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逗比贾侦探 作者:诗念

    第11节

    瘦骨难将胭脂困,冻醪红炉风月中。

    虽是吟着诗,他的目光一直深深地凝视着自己,好似他不是为这山水作诗,倒是为他作诗般,贾瑞脸禁不住便红起来。

    这边,冯紫英吐糟,“不是说写景么?怎么成了言情?”

    卫若兰表示无奈,“我这也算成人之美?”

    冯紫英遗憾,“怎么就没人向我表白?”

    卫若兰:“……”

    凌钶默默地降底存在感,我真不想做灯泡……

    良久,贾瑞终于红着脸站起来了,“我不会七言,只随便作首,你们可别笑话。”见众人承应着不取笑时,才吟道:

    一夜春雨落,井边泡桐开。

    稚子堆土城,老夫锄碧苔。

    倚门看新燕,吟诗慰旧怀。

    何日功心散,隐入此乡来。

    卫若兰先赞道:“这才是点明主旨之句呢。”

    冯紫英意有所指道:“比不得某些人,拿着作诗当愰子,行表白之实。”

    北静王、凌銮:我什么也没听见。

    晚饭时节,几个布衣荆钗的女子将酒菜端到小院中,皆是些野菜、干豇豆、河鱼等村野食物,酒也是村酒,清液浑浊,味道却醇正。

    北静王令那女子不必伺侍了,自已给每人满上碗,齐饮了,相视而笑。

    小火柴见他们喝得那么开心,也吵着要喝,贾瑞用筷尖沾了点送到她嘴里,辣得她鼻子眼睛皱成一块,小手连连往嘴里扇风,直嚷着“好辣好辣”。

    贾瑞笑问,“还要不要喝?”

    小火柴连连摇头。

    贾瑞剥了几个虾放到她碗里,“多吃点虾,长高高。”

    ?

    ☆、烟花易散情深不寿

    ?  贾瑞剥了几个虾放到她碗里,“多吃点虾,长高高。”

    凌钶也忙不迭地讨好,“这鱼可好吃啦。”

    贾瑞将鱼夹回他碗里,“鱼脊背上的肉刺最多了,她吃不了。得挑鱼肚子上的,肉嫩且没小刺。”挑了块鱼肚子上的肉,细心的将刺挑出来,放到小火柴碗里,“多吃点鱼,变聪明。”

    小火柴肉乎乎的小手拿着小勺子,挖起饭往中里送,小嘴塞得鼓鼓的,活像两只小包子。凌钶被萌得只流口水,真想咬口这包子啊~~

    凌銮一直看着贾瑞喂小火柴饭,“你倒挺会照顾孩子的。”

    “这都是最基本的好不好?”诧异的看向凌銮,“难道你不会?你娃都两个了竟然不会喂孩子饭?”

    他那眼神让凌銮觉得自己好像真错了,“呃……有奶妈。”

    贾瑞想也是,大户人家都有奶娘,孩子连亲娘的奶都不吃,何况老爹。

    凌钶插嘴道:“别说喂饭,四哥你抱过阿棣、桐桐、栎栎么?”

    凌銮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没有。

    贾瑞摆出副老学究的表情,语重心长地道:“你这样怎么行呢?长大了他们怎么会跟你亲呢?感情是相处来的,就算是父子,也得好好交流啊。”

    凌钶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桐桐栎栎,喜欢我可比喜欢你多,他们每次见了我都争着要我抱,见了你只会躲得远远的。”

    凌銮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该怎么相处?”

    贾瑞开始传授育儿心经,“很简单啊,带他们出去玩啊,给他们讲故事啊?随便怎么样,只要跟他们在一起就好,其实小孩儿很好讨好的,只要多搭理搭理他们,那怕是逗他们玩儿,他们也开心的。”

    凌銮想想,觉得也对。

    凌钶在旁边怂恿,“四哥,要不我们下次带桐桐栎栎一块儿来玩吧,正好给小火柴做个伴。”

    凌銮觉得这提议不错。

    小火柴吃完饭就困了,贾瑞将她放到屋里睡觉,自己回来接着吃。推杯换盏间,便有些醺醺欲醉,躲到茅屋后的石椅上吹吹风,忽然听闻阵喘|息声,吓了一跳,见大片桃花丛中,两个人拥抱着亲吻。

    如此花前月下,倒也算是良辰美景。

    他准备悄然离开时,月光洒在那两人脸上,顿时惊得张口结舌,那两人竟是北静王与柳湘莲!

    他们俩就这么勾|搭上了?还是柳湘莲醉后又调|戏北静王,结果被反调|戏了?瞧着干柴|烈火的样子,怕是……

    贾瑞窘得脸通红,转身却发现身后还有个人,吓得差点没叫出来,好在那人反应快捂住他的嘴,拉着他离开花丛。

    贾瑞这才发现是凌銮,便问,“你怎么也来了?”

    “见你总也不回来,怕摔着便来看看,喝多了?”

    “这点酒算什么,再饮两坛也无事。对了,他们俩是何时在一起的?”指指花丛里的两个人,不知道谁攻谁受。

    “许是一起关起来时,患难见真情。”

    贾瑞忧心道:“也不知这真情能存多久。北静王虽未成婚,毕竟是王爷,日后定会娶妻生子,传承王位,到时柳二哥该如何是好?这片真情,到最后只怕也只落得个伤情。”

    凌銮道:“生命都不能保证,何况感情?情再深,一朝命尽,情深何用?”

