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节
在我买下银河系之前的日子 作者:银色徽章
第8节
“没问题的，我对贝瑟尔很熟，可以带你参观一下。我正要去的花市附近有不少贝瑟尔著名腊肠店哦！”
“腊肠？”
“一种肉制品。”
“哦哦，好的！奥丁先生，请带我一起去吧！我一定不会影响你执行任务的！”
奥丁微笑：“说起来，波哥，你会开飞艇吗？”
克拉克德星人立即点头。
“那好，你去跟前台借一艘飞艇，我在门口等你。”既然要带上克拉克德星人同行，让他来做司机也不错。
几分钟后，波哥顺利借到了一艘飞艇。他的体型虽然跟地球人不太一样，但是四肢倒出奇地非常灵活，驾驶飞艇并不困难。奥丁坐上飞艇，报出一个目的地，命令波哥低速行驶。
一路上奥丁特意让波哥绕到经过贝瑟尔的剧院、河堤、胜利广场、空中喷泉等著名景点。兴致好的时候，他还会简单地介绍两句。克拉克德星人对纪念碑和剧场的兴趣不大，却总对像是喷泉和人工瀑布这一类有水流的地方大加赞叹。
“这里真是太美了，在我的母星就没有这样的装饰喷泉。”波哥一面说一面用一台固定在手腕上的便携式摄像机拍摄。
“你还记得母星上的情形？”奥丁好奇地问，“我听说你的母星早就已经毁灭了。”
“有些资料我一孵化出来时就已经记在脑子里了。我们克拉克德星人一向不注重建筑学，要不是后来人口实在太多，大约不会在地面上建造任何东西的。”
“记忆传承吗？这可真方便。”奥丁点点头，“我能问你，你的母星到底是如何毁灭的吗？我实在有些好奇。”
“没关系，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一个路过的黑洞撕碎了她。这是一场无法避免的灾难，尽管我们提前数百年就已经推算出了黑洞的轨迹，但是却没有办法阻止它。为了逃离危险，所有的力量都被投入到了对航天技术的研究中，直到灾难发生前十年，我们才终于制造出第一艘可以用来逃走的飞船。我们又花了三年的时间来筹备远航。为了增加存活几率，当时一共组成了七支避难队。飞船在准备完成后立即起飞，大约航行了半光年远，预料中的黑洞终于到来了。我的祖先用望眼镜亲眼目睹了母星的毁灭。她先被拉扯成了条状，然后再一截截断裂开来，一部分被黑洞吸收，另一部分则变成了无数小行星。母星对我们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她我们就无法繁衍后代，至今我的同类们还在为寻找一颗可以取代她的行星而努力着。”
“这真不幸。”奥丁顿了顿，接着问道，“那你是怎么会成斯利姆商会的一员的？”
“我所在的一支差一点就被地球人毁灭，在最后关头大主教冕下出手帮助了我们。当时我被作为护卫队的一员送给大主教，然后再经由他被转赠给舰长阁下，那个时候我还是一枚蛋哩！”
“咦，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沃伦告诉你的吗？还是说你们把所有的信息都输入了基因里？”奥丁惊讶极了。
“我从一出壳就知道了所有的事。不，信息并不是被存在基因中的。其实说穿了一点都不神奇。生物学和数学向来是我们的强项，对于自身的研究更是我们长久以来最重要的课题。我们是卵生动物，蛋壳对我们来说有很重要的作用，所有的额外信息都被照射在了蛋壳上。这样在被孵化出来的时候，我们就能直接从蛋壳上读取信息。我们并不主张改变基因，因为任何对基因的改动都是十分危险的。我们主张对原有的体系加以引导和改进，像是留在蛋壳上的信息便是此类改进中最成功的一项。”波哥一面侃侃而谈，一面还不忘继续摄影。
“那地球人在基因学上是否已经超越了你们？”
“不，虽然我没有特别研究过，不过我觉得地球人对生物的了解还跟我们有很大的差距，你们的认知还停留在表象阶段，试图用解析基因键来解释一切。在克拉克德星，这早就被证明是不可行的。要是说真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是地球人更富有实验精神吧！在不能用理论百分之百证明出结果的时候，我们更倾向于不要轻举妄动。”
“哈！实验精神！可不就是如此！植物、动物、甚至是人类，没有一种是自然人没有拿来实验过的。”奥丁嘲讽地发出一声冷哼。就连半人都是这种不成熟基因技术的产物。
“奥丁阁下，我们好像到了。”波哥将飞艇停在路边。
“嗯，好的，先去执行任务吧！”
奥丁走下车，带着波哥进入贝瑟尔最大的花卉市场。可怜的克拉克德星人很快发现自己难以习惯这个地方的浓郁花香，不得不拿着手帕捂住鼻子。波哥的到来让许多地球人感到好奇，花店老板争相搬出稀奇的货物引鳄鱼驻足。
大约是想要多跟波哥交谈几句，一位老板拿出了一株据说可以吞噬其他花卉并变成一模一样花朵的植物给奥丁看。那株看起来就像是桃金娘的植物瞬间吞噬了一株牡丹并很快变成了牡丹的模样。
“这看起来有些邪门。”奥丁摸着下巴，“这真的是植物吗？它的动作可有点快啊……”
“不不不，它很安全，从不伤人，只是吞噬靠近它的植物。它的细胞百分之百是植物，也会进行光合作用。只要没‘吃’到下一株植物，它就能永远保持上一株的样子。想想看，你根本不用给它浇水！一个奇怪的人把它卖给了我，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十分公道的价格。毕竟，还从没有人发现过相同的东西。”老板看起来像是急于要将这株植物脱手。
奥丁摇头：“还是太邪门了。我需要一些真正稀有、美丽的东西。”
“好吧！我这里还有些珍贵的收藏品，每一种都价值不菲，你可以挑挑看。请问我能和这位鳄鱼先生合个影吗？”老板眼巴巴地问。
奥丁注意到老板的手臂上有一个蜥蜴纹身。也许这是个爬行动物爱好者吧，他猜测。“你愿意和老板合个影吗？”他问波哥。
“没问题。”波哥立即把爪子搭在了花店老板的肩膀上，“开始拍吧！”他的身高比地球人高出一个头，即使前爪较短也能完成这个动作。
老板兴奋地样子就像是要昏过去了。
在波哥和老板合影期间，奥丁终于挑选到了两种稀有的玫瑰。他认为行政官家中应该最不缺象征贝瑟尔的百合，与其冒品种重叠的风险，倒不如直接送漂亮的玫瑰来得实际。再加上这份礼物价值超过120万银河盾，看起来也算足够体面了。
“要不我把这个当做赠品送给你吧！”在送奥丁出门的时候，老板提议道。他手里捧着那株不是牡丹的牡丹。
奥丁皱了皱眉：“我可不想弄坏刚刚买到的种子。”
“不要紧，只要不靠近到五厘米范围内，它吃不到的。即使贴得很近，要是别的植物上包着一层包装，它也吃不到。想想看，有了它之后你可以想种什么就种什么。”花店老板谄媚地笑着。
“真的不会有问题吗？要是你隐瞒不报，在发现问题之后，我可是会直接诉诸法律的。”奥丁有些心动。反正是赠品，养一盆不需要浇水永远也不会谢的花也不错？
“老实说……”店主抓了抓头发，“我总感觉其他植物好像有点怕它。当然了，植物应该没有害怕这种情绪。这只是我的感觉。无论我把它放在哪里，第二天，周围的植物总是显得很没精神，就像是它们都知道它是一个‘杀手’一样。这种影响的范围大概在二三十米的样子，要是你家里没有太多花的话，养它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就像我说的，它对人丝毫没有影响。”
“好吧，那就带上它吧！”奥丁点点头，波哥立即从老板手上接过花盆。
“谢谢惠顾！”老板向他们挥手告别。
“接下来就是自由时间了。”奥丁看了一眼波哥手里的植物，觉得这个东西真的是很有意思。“我们去吃点东西如何？贝瑟尔腊肠的味道还不错。”他戳了戳牡丹的花蕊提议道。
波哥自然没有异议。
他们一起来到一家非常有名的腊肠店，奥丁刚想进门，波哥就满脸歉意地拉住他，告诉他自己不能吃这种存放了太长时间的肉。
“我们从肉类中获得的能量跟它的新鲜程度有关，所以我一般只吃新鲜的全生的肉。如果肉质足够新鲜，煮到半熟也可以。啊！不过我们进去也无所谓。我可以看着奥丁先生吃，反正我体内存储的能量足够我不吃不喝活上好几个月。”
“这样啊……”奥丁沉吟片刻，“那我们去吃生鱼片吧！”他可不想被人看着吃饭。
“那是什么？”波哥疑惑地问。
“一种……新鲜的生肉！”
大限
正如奥丁所料，波哥一见到生鱼片之后立即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考虑到克拉克德星人的超大食量,奥丁特意点了十二份豪华餐。尽管如此,桌上的食物还是在二十分钟后彻底告罄。
“这个……真好吃！”波哥张开大嘴，往里面喷了一点口腔清洁剂。“奥丁阁下,这个账单！！！”他看着由侍者送来的账单上的数字吓呆了。
“没关系,我来请客好了。”奥丁笑着说。
“天啊！这些鱼肉也太贵了吧！平均每公斤要3224银河盾！”数学很好的波哥一下就计算出了平均价，他现在恨不得把刚刚吃进去的五公斤肉全都还原出来。“不不不,奥丁阁下，还、还是由我来付吧！”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奥丁觉得波哥脖子上的那圈“绿围脖”都变得暗淡了。
“你确定？”奥丁挑眉，“要知道我们是出来公干的，这笔账完全可以记在商会头上。”
“是这样的吗？”波哥顿时兴奋地张开大嘴,“那我可以再来十二份吗？不不不，六份就够了。”
“没有问题！来十二份好了。”奥丁按下服务铃。
“奥丁先生？！”一个瘦小的男人走到他们的桌子边上，惊喜地看着奥丁，“真的是你吗？”
奥丁认出这是从前他所在的凯斯商会的一名职员。“你好，科比。”他对来人点了点头。
“天啊！真的是你！会长说你卷款逃跑了，我压根就不相信！”
“坐下再说吧！”奥丁示意男人在他的另一边坐下。一名男招待走过来，奥丁又点了十二份豪华餐。
大约是因为奥丁在凯斯商会中颇具威严，这个名为科比的男人在坐下后略显不安。
“这么说来那个家伙是这么说我的喽？卷款而逃？”奥丁冷冷地笑了笑，“他真的弄得清自己的商会里有多少现金吗？”
“会长先说你背叛了我们，带着所有的现金逃跑了，然后在有人提出要报案的时候又改口说你其实只是不辞而别。我们都怀疑是他逼走了奥丁先生你，你知道他一直有种被害妄想，认为你一直在觊觎他的财富。天知道他是怎样想的！以奥丁先生的才华，就算是加入一家中型商会也毫不困难。唉……有这么个会长还真是我们的不幸呢！对了，奥丁先生，你怎么会跟这位……”
“这是波哥，我现在的同事。”奥丁介绍道。波哥连忙对科比点了点头。
“咦？你已经加入了其他商会了吗？可你连分成都没拿。”科比惊讶地说。
“谁会为了这点小钱把自己困在一个毫无前途的地方？”奥丁弯了弯嘴角。
“那倒是，那倒是。”科比唯唯诺诺地说，心中十分羡慕奥丁的才能，副官寻换工作就是方便，他自己就无法轻易改换门庭。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奥丁先生，现在的凯斯商会简直是一团糟，我想我大概也要开始找新工作了。”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为你谋到一个运输舰舰长的职位。我目前的商会规模并不比凯斯商会小。”奥丁微笑着说。他记得科比有飞行执照，还曾经担任过一阵导航员，出任普通运输舰的舰长绰绰有余。这个人头脑灵活，胆子却很小，属于相当好控制的类型。
“那可真是太好了！”科比不禁喜形于色。
“既然凯斯商会的情况这么糟糕，你不妨再帮我多联络几个人，我给你写一张名单，你帮我问问看，要是这些人里有谁愿意跳槽，就让他们跟你一起来找我吧！我目前住在酒店里，别耽搁太长时间，我们的飞船很快就要起航。对了，请千万保守秘密，除了名单上的人，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奥丁取出一块记事用的晶片，写下一连串名字，然后又告诉科比他如今住的酒店的名称。
科比一个劲地点头，表示一定会竭尽全力办好这趟差事。他知道能够为奥丁带来多少有用的人才将直接关系到他未来在新商会中的地位。“那……奥丁先生现在为哪家商会效力呢？”
“这一点请恕我先保密。最近几天注意看新闻吧！不出意外的话，你将看到行政官阁下亲自为我的上司授奖，事实上我现在正在替他挑选礼物答谢行政官呢！”
