿子牛大郎,“有事说事,瞎扯这些做啥啊。”

    那妇人讪笑一下,抽了自己一耳光,“看我这张嘴,大人,是这样的,我有个小姑子叫牛三娘,她五年前嫁给了吕家村的吕达,我这小姑子一向身子骨健朗,可没想到前两天突然就暴病身亡了!我们越琢磨越不对,我这小姑子这些年没痛没灾的,前段时间还从乡下挑了一百斤米到县城里卖,怎么说走就走了?所以我们怀疑她死的蹊跷,觉得她是被人害死的!”

    牛大郎这时候也插话道:“之前我这妹子还到县里瞧病了,说是得了什么肠辟,还给开了药,可半点用处都没有,没几天还是走了。”

    牛家人一家子都来了,牛家儿孙辈都是男丁多,就得了牛三娘这么一个闺女,平时最是疼得厉害。而且牛三娘为人勤快豪爽,牛家媳妇们对这个小姑子也很是喜欢,而小一辈的也非常喜欢牛三娘这个虽然不够温柔却很有意思的姑姑,这时说起牛三娘大家都忍不住落泪。

    庄重扫了牛家人一眼,牛家人特征很是明显,老的小的都一个模子出来的,可依然开口问道:“牛三娘的丈夫可在此?”

    牛大媳妇撇了撇嘴,没好气道:“哼,他还想拦着我们别过来报案,说什么这都是命,别扰了大人您,到时候还要被罚。呸!要是我家小姑子真是被人害死,只要能让凶手偿命,就是我们每个人都挨上五十大板我们牛家人眼睛也都不眨一下!我说他啊心里肯定有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平日里最是嫌弃我家小姑子,我家小姑子没了,怕是刚过头七他就想要娶新的了!”

    牛大媳妇越说越激动,不愧是平日里张罗生意的,一张嘴跟炮仗似的噼里啪啦,那么一长串话一溜功夫就给说完了,还让人听得明白。

    牛大郎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

    牛大媳妇一脸不忿,“本来就是,那吕达仗着自己读过几天的书,就以为自个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平日里都不屑与我们这些粗人来往。可怜我那小姑子,每天忙里忙外的伺候,竟是半句好都没领到。”

    “这事怎么没听她说过?”牛大狐疑道。

    牛大媳妇白了他一眼,“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然咱们家不是这样,可小姑子也不好说这些让你们担心啊。这些都是我瞧出来的,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粗心得不行,哪里会看出这些。要不是小姑子让我别跟你们说,我也担心咱们插手他们会闹得更厉害,毕竟小两口的事还真不好别人插手,否则我早就让你们打上门去了。”

    牛大瞪圆了眼,实际上他也感受到这个妹夫对他们的冷淡,平日里极少走动。可他想着他们这些粗人跟读书人也没啥好说的也就不太在意,再说了自个妹子的性子爽利,也不怕被欺负,没想到还是受了委屈。

    牛父在一旁叹气,牛母道:“行了,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这可是在公堂上,别把县太爷给唐突了。”

    这时一群人才想起他们身处何处,之前来的时候腿肚子都有点打架,没想到进来了不知不觉就聒噪了这么长时间。这其实也是庄重故意为之,并没有正式升堂,否则那些皂吏敲着木棍齐声说‘威武’那阵势也足够让人冷静。

    庄重在一旁听得差不多,这才开口道:“之前给牛三娘治疗的大夫有哪些?”

    牛父道:“就让县城安寿堂的的宋大夫看过,宋大夫是我们梅县里医术最有名的大夫,医术高收钱少,我们梅县人有个头昏脑涨的都喜欢去他那看。”

    庄重命人寻来宋大夫,宋大夫早已得到消息,所以一听被召入衙门,很快就赶到了。

    “参见大人。”宋大夫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在大佑已经是高龄了,可依然步履轻盈矫健,看不出老态。

    “宋大夫无需多礼,你可还记得牛三娘去你那瞧病时是何症状?”庄重问道,这时候他已经换下官服,原本面容就长得白净谦和,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说话也没有那般不自在。这般做也是为了减少彼此的距离感,让对方更容易说出一些平时不太注意的细节,这些细节往往是破案的关键。

    宋大夫叹道:“三娘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寻我瞧病,没有想到竟成了最后一次。”

    这话一落,牛家人又是一阵悲痛。

    宋大夫说完这话才又道:“三娘到我那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脱了形,她这病来得突然,当时我问她,她说是头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下午开始就腹痛腹泻,尿频尿急还恶心呕吐,在我那就那么一会功夫就吐了好几次,还上了好几次茅房,说是在家一天都要上八九次,全都是呈现墨绿色水样。我当时也瞧不出什么,只是症状像是肠辟,就给她开了这些药。”