    贾瑞想起谢沾青,禁不住内心凄然,长叹了声,“我只期盼长久的感情,宁愿细水长流的平淡,也不要烟花易逝的灿烂。如果只是露水情缘,宁愿不要。”

    又想想那晚他轻薄自己时,说什么优伶玩|亵的话,心头不禁泛起冷意,“你若爱这种情缘,秦钟倒是与你合适的很,前儿宝玉还与我说,他病里思念你的紧,你若得空去看看他,说不定这相思一解病便好了,成就了你们的好姻缘。”说罢转身而去。

    凌銮望着他背影,心里有点恼,却又无可奈何。

    当晚他们便在村子里歇息,次日醒来,贾瑞发现自己酒后又把话说重了,不过也并没有什么错,他并没有寂寞到需要玩弄感情。

    叫醒小火柴,给她穿上衣服洗完脸,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醒来。

    水溶着人准备早膳,用过之后便各自辞去,贾瑞对凌銮道:“案子已结,小宋不必再保护我了,让他跟你回去吧。”见凌銮目光深沉地看着自己,心里有点堵,别开眼去,逗小火柴说话。

    凌钶觉得奇怪,拉着贾瑞到一边问,“你和四哥怎么了?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

    小火柴也好奇地道:“爹爹,冰块叔叔的脸为什么那么黑呀?”

    贾瑞顿了顿,对凌钶道:“没什么,你以后别再开我和他的玩笑了,说多了会惹人误会。”

    凌钶愈发奇怪,“有什么好误会的?你当大家都不知道你与四哥的心思?”

    贾瑞正色道:“他的心思如何,我是不懂,我的心思很单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非如此,宁缺毋滥。”

    凌钶盯着他如盯一朵奇葩,“你这些想法是从哪来的?除了穷的娶不起的,你见过谁只守着一个人的?”

    贾瑞冷淡地道:“别人如何,我管不了,我只知道我心如一。”

    凌钶觉得不可置信,“你还在等谢沾青?都几个月了,皇榜发至全国,若他真想见你,早就来了。”

    贾瑞神色黯然,其实他也不确定谢沾青是否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是他除了等着,还能如何呢?

    凌钶提建议,“你要等他也无所谓,反正他现在没来,你与四哥凑成一对,有需要的时候也不必靠着指上活儿。待找到他了再分手,岂不快乐?你看水溶与柳湘莲都在一起了。”

    贾瑞最不喜他这种玩乐似的态度,皱着眉道:“北静王并无妻子,你四哥已有娇妻美妾,便是寂寥也自有人慰藉,至于我,还没有寂寞到那种程度。”

    凌钶不赞同,“水溶以后便不娶妻生子了?为乐须及时,何等待来兹?便是你,难道还能不娶妻生子?”

    “你还真说对了,我并不打算娶妻。”

    凌钶不信,“你祖父祖母能允许?”

    “我有小火柴了,况且还有兰舟继承香火。”

    “原来你让他们收谢兰舟是存这个心思,看来你早就计划好了,哎,我真的不愿从我四哥?他这种好男人,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贾瑞叹道:“我与他,做朋友便好。”说着拐过墙角,却见凌銮正立在茅檐下,脸色阴沉,显然将方才的话都听去了。贾瑞心里一窒,却什么话也没说,只冲他颔了颔首,便长身而去。

    小宋果然没有再跟着他,贾瑞松口气的时候,又有些失落。他不能确信谢沾青有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却能确定与凌銮,定没有个好结果。他已有娇妻美妾,贾瑞不想破坏他的家庭,更不想与一群女人争宠。

    而且凌銮平日里虽表现的低调,贾瑞却能看出他的野心,那是要问鼎皇位的。一旦成功,将来更是三宫六苑,妃嫔无数,何苦去在那女人堆里掺一脚?倒不如趁这感情才萌芽时掐掉,也省得日后苦恼。

    说到底,只是他不够洒脱。

    小火柴好像知道他有心事儿,一路上也静静地不说话。

    回到府里,见贾环蜷坐在台阶上哭泣,抱着小火柴下了毛驴,小火柴拿着小手绢他擦脸,那场景温馨的一塌糊涂,默默欣赏了会,才问,“谁又欺负你了?”

    贾环抹着眼泪,可怜兮兮地说:“姨娘又与三姐姐拌嘴了,说她忘恩负义,拣着高枝儿去了,一心只讨老太太太太欢心,就不管我们娘儿俩个死活,还帮着太太挤兑我们,气得三姐姐哭着跑了,她便拿我撒气。”

    贾瑞也坐在台阶上,将他俩抱起来,一腿放一个,“环儿,你怎么看你三姐姐?”

    贾环摇头,“我不知道,她总不理我,有时还骂我。”

    “你可知,你三姐姐比你还难呢。”

    贾环不解,“他有老太太太太宠着,怎么会为难呢?”

    贾瑞语重心长地道:“她与你一般是庶出,你以后还能考取功名,成就事业。她呢,只能靠嫁个好夫君。而能带她出去会见女客,替她找个好夫婿的,只有老太太太太,姨娘是断断不可能的,她不讨好老太太太太,却跟着姨娘与太太为难,将来怎么能嫁个好人家?若她嫁了好人家,以后你与姨娘的日子也会好过些,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贾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贾瑞又道:“姨娘目光太过短浅了些,她现在虽得了太太宠信,若立时便拉扯你与姨娘,太太便不会再宠信她,她所做一切不就白费了?你是个明事理的,无论姨娘怎么怂恿你与那下人丫环为难挑事儿,你都要记得,人须自重,而后人重之,男儿汉应当有副宽阔的胸怀,从容自信,才能不落下乘。”

    贾环喏喏地应了,抹干眼泪。

    贾瑞倒是想起件事儿来,让贾环看着小火柴,自己又折回庄园,北静王见他去而复返有些奇怪,“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并非如此,只是有件事儿想求王爷?”