“啊！那一定是本年度的商业大奖！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商会啊！”科比听到这句话后简直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目前的规模还不大，但是发展速度却很快，相对的，上升空间也相当大。我个人认为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机会。好了，再跟我说说凯斯商会的事吧！我走之后还发生了些什么？”奥丁微笑着问。
“在乱七八糟地诬陷了你一通后，会长又下了许多自相矛盾的命令，搞得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他把自己关在金库里，什么人都不许接近，有好几个员工信誓旦旦地说曾在金库外面听到过婴儿的哭声。你说会长怎么会突然藏了个婴儿在金库里？他该不会是在做什么违法行为吧？”科比一脸担忧地说，“可我们都没有金库的钥匙，无法进去查看，只能在送一天三餐的时候和他短暂地说几句话。说来也怪，金库的铁门突然被换掉了，换了更新型的锁，真希望他不要给大家惹麻烦。”
奥丁皱了皱眉：“你说有人听到了婴儿的哭声，确定吗？”
“我们也问过那些员工，是否把什么声音听错成婴儿的哭声了，不过他们全都十分肯定。他们都是在给会长送东西的时候听见哭声的，由于只能把东西放在旋转门里，他们看不到金库里的情形，但是在旋转门转动的时候却能听到里面的声音。还有人听到会长在咒骂某个半人哩！”
“这可真是古怪。不过他过去就是这么一个古怪的人，不是吗？”奥丁心不在焉地说。他转身去看波哥：“波哥，你吃完了吗？”
“是的，奥丁阁下，我已经吃饱了！”波哥大声回答。
“奥丁先生一定还有事要忙，那我就先走啦！”科比立即识趣地站了起来。
奥丁点了点头：“好的，记得三天后的傍晚五点来找我。”
“我会的。谢谢你，奥丁先生，再见！波哥先生，再见！”
“再见。”
奥丁用手指轻轻叩击了几下桌面。他觉得要是事情要是真的像他意料中的那样，就十分棘手了。
“波哥。”
“是，奥丁阁下。”
“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你帮我把种子转交给沃伦吧！至于赠品，送到我的房间里就好。”
“好的，没问题！奥丁阁下，需要我把飞艇留下吗？”
“不需要，我自己坐车去。”
在结完帐之后，奥丁和波哥在饭店门口分道扬镳。他先搭乘公共飞艇，然后又步行了一阵，来到一栋四层楼的老式房子前。这是他的一处秘密居所，用来藏一些不贵重却很有用的“小东西”。之前就是因为在这里不慎露出了半人的外貌特征，才会被凯斯商会的会长获知身份。他本打算今天来取回自己的东西，不料事情却有了新的变化。
真没想到那个蠢货会派人跟踪自己，这样一来他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奥丁用指纹打开大门上的锁。他没有急着去自己的房间，反而朝着三楼左手边房东的房间走去。
门没有锁。他走进房间。房间里静悄悄的，大概是因为空气缺乏流通，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奥丁打开窗户，朝卧室的方向走去。他看到有个人背对房门的方向躺在床上，只露一头杂草般的白发和两只长耳朵。
奥丁环视房间，发觉这里没有第二个人，心不由一沉。
费雷特到哪里去了？
“巴特？”他轻声呼唤。
床上的人动了动，费力地转过身，露出一张比从前苍老得多的面孔。在他看到奥丁的时候，脸上露出惊喜：“奥丁先生！”
“巴特，怎么会弄成这样？”奥丁走过去，将老人扶起来，“难道是……大限到了？”
“是呀……”巴特叹了口气，“我的寿命已经所剩无几，但这并不重要。奥丁先生，请帮帮我！费雷特失踪了，我可怜的孩子被人偷走了！”他用枯瘦的手抓住奥丁的胳膊，激动地说。
“你确定他不是被他的父母接走的？”
贝瑟尔的这个区属于平民窟中的平民窟，这里的绝大多数居民都是半人。奥丁的房东巴特是一个所谓的“自由人”。也就是说，由于巴特在工作中的出色表现，拥有他的自然人在他步入老年之后注销了对他的自由限制，还给了他一笔养老金，好让他买下现在这栋房子，靠着出租房屋度日。
身为兔系半人的巴特心地善良，时常会捡一些被丢弃在路边的弃婴回来养。半人的繁殖能力很强，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弃婴的比例一直居高不下。丢弃一窝崽子中最弱的一个，或是意外怀孕的产物，这样的事比比皆是。巴特会将捡来的弃婴养到五六岁大（这是半人的普遍成人年龄），然后再让他们自行谋生。他口中的费雷特正是他最近捡到的一个弃婴。
“不，绝对不是被父母找到。那天我只离开了一小会儿，费雷特就失踪了，我的门锁被人撬开了，这不像是父母找来会做的事！我不知道理由，但费雷特真的是被人偷走的！”巴特在说完之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奥丁抿了抿嘴唇：“那么，他被登记到谁的名下了吗？”
“还没有！我联络了半人登记处，将费雷特的血样交给了他们，让他们千万替我留心。直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人为费雷特登记。我很担心，我怕那个人偷走他是为了他身上的器官。毕竟雪貂并不是很常见的品种，连我都弄不懂他为什么会被人丢弃。”
奥丁拍了拍巴特满是青筋的手背：“嗯，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找到费雷特，请安心休息吧！”
“谢谢你，奥丁先生！我就知道你和一般自然人不同，你的眼神就像是我过去的主人，他是我见过最仁慈善良的人。”巴特感激地说。
仁慈吗？
奥丁自嘲地笑了笑，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要解决自己惹下的麻烦罢了。
“如果有可能，请奥丁先生成为费雷特的主人吧！我已经写好了授权书，以养父的名义将这个孩子交给你。”巴特接着说。
通常，新生半人的所有权属于第一监护人的所有者，假使第一监护人是“自由人”，则可以由他决定让孩子属于某个自然人。费雷特的情况正是后一种。作为他的养父，巴特有权将他交给任何一个自然人。
奥丁皱了皱眉：“这种事，等我找到他之后再说吧！”
“不，奥丁先生，我恐怕已经支持不了那么久了。我的时间走到头了。我已经看到他在天主身旁等我了。我真笨，怎么会认为他当年故意抛弃了我，即使是寿命比半人长得多的自然人，也有敌不过病魔的时候。我要走了，请……请一定……找到……费雷特……”
窗外，街灯一盏盏亮起。奥丁小心翼翼放下巴特的身体，将他的长耳朵在枕头上展平，然后再用被子覆上全身。他从墙上取下一个圣光教派特有的环形饰物，隔着被子放在大约心口的位置。
“精神永在。”
他轻轻读出饰物上刻着的小字。
下一刻，他的眼中燃起愤怒。
贝肯凯斯！
奥丁冷笑着读出这个他曾经为之效力的人的名字，就像是宣判死刑的法官。
！
养子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必须要带走的东西，奥丁离开了那栋属于老巴特的房子。
大约三十分钟后,他站在了曾经效力的凯斯商会后门口。正如他所料,门没有锁。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专门为他设计的陷阱。
奥丁毫不犹豫地走进去,径自朝地下金库走去。营业时间已经结束了,整栋房子里都静悄悄的。就像科比所说，金库的大门被换了一种更加新式的铁门。奥丁走上前,按下门边的通话键。
“我不是说过，不许来烦我的吗？把想要给我看的东西放在小门那儿,待会儿我会看的。”会长贝肯凯斯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
“打开图像通话，不想看看我是谁吗？”
“奥丁？！哈哈，总算让我逮到你了！”
通话器上方的屏幕上立即出现了金库内部的画面。奥丁扫了一眼,没能找到任何可以藏匿婴儿的地方。
“是吗？你觉得你已经抓到我了？”奥丁嘲讽地笑着。
“你等等！”铁门对面的贝肯弯下腰，从画面上消失了一小会儿。然后，在他再次站直身体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婴儿。“看看我手里有谁！别耍花招，站到左边的小门那儿，把身上的金属制品都丢光！”
“你把一个婴儿放在地板上？”奥丁怒道。
“哈哈！我起初我可没想这样，但他实在是太吵了，一直哭个不停。冰冷的地板让他发烧，他发烧之后就不会来吵我了。真是绝妙的主意，不是吗？”贝肯狞笑着说。
奥丁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平静起来。只有真正熟悉他的人才会知道，这是他怒不可遏的标志。“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会为了这么一个小东西向你妥协？”他故意用轻蔑的语气说。
“跟踪你的人说，你为了逗他笑变回了半人，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他多半是你的私生子，虽然你们的毛色不同，耳朵和尾巴的形状也不同，但那肯定是因为他继承了母亲的伴生基因。哈哈哈哈，你一定没有想到，那天你一逃走我就立即想起了他，马上雇人把他偷了回来。你一定是去了那个帮你照顾婴儿的半人老头那里，结果却没能找到他吧？好了，现在老老实实地站到小门那儿去！等金属检验通过了，我会让你进来的。”
“那的确是个愚蠢的错误。”奥丁淡淡地说。
他想起那天老巴特让他暂时照看一下费雷特。巴特离开后，费雷特就开始哭个不停，他怎么都无法让小小的半人婴儿止住哭泣，最后只好复原耳朵，转动毛绒绒的耳朵逗婴儿玩。岂料这一幕阴差阳错地落入跟踪者眼中，成了一切麻烦的开端。
“快点！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缺胳膊断腿！”贝肯在门那头催促道。
奥丁沉默地走到小门旁，将身上的金属制品一件件丢出去。大约五分钟后，小门开始旋转，他终于进入了金库内部。
“慢慢地走过来，别耍花招！”贝肯手握激光枪，瞄准奥丁。
“你把他登记在册了吗？”奥丁问道。费雷特的情况看起来糟糕透了，两颊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这让奥丁十分担心。
“还没有，我要的是你，等你变成我的所有物之后，你的儿子自然也是我的。”贝肯得意洋洋地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奥丁庆幸自己没有晚到一步。
“我会给你注射一种毒素，让你暂时失去反抗之力，然后把婴儿留在这里，和你一起去半人登记处。等我们签署完从属协议，再回到这里，你就可以带他走了。当然，同时你也会得到毒素的解药。”
“看样子你手里有不少违禁品。”奥丁笑了笑，“无论是毒药还是你手上这把‘莫里安娜之枪’，都是从走私贩那里买来的吧？”
“当然！我不会蠢到用一把可以追查出来历的枪的。现在，把那边托盘上的注射器拿起来，给自己打一针。你想干什么？别靠近我！去拿注射器，否则我就开枪了！”
“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奥丁冷冷地说。
“什么错误？”
在贝肯疑惑不解的时候，奥丁突然朝他冲去，贝肯胡乱开了两枪，但激光完全没有击中奥丁。这一刻半人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啊！”
随着一声惨叫，形势突然逆转过来。贝肯痛苦地倒在地上，被奥丁一脚踩住胸口，手中的婴儿和激光枪也被奥丁抢走。奥丁用激光枪瞄准贝肯的头。
“你想做什么？你不能杀死一个自然人！那会让你上联邦的通缉名单！”贝肯慌张地说。
“别乱动。”