    宋大夫将药方子递给庄重,“这方子是我平时治这肠辟惯用的,只是根据症状改动一下剂量,平日最是管用,可这次……哎。”

    宋大夫脸色十分难看,虽说他可以肯定牛三娘不是他治死的,可是他从医这么多年,从不曾遇到这样的事。他平日治疗肠辟最是拿手,没想到这次踢到了铁板,竟是连一点作用都没有,实在让他惭愧至极。

    庄重并不懂得中医,便将方子递给童师爷,童师爷看了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表示这方子并无问题。

    庄重命人收拾一番,带上自己的家伙前往牛三娘家。只有看过尸体才知怎么回事,若不是在这里验尸比较麻烦,又没有足够的仪器,否则他第一件事就会去检验尸体,尸体会更直观的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庄重和牛家人一同赶到吕家,却见不到一个人,灵堂里的棺材也没了。牛家人急了,寻了个村民询问怎么回事,人都哪里去了。

    村民认识牛家人,一见到他们不由叹道:“你们怎么才来,都误了时辰了,现在怕是已经下葬了。”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也不代表就不来往了,人没了娘家人肯定是要过来了,可没想到牛三娘下葬的时候牛家人竟是一个人都没有。当时他就觉得奇怪,这吕家村谁不知道吕达媳妇娘家多疼这个女儿。

    吕家是耕读之家,穷苦人家供个读书人不容易,吕家是穷得叮当响,要不是牛三娘能干还有牛家人经常补贴,怕是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个肉沫。可因为牛家人是卖猪肉的,所以隔三差五就闻到肉香,把大家给馋的不行。吕家村虽说在梅县也算是比较富裕,可除了富农地主谁家也不能天天吃肉。大家伙都说吕达家是上辈子积了德才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媳妇顶顶能干不说,娘家人也够力。

    牛家人顿时瞪大了眼,一个个嗓门跟铜锣似的,一直蔫吧不大吭气的牛父这时候直接蹦了起来,“什么?我闺女还没有过头七呢,怎么说葬就葬了!我们可一点消息都没得。”

    那邻居也有些好奇,“原来你们不知道啊?就说你们咋会不来。好像说的是天太热了,要是放七天怕是要臭了。而且吕达娘找了个算命先生,说是今天日子最适合下葬,否则得等到一个月后,这不就火急火燎赶紧下葬去了。”

    这下牛家人不乐意了,见不到自家闺女/妹妹最后一面怎么得了,也不管是跟着县令来的,一群人憋了一肚子气往下葬地方赶。他们的速度很快,若不是庄重平日锻炼,否则根本跟不上,可饶是这般还是落了一大节。

    老远牛家人就开始吼,“好你个吕达,竟然趁着我们不在就把三娘给埋了,是不是你做贼心虚所以才这么着急!”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从人群走了出来,一边拭泪一边道:“岳父岳母,你们终于来了。我让人给你们递消息,却半天没见你们过来,怕误了时辰所以只能先下葬,虽说没赶上最后一眼,可三娘知道你们来了肯定会高兴的。”

    这话倒像是把责任都推到牛家人头上,牛大媳妇不乐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明明是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下葬,怎么就成了我们耽误时间了!”

    吕达诧异,“你们没碰到递消息的人?”

    “什么递消息的?我们没见过。”

    “今天一大早就赶过去了啊,咋就走岔了呢?不对啊,你们的铺子大家都知道,不应该啊。”吕达纳闷不已。

    牛家人这时候反应过来了,他们今天为了告状,全家出动没人做生意。怕是因为这样,所以岔开了,这么说来也不怪吕达了。

    牛大媳妇是牛家最精明的,立马道:“这也是因为你突然说下葬所以才岔了的,哪有头七没过就下葬的!”

    吕达把之前那村民的说辞又说了一遍,最后叹道:“小婿也是情非得已啊,小婿只是希望三娘生前没享过什么福,死后好歹能舒坦点。”

    庄重这时候已经走了上来,看到坟墓砌好,又听到这样的话语,心底冷哼,这话说得可真是漂亮,怪不得这么多人信他一个连童生都考不上的人以后能考上状元。

    牛大走过来一脸发愁,“大人,这可怎么办,我妹妹已经下葬了。”

    庄重眼睛都不眨一下,说出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开棺验尸。”

    第78章 毒杀

    庄重一句话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吕达更是眉头一皱,不悦道:“这个人是谁啊?胡说些什么呢!”