    北静王欠了他的人情,正好想着如何还呢,便问,“是何事儿?”

    贾瑞道:“宝玉有个妹妹,人品样貌皆上上之选,更难得的是才华心志不输男儿,只可惜是庶出,身份尴尬,我想请王爷收她做义妹,将来择婿由老王妃做主,也不用全靠着王夫人。”

    北静王笑道:“我当多大的事儿,值得你如此郑重的来说?宝玉的妹妹自也是不错的,我这便说与母妃,让她与府里老太君说。”

    “多谢王爷!”

    ?

    ☆、庆皇诞宣纸出金龙

    ?  蜀中那边小颜尚未传消息回来,贾瑞脚伤未好便趁机休养着,每日不过关心关心自己的生意,因宝钗与张顺都是熟识的人,况他又托探春帮忙照看着,倒是省了不少的心。浣娘店铺这边也上了正轧,陈创很是机灵能干,成了浣娘得力助手。

    贾瑞正好闲下来想学学八股文,竟然接到太乙真人的请柬,他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啊,贾瑞奇怪自己怎么入了他的法眼。

    见了他才知道,竟是因为他当街拆穿那道士把戏的事儿,和送给北静王的那幅寿礼,不过贾瑞这趟倒没白跑,在太乙真人的炼丹房里发现了好多化学物品,有点喜出望外。

    他向太乙真人要了些各类化学品,准备重新体验把做化学实验的感觉,通儿来报说鸳鸯来了。

    贾瑞大奇,鸳鸯可以说是贾府里最有脸面的丫环了,怎么会到他这里来?

    忙将化学品都收了起来,到前厅里,贾代儒夫妇都在,客椅上坐着个青缎掐牙背心的女子,正面带笑容的与代儒夫人说话,乌油头发挽着个简单的发髻,蜂腰削肩,鸭蛋脸,高高的鼻子,两边腮上微微的几点雀斑。

    贾瑞掀帘进来,“鸳鸯姐姐,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鸳鸯忙起身,福了福身子,“请瑞大爷安,老太太听说宝二爷林姑娘说你收了个闺女,生得玉雪可爱,她老人家最喜欢孩子了,让你带去给他看看呢。”

    贾瑞笑道:“劳老太太记挂,早该送去的,只是这孩子脸上生了冻疮,怕吓着老太太,所以等到现在。既然老太太喜欢,我这便带她过去,姐姐且先坐,我给她换件衣服就来。”

    又给小火柴换上招牌卖萌兔子装,抱了出来。

    鸳鸯一见也喜欢的不得了,逗弄了会儿,从袖里掏出个金锞子来,“我也没带什么,这个给孩子玩儿吧。”

    贾瑞也没推辞,收到怀里随她一起进入荣府,一路上琢磨着老太太的目的肯定不是为见小火柴,那么是什么事情呢?

    到荣禧堂,见不过老太太、太太、王熙凤,连贾政、贾赦、贾珍都在,这阵仗,难道是贾元春封妃了?不是要等贾政生日哪天么?

    他先给众人请了安,又推推小火柴,小火柴嘴巴最甜,屁颠颠地跑到贾母身前,撅着圆滚滚的小屁股给她磕头,“给老寿星请安,老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太太一下就被逗乐了,“这孩子可真乖觉,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火柴甜甜地道:“我叫小火柴,爹爹说是可以照亮梦想的小火柴。”

    老太太笑着对王熙凤说:“瞧这孩子的小嘴儿,将来找大了比你还会说呢。”

    王熙凤笑声格外的爽朗,“我这笨嘴拙舌的,那就是会说呢?还是瑞兄弟教育的好。”

    贾母让琥珀拿了些见面礼给小火柴,一个金锁,一个玉如意,以及各色小玩意儿,又问了代儒夫妇好,王夫人等人也各给了见面礼。

    李纨见他们似有正事儿商议,便带着姐妹们出去,小火柴也被惜春抱去玩儿了。

    这时贾政道:“再过几日便是圣上寿辰了,昨儿将贺礼送给宫里的娘娘看,她看过说‘年年都是如此,虽则贵重,未见新意,倒是听圣上说过两回瑞哥送北静王爷的寿礼,很是别致’。今年这寿礼,你可有什么想法?”

    原来是因为皇上寿礼的事儿。

    贾赦拈着胡须道:“依我说,这寿礼新颖自然好,只是容易弄巧成拙,不如同往日一样,中规中矩,方不失规矩。”

    贾政其实也是这个想法,不过元春的意见他不能不考虑,毕竟最懂圣心的其实是她。

    大家商量了会儿,最后贾母一锤定音,这中规中矩的礼单也要备着,同时也着手准备新颖的寿礼,准备好后大家再商议,决定送哪份。

    然后这新颖寿礼筹备工作就交给贾瑞了。

    贾瑞说上次北静王的寿礼,也是宝玉和探春帮着一起想的,顺便将他俩也拉上。贾母同意让探春相助,可以时常出荣府到贾瑞那里去,但是不能再走远了。探春开心的应了,此后更方便替贾瑞打理生意,贾瑞便全心琢磨寿礼的事儿。

    圣上的寿辰,贾瑞自是没资格参加的,不过这普天同庆的日子,贾府也开了宴,并将他们一家四口也请了去。贾瑞终于吃到梦寐以求的红楼宴了,自然大块朵颐一番。

    宝玉见着他的吃相都惊呆了,“什么叫‘风卷残云’?今儿可算是见着了。”

    小火柴边拿着鸽子腿啃,边道:“爹爹为了这顿,早上都没吃饭。”

    贾瑞:“……”人艰不拆啊!