奥丁继续用激光枪指着贝肯，然后用额头试了试婴儿的体温。温度很高，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贝肯所做的一切让奥丁决定不再留下他的命。他走到桌子边上，拿起注射器，看了一眼边上的药瓶。
“你知道吗？其实这东西是一种兴奋剂，在大剂量使用时可以让人大脑活跃并失去对肌肉的控制力，产生一种飘飘欲仙灵魂即将离体的感觉。所以我们管它叫‘升天药’。”
奥丁走回贝肯身边，将注射器里的药剂全部注入贝肯体内。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放过我！我会让你们安全离开！我还可以向你保证，不会将你的身份告诉任何人！”贝肯祈求道。
“别着急，我想给你表演一个‘魔术’。”奥丁笑了笑，用牙齿咬住激光枪的枪管，把枪管的外壳拆了下来，丢到地上。
“莫里安娜之枪曾有机会入选联邦正规军的制式武器，可它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它的电极设计极不合理，以至于在受到剧烈震动后电极会自动脱落。”
奥丁用小拇指的指甲从枪管里挑出一小片东西。
“失去电极后的枪会变得非常危险。一旦按下发射开关，三十秒内将不会有任何光束射出，紧接着枪里的能量就会大量爆发。简单的说，一旦这把枪的电极脱落，它就会变成一个三十秒的定时激光手雷。你知道激光手雷的作用吧？”
贝肯的脸上彻底失去了血色。“求你……求求你……”药剂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他用一种虚弱无力的声音说道。
“瞬间无数道激光会将整个攻击范围内的所有东西切成比尘埃还要小的碎片。”奥丁露出残忍的笑容，“不过由莫里安娜之枪改装成的激光手雷被激活的速度却没有那么快。它大概会先把你切成几段，然后再是一厘米厚的薄片，之后随着最后一次能量爆发，才终于让你变成无法辨认的细小碎片。那么，再见了，凯斯会长！再也不见！”
奥丁把枪放在贝肯面前半米远的地方，当着他的面按下发射开关。激光枪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却没有任何光束射出。奥丁抱着婴儿迅速离开了地下金库。
半分钟后，他已经走出了一段不短的距离。身后突然传来房屋坍塌的声音。凯斯商会的总部，原本六层楼高的房子只剩下了最高的两层，由于没有下面楼层的支持，整个砸在了地上。
奥丁头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
“所以说这是你的养子？”沃伦看着床上的婴儿问。蓝正在检查婴儿的身体。
奥丁：“是的。”
“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他长得倒是跟你一点儿都不像。”沃伦伸手摸了摸婴儿白色的小耳朵，在他试图染指费雷特尾巴尖上的黑毛时，被奥丁和蓝同时瞪了一眼。
“别这样，我不影响你检查还不行吗？好好扫描一下他，他看起来像是发烧了。”沃伦举手向蓝表示投降，然后对他的副官说，“奥丁，需要先将他登记在我的名下，再注销对他的自由限制吗？”
即使是“自由人”的养子，这个孩子想要获得合法身份也必须被登记在某个自然人名下，奥丁作为养父只能为他挑选主人。
“我正有此意，我手上有他上一位养父的授权文书。”奥丁说道。
“好的，回头来办这件事吧！蓝，他怎么样？”沃伦问道。
“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他只是饿了，还有些感冒，喉咙也有点发炎，只要正确治疗，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奥丁，他好像饿了很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蓝皱起眉。
“大概是因为照顾他的老人健康状况突然恶化，没办法喂给他食物吧！我赶到的时候，他只来得及给我授权文书就咽了气。”奥丁解释道。
蓝点点头：“别担心，我会先给他一点温和的药和营养剂。对了，需要我给你整理一份育儿资料吗？”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奥丁不禁笑了起来，“我对雪貂一点都不了解。”
“他是雪貂系的吗？”沃伦顿时来了兴趣，“据说伴生基因是雪貂的半人身体都特别灵巧。”
“别打他的主意！”奥丁警告道。
“喂，他只是个婴儿！我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沃伦委屈地大叫起来。
“等一下，奥丁说的主意是性方面的主意吗？”蓝立即板下脸来，“沃伦，我必须提醒你这是犯罪，根据联邦……咳咳……反正你要是真的做出这样的行为，我一定会举报你。”
“我连想都没想过！”沃伦气急败坏地为自己辩白。他不知道奥丁是几时看出他更偏爱男人的，但刚刚他真的只是对雪貂宝宝很好奇而已！
“沃伦……”蓝想了想说，“我觉得你真的有必要为自己定制一个机器人。或者……你觉得周围有什么人……”
“我！不！需！要！这！个！”沃伦恨恨地打断蓝的话，“算了，我还是去思考一下要如何拉拢行政官好了！后天的颁奖仪式是我最好的机会。”
沃伦昂着头离开房间。
“奥丁，你觉得我是否应该加载一个……”蓝突然顿住，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先回房间去了，六小时后再来检查费雷特的情况。”
奥丁看着蓝离开的背影，不禁露出微笑。
真有趣，这个机器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过能想到主动为主人“排忧解难”，去加载特殊模块，他的算法是不是太智能了一点呢？
奥丁一面思索，一面拿起一个水杯给摆在桌子上的“牡丹花”浇水。然后他才记起这株植物根本不需要照顾，索性走到床上躺下，用一只手支着下巴，默默观察起沉睡中的半人婴儿……
暗杀
一年一度的商业大奖颁奖礼，是贝瑟尔最重要的活动之一。
每年都会有六人奖此殊荣。由于商业大奖是为了表彰对贝瑟尔商业圈做出杰出贡献的人才,获奖者并不只限于商会会长。许多杰出的科学家和经济学家也曾站在这个领奖台上。其中最特殊的一个要数以九十二岁高龄发明出流体平台的著名物理学家克查尔,正是他的发明让贝瑟尔终于在顶尖科技领域获得了一席之地，从此各种流体平台成了贝瑟尔最受欢迎的“特产”之一。
和往年一样,今年的颁奖礼依旧在贝瑟尔最富盛名旅游景点之一星空花园内举行。这座花园坐落在贝瑟尔第二大的淡水湖中央,由一百零八个大小不一的悬浮式流体平台组成。每一块流体平台无时无刻不在移动，这种移动并不只是水平方向上的,它们甚至还会升起降落。这些被看不见的手支撑着的“花园碎片”犹如运动中的星空，星空花园这个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每块流体平台上都会泻下一道瀑布,水流笔直地落进湖中，美丽得不像是人间景色。要想在这座花园中行走，必须趁着两块平台短暂拼接在一起的时候从一块移动到另一块上。有趣的是,无论如何选择，观光者都能在一个小时内抵达最中心的两块平台之一，并在三小时内重新回到花园的最外围。
每一块平台上还设有可供租赁的空中摩托。靠着这种可供两人乘坐的全自动交通工具，游客可以随时随地离开花园。
星空花园最中心的两块平台每隔半小时交汇一次，形成一个像是阴阳鱼的图案。今晚的颁奖礼便在其中一块上举行。整块平台都被象征着贝瑟尔的白色百合花装点一新。一顶顶白色帐篷下摆放着餐桌和小圆台。衣着体面的宾客们穿梭其间，端着酒杯互相交谈问候。
沃伦正站在一张餐桌旁和奥丁闲聊。米丽特去了盥洗室补妆，她今晚的妆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精致漂亮，她打算在第一支舞开始之前宣布和沃伦订婚的消息。
“你的装饰花是不是换过一朵了？”沃伦突然皱起眉。他明明记得奥丁之前放的是一朵白玫瑰。
“你说这个吗？”奥丁从衬衣口袋里抽出一朵淡粉色的百合，笑了笑，“这是别人送给我的一件小礼物，它可以吃掉别的植物并变成被吞下去的植物的样子。起初我也没有注意到它对被剪下来的花同样有效。”
奥丁扫了一眼四周，然后变戏法似的将手中的百合放到一束桌花上。刹那间原本被摆在花瓶里的花束消失不见了，而奥丁手上则捧着一束一模一样的花。
“你看，样子虽然相同，但最底下其实是连着的，我猜想它大概不能将自己分成几份。”奥丁给沃伦看花束的末端，细细的犹如电线一般的绿色线条将所有的花都连在了一起。为了避免被别人发现，他又立即将一整束花“变成”了一朵红玫瑰，插回衬衣口袋。
“这真有趣。”沃伦看得两眼放光。他碰了碰红玫瑰的花瓣，觉得这和真正的红玫瑰别无二致。
“沃伦，那边有个人一直在看你。”奥丁压低了声音说。
“喔，那个就是雅克尔鲁迪克。”沃伦扫了一眼奥丁所指的方向，耸了耸肩，“他大概想最后给我找点麻烦。”
“真遗憾蓝不在这里。”奥丁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惋惜。
由于机器人不能出席颁奖礼，今天晚上蓝被留在酒店照顾还没有完全康复的费雷特。当然了，要对付一个前来挑衅的毫无战斗经验的自然人，奥丁认为有他一个也足够了。
“不，他不敢把我怎么样，最多口头上威胁两句而已。别忘了，今晚行政官也会到场。”沃伦笑了笑，凑近一点低声问，“你觉得他对米丽特掌握的那个关于我的秘密了解多少？”
“他可能一无所知，否则的话他至少应该先探探你的口风，而不是直接威胁你让你离开。”奥丁分析道，“不过要是那个秘密真的价值连城的话，说不定他追求米丽特也是为了这笔财富，只不过他还没能将这件事和你联系在一起。”
“有道理。”沃伦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雅克尔鲁迪克的方向。
那天从莱斯利商会离开之后，他就立即使用超光速通讯设备通知留在红都的部下，让他们查探红都周围的区域，寻找可能隐藏在那里的秘密，可惜迄今为止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不管米丽特想要的是什么，那样东西一定很难找。
会场里终于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提醒与会者颁奖仪式即将开始。今晚的获奖名单并不是什么秘密，所有获奖者都事先收到了行政官的通知。随着主持人点到沃伦的名字，他表情轻松地走上颁奖台。和其他获奖者相比，他的心情要更加平静一些。他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开始，未来的挑战将接踵而至。
数分钟后，行政官亨利威克汉姆亲自将代表年度商业大奖的银百合勋章授予沃伦。
“感谢你为贝瑟尔商业圈做出的贡献，这是你应得的奖励。”行政官的笑容十分真诚，“也恭喜你和米丽特订婚。”
“谢谢你，亨利！不知我能否有这个荣幸再次私下拜访你呢？”沃伦以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问。
“当然，后天傍晚我有一段时间的空闲。”行政官拥抱了一下沃伦。
沃伦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只要能和行政官建立起紧密的联系，那今后即使他和米丽特分道扬镳，也可以在贝瑟尔商业圈中继续发展。
接受完勋章之后，沃伦和其他几个获奖者一起同行政官合影，随后又在台上彼此攀谈了几句，才走下颁奖台。
接下来的时间，直到舞会开始之前，沃伦都在和米丽特站在一起。他陆续接受了许多陌生人的恭维，并恰当地表现出一个刚刚获得殊荣的年轻人应有的洋洋自得。
沃伦发现，在这种场合中，奥丁比他更加如鱼得水。半人的身份非但没让自然人对奥丁敬而远之，反而成了他魅力的一部分，吸引着一拨又一拨的宾客和他交谈。沃伦毫不怀疑，他的副官正在有技巧地获得他们在贝瑟尔站稳脚跟所需要的情报。