    “看到县令大人还不跪拜!”牛大媳妇哼道,颇有狐假虎威的架势。

    众人一听顿时哗啦啦跪下,县令虽说不是什么大官,可在县城里那可是土皇帝的存在。再者现在谁不知道新来县令把梅县一霸何县尉给连窝端了,听说连个小儿都没能保住。原本百姓对官府就有畏惧感,更何况庄重一来就做了那么大一件事,即便现在瞧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谁也不敢小瞧。

    “都起来吧,无需行此大礼。”庄重虽是不习惯别人下跪,却也不至于诚惶诚恐,入乡随俗的端着架子,让人不甘小瞧。有时候官威还是很有必要的,人都有劣根子,你太客气却容易让人蹬鼻子上脸,亲民和架势之间需要平衡,而不少时候令人畏惧比亲民办起事来更利索。

    “牛家人报案称牛三娘之死有蹊跷,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不可姑息。今日开棺验尸,也是为了避免无辜者受冤。”

    话落众人窃窃私语,牛三娘平日身强体健,突然就暴病死了确实让人唏嘘,可也没有想过其他。毕竟梅县虽说没有其他地方安宁,可也不至于混乱到谋财害命乃常态,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所以也没往那方面想。

    再者牛三娘为人爽利,在村子里人缘极好,从不跟人有仇,任谁都想不通会有谁会谋害她。可现在牛家人竟然引来了县太爷,这事可就闹大发了。

    吕达也怔了怔,对着牛家人不知该怎么言语才好,手指着半天,“你们,你们可真是……”

    “大人,我岳父岳母最是疼爱我媳妇,所以一时接受不了她突然死去的消息,所以才会一时想不开去叨扰大人。我的媳妇确实是急病而死,没什么可查的,还请大人念在他们思女心切,莫要责怪他们鲁莽行事。”

    牛家人顿时急了,牛大媳妇直接嚷道:“我小姑子身体最是健朗不可能说没就没了!你这般阻扰是不是最贼心虚。”

    “用不着你这假好心求情,这事我们既然已经寻到了县令大人那里就要查个明白,否则若真有了冤屈,我妹妹会死不瞑目!”牛二梗着脖子瞪眼道。

    牛父到底是一家之主,现在什么证据也没有,说话要客气些,“你莫用再劝了,我们是打定主意了的,你要是对三娘有些情谊就莫要拦着。”

    “岳父大人,你们这是干嘛呢,这不是瞎胡闹吗,这不是扰了三娘的安宁吗,要是查不出什么,怎么跟县令大人交代啊。”吕达急着劝解,试图劝牛家人放弃,可牛家人却不应这一茬,铁了心要折腾个明白才甘心。

    吕母这时也走了过来,听这阵势不由恼怒道:“你们牛家人欺人太甚,现在牛三娘是我吕家的儿媳妇,怎么能让你们想咋咋样,这不是坏了我们整个吕家的风水吗。”

    牛家人顿时不乐意了,牛三娘的死因不明,要是被人害死了,不去查探岂不是冤死了。

    吕母道:“谁有功夫害她,要是查不出个所以然你们该怎么办?”

    牛家人也硬气,直接嚷道:“要是没啥最好,但是为了赔罪,吕家村一个月不愁没猪肉吃!”

    这话一落在场人都噤声了,因为这赌注也太大了,吕家村上百户人家,牛家人要真这么保证必是要倾家荡产。吕家村的人也不是那不厚道的,有的老者听了不由叹气,这又是何必呢。

    牛母道:“我们也不想这样,谁不想让自家闺女安安心心的去啊,可死得不明不白,这不是让她死后也不得安生吗。所以就是顶着天打雷劈也得查一查,意外最好,若真的里头有什么猫腻,我们牛家人就是全都豁出去也要为三娘讨回公道。”

    这下众人纷纷叹息,一方面觉得他们小题大做,另一方面也觉得牛三娘死得蹊跷,一时半会儿不知怎么办才好。吕达母子是死都不同意埋下去又给挖出来,还要什么验尸,这牛三娘可是他们吕家媳妇,这不是丢他们吕家人的脸吗。

    而一直将自己当做隐形人的庄重观察了一阵之后才站了出来,“这事已经上报官府,就容不得你们说查或者不查。既然本官已经受理此事,其他人等不可阻挡本官办案,否则以同罪处置。”

    若是之前庄重说这话,难免又会出现吴宝生一案的状况,可现在庄重已经扬名,连何县尉都给打趴下了,谁敢招惹。庄重一说这话,原本质疑的声音彻底没有了。庄重也不跟他们废话,命人隔离开棺。

    待到棺材被挖出来,方莹莹这时候也赶到了。

    虽说牛三娘已经去世,可庄重还是要考虑当地风土人情,有个女子一同检查会更方便。况且方莹莹如今对这一行十分热爱,这段时日也是学了不少,这也是让她见习练手。仵作虽非什么好职业,可方莹莹自己不在乎也没有长辈管束,心上人又是更不在意的童师爷,能多个帮手对庄重来说也是好的。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天气晴朗,光线良好。庄重把家伙都带上了,因此直接就地验尸。

    验尸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不管技术有多精湛,场面绝对不会好看,且死者是女性且刚刚去世不过三日,为了保护隐私,庄重命人用白布将场地团团围住,让外人瞧不见里头的具体动静,而放进来的家属只有吕达以及牛大媳妇。