    正吃着忽有门吏来报,说夏守忠过来了,贾母等人皆吓得魂不守舍,忙叫撤了宴席,夏守忠已经到荣禧堂来,笑容满面地道:“圣上辰寿,念及昔日功臣,特赐贾太君长寿面一碗……”又有各色御菜,果品若干。

    贾府众人感恩戴德,能吃到圣上的长寿面,那是多大的荣耀啊?只是不知为何突然会有这等荣耀。

    贾母对夏守忠十分客气有礼,“公公吃碗茶再走。”这厢王熙凤给平儿使了个眼色,打发她去拿钱给夏守忠。

    夏守忠道:“这茶就不吃了,咱家还急着回去侍候陛下呢,今儿府上送得寿礼大合陛下心意,陛下开心多喝了两杯,咱家得侍候着。”

    贾母知是因寿礼的事儿,心里踏实下来,这时王熙凤送上沉甸甸地一包银子,“也不敢耽误公公的事儿,这也不是什么好茶,请您收下。”

    夏守忠拿着银子心满意足的去了,那碗长寿面贾府众人倒是没有吃,给供起来了。

    不出预料,寿宴结束凌钶就来了,扯着贾瑞的衣袖,“快跟我说说,那火龙是怎么来的?”

    原来皇帝寿诞上,贾府送得寿礼是张偌大的白色宣纸,上面什么字也没有,众臣皆惊奇不已,然后贾政拿着根香在宣纸上碰了下,瞬间宣纸上就升出来火龙来。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自诩真龙天子?于是龙颜大悦,才有了赏赐贾府的事。

    贾瑞不紧不慢地陪小火柴搭积木,“再等会儿。”

    凌钶疑问,“等什么?”

    贾瑞老神在在地道:“等都到齐了,我一块儿解释。”

    凌钶于是也坐下来陪小火柴搭积木,小火柴嫌弃,“不跟你玩儿。”一把抱住积木,留给他个后脑勺。

    凌钶苦着脸问贾瑞,“她还要记仇到什么时候啊?”

    “这件事情告诉你,以后千万别说女孩子丑、胖、老。”

    凌钶深以为然。

    稍后北静王、冯紫英、柳湘莲、卫若兰也来了,贾瑞见少了个人,心里有点失落,不过这不正是他所求的么?也没说什么,让通儿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搬到院子里。

    他指碗里的溶液对卫若兰说:“三哥,请你用这水在这纸上画条龙。”

    卫若兰笔走龙蛇,三两下便画成了,贾瑞在龙起笔处作了个标记,又让卫若兰在刚才的痕迹上重复了三两遍,然后将纸晾干,上面什么痕迹也没有了。

    待纸晾干后,他也拿着香一点,瞬间火龙腾飞。

    大家都明白了,玄机在那水里,“这是什么水?”

    “他的学名叫硝酸钾。”是他从太乙真人那里要来的。“这东西易燃,许多江湖人用这种方法行骗。”

    凌钶道:“江湖人用这个来行骗,你用来拍马,不过拍得好马。”

    贾瑞知道他并没有嘲讽的意思,也不过一笑,又听凌钶问,“今儿父皇龙颜大悦,去了贾娘娘宫里,这荣宁两府因你得了这么大的荣宠,可对你有什么表示么?”

    “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何须计较那么多。”

    凌钶替他不值,“我便不明白,以你的才能,便是不靠着贾府,难道还会没出路?依我说反而会容易些,你怎么就非要与他们牵扯上呢?”想想上次贾瑞差点被斩,荣宁两府袖手旁观,他就觉得来气。

    北静王见他说得重了,扯扯他的衣袖,凌钶不服气地别过头。

    卫若兰劝道:“三哥是重情重义之人,不会舍弃自己的族人。你我与他相交,不就是看中他重这点么?他心里自有打算,殿下也不必为他操心。”

    凌钶瞪了贾瑞,“当我没说!”

    贾瑞笑道:“心意我领了。”拿着小火柴的小手,教她抱拳冲凌钶作揖,“囡囡,快替爹爹谢谢哥哥。”

    小火柴还记挂着凌钶说她丑这事儿呢,不过既然爹爹让他道谢,她自然听话,有模有样的拱起手,“谢谢哥哥。”

    凌钶一下就被逗乐了,蹲到小火柴面前,“那你让我抱抱吧。”

    小火柴犹豫了两秒钟,张开胳膊抱住凌钶的脖子。凌钶终于将这只毛茸茸地小兔子抱到怀里啦,别提有多高兴。

    此后日子也算太平无事,不知又过几时,又迎来了贾政的寿辰。宁荣二处人丁都齐集庆贺,热闹非常。忽有门吏来报说夏守忠来降旨,宣贾政入朝,又将府里吓得惶惶不安。

    贾瑞自是知道元春要封妃,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这是贾府最后的荣耀了。

    接下来便是林如海病逝,贾琏带林黛玉回到荣府,贾元春省亲的事儿也定下来,荣宁二府着手建立省亲别墅。

    某日贾瑞正在府里温书,贾政打发人来请他过去。贾瑞随着小厮到宁府来,见贾赦、贾政、贾珍等皆在,还有府里的老管事及几位世交门下清客相公,汲汲一堂。贾瑞猜想定是为建大观园之事,只不知请他来是为何。

    贾政道:“我素闻你颇善经纪,建这大观园的事儿,便由你与珍哥儿、琏哥儿一起负责,你看如何?”

    贾瑞有些意外,自己对荣宁二府来说,不过是偏支远族,怎么会将建大观园这种重要,且油水丰厚的活儿交给自己?本待推拒,转念又想,荣、宁二府败落,一是因为子弟不成器,外无高官;二是因农村经济地破产,加剧了贾府豪华奢侈的生活与财源枯竭之间的严重矛盾。

    建这大观园,便是项很大的支出,除了建园所须之物的花费,被采办人员贪污也是一大笔,可以将这项减少。再者,他既存了救大观园女儿们的心思,现在又不能将他们都弄出来,便只能皆力的阻延荣府的衰败。

    “老爷委以重任,焉敢不从?”