“亲爱的，该宣布了。”米丽特看了一下腕表提醒道。
沃伦点了点头，礼貌地告诉侍者他需要一点灯光。很快，随着一束白光照在他和米丽特的身上，所有人的视线也随之集中过来。
“女士们先生们，作为今晚的获奖者之一，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宣布，那就是我和米丽特莱斯利小姐已经正式……”
就在沃伦说出“订婚”这个词的同时，会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响！
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他面前并倒了下来。
沃伦的心忽的一沉。
是奥丁！
他看到他的副官正面朝下倒在地上，立即冲过去试图将人扶起。
“奥丁，你怎么样？”沃伦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焦急过。
由于奥丁捂住了胸口，他看不出奥丁的伤势究竟如何。伤口周围没有血，沃伦猜想这可能是一种口径极小的武器。考虑到此类武器多半带有生化武器的性质，他不禁更加担心了。
“嘘——他没击中我。”奥丁小声说。
“怎么回事？”沃伦用身体遮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米丽特想要过去，却被一圈机器人守卫拦住了。为了防止再度发生枪击，机器人守卫在沃伦和奥丁周围排成了人墙。
“我早就感觉到会场里藏着一个杀手，但我无法知道他的具体位置。我觉得他要是想下手的话，必定会趁你宣布消息的时候动手，所以刚刚才会特地走到了方便阻挡子弹的方向。”奥丁小声解释。
“你在找死吗？你可以先通知我的！要不是他失手了，你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沃伦压低了声音说，他为奥丁的大胆感到生气。
“不不不，我不是在找死，我身上带着保护盾。”奥丁笑了笑。
“怎么可能？！”沃伦瞪大眼睛。他记得所有参加颁奖礼的人都必须经过扫描，以防有人带武器入场。
“那是一个改造过的一次性保护盾。杀手可以带微型手枪进来，我当然也能带着保护盾混过安检。谁叫我总是习惯于有备无患呢！你轻一点，沃伦。虽然子弹没能击穿防护盾，但冲击力可不小，现在我的胸口还在疼呢！”奥丁呲了呲牙。
“好吧，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去之后让蓝帮你扫描一下。要真是鲁迪克家的那个蠢货干的，那他现在最好祈祷行政官不对他斩尽杀绝。在一年一度的颁奖礼上暗杀获奖者，也亏他想得出来！”沃伦扶起奥丁，口中大叫着要带奥丁去接受治疗，顺利在机器人守卫的指引下离开了会场。
他才不管订婚的消息有没有公布出去，反正很快整个贝瑟尔都会知道，斯利姆家的副官在会长宣布和莱斯利家联姻时被人暗杀，身受重伤。
十五分钟后，沃伦和奥丁回到酒店的房间，米丽特打来慰问电话，告诉沃伦会场已经恢复了秩序。
“他们没能抓到杀手。”沃伦放下电话，皱着眉说。
“猜到了。”奥丁冷冷笑了笑，蓝已经为他检查完身体，除了胸口有一小块淤青外，他没有受任何伤。“我怀疑那个杀手是海盗出身。”
沃伦大吃一惊，他从未听说过鲁迪克家族和宇宙海盗有任何联系。这究竟是雅克尔鲁迪克狗急跳墙，花重金收买了海盗，还是他根本就已经自甘堕落到成为海盗的眼线？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假如奥丁的判断正确，那在铲除雅克尔商会之前，他都必须24小时保持警惕了。
“你能证明那个杀手是宇宙海盗吗？”沃伦问道。联邦对于勾结海盗的制裁相当严厉，假如这一点被证实，那不但是雅克尔鲁迪克可能面临终生监|禁，就连鲁迪克家族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奥丁摇了摇头：“这只是一种感觉，我没法说清楚它。总之接下来尽量小心，不要轻易外出，只要我们进入太空，对方袭击我们的机会就很小了。”
“我懂了。蓝，今晚你和我一起睡。晚安，奥丁。”沃伦和蓝一起走出房间。
奥丁又思索了片刻。他确定那个杀手的行为模式似曾相识，对方很有可能是和他一样的半人。
究竟会是哪一支海盗呢？
他从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口袋里取出那株变成红玫瑰的植物，随意地放在到上。一小块东西随着这个动作掉落在地。
是一枚子弹。
奥丁吃了一惊。他将植物举到眼前，发现花萼的部分被击穿了一半，刚好可以卡住这枚小口径子弹，看来是因为这株植物挡了一下子弹才没能射入皮肤。他不由对这株植物的坚韧程度感到惊讶。
他试着想要撕下一片花瓣，却发现怎么都撕不下来。但是想要弄到弯曲变形却十分容易，只不过无论怎么扭曲都会很快恢复原状。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不能被分割的整体？
奥丁想了想，从窗台外面拿进来一盆绿叶植物给那株奇怪的植物当了“夜宵”。很快，他的植物又变成了新模样，不再有任何被子弹击中过的痕迹。
还是等有空的时候再来研究吧！现在就光是对付海盗出身的杀手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奥丁走到摇篮旁俯身亲了一口他的养子，把婴儿摇篮调整到微晃模式，然后躺到床上。
疯狂的计划
两天后，行政官府邸。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你的副官伤势还好吧？”行政官亨利威克汉姆亲切地同沃伦握了握手。
“奥丁并没有受伤。”沃伦微笑着吐露实情,“他提前察觉到了危险,不过当时的情况的确是千钧一发。要不是有他在，我恐怕就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亨利威克汉姆微微一愕,随即明白了沃伦的意思。“无论如何,在我的眼皮底下出了这种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目前杀手还在逃,初步确定这是一个偷渡客，没有出入境记录,没有身份记录，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这恰恰说明了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杀手，他的背后必定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可以消除他留下的所有痕迹。我怀疑他跟海盗有关。”
“海盗？”沃伦想起奥丁也说过相同的话。
“能够做到这种事的除了大商会就只有走私贩和海盗。大商会基本可以排除在外，他们没有暗杀你的动机，也不会愚蠢到在我面前暗杀你。剩下走私贩和海盗，贝瑟尔虽然表面上对走私贩和海盗同样打击严厉，但是相对而言对走私要更加宽松一些。水至清则无鱼，我在很久以前就明白，与其让走私贩腐蚀贝瑟尔的内部，还不如将其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我已经排查了所有的走私渠道，毫无结果，所以剩下就只有海盗了。无论是谁，敢把海盗引入贝瑟尔，就必须准备好用生命作为代价！”
一瞬间，从亨利威克汉姆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息让沃伦暗自心惊。他觉得自己终于见识到了这个带领贝瑟尔走向辉煌的男人的铁血一面。
“我想你大概已经有嫌疑犯了。”沃伦耸了耸肩。
“我已经派人监视雅克尔鲁迪克，他的嫌疑最大。我希望你在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之前不要离开贝瑟尔，这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考虑。”
“很遗憾，再过两天我就要走了。”沃伦笑了笑，“我要带着米丽特一起离开，她想参观一下我的星球。”
行政官皱了皱眉：“现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雇佣了海盗来暗杀你，他都不会善罢甘休。我认为在找出真凶之前，你最好留在安全的地方。”
“我认为回去恰恰是最安全的选择。”沃伦用轻松的语调说，“在贝瑟尔附近，海盗不可能出动一个舰队来截击我，地方治安军会要他们好看。等回到我的地盘，他们就更不可能为了追杀我一个人袭击一颗星球了。最起码，以雅克尔鲁迪克的财力，请不动海盗做这样的事。你可以慢慢查他同海盗之间的关系，到时候只要通知我一声就可以了。”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会派一艘护卫舰同行。”
沃伦觉得，行政官做出这一决定多半还是为了保护米丽特的安全。他笑了笑，接受了行政官的好意。
“别谈这些扫兴的事了。看到我的礼物了吗？希望你能喜欢。”
“非常珍贵的品种，恰恰是我花园里没有的，我很喜欢。”亨利威克汉姆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你安排这次单独会面不会只是为了送花给我吧？”
“当然不是。我有一份计划，很想请你过过目。”沃伦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晶片，放在桌上。晶片很快就放大成了一块半透明的屏幕。
“自由商会联盟？”亨利威克汉姆扫了一眼晶片的内容。
“是的，这是我对于将来的计划。我打算在三年之内成立自由商会联盟。这是一个自由度极高的组织，目的是为了加速成员内部的资源交换。”沃伦说道。
“说说看，我想听具体一点的内容。”
“这个想法的最初灵感来源于我对大商会经营模式的思考。几乎每一个星际开发者都期盼着大商会在自己的星球附近建立据点，仿佛只要跟大商会扯上关系，周围的星系就会瞬间变得价值连城一样。但事实上星球本身的资源并没有改变，大商会到底有什么神奇的魔术，可以走到哪里哪里就兴旺发达呢？我认为这要归功于大商会内部拥有极强的资源调配能力。”
“举个例子来说，以我的才能，要将我的星球充分开发到繁荣状态大约需要十五年。这个速度在星际开发者中已经算是很快的了。我需要一步步着手建设，用资源换取开发所需要的食品、能源、机械，然后生产出利润更加丰厚的产品，进一步换取更加高级的生产线。但是大商会的模式却截然不同。他们只需要半年就可以使一个地区步入繁荣。他们手中拥有星际开发所需要的一切，完全可以让一颗星球很快发生质变。”
“所以，我的想法是让中小型商会结成联盟，采用更高效率的资源互补协作，共同进行星际开发。这个计划的初期只涉及到科技共享、运输网络共享以及人员共享。随着合作关系越来越紧密，就可以步入计划的第二阶段，成立星际远征队。”
“星际远征队？”亨利威克汉姆重复这个词。
“贝瑟尔处于地球人势力范围的最外围，在三个方向上都有空白星系可供扩张。我打算组建起一个拥有全方位开发能力的远征队，抢在其他商业圈插手之前，占领并开发这些区域。一旦这些地方的开发成熟稳定，就可以成为我们最好的后方。”
“计划的第三阶段是向其他商业圈渗透。我认为正是由你提出的公平和正义这两大原则让贝瑟尔迅速崛起。在其他地方，固步自封的大商会对中小商会的压迫倾轧和恶意兼并让他们失去了向上的活力。贝瑟尔周围起码有四个商业圈正缓步走向萧条。为什么不让贝瑟尔精神影响他们呢？在开始向内圈渗透的时候，自由商会联盟应该已经相当成熟。尽管在那些区域中小商会的总资产加起来也不及大商会的零头，但是加上贝瑟尔和新后方的力量，我们必定可以打开一片新天地。”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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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没问题的，我对贝瑟尔很熟，可以带你参观一下。我正要去的花市附近有不少贝瑟尔著名腊肠店哦！”