    牛三娘的尸体被放置在临时搭建的木床上,因已经去世三日,又是夏日身体已经开始散发出腐臭味。虽说大家都带了庄重发的口罩,可依然无法屏蔽到这股恶心味道,都不由皱起眉头。

    不管生前多美艳动人,死后模样都不会好看,吕达看到牛三娘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视线都不敢投放在她身上。而牛大媳妇虽刚开始也愣了愣,可没一会眼泪就落了下来。想起前几日自家小姑还活蹦乱跳的叫她大嫂,从乡下带来不少土特产不说,还买了不少糖果给自家小子吃,可现在人就这么没了,冷冰冰的躺在这里,等着发臭腐烂。她们虽不是亲姐妹,而且都说媳妇小姑最是难以相处,可她们两个却十分投缘,她是看着三娘长大的,感情非同一般。现在看到这情形哪里扛得住啊,要不是知道轻重早就扑上去痛苦一场。

    牛大媳妇硬是撑着,她要亲眼看到自家小姑是怎么死的。牛大媳妇之所以在这,一来因为是家属且是女眷,毕竟牛三娘是女子,男女有别面对父兄也同样如此,就算死了也得有体面,而牛母年纪大了,怕是经不得吓;而来牛大媳妇是个胆大的,家里就是开棺材铺的,不怕这些。庄重命方莹莹将牛三娘的衣服脱下的时候,牛大媳妇还上前帮忙了。

    “这,这成何体统!”吕达缓过神来的时候竟是发现方莹莹和牛大媳妇竟是将牛三娘衣服几乎全脱了,只剩下亵衣亵裤,可还不停手还要继续扒,他顿时急了,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一旁的衙役给拦住。

    童师爷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吕达顿时噤声,一副不忍看的模样。

    庄重并未理会他,对着方莹莹道:“你来试试。”

    方莹莹点头,运用这段时日学的知识将自己所看到的一一表述,“死者女,身高五尺一寸,尸斑出现指压不褪色,尸体全身关节容易活动,眼角膜完全浑浊,瞳孔已看不见,似与晶状体粘连,由此可得死亡时间约为三日之前,全身并无明显创伤,并非外伤而死……”

    方莹莹突然眼睛一亮,凑向前抓住牛三娘的手道:“大人,您过来看。”

    办案期间方莹莹都以大人称呼,以表公事公办的态度。

    庄重闻言上前一步,见到死者的手指甲青紫,呈现异样颜色。

    方莹莹有些兴奋道:“这是不是意味着牛三娘是中毒而死?若是正常病死,不应会如此,你看她脸色似乎也不同于正常死亡的尸体。”

    吕达这时候不小心踉跄了两步,童师爷虚扶一把,才没让他摔倒。

    吕达连忙道谢,转而又激动道:“中毒?怎么会是中毒?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要害死我家娘子?这几日我娘子都未离开家,怎的就会被人下了毒手呢?”

    这声音并不小,外头围观的人都听得真切,顿时议论纷纷,牛三娘竟然是被毒死?!

    庄重并未理会他,道:“未查探清楚,一切都不是定数,若是中毒五脏六腑必是会留下痕迹,必须解剖才能确定。”

    方莹莹不过是学了些理论知识,真正的解剖检验时没有经历过的,虽说有些不厚道,可能借此学习心中甚为欢喜。“那现在就要解剖了吗?!”

    “不急,你还未查完呢。”

    方莹莹愣了愣,顿时羞恼道:“是我急功近利了,还有私处还未曾看过。”

    吕达直接急了眼,“那地方怎可检查!这事关三娘名节,你们不能乱来啊,这是要丢我们吕家列祖列宗的脸啊!”

    方莹莹一行人还未发话,牛大媳妇啐了他一口:“都是娘们有啥不能看的,接生婆给三娘接生的时候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现在害什么臊啊。”

    吕达还想说些什么,方莹莹却并不理会直接就要打开牛三娘的腿,想要进一步检查,而正在这时候白布外头传来哭嚎声,“你们不用查了,三娘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啊!”

    吕达看到来人顿时傻在原地,“娘,你,你胡说些什么啊!”

    第79章 绿帽

    所有人都震惊了,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一幕,牛三娘竟是吕母杀死的?!