    贾政便对众人道:“园中图纸已经出来了,你们先合计合计,选个黄道吉日祭了神,便可开工。”

    ?

    ☆、论家政峨眉有高慨

    ?  商议了会儿出门,便见宝玉笑嘻嘻地过来,“瑞大哥,老爷可是让你督建省亲别墅?”

    贾瑞笑起来,“我就说怎么无端端的想到我,原来是你和三丫头捣的鬼。”

    跟在他身后的探春奇道:“你怎么知道有我?”

    贾瑞拍拍宝玉的脑袋,“凭他这风花雪月的头脑,怎么会想到这些俗事呢?定是你教他去求老太太太太,或者还借了宫里娘娘的名头,老爷才肯的吧。”

    探春赞道:“瑞大哥果然料事如神,不过你却猜错了一点,老爷如今也甚是看重你呢。”

    贾瑞不过一笑,对探春道:“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儿要与你说,宝姑娘何在?”

    “她在梨香院,我们正要去探望她呢,不如瑞大哥同去。”

    到梨香院宝钗正在与莺儿打缨络,见他们来忙收了活计,“是什么风竟将你们一起给吹来了?”命莺儿看茶。

    贾瑞道:“才刚老爷说贵妃省亲,要建省亲别墅,让我与珍大哥、琏二哥负责,我倒是有个想法,又怕不太妥当,让你们帮我补漏补漏。”

    探春对他的想法很好奇,“是什么想法?”

    贾瑞便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想无论是家族还是朝廷,采办这项都是油水最大的地方,建这么大的园子,花费不少,采办人员捞得也不少,虽不能杜绝,若能少些也是好的,所以便想出招标这个办法。”

    宝玉问,“什么是招标?”

    “简而言之,就是提供图纸,找些商家信誉口碑不错的商家,让他们估量出工程量,各自报出价格来,取物美价廉者用之,便为招标。”

    探春道:“此法甚好,像园林的假山、叠石、花草树林,廊轩的木头、砖瓦、以及门窗、屏风、纱帐等等都可用招标,采用谁家由府里主子定,倒省了那些管家采只在其中捞油水。”

    宝钗处事最为周全,不太赞成这种做法,“大家族里人物关系盘根错节,这般做法会损害很多人的利益,须知水至清则无鱼,此行怕会困难重重。就我所知置办花烛彩灯并各色帘栊帐幔等事,已交由东府的蓉哥儿蔷哥儿办理,总不致再收回他们的权利吧?”

    贾瑞心道宝钗果然是心思缜密,可见找她商量事情是对的,“说得极是,故我们只需抓大放小,像园子主体这等大的材料来招标,其它零星且不固定的东西,交由他们采办,你看如此可好?”

    探春不服气,“依我说宝姐姐考虑太多了,他们不过少捞些,我们改革我们的,我想节流这种事情,老爷大老爷必也是愿意的,有他们支持,还有没什么好顾忌的?”

    宝钗也不再置疑什么。

    贾瑞接着道:“在财务制度上也要有所改变,将别墅这边单独立本帐,独立掌管钱财。再设个仓库管理员,日常买进多少材料,支出多少材料都要开出单据,财务这边统一付钱。二者权利分开,财务人员不买材料,仓库人员不经手钱财。如此一来,虽有虚报数量的,但招标时估量的材料在哪里,也不会相差太多。若再严格些,可着审计,查看日常用料与进料是否相同。”

    宝钗一下便听出关健来,有些惊异,“你准备削了荣宁两府总管的职权?”

    也难怪宝钗惊异,虽说这次送寿礼和建别墅的事儿,贾政都让贾瑞参与,表现了对他的倚重,但他对荣宁两府来说,贾瑞毕竟只是个外人,纵然贾政对他再倚重,也越不过贾琏贾珍去。而且贾瑞在两府根基太浅,荣宁两府总管的职权,便是贾琏贾珍也不敢说削说削吧。没见贾蓉贾蔷见到赖总管,还要恭恭敬敬地叫声“赖爷爷”么。

    探春眉宇微挑,颇有些雷厉风行的气势,“便是要如此,这么些年来,这两家可也捞了个脑满肠肥了呢,尤其是那赖家,上回去他家吃酒,那园子可都比得上我们府里了呢。依我说,既然别墅单独立帐,不如在用人上也单独调用,趁此机会将他那拔人撤的撤、换的换,架空他如何?”

    贾瑞不由感叹,若探春是个男子,将来必是个权谋高手,“我意正是如此。”

    宝钗见她这样冒进,连连摇头,“探丫头,这可不是小事儿。这荣宁两府的人,没有十成,也有七成是他们的人,你想动他们,他们私下里给你使个绊子,阳奉阴违、怠慢工期,你便成了光杆司令。建别墅是府里一等一的大事儿,可不能拿这件事儿来冒险。”

    宝钗说得情况是完全可能发生的,贾瑞也想过对策,他有意不说,听探春有什么办法。

    探春闻言眉梢微皱,片刻既舒展起来,笑容自信中带着狡黠,“宝姐姐可听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看林家的势力不如赖家大,我们不妨拉一个打一个,让他们先内耗下,然后再动手?”

    贾瑞连连点头,这探春活脱脱一小腹黑啊!