“腊肠？”
“一种肉制品。”
“哦哦，好的！奥丁先生，请带我一起去吧！我一定不会影响你执行任务的！”
奥丁微笑：“说起来，波哥，你会开飞艇吗？”
克拉克德星人立即点头。
“那好，你去跟前台借一艘飞艇，我在门口等你。”既然要带上克拉克德星人同行，让他来做司机也不错。
几分钟后，波哥顺利借到了一艘飞艇。他的体型虽然跟地球人不太一样，但是四肢倒出奇地非常灵活，驾驶飞艇并不困难。奥丁坐上飞艇，报出一个目的地，命令波哥低速行驶。
一路上奥丁特意让波哥绕到经过贝瑟尔的剧院、河堤、胜利广场、空中喷泉等著名景点。兴致好的时候，他还会简单地介绍两句。克拉克德星人对纪念碑和剧场的兴趣不大，却总对像是喷泉和人工瀑布这一类有水流的地方大加赞叹。
“这里真是太美了，在我的母星就没有这样的装饰喷泉。”波哥一面说一面用一台固定在手腕上的便携式摄像机拍摄。
“你还记得母星上的情形？”奥丁好奇地问，“我听说你的母星早就已经毁灭了。”
“有些资料我一孵化出来时就已经记在脑子里了。我们克拉克德星人一向不注重建筑学，要不是后来人口实在太多，大约不会在地面上建造任何东西的。”
“记忆传承吗？这可真方便。”奥丁点点头，“我能问你，你的母星到底是如何毁灭的吗？我实在有些好奇。”
“没关系，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一个路过的黑洞撕碎了她。这是一场无法避免的灾难，尽管我们提前数百年就已经推算出了黑洞的轨迹，但是却没有办法阻止它。为了逃离危险，所有的力量都被投入到了对航天技术的研究中，直到灾难发生前十年，我们才终于制造出第一艘可以用来逃走的飞船。我们又花了三年的时间来筹备远航。为了增加存活几率，当时一共组成了七支避难队。飞船在准备完成后立即起飞，大约航行了半光年远，预料中的黑洞终于到来了。我的祖先用望眼镜亲眼目睹了母星的毁灭。她先被拉扯成了条状，然后再一截截断裂开来，一部分被黑洞吸收，另一部分则变成了无数小行星。母星对我们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她我们就无法繁衍后代，至今我的同类们还在为寻找一颗可以取代她的行星而努力着。”
“这真不幸。”奥丁顿了顿，接着问道，“那你是怎么会成斯利姆商会的一员的？”
“我所在的一支差一点就被地球人毁灭，在最后关头大主教冕下出手帮助了我们。当时我被作为护卫队的一员送给大主教，然后再经由他被转赠给舰长阁下，那个时候我还是一枚蛋哩！”
“咦，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沃伦告诉你的吗？还是说你们把所有的信息都输入了基因里？”奥丁惊讶极了。
“我从一出壳就知道了所有的事。不，信息并不是被存在基因中的。其实说穿了一点都不神奇。生物学和数学向来是我们的强项，对于自身的研究更是我们长久以来最重要的课题。我们是卵生动物，蛋壳对我们来说有很重要的作用，所有的额外信息都被照射在了蛋壳上。这样在被孵化出来的时候，我们就能直接从蛋壳上读取信息。我们并不主张改变基因，因为任何对基因的改动都是十分危险的。我们主张对原有的体系加以引导和改进，像是留在蛋壳上的信息便是此类改进中最成功的一项。”波哥一面侃侃而谈，一面还不忘继续摄影。
“那地球人在基因学上是否已经超越了你们？”
“不，虽然我没有特别研究过，不过我觉得地球人对生物的了解还跟我们有很大的差距，你们的认知还停留在表象阶段，试图用解析基因键来解释一切。在克拉克德星，这早就被证明是不可行的。要是说真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是地球人更富有实验精神吧！在不能用理论百分之百证明出结果的时候，我们更倾向于不要轻举妄动。”
“哈！实验精神！可不就是如此！植物、动物、甚至是人类，没有一种是自然人没有拿来实验过的。”奥丁嘲讽地发出一声冷哼。就连半人都是这种不成熟基因技术的产物。
“奥丁阁下，我们好像到了。”波哥将飞艇停在路边。
“嗯，好的，先去执行任务吧！”
奥丁走下车，带着波哥进入贝瑟尔最大的花卉市场。可怜的克拉克德星人很快发现自己难以习惯这个地方的浓郁花香，不得不拿着手帕捂住鼻子。波哥的到来让许多地球人感到好奇，花店老板争相搬出稀奇的货物引鳄鱼驻足。
大约是想要多跟波哥交谈几句，一位老板拿出了一株据说可以吞噬其他花卉并变成一模一样花朵的植物给奥丁看。那株看起来就像是桃金娘的植物瞬间吞噬了一株牡丹并很快变成了牡丹的模样。
“这看起来有些邪门。”奥丁摸着下巴，“这真的是植物吗？它的动作可有点快啊……”
“不不不，它很安全，从不伤人，只是吞噬靠近它的植物。它的细胞百分之百是植物，也会进行光合作用。只要没‘吃’到下一株植物，它就能永远保持上一株的样子。想想看，你根本不用给它浇水！一个奇怪的人把它卖给了我，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十分公道的价格。毕竟，还从没有人发现过相同的东西。”老板看起来像是急于要将这株植物脱手。
奥丁摇头：“还是太邪门了。我需要一些真正稀有、美丽的东西。”
“好吧！我这里还有些珍贵的收藏品，每一种都价值不菲，你可以挑挑看。请问我能和这位鳄鱼先生合个影吗？”老板眼巴巴地问。
奥丁注意到老板的手臂上有一个蜥蜴纹身。也许这是个爬行动物爱好者吧，他猜测。“你愿意和老板合个影吗？”他问波哥。
“没问题。”波哥立即把爪子搭在了花店老板的肩膀上，“开始拍吧！”他的身高比地球人高出一个头，即使前爪较短也能完成这个动作。
老板兴奋地样子就像是要昏过去了。
在波哥和老板合影期间，奥丁终于挑选到了两种稀有的玫瑰。他认为行政官家中应该最不缺象征贝瑟尔的百合，与其冒品种重叠的风险，倒不如直接送漂亮的玫瑰来得实际。再加上这份礼物价值超过120万银河盾，看起来也算足够体面了。
“要不我把这个当做赠品送给你吧！”在送奥丁出门的时候，老板提议道。他手里捧着那株不是牡丹的牡丹。
奥丁皱了皱眉：“我可不想弄坏刚刚买到的种子。”
“不要紧，只要不靠近到五厘米范围内，它吃不到的。即使贴得很近，要是别的植物上包着一层包装，它也吃不到。想想看，有了它之后你可以想种什么就种什么。”花店老板谄媚地笑着。
“真的不会有问题吗？要是你隐瞒不报，在发现问题之后，我可是会直接诉诸法律的。”奥丁有些心动。反正是赠品，养一盆不需要浇水永远也不会谢的花也不错？
“老实说……”店主抓了抓头发，“我总感觉其他植物好像有点怕它。当然了，植物应该没有害怕这种情绪。这只是我的感觉。无论我把它放在哪里，第二天，周围的植物总是显得很没精神，就像是它们都知道它是一个‘杀手’一样。这种影响的范围大概在二三十米的样子，要是你家里没有太多花的话，养它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就像我说的，它对人丝毫没有影响。”
“好吧，那就带上它吧！”奥丁点点头，波哥立即从老板手上接过花盆。
“谢谢惠顾！”老板向他们挥手告别。
“接下来就是自由时间了。”奥丁看了一眼波哥手里的植物，觉得这个东西真的是很有意思。“我们去吃点东西如何？贝瑟尔腊肠的味道还不错。”他戳了戳牡丹的花蕊提议道。
波哥自然没有异议。
他们一起来到一家非常有名的腊肠店，奥丁刚想进门，波哥就满脸歉意地拉住他，告诉他自己不能吃这种存放了太长时间的肉。
“我们从肉类中获得的能量跟它的新鲜程度有关，所以我一般只吃新鲜的全生的肉。如果肉质足够新鲜，煮到半熟也可以。啊！不过我们进去也无所谓。我可以看着奥丁先生吃，反正我体内存储的能量足够我不吃不喝活上好几个月。”
“这样啊……”奥丁沉吟片刻，“那我们去吃生鱼片吧！”他可不想被人看着吃饭。
“那是什么？”波哥疑惑地问。
“一种……新鲜的生肉！”
大限
正如奥丁所料，波哥一见到生鱼片之后立即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考虑到克拉克德星人的超大食量,奥丁特意点了十二份豪华餐。尽管如此,桌上的食物还是在二十分钟后彻底告罄。
“这个……真好吃！”波哥张开大嘴，往里面喷了一点口腔清洁剂。“奥丁阁下,这个账单！！！”他看着由侍者送来的账单上的数字吓呆了。
“没关系,我来请客好了。”奥丁笑着说。
“天啊！这些鱼肉也太贵了吧！平均每公斤要3224银河盾！”数学很好的波哥一下就计算出了平均价，他现在恨不得把刚刚吃进去的五公斤肉全都还原出来。“不不不,奥丁阁下，还、还是由我来付吧！”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奥丁觉得波哥脖子上的那圈“绿围脖”都变得暗淡了。
“你确定？”奥丁挑眉，“要知道我们是出来公干的，这笔账完全可以记在商会头上。”
“是这样的吗？”波哥顿时兴奋地张开大嘴,“那我可以再来十二份吗？不不不，六份就够了。”
“没有问题！来十二份好了。”奥丁按下服务铃。
“奥丁先生？！”一个瘦小的男人走到他们的桌子边上，惊喜地看着奥丁，“真的是你吗？”
奥丁认出这是从前他所在的凯斯商会的一名职员。“你好，科比。”他对来人点了点头。
“天啊！真的是你！会长说你卷款逃跑了，我压根就不相信！”
“坐下再说吧！”奥丁示意男人在他的另一边坐下。一名男招待走过来，奥丁又点了十二份豪华餐。
大约是因为奥丁在凯斯商会中颇具威严，这个名为科比的男人在坐下后略显不安。
“这么说来那个家伙是这么说我的喽？卷款而逃？”奥丁冷冷地笑了笑，“他真的弄得清自己的商会里有多少现金吗？”
“会长先说你背叛了我们，带着所有的现金逃跑了，然后在有人提出要报案的时候又改口说你其实只是不辞而别。我们都怀疑是他逼走了奥丁先生你，你知道他一直有种被害妄想，认为你一直在觊觎他的财富。天知道他是怎样想的！以奥丁先生的才华，就算是加入一家中型商会也毫不困难。唉……有这么个会长还真是我们的不幸呢！对了，奥丁先生，你怎么会跟这位……”
“这是波哥，我现在的同事。”奥丁介绍道。波哥连忙对科比点了点头。
“咦？你已经加入了其他商会了吗？可你连分成都没拿。”科比惊讶地说。
“谁会为了这点小钱把自己困在一个毫无前途的地方？”奥丁弯了弯嘴角。
“那倒是，那倒是。”科比唯唯诺诺地说，心中十分羡慕奥丁的才能，副官寻换工作就是方便，他自己就无法轻易改换门庭。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奥丁先生，现在的凯斯商会简直是一团糟，我想我大概也要开始找新工作了。”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为你谋到一个运输舰舰长的职位。我目前的商会规模并不比凯斯商会小。”奥丁微笑着说。他记得科比有飞行执照，还曾经担任过一阵导航员，出任普通运输舰的舰长绰绰有余。这个人头脑灵活，胆子却很小，属于相当好控制的类型。
“那可真是太好了！”科比不禁喜形于色。
“既然凯斯商会的情况这么糟糕，你不妨再帮我多联络几个人，我给你写一张名单，你帮我问问看，要是这些人里有谁愿意跳槽，就让他们跟你一起来找我吧！我目前住在酒店里，别耽搁太长时间，我们的飞船很快就要起航。对了，请千万保守秘密，除了名单上的人，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奥丁取出一块记事用的晶片，写下一连串名字，然后又告诉科比他如今住的酒店的名称。
科比一个劲地点头，表示一定会竭尽全力办好这趟差事。他知道能够为奥丁带来多少有用的人才将直接关系到他未来在新商会中的地位。“那……奥丁先生现在为哪家商会效力呢？”
“这一点请恕我先保密。最近几天注意看新闻吧！不出意外的话，你将看到行政官阁下亲自为我的上司授奖，事实上我现在正在替他挑选礼物答谢行政官呢！”