    牛家人更是直接呆住了,虽说他们觉得牛三娘死得蹊跷,也曾怀疑过是吕家人所为,可真的亲耳听到全都不敢相信。毕竟从前还是一家,吃一口锅里的饭,住在同一屋檐底下,怎么就能这么狠心。

    牛家人和吕家很有渊源,牛三娘还没生的时候牛父和吕父就认识了,说来牛家人还是吕父的救命恩人。当年梅县比现在还要混乱,经常有土匪进城扫荡,这也是无人愿意来梅县的缘故之一。那山上的土匪凶残至极,怎么都剿不掉似的,直到何兴成了县尉,与城外土匪有协议,这才没有杀进县城里。如此一来,即便是县令也得给何兴几分薄面,否则不小心就被土匪给咔嚓了。

    而当年有一次吕父上县城卖山上打的野味,正好遇到一群土匪,吕父是个硬气的,见土匪想要抢走他的野味,直接拿起扁担反抗。可一个人的对着一群凶残至极的土匪哪里是对手,后来若非是牛家人后来将他拉进家里,只怕现在命都给弄丢了。可即便如此,吕父也受了伤,牛父很欣赏他是个血性汉子,而且相处之后气味相投,两个人结为了异性兄弟。

    那时候牛母正怀着牛三娘,吕达就笑说他家里正好有个小子,若牛嫂生的女儿,他们两家就结亲,没有想到牛母真的生了一个女儿。吕父信守诺言,牛三娘满月的时候就来与吕家为自个儿子提亲。

    牛家人当时并不同意,道孩子还小,不知道是什么禀性,也不知道以后是否合适,还是等大了再说。于是这事暂且放到一边,可到底还是将这事记在了心里。

    吕父虽是庄稼汉,可打猎却很有一手,隔三差五的从山上弄些野物到集市上卖。这使得自家日子过得还不错,还能让吕达去私塾里读书。吕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加上吕达自小聪明伶俐,在家中被宠得厉害,又因读书虽是农民之子却五谷不分。吕父觉得吕达这般模样必须配一个能干的媳妇,因此在牛三娘过及笄的时候,又重提两家结亲之事。

    牛家人见吕达长得乖巧俊秀,而且自小聪颖也很是喜欢,牛三娘对吕达也很有好感,便是同意了。而吕达却并不乐意,觉得牛三娘长得粗鄙,从小还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实在不雅。可吕父在家中向来一言堂,并不理会他,只当他是年少不懂牛三娘的好。吕达虽说在吕母面前骄纵,却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加之吕母说是他现在没有考中秀才,若是考上了他父亲自然就会推掉这门亲事,毕竟那时候就门不当户不对了,即便他父亲不推掉,她也会让牛家人失去的。如此一来,吕达这才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没有想到的是,还未等吕达考中秀才,吕父上山捕猎的时候遇到了凶猛的山大王老虎,虽然没有当场毙命,却受了重伤没过多久就死了,临死之前还专门提了两家的亲事。

    其实吕达和吕母瞧不上牛三娘牛家人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两家人迟迟未定下,只不过交换了信物,并道希望牛三娘可以晚些出阁。吕母和吕达也想着晚一点,待到考上秀才就可以理所应当的解除约定,所以便是同意。

    可因为这变故,为了已亡人的遗愿,最终牛三娘还是嫁给了吕达。而牛三娘确实如同吕父所想的一样,撑起了这个家。要知道吕母是不经事的,吕达书读得虽多却不通庶务。吕父刚走的那段日子,吕家可谓过得一团糟,好好一个家没多久就给败得差不多,直到牛三娘嫁进来才有了改善。

    虽说吕母和吕达对牛三娘并不十分满意,到底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而且牛三娘做了那么多,就是吕家村里的族人哪一个不夸牛三娘的,结果竟然换了如此结果,怎能令人不心寒。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家三娘有哪里对不住你,你要下如此狠手!”牛父几乎是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间迸出这句话。

    吕母痛哭着,“是我对不住你们牛家,我也不知怎么被猪油抹了心做了这样的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我悔啊,是我对不住牛家对不住吕家列祖列宗,你们要罚就罚我吧!”

    吕达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娘,你莫要乱说,你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吕母摇头,“是我对不住你啊我的儿啊,我也是魔障了,可你不在意,娘却受不了你受这份苦啊。”

    牛家人听这话不对劲了,牛大媳妇第一个炸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三娘怎么就让吕达受苦了!若不是我们家三娘,你们吕家现在还在吃糠野菜呢!你们连家里的地都不知道怎么张罗,这些可都是我家三娘捣腾的。你们吃的用的都是我们家三娘张罗,现在竟说是我们三娘让你们受苦,人死了还要泼脏水!”

    吕达也连忙道:“娘,您莫要这般说,三娘是个好的,平时对您也孝顺,您怎么就……哎。”

    吕母一边拭泪一边道:“娘也是被那些长舌妇给害的啊,他们都说你戴了绿帽子,健儿并不是你的骨肉,我一时气不过就……哎哟喂,是我错了,牛家人对我们吕家有恩,就是给别人养个儿子又怎么了,大不了以后再生就是,我怎么就一时想不通……”

    牛家人这下不乐意了,牛母直接冲过去拉住吕母的衣服,“你胡说些什么呢!原来你们还在惦记这事,我们家三娘真是冤枉啊,她要不是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家,还要挺着个大肚子去挑水干活,至于这么早就早产吗!你们竟然因为这个缘故,心心念念这么多年,觉得她有外人!三娘啊,你死得真冤枉啊!你这贱婆娘真是好狠毒的心,把我闺女害死了,现在还在这污蔑她,看我不打死你!”