    宝钗也点点头,又不放心地嘱咐,“虽则如此,还需缓缓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那赖嬷嬷可是老爷的乳娘,你要动他,只怕老爷不依啊。”

    宝玉一直听得云里雾里,到这儿方才明白,便道:“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你们是要对付赖爷爷。依我说也不必怕他向老爷告状什么的,老爷最不通俗物,想来也与我一般听不懂。”

    大家禁不住笑起来,宝钗道:“我曾见个小孩儿,脚趾旁又长了个小肉趾,家人想给他剁去,又心疼孩子舍不得下手。有位老者与他说,用头发丝缠住那小趾,过个十天半个月,肉趾便会掉落。家人半信半疑,照着做了。果然不久,那肉趾便被掉了,那孩子一点儿都没觉得痛。”

    喝了口茶,接着道:“改革变法也是如此,无论是家族还是朝廷,一旦动作太大,而朝廷又不够强势,便会动摇国本,如新朝的王莽变法,北宋的王安石变法,皆是如此。”

    贾瑞对她叹服不已,“宝姑娘博学多才,真真是受教了。”说着作了一揖,倒把宝钗弄得脸红起来,“瑞大哥折杀小妹了。”

    贾瑞道:“其实我的目的只是削弱他们的权利,并没有撤换的意思。”

    贾宝玉忙问,“为什么啊?你们商量来商量去,不就是想换掉他们吗?”

    贾瑞看向探春,那意思是问她明不明白,探春原本也有些迷惑,不过稍想就知道了,“大家族里是少不了管家的,换了他们还有别的管家,他们虽然贪了些,至少是忠心的,若换了人,不见得忠心。”

    贾瑞想起后来贾家落魄了,贾政问赖家借些银子,赖尚荣都不肯借,可见忠心也是枉谈。

    宝钗用个形象生动的例子解释给宝玉听,“养管家就像养耗子,这两只已经养肥了,再也不能吃多少了,何必再换来两只饥耗子,花更多的粮食来养肥他们?”

    这正是贾瑞之意,他活了近三十岁,才有这些见识,而这两个女孩子,一个十四岁,一个才十二,便有如此见识,贾瑞实在佩服不已,“若两位不是女子,定可立番功业。”

    说得探春又惆怅起来,“可惜,我们注定只能困于闺阁。”

    贾瑞正想起北静王那边递来的消息,笑道:“你也别烦闷,我已想着法子,让你出这闺阁了。”

    探春欣喜道:“是何法子?”

    贾瑞也不忍吊她胃口,“前儿我也算帮了北静王,他虽没说报达的话,我瞧他心里记挂着这个恩情,朋友之间若多了恩情,相处倒不自然了,便趁机托他收你做义妹,日后时常接你去陪伴老王妃,你便可女扮男装出来了。”

    探春闻言已经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默默地擦泪。

    果然两日后,北静王妃来府里道贺,说要见见女孩儿们,贾母便让宝钗、黛玉、探春三个来见,北静王妃与探春极有眼缘,要收她为义女,贾母自是十分欢喜,便择吉日行了礼仪。

    到晚上贾瑞正在温书,通儿报贾琏到了,他忙放下书迎来,“什么风把琏二哥吹来了?”着通儿看茶。

    贾琏捧了茶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前儿老爷忽然想起上回你那丫头死了,身边没有服侍,便让你嫂子挑两个好的来给你使唤,也可以照顾照顾小火柴嘛,你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也不是个事儿。”

    指着身后两个丫环,神色暧昧地道,“他们俩模样儿品性在府里也算是拔尖儿的,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如将他们收做房里人?”

    两个丫头闻言羞红了脸,又悄悄地把眼儿来看贾瑞。

    贾瑞没想到先操心这事儿的是贾政,有点哭笑不得,一本正经地道:“大丈夫功名未立,何以为家?”

    贾琏不认同,“不过是房里人,连妾也算不上,怎叫成家?”悄声道,“你也先尝试尝试,免得日后成亲时弄得尴尬。”

    在大家公子眼里,这些侍女也不过是玩物,女子的清白,比不过他们的一时欢娱。贾瑞只为这些女儿们感到悲哀。“实不相瞒,我是准备参加明年恩科的,此时若收房里人,难免会有所耽搁,还望琏二哥将他们带回,我自会回禀老爷。”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贾琏倒不好说什么,又指着身后的绫罗绸缎及几套衣裳配饰,“这衣裳是老爷特意嘱咐,按你的尺寸做的,日后出门会客,也不失体面。”

    贾瑞见那色泽鲜丽的衣裳,和华丽丽的佩饰,禁不住汗颜,这如何能穿得出去?

    转眼便是上巳节,这日金陵百姓皆着春服,祓除畔浴。凌銮、凌钶、北静王亦着春服,乘舟游江。但见两岸青山染翠,春江流碧,陌上花色繁多,或是一株雪白,或是满畦金黄,有紫云笼江,亦有红霞浮山。

    正赏着好景,闻有清笛悠扬,意韵生动,北静王道:“如此好的笛声,想来定是卫郎了。”凌钶忙便命人沿笛停船。

    此处风景甚是雅致,临水皆是箬竹,新生的竹叶被昨夜的春雨一洗,那翠色好似要滴出来。箬竹旁种着几树桃花,此刻花已开到荼蘼,有风拂过,花瓣粉粉落于箬竹叶上,被晨雾萦绕,愈发秾艳迷丽。

    江边还有棵桐树,淡紫色的桐花被夜雨一洗,全部都开了,千朵万朵压枝低。

    北静王笑道:“今儿是上巳节,少不得你我也应应景,襟佩桐花。”