“啊！那一定是本年度的商业大奖！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商会啊！”科比听到这句话后简直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目前的规模还不大，但是发展速度却很快，相对的，上升空间也相当大。我个人认为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机会。好了，再跟我说说凯斯商会的事吧！我走之后还发生了些什么？”奥丁微笑着问。
“在乱七八糟地诬陷了你一通后，会长又下了许多自相矛盾的命令，搞得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他把自己关在金库里，什么人都不许接近，有好几个员工信誓旦旦地说曾在金库外面听到过婴儿的哭声。你说会长怎么会突然藏了个婴儿在金库里？他该不会是在做什么违法行为吧？”科比一脸担忧地说，“可我们都没有金库的钥匙，无法进去查看，只能在送一天三餐的时候和他短暂地说几句话。说来也怪，金库的铁门突然被换掉了，换了更新型的锁，真希望他不要给大家惹麻烦。”
奥丁皱了皱眉：“你说有人听到了婴儿的哭声，确定吗？”
“我们也问过那些员工，是否把什么声音听错成婴儿的哭声了，不过他们全都十分肯定。他们都是在给会长送东西的时候听见哭声的，由于只能把东西放在旋转门里，他们看不到金库里的情形，但是在旋转门转动的时候却能听到里面的声音。还有人听到会长在咒骂某个半人哩！”
“这可真是古怪。不过他过去就是这么一个古怪的人，不是吗？”奥丁心不在焉地说。他转身去看波哥：“波哥，你吃完了吗？”
“是的，奥丁阁下，我已经吃饱了！”波哥大声回答。
“奥丁先生一定还有事要忙，那我就先走啦！”科比立即识趣地站了起来。
奥丁点了点头：“好的，记得三天后的傍晚五点来找我。”
“我会的。谢谢你，奥丁先生，再见！波哥先生，再见！”
“再见。”
奥丁用手指轻轻叩击了几下桌面。他觉得要是事情要是真的像他意料中的那样，就十分棘手了。
“波哥。”
“是，奥丁阁下。”
“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你帮我把种子转交给沃伦吧！至于赠品，送到我的房间里就好。”
“好的，没问题！奥丁阁下，需要我把飞艇留下吗？”
“不需要，我自己坐车去。”
在结完帐之后，奥丁和波哥在饭店门口分道扬镳。他先搭乘公共飞艇，然后又步行了一阵，来到一栋四层楼的老式房子前。这是他的一处秘密居所，用来藏一些不贵重却很有用的“小东西”。之前就是因为在这里不慎露出了半人的外貌特征，才会被凯斯商会的会长获知身份。他本打算今天来取回自己的东西，不料事情却有了新的变化。
真没想到那个蠢货会派人跟踪自己，这样一来他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奥丁用指纹打开大门上的锁。他没有急着去自己的房间，反而朝着三楼左手边房东的房间走去。
门没有锁。他走进房间。房间里静悄悄的，大概是因为空气缺乏流通，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奥丁打开窗户，朝卧室的方向走去。他看到有个人背对房门的方向躺在床上，只露一头杂草般的白发和两只长耳朵。
奥丁环视房间，发觉这里没有第二个人，心不由一沉。
费雷特到哪里去了？
“巴特？”他轻声呼唤。
床上的人动了动，费力地转过身，露出一张比从前苍老得多的面孔。在他看到奥丁的时候，脸上露出惊喜：“奥丁先生！”
“巴特，怎么会弄成这样？”奥丁走过去，将老人扶起来，“难道是……大限到了？”
“是呀……”巴特叹了口气，“我的寿命已经所剩无几，但这并不重要。奥丁先生，请帮帮我！费雷特失踪了，我可怜的孩子被人偷走了！”他用枯瘦的手抓住奥丁的胳膊，激动地说。
“你确定他不是被他的父母接走的？”
贝瑟尔的这个区属于平民窟中的平民窟，这里的绝大多数居民都是半人。奥丁的房东巴特是一个所谓的“自由人”。也就是说，由于巴特在工作中的出色表现，拥有他的自然人在他步入老年之后注销了对他的自由限制，还给了他一笔养老金，好让他买下现在这栋房子，靠着出租房屋度日。
身为兔系半人的巴特心地善良，时常会捡一些被丢弃在路边的弃婴回来养。半人的繁殖能力很强，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弃婴的比例一直居高不下。丢弃一窝崽子中最弱的一个，或是意外怀孕的产物，这样的事比比皆是。巴特会将捡来的弃婴养到五六岁大（这是半人的普遍成人年龄），然后再让他们自行谋生。他口中的费雷特正是他最近捡到的一个弃婴。
“不，绝对不是被父母找到。那天我只离开了一小会儿，费雷特就失踪了，我的门锁被人撬开了，这不像是父母找来会做的事！我不知道理由，但费雷特真的是被人偷走的！”巴特在说完之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奥丁抿了抿嘴唇：“那么，他被登记到谁的名下了吗？”
“还没有！我联络了半人登记处，将费雷特的血样交给了他们，让他们千万替我留心。直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人为费雷特登记。我很担心，我怕那个人偷走他是为了他身上的器官。毕竟雪貂并不是很常见的品种，连我都弄不懂他为什么会被人丢弃。”
奥丁拍了拍巴特满是青筋的手背：“嗯，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找到费雷特，请安心休息吧！”
“谢谢你，奥丁先生！我就知道你和一般自然人不同，你的眼神就像是我过去的主人，他是我见过最仁慈善良的人。”巴特感激地说。
仁慈吗？
奥丁自嘲地笑了笑，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要解决自己惹下的麻烦罢了。
“如果有可能，请奥丁先生成为费雷特的主人吧！我已经写好了授权书，以养父的名义将这个孩子交给你。”巴特接着说。
通常，新生半人的所有权属于第一监护人的所有者，假使第一监护人是“自由人”，则可以由他决定让孩子属于某个自然人。费雷特的情况正是后一种。作为他的养父，巴特有权将他交给任何一个自然人。
奥丁皱了皱眉：“这种事，等我找到他之后再说吧！”
“不，奥丁先生，我恐怕已经支持不了那么久了。我的时间走到头了。我已经看到他在天主身旁等我了。我真笨，怎么会认为他当年故意抛弃了我，即使是寿命比半人长得多的自然人，也有敌不过病魔的时候。我要走了，请……请一定……找到……费雷特……”
窗外，街灯一盏盏亮起。奥丁小心翼翼放下巴特的身体，将他的长耳朵在枕头上展平，然后再用被子覆上全身。他从墙上取下一个圣光教派特有的环形饰物，隔着被子放在大约心口的位置。
“精神永在。”
他轻轻读出饰物上刻着的小字。
下一刻，他的眼中燃起愤怒。
贝肯凯斯！
奥丁冷笑着读出这个他曾经为之效力的人的名字，就像是宣判死刑的法官。
！
养子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必须要带走的东西，奥丁离开了那栋属于老巴特的房子。
大约三十分钟后,他站在了曾经效力的凯斯商会后门口。正如他所料,门没有锁。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专门为他设计的陷阱。
奥丁毫不犹豫地走进去,径自朝地下金库走去。营业时间已经结束了,整栋房子里都静悄悄的。就像科比所说，金库的大门被换了一种更加新式的铁门。奥丁走上前,按下门边的通话键。
“我不是说过，不许来烦我的吗？把想要给我看的东西放在小门那儿,待会儿我会看的。”会长贝肯凯斯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
“打开图像通话，不想看看我是谁吗？”
“奥丁？！哈哈，总算让我逮到你了！”
通话器上方的屏幕上立即出现了金库内部的画面。奥丁扫了一眼,没能找到任何可以藏匿婴儿的地方。
“是吗？你觉得你已经抓到我了？”奥丁嘲讽地笑着。
“你等等！”铁门对面的贝肯弯下腰，从画面上消失了一小会儿。然后，在他再次站直身体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婴儿。“看看我手里有谁！别耍花招，站到左边的小门那儿，把身上的金属制品都丢光！”
“你把一个婴儿放在地板上？”奥丁怒道。
“哈哈！我起初我可没想这样，但他实在是太吵了，一直哭个不停。冰冷的地板让他发烧，他发烧之后就不会来吵我了。真是绝妙的主意，不是吗？”贝肯狞笑着说。
奥丁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平静起来。只有真正熟悉他的人才会知道，这是他怒不可遏的标志。“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会为了这么一个小东西向你妥协？”他故意用轻蔑的语气说。
“跟踪你的人说，你为了逗他笑变回了半人，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他多半是你的私生子，虽然你们的毛色不同，耳朵和尾巴的形状也不同，但那肯定是因为他继承了母亲的伴生基因。哈哈哈哈，你一定没有想到，那天你一逃走我就立即想起了他，马上雇人把他偷了回来。你一定是去了那个帮你照顾婴儿的半人老头那里，结果却没能找到他吧？好了，现在老老实实地站到小门那儿去！等金属检验通过了，我会让你进来的。”
“那的确是个愚蠢的错误。”奥丁淡淡地说。
他想起那天老巴特让他暂时照看一下费雷特。巴特离开后，费雷特就开始哭个不停，他怎么都无法让小小的半人婴儿止住哭泣，最后只好复原耳朵，转动毛绒绒的耳朵逗婴儿玩。岂料这一幕阴差阳错地落入跟踪者眼中，成了一切麻烦的开端。
“快点！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缺胳膊断腿！”贝肯在门那头催促道。
奥丁沉默地走到小门旁，将身上的金属制品一件件丢出去。大约五分钟后，小门开始旋转，他终于进入了金库内部。
“慢慢地走过来，别耍花招！”贝肯手握激光枪，瞄准奥丁。
“你把他登记在册了吗？”奥丁问道。费雷特的情况看起来糟糕透了，两颊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这让奥丁十分担心。
“还没有，我要的是你，等你变成我的所有物之后，你的儿子自然也是我的。”贝肯得意洋洋地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奥丁庆幸自己没有晚到一步。
“我会给你注射一种毒素，让你暂时失去反抗之力，然后把婴儿留在这里，和你一起去半人登记处。等我们签署完从属协议，再回到这里，你就可以带他走了。当然，同时你也会得到毒素的解药。”
“看样子你手里有不少违禁品。”奥丁笑了笑，“无论是毒药还是你手上这把‘莫里安娜之枪’，都是从走私贩那里买来的吧？”
“当然！我不会蠢到用一把可以追查出来历的枪的。现在，把那边托盘上的注射器拿起来，给自己打一针。你想干什么？别靠近我！去拿注射器，否则我就开枪了！”
“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奥丁冷冷地说。
“什么错误？”
在贝肯疑惑不解的时候，奥丁突然朝他冲去，贝肯胡乱开了两枪，但激光完全没有击中奥丁。这一刻半人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啊！”
随着一声惨叫，形势突然逆转过来。贝肯痛苦地倒在地上，被奥丁一脚踩住胸口，手中的婴儿和激光枪也被奥丁抢走。奥丁用激光枪瞄准贝肯的头。
“你想做什么？你不能杀死一个自然人！那会让你上联邦的通缉名单！”贝肯慌张地说。
“别乱动。”