    众人还未反应,牛母就开始抡吕母,牛母从小就是做力气活的,不过两三下就让吕母嘴角出了血,牙齿都松动了。衙役见此连忙上去阻拦,好一会才将二人拉开。

    吕母哭嚷道:“我是个罪人,你们就让他们打死我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杀了牛三娘!是我对不住牛家人……”

    说着竟是突然蹦了起来,朝着一旁的树撞去。

    “娘!”

    众人没有想到吕母竟是会做出这样的事,顿时都傻了眼,正大家以为吕母就要装上去非死也重伤的时候,童师爷闪现在吕母跟前,用手一推将吕母推到一边,摔了个四脚朝天。

    吕母先是愣了愣然后又哭嚷起来,“你们就让我死吧,是我对不住三娘,对不住牛家,让我以命偿命!”

    说着还要爬起来想要撞死,却被庄重一声令下将她捆了起来。吕母被捆了还不停嚷嚷要去死,衙役直接死塞了一条破布进他嘴里,世界顿时安静了。

    吕达于心不忍,跪了下来道:“大人,我愿替代母亲受罪!还请大人成全我的孝道。”

    吕母一听这话,挣扎得更加剧烈了,可是绳子捆得结实,只能做无用功。

    庄重横了他一眼,“枉你是个读书人,竟是连律法也不知晓!杀人偿命,是谁做的就要接受相应惩罚,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这律法制定还有何用处!”

    “我……”

    吕达还想求情,却被庄重打断,“现在案子还未破,你想要顶罪也还没到时候。”

    吕达楞了楞,“这案子还要查什么?”

    庄重眉头一皱,冷冷道:“你以为案子只要有人认罪就算完了不成?把本官当做什么了。”

    吕达顿时不敢再多话,默默的退到了一边去。

    吕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凑上前道:“大人,我闺女真没有偷人,她虽说从小跟我们一起抛头露面做生意,可从来没有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之所以早产,那是因为累的,那段时间正是秋收的时候,她又是个硬气的,里里外外都亲自打点,所以才早产了。孩子刚生下来就跟猫仔似的,根本就不是足月孩子该有的样子……”

    吕母喋喋不休的述说着,唯怕庄重误会牛三娘德行有亏,从而觉得她罪有应得。

    庄重缓声道:“不管因为什么缘故,这都不是害一个人的理由。你莫用担忧,本官定会给牛三娘讨回公道。”

    这时候吕母已经安分不少,庄重命人将她嘴里的破布拿走,“本官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若是再敢咆哮公堂,定会治你的罪。”

    吕母还想要嚎起来,庄重冷冷道:“你的儿子自愿为你分担,既然如此你嚎一次,那就由他来为你承担罪过。”

    如此一句话,吕母顿时消停下来,不敢再折腾。

    “你说你杀死牛三娘,你是如何杀的?”

    吕母道:“那日我又听人说健儿并非是我们吕家血脉,我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我儿子这么出众的一个人怎么可以戴绿帽子。正巧那几日家里闹耗子,所以买了些砒霜留在家里,于是当晚吃饭的时候我就把药下到了饭菜里。”

    “那饭菜只有牛三娘一个人吃了?”

    “对,平日她干活晚,跟我们都不是一个点吃饭的。”

    听到这话,牛家人气恼不已,若非庄重正在审问必是要扑上去。他们家三娘过得这般苦都是为了这家人,可这家人竟是这么对她!

    吕母连忙又道:“我并非故意的,只是不知怎么了当时脑子懵了所以才干出了这糊涂事,这都怪那几个长舌妇,若不是他们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牛大怒斥道:“若你只是一时糊涂,为何后来三娘都成那样了也没有站出来说出真相!若大夫知晓是怎么回事,兴许还能将三娘救回来!”、吕母喃喃道:“吃了砒霜怎么可能救回来……”

    “你——”牛大想要上前痛打这老女人一顿,却被衙役拦了下来。

    “大人,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魔障了。我不敢求大人和牛家人宽宏大量,就让我一命赔一命,来世再给三娘做牛做马赎罪。”

    庄重又问了几个细节问题,一一回答之后又命人清场,依然只留下牛大媳妇和吕达。

    吕母有些急了,“我不是已经认罪了吗,还要干嘛啊?”

    庄重又将衣服手套穿起来,道:“不过一面之词不足以定罪,牛三娘的真正死因还需等检查完才能确定。”“你方才检查完了吗?”