    话音毕小颜已纵身跃到桐树上,采了几朵桐花来给各人佩上。又走几步,便见竹旁桃下三人姿态各异。

    卫若兰立于桃花树下,手执青玉笛缓缓吹奏,一袭颇具魏晋之风的宽松长袍,头发也仅用竹枝挽起,愈发衬得他眉眼温润如水,气质如诗如画。

    冯紫英着身石青色团龙云纹的箭袖,衣摆被掖在腰间,姿态豪爽地坐在青石上,一条腿跷着,手肘放在膝盖上,拿着酒壶却未饮,凝视细听着笛声。

    柳湘莲依旧是大红的衣裳,神情慵懒地斜倚在青石上,以手支颐,另只手有下无下把玩着自己的头发。见了水溶,桃花眼波光流转,菱唇微勾,算是打招呼了。

    他们也未加打扰,各自寻块石头坐下,见眼前曲溪中水流淙淙,水上浮动着杯盏,原来他们方才在玩曲水流觞。

    待得曲子终了,凌钶替凌銮问,“贾瑞呢?”

    卫若兰将青玉笛别在腰间道:“方才打翻酒盏,湿了衣裳,二哥家近,着杏奴拿了件他的衣裳来,三哥到桃林里换去了,这许久也未回来。”

    凌銮便向桃林中寻去,愈到深处花开的愈为灼艳,晨雾氤氲。凌銮在桃林深处看个坐梨榻,梨榻四周垂着素白的纱帐,随风飘飘扬扬。

    榻上依稀躺着个人,艳丽的红衣上用金线绣着凤穿牡丹,鸦羽般的长发流泻在榻上。他以手撑额,背对着凌銮侧卧,清削的肩骨、细韧的腰、修长的腿,弧线美好的如山峦起伏。

    凌銮放轻脚步,缓缓靠近,见红衣滑落,露出方白玉似的肩,那根肩胛骨笔直而秀气,透气少年人特有的清稚。凌銮的目光不由变得深了,然后移到那人莲花似的颔上,雪白之上点缀着一抹桃红,引得人只想采撷。

    凌銮禁不住凑了过去,酒意微醺地贾瑞警觉地睁开眼,清澈的瞳孔泛着点点迷茫,像认出是来人,只剩纯纯的笑意。

    不知哪来的桃花瓣,带着雨露落下来,沾在他眼角不肯离去,于是便将他那清纯的笑意,染上了勾人的媚意,比柳湘莲的笑容,还在魅惑人心。

    凌銮听见自己心跳急促地如战场上的鼓点,感觉自己像遇到最强劲的对手,整个身体都弃满了浓烈地、暴戾地征服欲。

    他的眼睛都红了,理智早飞到九霄云外,近乎粗鲁地扳过贾瑞的肩膀,将他压在梨榻上,狠狠地吻着他的唇。

    贾瑞愣了两秒,便开始推攘,他神志有点不清,酒后身体发软,这几下推攘像小孩儿般柔弱无力,很快便被凌銮捉住手腕扣在床榻上,他被吻得喘不过气来,直觉得危险,身体本能地自救,弓起膝盖要袭击凌銮要害。然而他高估了自己此时的力量,也低估了凌銮的功夫,这下不仅没得手,反而蹭弄的凌銮低哼了声,眼神愈发的幽暗灼热,剑拔弩张。

    贾瑞虽然神志不清,却也觉得危险,下意示地往后退,却被凌銮一翻身,整个儿趴在梨榻上,接着凌銮便倾身覆了上来,双手扣着他的手腕,埋首在他爱恋不已的肩胛骨上,细细地亲吻、啃噬。贾瑞吃痛,禁不住低低地呜咽起来。凌銮刹时间想起贾瑞拣的那只小白猫,也是这般呜咽哀求。

    越是如此,他越是想狠狠地征服这个人,看着这个人,像一瓣桃花似的,在自己的身下,被自己蹂|躏成一滩红色。狠狠地、彻底地征服他、占有他。

    他从不知自己的对贾瑞的欲念已如此之深,这个身体之于他,如同美食之于饕餮,分分钟想要扑上去,将他吞食干净。

    就在他将要得手的时候,一声“四哥”如同当头棒喝,令他顿了住,点了贾瑞的睡穴,然后用红衣将贾瑞裹得严严实实。

    凌钶眼神是平时少见的冷醒深沉,“四哥,你失控了。”

    凌銮已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嗯,你先过去。”

    凌钶望了他眼,好一会儿才转身而去。

    凌銮此时又是懊恼,又是遗憾,懊恼得来冷定自持、少近女色的自己,竟因为个男人没把持住,差点在光天化日之下,冯紫英他们随时会过来的时候,对贾瑞霸王硬上弓。方才这情形,让冯紫英他们看见,多少会有些麻烦。若是两情相悦,在一起自然没话说,这般作为,便是连凌銮自己都有些不齿的。

    却也遗憾不已,这样的美色,到嘴边竟然吃不到,怎么不令人垂涎三尺?

    他替贾瑞穿好衣服,望着那张睡颜。五官不似柳湘莲那般华丽精致,却极为俊俏,眼神清澈,平日里穿着白衣,让人觉得风神秀彻、洒脱俊逸,换上柳湘莲的衣服后,清俊中带着妩媚,竟比柳湘莲还要令人惊艳。

    他以往十分不理解断袖之癖,好奇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也被一个男人勾的理智全失。可想想那日贾瑞说只是做朋友,又想想贾瑞对谢沾青的感情,心里竟觉得说不出的憋闷。

    一直以来,他都是把自己当做谢沾青的替身吧?他偶尔看着自己的眼神,或温柔、或深情、或欣赏,皆因为自己长着与谢沾青相似的脸吧。他看贾兰舟的眼神也是这般吧?他酸涩地想,别过眼来,解开贾瑞的睡穴。