奥丁继续用激光枪指着贝肯，然后用额头试了试婴儿的体温。温度很高，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贝肯所做的一切让奥丁决定不再留下他的命。他走到桌子边上，拿起注射器，看了一眼边上的药瓶。
“你知道吗？其实这东西是一种兴奋剂，在大剂量使用时可以让人大脑活跃并失去对肌肉的控制力，产生一种飘飘欲仙灵魂即将离体的感觉。所以我们管它叫‘升天药’。”
奥丁走回贝肯身边，将注射器里的药剂全部注入贝肯体内。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放过我！我会让你们安全离开！我还可以向你保证，不会将你的身份告诉任何人！”贝肯祈求道。
“别着急，我想给你表演一个‘魔术’。”奥丁笑了笑，用牙齿咬住激光枪的枪管，把枪管的外壳拆了下来，丢到地上。
“莫里安娜之枪曾有机会入选联邦正规军的制式武器，可它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它的电极设计极不合理，以至于在受到剧烈震动后电极会自动脱落。”
奥丁用小拇指的指甲从枪管里挑出一小片东西。
“失去电极后的枪会变得非常危险。一旦按下发射开关，三十秒内将不会有任何光束射出，紧接着枪里的能量就会大量爆发。简单的说，一旦这把枪的电极脱落，它就会变成一个三十秒的定时激光手雷。你知道激光手雷的作用吧？”
贝肯的脸上彻底失去了血色。“求你……求求你……”药剂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他用一种虚弱无力的声音说道。
“瞬间无数道激光会将整个攻击范围内的所有东西切成比尘埃还要小的碎片。”奥丁露出残忍的笑容，“不过由莫里安娜之枪改装成的激光手雷被激活的速度却没有那么快。它大概会先把你切成几段，然后再是一厘米厚的薄片，之后随着最后一次能量爆发，才终于让你变成无法辨认的细小碎片。那么，再见了，凯斯会长！再也不见！”
奥丁把枪放在贝肯面前半米远的地方，当着他的面按下发射开关。激光枪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却没有任何光束射出。奥丁抱着婴儿迅速离开了地下金库。
半分钟后，他已经走出了一段不短的距离。身后突然传来房屋坍塌的声音。凯斯商会的总部，原本六层楼高的房子只剩下了最高的两层，由于没有下面楼层的支持，整个砸在了地上。
奥丁头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
“所以说这是你的养子？”沃伦看着床上的婴儿问。蓝正在检查婴儿的身体。
奥丁：“是的。”
“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他长得倒是跟你一点儿都不像。”沃伦伸手摸了摸婴儿白色的小耳朵，在他试图染指费雷特尾巴尖上的黑毛时，被奥丁和蓝同时瞪了一眼。
“别这样，我不影响你检查还不行吗？好好扫描一下他，他看起来像是发烧了。”沃伦举手向蓝表示投降，然后对他的副官说，“奥丁，需要先将他登记在我的名下，再注销对他的自由限制吗？”
即使是“自由人”的养子，这个孩子想要获得合法身份也必须被登记在某个自然人名下，奥丁作为养父只能为他挑选主人。
“我正有此意，我手上有他上一位养父的授权文书。”奥丁说道。
“好的，回头来办这件事吧！蓝，他怎么样？”沃伦问道。
“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他只是饿了，还有些感冒，喉咙也有点发炎，只要正确治疗，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奥丁，他好像饿了很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蓝皱起眉。
“大概是因为照顾他的老人健康状况突然恶化，没办法喂给他食物吧！我赶到的时候，他只来得及给我授权文书就咽了气。”奥丁解释道。
蓝点点头：“别担心，我会先给他一点温和的药和营养剂。对了，需要我给你整理一份育儿资料吗？”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奥丁不禁笑了起来，“我对雪貂一点都不了解。”
“他是雪貂系的吗？”沃伦顿时来了兴趣，“据说伴生基因是雪貂的半人身体都特别灵巧。”
“别打他的主意！”奥丁警告道。
“喂，他只是个婴儿！我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沃伦委屈地大叫起来。
“等一下，奥丁说的主意是性方面的主意吗？”蓝立即板下脸来，“沃伦，我必须提醒你这是犯罪，根据联邦……咳咳……反正你要是真的做出这样的行为，我一定会举报你。”
“我连想都没想过！”沃伦气急败坏地为自己辩白。他不知道奥丁是几时看出他更偏爱男人的，但刚刚他真的只是对雪貂宝宝很好奇而已！
“沃伦……”蓝想了想说，“我觉得你真的有必要为自己定制一个机器人。或者……你觉得周围有什么人……”
“我！不！需！要！这！个！”沃伦恨恨地打断蓝的话，“算了，我还是去思考一下要如何拉拢行政官好了！后天的颁奖仪式是我最好的机会。”
沃伦昂着头离开房间。
“奥丁，你觉得我是否应该加载一个……”蓝突然顿住，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先回房间去了，六小时后再来检查费雷特的情况。”
奥丁看着蓝离开的背影，不禁露出微笑。
真有趣，这个机器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过能想到主动为主人“排忧解难”，去加载特殊模块，他的算法是不是太智能了一点呢？
奥丁一面思索，一面拿起一个水杯给摆在桌子上的“牡丹花”浇水。然后他才记起这株植物根本不需要照顾，索性走到床上躺下，用一只手支着下巴，默默观察起沉睡中的半人婴儿……
暗杀
一年一度的商业大奖颁奖礼，是贝瑟尔最重要的活动之一。
每年都会有六人奖此殊荣。由于商业大奖是为了表彰对贝瑟尔商业圈做出杰出贡献的人才,获奖者并不只限于商会会长。许多杰出的科学家和经济学家也曾站在这个领奖台上。其中最特殊的一个要数以九十二岁高龄发明出流体平台的著名物理学家克查尔,正是他的发明让贝瑟尔终于在顶尖科技领域获得了一席之地，从此各种流体平台成了贝瑟尔最受欢迎的“特产”之一。
和往年一样,今年的颁奖礼依旧在贝瑟尔最富盛名旅游景点之一星空花园内举行。这座花园坐落在贝瑟尔第二大的淡水湖中央,由一百零八个大小不一的悬浮式流体平台组成。每一块流体平台无时无刻不在移动，这种移动并不只是水平方向上的,它们甚至还会升起降落。这些被看不见的手支撑着的“花园碎片”犹如运动中的星空，星空花园这个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每块流体平台上都会泻下一道瀑布,水流笔直地落进湖中，美丽得不像是人间景色。要想在这座花园中行走，必须趁着两块平台短暂拼接在一起的时候从一块移动到另一块上。有趣的是,无论如何选择，观光者都能在一个小时内抵达最中心的两块平台之一，并在三小时内重新回到花园的最外围。
每一块平台上还设有可供租赁的空中摩托。靠着这种可供两人乘坐的全自动交通工具，游客可以随时随地离开花园。
星空花园最中心的两块平台每隔半小时交汇一次，形成一个像是阴阳鱼的图案。今晚的颁奖礼便在其中一块上举行。整块平台都被象征着贝瑟尔的白色百合花装点一新。一顶顶白色帐篷下摆放着餐桌和小圆台。衣着体面的宾客们穿梭其间，端着酒杯互相交谈问候。
沃伦正站在一张餐桌旁和奥丁闲聊。米丽特去了盥洗室补妆，她今晚的妆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精致漂亮，她打算在第一支舞开始之前宣布和沃伦订婚的消息。
“你的装饰花是不是换过一朵了？”沃伦突然皱起眉。他明明记得奥丁之前放的是一朵白玫瑰。
“你说这个吗？”奥丁从衬衣口袋里抽出一朵淡粉色的百合，笑了笑，“这是别人送给我的一件小礼物，它可以吃掉别的植物并变成被吞下去的植物的样子。起初我也没有注意到它对被剪下来的花同样有效。”
奥丁扫了一眼四周，然后变戏法似的将手中的百合放到一束桌花上。刹那间原本被摆在花瓶里的花束消失不见了，而奥丁手上则捧着一束一模一样的花。
“你看，样子虽然相同，但最底下其实是连着的，我猜想它大概不能将自己分成几份。”奥丁给沃伦看花束的末端，细细的犹如电线一般的绿色线条将所有的花都连在了一起。为了避免被别人发现，他又立即将一整束花“变成”了一朵红玫瑰，插回衬衣口袋。
“这真有趣。”沃伦看得两眼放光。他碰了碰红玫瑰的花瓣，觉得这和真正的红玫瑰别无二致。
“沃伦，那边有个人一直在看你。”奥丁压低了声音说。
“喔，那个就是雅克尔鲁迪克。”沃伦扫了一眼奥丁所指的方向，耸了耸肩，“他大概想最后给我找点麻烦。”
“真遗憾蓝不在这里。”奥丁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惋惜。
由于机器人不能出席颁奖礼，今天晚上蓝被留在酒店照顾还没有完全康复的费雷特。当然了，要对付一个前来挑衅的毫无战斗经验的自然人，奥丁认为有他一个也足够了。
“不，他不敢把我怎么样，最多口头上威胁两句而已。别忘了，今晚行政官也会到场。”沃伦笑了笑，凑近一点低声问，“你觉得他对米丽特掌握的那个关于我的秘密了解多少？”
“他可能一无所知，否则的话他至少应该先探探你的口风，而不是直接威胁你让你离开。”奥丁分析道，“不过要是那个秘密真的价值连城的话，说不定他追求米丽特也是为了这笔财富，只不过他还没能将这件事和你联系在一起。”
“有道理。”沃伦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雅克尔鲁迪克的方向。
那天从莱斯利商会离开之后，他就立即使用超光速通讯设备通知留在红都的部下，让他们查探红都周围的区域，寻找可能隐藏在那里的秘密，可惜迄今为止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不管米丽特想要的是什么，那样东西一定很难找。
会场里终于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提醒与会者颁奖仪式即将开始。今晚的获奖名单并不是什么秘密，所有获奖者都事先收到了行政官的通知。随着主持人点到沃伦的名字，他表情轻松地走上颁奖台。和其他获奖者相比，他的心情要更加平静一些。他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开始，未来的挑战将接踵而至。
数分钟后，行政官亨利威克汉姆亲自将代表年度商业大奖的银百合勋章授予沃伦。
“感谢你为贝瑟尔商业圈做出的贡献，这是你应得的奖励。”行政官的笑容十分真诚，“也恭喜你和米丽特订婚。”
“谢谢你，亨利！不知我能否有这个荣幸再次私下拜访你呢？”沃伦以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问。
“当然，后天傍晚我有一段时间的空闲。”行政官拥抱了一下沃伦。
沃伦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只要能和行政官建立起紧密的联系，那今后即使他和米丽特分道扬镳，也可以在贝瑟尔商业圈中继续发展。
接受完勋章之后，沃伦和其他几个获奖者一起同行政官合影，随后又在台上彼此攀谈了几句，才走下颁奖台。
接下来的时间，直到舞会开始之前，沃伦都在和米丽特站在一起。他陆续接受了许多陌生人的恭维，并恰当地表现出一个刚刚获得殊荣的年轻人应有的洋洋自得。
沃伦发现，在这种场合中，奥丁比他更加如鱼得水。半人的身份非但没让自然人对奥丁敬而远之，反而成了他魅力的一部分，吸引着一拨又一拨的宾客和他交谈。沃伦毫不怀疑，他的副官正在有技巧地获得他们在贝瑟尔站稳脚跟所需要的情报。