    吕母连忙道:“就是我毒死的牛三娘,不用再查了,莫要惊扰了三娘。”

    牛大媳妇嗤道:“现在知道关心三娘,之前怎么会这么狠毒!我看必定是有猫腻,所以才会三番五次的阻拦。”

    牛大媳妇本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有想到吕母顿时惊慌不已,“人就是我杀的,人就是我杀的。大人请您赶紧定我的罪,莫要再查了!”

    吕母这不正常反应就连牛大媳妇都觉得不对劲了,庄重眯了眯眼,对着方莹莹道:“继续方才工作,莫要错过一个细节。”

    第80章 真相

    方莹莹点了点头,将注意力收回,专心检查尸体。她将牛三娘的腿掰开,开始检查她的下体。牛三娘毕竟刚死,依然保留着生前模样,见状在场的男性除了庄重和吕达,其他人都下意识的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方莹莹先是拧眉,后拿起放大镜仔细查看,竟是还将带着手套的手往里头伸,让童师爷都不由尴尬的耳根发红。

    “大人,你快过来看看,死者阴户肿胀,有水泡,阴道口还有灰白色的粘液外溢。”方莹莹因为一时激动不由放大声音,这下除了庄重,在场的不管男女都被呛住,尴尬的咳嗽起来。

    方莹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也觉得面红耳赤,可依然梗着脖子将自己的发现说道明白。

    “这其中必是有异样,请大人进一步剖检。”

    庄重赞许的点了点头,不得不说方莹莹实在聪明且努力,才与他学了多久,就已经掌握了最基本的知识,还能运用起来,比他当初要厉害得多。

    庄重听这话便知必是有蹊跷,拿起工具准备剖检。

    吕母眼珠子一转,连忙道:“怎么就有异样了,你一个年轻妇人知道什么,女人都是这样的!莫要胡说八道。”

    牛大媳妇不乐意了,直接啐了她一口浓痰,“你个老货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下头才长这样呢,别那胡叨叨。”

    吕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这是为了保住三娘的名声!若是下边不正常,肯定就是得了不干净的病,你偏偏……我就说她不守妇道,瞧,现在应验了吧。”

    牛大媳妇忍了老半天了,这下彻底不痛快了,直接一觉踹了过去,“去你他娘的,你再敢胡说八道老娘把你的嘴撕烂!”

    说着就要上前扭打,被衙役拦截还那不罢休,一副要死磕到底的模样。牛大媳妇到底是平日跟着牛大一起杀猪做生意的,不仅嘴巴利索,力气也是一大把,两个衙役才能将她制服住。

    吕达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想要安抚牛大媳妇却不得法,哭丧着脸对庄重道:“大人,这事就到此结束吧,是我们吕家对不住牛家,以后我们牛家做牛做马去偿还,现在这状况若是再查下去怕是没法善了了啊。”

    牛大媳妇怒道:“谁要和你们家善了,既然敢杀人就要偿命!”

    吕母道:“人是我杀的,你们想要报复就找我吧,我儿什么都不知道。他那天一大早就出门了,原本是打算出去好几日,是得了消息三娘不好了才急着赶回来,根本不知道这事。凶手就是我,查了还是我,何必再扰三娘的安宁呢,让她安安静静的去吧,现在这样死后还不得安宁还这般裸露着,你们心里就痛快吗?”

    虽说牛大媳妇愿意听吕母的话,可也不得不承认这话说到了心坎里。她虽说不忌讳,可看着自家小姑子这么裸着躺在外头,心中难免别扭。要是查不到真凶还罢了,现在已经抓到凶手,再检查下去岂不是多此一举。而且看到县太爷手里那的东西,心里更是一颤。

    之前坚持是觉得这事怕是吕达也有份,可想到吕达确实一大早就出了门,若是应是跟他没关系才是,就算有那个意思,可只要吕母死咬着是自个做的,也奈何吕达不得。若真要报复,只怕是在官府这讨不到好,只能私下看能不能寻机会。

    这般作想牛大媳妇也动摇起来,可这事不是她能做主的,她与牛三娘再亲近也只是牛家媳妇,不是亲姐妹。

    “大人,民妇能不能去寻我家里人商量一下?”牛大媳妇试探问道。

    庄重将工具都摆好,扫了她一眼,“本官方才已经说了无数遍,我不管从前那些官员是如何断案,在我这只要是刑事案件,不管有没有申述人,本官都会一查到底。”

    牛大媳妇虽说有些词听得不太明白,可最后一句话也清楚了,不敢得罪庄重,连连应道:“是,是,是民妇鲁莽了,大人您继续,您继续。”

    庄重倒也不与她为难,毕竟这大佑不似前世,这类案件就算是父母不追究法律也是不能放过凶手的,也不会因为一面之词就断了案。在这里基本都是民不诉官不究,除非是正义感爆棚的大清官,或者因为一些不得以的原因,否则不少人都是不愿意给自己找事的。