    他堂堂瑞王爷,岂会当谁的替身?拂袖而去。

    贾瑞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凌銮凌钶已经走了,他醉的迷迷糊糊,感觉好似梦到了谢沾青,两人还似往日那般缠绵亲吻,不过沾青这次好似切急了些,竟好似要将自己压倒,难道他要反攻了?若是沾青真能回来,他宁愿雌伏他身下。

    只是梦到一半便醒来,他怅然起身,见满榻桃花零落,不过推枕惘然一梦。

    休养了个把月,贾瑞的脚和腰已经完全好了,平日里和探春到市场里了解各种材料的价格,以及园林建筑的一些事情。

    这日他乘着画舸经过江南水乡,两岸飞檐漏盏,粉墙黛瓦,时不时点垂着几株翠竹、垂柳,如诗如画。天下小雨,他撑着伞立在船头。想起那日在乌衣巷里与凌銮相遇,一是江南初雪,一是江南烟雨,同时的景致如画。

    要进入石桥时,他忽有所感,移开竹伞,便见桥上正一人正凝望着自己,手执青竹伞,颇带魏晋遗风的堇色宽袖纱衣,不是凌銮是谁?那把伞,也是那日自己手里的。

    煮一壶茶,折一束白梅花,撑一把青伞泠泠雨落下。

    贾瑞一时愣住了。算来自那日北静王庄园一别,已近几个月不见。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愣怔间船已进入桥洞,待穿过桥洞,回首再看时,凌銮已执伞而去,衣袖翩飞,细雨淋漓。

    “凌銮!”贾瑞知道自己不该喊他,可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他看见凌銮回过头来,嘴角带着隐约的笑意,然后足尖轻点,便执着伞从桥上跃下来,轻巧落在贾瑞对面,四目相对,都只有微笑。

    贾瑞今日穿着件蓝灰色里衣,白色外裳,外面披件月白色的纱衣,只在腰间束着那条镶白玉莲花,十分雅致飘逸,带着江南水乡的烟云水气,风流自赏。

    船头位置小,撑着两只伞倒容易把衣服弄湿,凌銮将自己的伞合起来,接过贾瑞手里的伞,替两人撑了起来,并肩立在船头看风景,谁也没有说话,偶尔目光相对,皆是笑意。

    两岸柳枝低垂,雨水将美人蕉叶洗得苍翠欲滴,薄雾笼着水乡,有如情思迷离。

    ?

    ☆、离别后东西南北路

    ?  凌銮在下个渡口上岸,撑着竹伞,深深地望了贾瑞眼,转身离去。

    贾瑞望着他的背影,禁不住便笑起来,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发笑,只是觉得心也如这江南的天气,烟雨濛濛的。

    他心里开心,又到街上给小火柴卖了两套小裙子,兰舟买了套练功穿的衣服,再给贾代儒夫妇买些补品,又想上次李纨给小火柴做衣裳,礼尚往来,也给贾兰贾环买了些东西。

    提着大包小包回去,见兰舟正抱着小火柴坐在他膝盖上,握着她的手教画画。见他回来,小火柴扭着小屁股爬下来,鼓咚鼓咚地跑过来。贾瑞放下东西,蹲着身等她投到自己怀里,举着她抛起来,逗得小火柴咯吱咯吱地笑。

    兰舟看着他俩玩闹,十分羡慕,“什么事儿让大哥今儿这么开心?嘴都合不拢。”

    “有么?”贾瑞摸摸自己的嘴角,果然一直翘着啊,“难得你今日回来嘛。在瑞王府一起都好吗?”

    经月不见,兰舟黑了些,壮了些,性格也开朗了些,说话也不像以前那般有些拘促扭捏,“府里人都很好,师父虽时常板着脸,教起人来却很细致,王爷偶尔有空,也教我些。”

    贾瑞点头,“有些人性格内敛,不擅于表达,其实心里是关心在意你的,需要用心体会才能明白,你师父和王爷便是这种人。”

    “想来是这样。他们奉皇命清缴忠义亲王余党去了,今日出发了。”

    今日出发?那凌銮为何会在那个桥上?

    “何时回来?”

    谢兰舟摇摇头,“这也说不准,因怕有危险,我功夫还未练到家,便没让我跟去。府里都是女眷,我也不好住在那里,便先搬回来,等他们回来再搬过去。”

    “……如此也好。”

    因有贾政贾赦撑腰,省亲别墅招标计划最终落实下来,贾瑞忙过最初的事情,见外事儿贾珍贾琏等渐渐上手,便以温书为名,渐渐抽出手来。

    他这举动倒令贾母、贾政颇为吃惊,很少有人能对手中的权利说放就放,且还是这么个肥差。吃惊过后便是欣赏,贾母对贾政道:“这瑞哥儿将来必有出息。”

    原本建别墅的事儿,外务由贾珍、贾琏经手,内务原由王熙凤掌管,贾瑞原想探春与宝钗来协理内务,宝钗万万不肯。因王熙凤是个爱揽事儿的,最不喜别人分她手里的权利。探春是自家人还好说,宝钗不过是暂居贾府的外人,她素日又“安份随时,自云守拙”,决计不肯搅和进来的。

    贾瑞也理解,便向老太太太太提了探春,她如今已是北静王义妹,身份不同寻常,老太太自然也不会拒绝。起初王熙凤还不太自在,后来见探春办事练达,动静、进退皆宜,只办事儿并争权,也就罢了。

    这日他正写八股文,写得头晕脑涨时,冯紫英来了,正好给他足够的理由偷懒,“大哥,可是有什么事儿?”

    冯紫英也知道他打算参加明年的秋闱,怕打扰他,话有点迟疑。

    “大哥有话不妨直说,你我兄弟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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