“亲爱的，该宣布了。”米丽特看了一下腕表提醒道。
沃伦点了点头，礼貌地告诉侍者他需要一点灯光。很快，随着一束白光照在他和米丽特的身上，所有人的视线也随之集中过来。
“女士们先生们，作为今晚的获奖者之一，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宣布，那就是我和米丽特莱斯利小姐已经正式……”
就在沃伦说出“订婚”这个词的同时，会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响！
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他面前并倒了下来。
沃伦的心忽的一沉。
是奥丁！
他看到他的副官正面朝下倒在地上，立即冲过去试图将人扶起。
“奥丁，你怎么样？”沃伦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焦急过。
由于奥丁捂住了胸口，他看不出奥丁的伤势究竟如何。伤口周围没有血，沃伦猜想这可能是一种口径极小的武器。考虑到此类武器多半带有生化武器的性质，他不禁更加担心了。
“嘘——他没击中我。”奥丁小声说。
“怎么回事？”沃伦用身体遮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米丽特想要过去，却被一圈机器人守卫拦住了。为了防止再度发生枪击，机器人守卫在沃伦和奥丁周围排成了人墙。
“我早就感觉到会场里藏着一个杀手，但我无法知道他的具体位置。我觉得他要是想下手的话，必定会趁你宣布消息的时候动手，所以刚刚才会特地走到了方便阻挡子弹的方向。”奥丁小声解释。
“你在找死吗？你可以先通知我的！要不是他失手了，你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沃伦压低了声音说，他为奥丁的大胆感到生气。
“不不不，我不是在找死，我身上带着保护盾。”奥丁笑了笑。
“怎么可能？！”沃伦瞪大眼睛。他记得所有参加颁奖礼的人都必须经过扫描，以防有人带武器入场。
“那是一个改造过的一次性保护盾。杀手可以带微型手枪进来，我当然也能带着保护盾混过安检。谁叫我总是习惯于有备无患呢！你轻一点，沃伦。虽然子弹没能击穿防护盾，但冲击力可不小，现在我的胸口还在疼呢！”奥丁呲了呲牙。
“好吧，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去之后让蓝帮你扫描一下。要真是鲁迪克家的那个蠢货干的，那他现在最好祈祷行政官不对他斩尽杀绝。在一年一度的颁奖礼上暗杀获奖者，也亏他想得出来！”沃伦扶起奥丁，口中大叫着要带奥丁去接受治疗，顺利在机器人守卫的指引下离开了会场。
他才不管订婚的消息有没有公布出去，反正很快整个贝瑟尔都会知道，斯利姆家的副官在会长宣布和莱斯利家联姻时被人暗杀，身受重伤。
十五分钟后，沃伦和奥丁回到酒店的房间，米丽特打来慰问电话，告诉沃伦会场已经恢复了秩序。
“他们没能抓到杀手。”沃伦放下电话，皱着眉说。
“猜到了。”奥丁冷冷笑了笑，蓝已经为他检查完身体，除了胸口有一小块淤青外，他没有受任何伤。“我怀疑那个杀手是海盗出身。”
沃伦大吃一惊，他从未听说过鲁迪克家族和宇宙海盗有任何联系。这究竟是雅克尔鲁迪克狗急跳墙，花重金收买了海盗，还是他根本就已经自甘堕落到成为海盗的眼线？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假如奥丁的判断正确，那在铲除雅克尔商会之前，他都必须24小时保持警惕了。
“你能证明那个杀手是宇宙海盗吗？”沃伦问道。联邦对于勾结海盗的制裁相当严厉，假如这一点被证实，那不但是雅克尔鲁迪克可能面临终生监|禁，就连鲁迪克家族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奥丁摇了摇头：“这只是一种感觉，我没法说清楚它。总之接下来尽量小心，不要轻易外出，只要我们进入太空，对方袭击我们的机会就很小了。”
“我懂了。蓝，今晚你和我一起睡。晚安，奥丁。”沃伦和蓝一起走出房间。
奥丁又思索了片刻。他确定那个杀手的行为模式似曾相识，对方很有可能是和他一样的半人。
究竟会是哪一支海盗呢？
他从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口袋里取出那株变成红玫瑰的植物，随意地放在到上。一小块东西随着这个动作掉落在地。
是一枚子弹。
奥丁吃了一惊。他将植物举到眼前，发现花萼的部分被击穿了一半，刚好可以卡住这枚小口径子弹，看来是因为这株植物挡了一下子弹才没能射入皮肤。他不由对这株植物的坚韧程度感到惊讶。
他试着想要撕下一片花瓣，却发现怎么都撕不下来。但是想要弄到弯曲变形却十分容易，只不过无论怎么扭曲都会很快恢复原状。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不能被分割的整体？
奥丁想了想，从窗台外面拿进来一盆绿叶植物给那株奇怪的植物当了“夜宵”。很快，他的植物又变成了新模样，不再有任何被子弹击中过的痕迹。
还是等有空的时候再来研究吧！现在就光是对付海盗出身的杀手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奥丁走到摇篮旁俯身亲了一口他的养子，把婴儿摇篮调整到微晃模式，然后躺到床上。
疯狂的计划
两天后，行政官府邸。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你的副官伤势还好吧？”行政官亨利威克汉姆亲切地同沃伦握了握手。
“奥丁并没有受伤。”沃伦微笑着吐露实情,“他提前察觉到了危险,不过当时的情况的确是千钧一发。要不是有他在，我恐怕就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亨利威克汉姆微微一愕,随即明白了沃伦的意思。“无论如何,在我的眼皮底下出了这种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目前杀手还在逃,初步确定这是一个偷渡客，没有出入境记录,没有身份记录，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这恰恰说明了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杀手，他的背后必定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可以消除他留下的所有痕迹。我怀疑他跟海盗有关。”
“海盗？”沃伦想起奥丁也说过相同的话。
“能够做到这种事的除了大商会就只有走私贩和海盗。大商会基本可以排除在外，他们没有暗杀你的动机，也不会愚蠢到在我面前暗杀你。剩下走私贩和海盗，贝瑟尔虽然表面上对走私贩和海盗同样打击严厉，但是相对而言对走私要更加宽松一些。水至清则无鱼，我在很久以前就明白，与其让走私贩腐蚀贝瑟尔的内部，还不如将其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我已经排查了所有的走私渠道，毫无结果，所以剩下就只有海盗了。无论是谁，敢把海盗引入贝瑟尔，就必须准备好用生命作为代价！”
一瞬间，从亨利威克汉姆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息让沃伦暗自心惊。他觉得自己终于见识到了这个带领贝瑟尔走向辉煌的男人的铁血一面。
“我想你大概已经有嫌疑犯了。”沃伦耸了耸肩。
“我已经派人监视雅克尔鲁迪克，他的嫌疑最大。我希望你在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之前不要离开贝瑟尔，这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考虑。”
“很遗憾，再过两天我就要走了。”沃伦笑了笑，“我要带着米丽特一起离开，她想参观一下我的星球。”
行政官皱了皱眉：“现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雇佣了海盗来暗杀你，他都不会善罢甘休。我认为在找出真凶之前，你最好留在安全的地方。”
“我认为回去恰恰是最安全的选择。”沃伦用轻松的语调说，“在贝瑟尔附近，海盗不可能出动一个舰队来截击我，地方治安军会要他们好看。等回到我的地盘，他们就更不可能为了追杀我一个人袭击一颗星球了。最起码，以雅克尔鲁迪克的财力，请不动海盗做这样的事。你可以慢慢查他同海盗之间的关系，到时候只要通知我一声就可以了。”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会派一艘护卫舰同行。”
沃伦觉得，行政官做出这一决定多半还是为了保护米丽特的安全。他笑了笑，接受了行政官的好意。
“别谈这些扫兴的事了。看到我的礼物了吗？希望你能喜欢。”
“非常珍贵的品种，恰恰是我花园里没有的，我很喜欢。”亨利威克汉姆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你安排这次单独会面不会只是为了送花给我吧？”
“当然不是。我有一份计划，很想请你过过目。”沃伦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晶片，放在桌上。晶片很快就放大成了一块半透明的屏幕。
“自由商会联盟？”亨利威克汉姆扫了一眼晶片的内容。
“是的，这是我对于将来的计划。我打算在三年之内成立自由商会联盟。这是一个自由度极高的组织，目的是为了加速成员内部的资源交换。”沃伦说道。
“说说看，我想听具体一点的内容。”
“这个想法的最初灵感来源于我对大商会经营模式的思考。几乎每一个星际开发者都期盼着大商会在自己的星球附近建立据点，仿佛只要跟大商会扯上关系，周围的星系就会瞬间变得价值连城一样。但事实上星球本身的资源并没有改变，大商会到底有什么神奇的魔术，可以走到哪里哪里就兴旺发达呢？我认为这要归功于大商会内部拥有极强的资源调配能力。”
“举个例子来说，以我的才能，要将我的星球充分开发到繁荣状态大约需要十五年。这个速度在星际开发者中已经算是很快的了。我需要一步步着手建设，用资源换取开发所需要的食品、能源、机械，然后生产出利润更加丰厚的产品，进一步换取更加高级的生产线。但是大商会的模式却截然不同。他们只需要半年就可以使一个地区步入繁荣。他们手中拥有星际开发所需要的一切，完全可以让一颗星球很快发生质变。”
“所以，我的想法是让中小型商会结成联盟，采用更高效率的资源互补协作，共同进行星际开发。这个计划的初期只涉及到科技共享、运输网络共享以及人员共享。随着合作关系越来越紧密，就可以步入计划的第二阶段，成立星际远征队。”
“星际远征队？”亨利威克汉姆重复这个词。
“贝瑟尔处于地球人势力范围的最外围，在三个方向上都有空白星系可供扩张。我打算组建起一个拥有全方位开发能力的远征队，抢在其他商业圈插手之前，占领并开发这些区域。一旦这些地方的开发成熟稳定，就可以成为我们最好的后方。”
“计划的第三阶段是向其他商业圈渗透。我认为正是由你提出的公平和正义这两大原则让贝瑟尔迅速崛起。在其他地方，固步自封的大商会对中小商会的压迫倾轧和恶意兼并让他们失去了向上的活力。贝瑟尔周围起码有四个商业圈正缓步走向萧条。为什么不让贝瑟尔精神影响他们呢？在开始向内圈渗透的时候，自由商会联盟应该已经相当成熟。尽管在那些区域中小商会的总资产加起来也不及大商会的零头，但是加上贝瑟尔和新后方的力量，我们必定可以打开一片新天地。”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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