    而这样的观念在云州这里更是根深蒂固,尤其女子的死亡更是看得比较轻,若是有不守妇道之人还能直接浸猪笼把人杀死,官府都是不会管的。

    方莹莹虽然学得快,不过也是些理论知识,看些表面的东西倒是还不错,真要剖检还是无法上手的。庄重让她给自个打下手,拿着工具准备剖检,凑近一看果然看到死者下体有不正常的红肿表象。

    庄重的刀下得又快又利落,顺着肌理剖解,好似切豆腐似的。可那场面实在有些瘆得慌,就连封焕派来的衙役都看不下眼,一直表现大胆的方莹莹也是觉得头皮发麻,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剖解现场,之前虽然用小动物尝试过,可这和解剖人是两码事。硬生生压住,才没有让自个呕吐出来,还强迫自己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牛大媳妇也是个大胆的,可这时候也不由觉得眼晕,这县太爷和这小妇人长得都水嫩嫩的,咋的就这么……牛大媳妇也不知如何形容。想起第一次看到庄重和方莹莹时候的惊为天人,好似那天上的金童玉女似的,畏惧的同时不免感叹,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而现在真是百感交集。这对仙子仙女有点特别啊!

    而吕达和吕母整个人脸都变得煞白,吕达甚至忍不住躲到一边呕吐起来。其他人见此才有种,这才是正常人类表现的感慨。

    庄重手上动作游刃有余,速度也很快,若非为了给方莹莹讲解,还会更快。这是多年练出来的,就算是在现代经常也会就地检查,省得因为移动而破坏了线索。如此一来,条件极为艰苦,若是手上动作太慢,实在不方便,还得考虑室外天气早晚问题。

    “这是什么东西?”牛大媳妇心里虽然十分害怕,可一直就没挪过眼,所以庄重从牛三娘阴道里用镊子夹出一个瞧不清啥玩意的东西但看着不像是肉的玩意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整个人还凑上前去,发现竟是一个被浸破的纸包,还能看到里头有少许白色颗粒状的物质。

    庄重并未急着回答,仔仔细细又检查一遍没有其他发现才让方莹莹实施缝合。这是对死者的尊重,解剖检查之后,都要尽量保证遗体的完整。

    方莹莹方才还有些晕眩,可一让她上手立马镇定下来。她之前就曾在小动物身上练习过,深吸一口气就开始行动,虽然手有些微微发颤,却也没有影响效果。庄重指导了一二,见她已经进入状态,便与童师爷一同查看那两粒物体。

    童师爷虽说方才看到这情形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可一到真事立马又恢复了往日精明,他用放大镜仔细鉴别那纸包里的颗粒状物质到底是何物,不多时便肯定道:“这是砒霜。”

    没有仪器检验,庄重并不敢确定这是何物,不过他相信童师爷的判断,尤其看到吕达脸色煞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更是肯定了这个说法。

    牛大媳妇一听顿时反应过来了,能往女人那地方塞砒霜的人,除了身边亲昵之人还会有谁!

    “原来是你!竟然是你害死了三娘,你真是好狠毒的心啊!”牛大哭嚎起来,“三娘啊,你的命好苦啊,怎么嫁给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玩意,是我们害死了你啊!”

    这时候牛家人也进来了,一听是吕达做的怪,比得知是吕母还要激动。毕竟,婆媳之间矛盾常有,反而还能理解,可一日夫妻百日恩,牛三娘对吕达可是实打实的好,这真是太作孽了。

    “畜生!你这个畜生!是你害死了我家三娘,三娘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牛家人怒骂连连,积压了好几日的怨气全都爆发出来,冲上前去将吕达打个半死。庄重一行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衙役不过是象征性的拦了一下便是不管,没一会吕达便被打得跟猪头一般,哪里还找得到从前颜色。

    “不是我杀死的,不是我!我没有理由杀了三娘,不是我塞的,肯定是别人弄的……”

    吕达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牛家人更是恼怒不已,手底下的动作也更狠了。吕母在一旁不停哭泣,嚷嚷着莫要打我儿,都是我做的,却没有人愿意听她的话,对吕达拳打脚踢。

    虽说这是在吕家村,是吕家地盘,可众人听到吕达竟是做了这样的事,见他被打一个人都没有上前劝解,甚至说打得好,这样的人简直让他们整个村的人都跟着被人唾弃。

    庄重心里觉得很是痛快,若是在从前,肯定是不能如此解恨的。虽说判死刑十分残酷,可有些人你觉得直接把他杀死都觉得不够,恨不得五马分尸不可。他虽然是公职人员,可有时候也觉得古代酷刑是有道理的,有些人一刀杀了都觉得是轻的。

    庄重见差不多才命人拦住,若这时候就打死终究不妥。

    第1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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