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门越来越小/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作者:西西特

    第13节

    “你哥吃不了冰的东西。”陆慎行从钱夹抽出一张二十的纸币,“长乐,你自己去那边买一杯。”

    “不嘛,爹地,我就要喝哥哥的。”施长乐拽着陆慎行的衣袖左右晃动。

    陆慎行沉下脸,“施长乐,再闹就让司机送你回去。”

    “爹地……”施长乐小脸一白,他扁着嘴巴,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模样别提有多可怜,好像是陆慎行把他怎么着了一样。

    有经过的都投来打量的目光,往陆慎行身上瞟,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走,爹地带你去买喝的。”

    施长安愣在原地,思绪还停留在那句“吃不了冰的东西”上面,爹地什么时候注意到的?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抬头,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高大的男人望着他,目光焦急担忧。

    “人多,抓着爹地的手,别老是走神。”陆慎行拉着施长安。

    “好。”施长安照做了,吸溜了一口奶茶,从那只被宽大的手掌握住的手上传来的温暖一路蔓延,他觉得很暖和。

    施长乐咬紧下嘴唇,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声。

    买奶茶的时候施长乐盯着巧克力味的,但他非要选跟施长安一样的原味,结果喝了一口就扔了,说不喜欢。

    陆慎行忍住爆粗口的冲动,不喜欢那买了干什么?较真还是兄弟情深?不然就是没事找事,他越来越觉得施长乐一点都不天真,年纪不大,心思很深。

    去游乐场选鬼屋的都是寻求刺激,玩心跳,陆慎行领着两小朋友进去,里头黑漆漆的,还有风刮着,往衣领里钻,特别冷,阴森森的。

    施长乐怯怯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爹地,我怕。”

    陆慎行脚步不停,“那就出去。”

    “不要!”施长乐不安分的乱动,“我要玩。”

    “长安?”陆慎行察觉右手边的小孩有点不对劲。

    施长安没说话,往陆慎行那里站的更近,陆慎行被他弄的也跟着紧张起来。

    “啊——”

    “你鬼叫什么?”陆慎行额头青筋暴跳。

    “刚才有只手摸我的脚!”施长乐瞪大眼睛,“爹地,哥,是真的有鬼!”

    接下来一路上施长乐都在啊啊啊的叫,不是害怕,纯粹是兴奋的,另一边真正怕的施长安闷不作声,陆慎行的手被他抓的生疼。

    腿被什么东西缠住,陆慎行抬脚用力一踢。

    那趴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女鬼痛的惨叫一声,一脸卧槽的去抓受伤的手。

    “鬼被爹地踢跑了。”陆慎行安抚从进来到现在都没从嘴里蹦出一个字的施长安小朋友。

    施长安蹙着眉头,亦步亦趋的跟着。

    玩了鬼屋,施长乐还要玩过山车,吵着要施长安陪他。

    从过山车下来,施长安脸色苍白,嘴唇也没多少血色,他蹲在地上吐了出来。

    “哥,你没事吧?”施长乐愧疚的说,“对不起我忘了你怕坐过山车。”

    施长安开口,他问的意有所指,“长乐,你高兴吗?”

    “嗯!”施长乐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高兴啊,有爹地陪我,还有哥,我当然高兴。”

    施长安没再多说,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小卖部里的陆慎行拿着几瓶水和纸巾,一脸无语的看在他面前赖在地上哭闹的小男孩,以及小男孩旁边,扎着标志性马尾的女孩。

    把弟弟抱起来,周芮一个劲的道歉。

    低头看看大衣上的关东煮汤,陆慎行决定以后每次出门前都仔细翻一遍剧情,避开所有能遇到周芮的机会。

    “这位先生,真对不起,我弟弟刚才没走稳,弄脏了你的衣服。”周芮心里直打鼓,那大衣看起来好贵。

    “没事。”陆慎行去收银台付钱。

    周芮抱着弟弟,心里过意不去,“要不你告诉我衣服多少钱,我这里有……”

    一道犀利的目光扫过来,她立刻闭上嘴巴,心想真是个怪人。

    寒假结束,气温依然很低,上班的,开学的,各种痛苦和纠结无法形容。

    睡过头的黄括把自行车摔一边,跑到教室往椅子上一坐,边从书包里往外扒拉书本边喊,“快,长安,作业借我抄。”

    他的手突然一停,扭头肯定的说,“你不是长安,你是长乐!”

    黑发男孩轻蹙眉心,将作业本递过去,淡淡的说,“黄括,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没睡醒啊?”

    黄括将作业本压住,不耐烦的说,“行了别装了,你是你,长安是长安,就算你学的再像也不是他。”

    黑发男孩脸上的沉静一瞬间裂开,仿佛是一湾湖水变成了沸腾的热水,他冷冷的说,“黄括,你真让我讨厌。”

    黄括泽冷笑两声当做回应,他盯着前面第一排栗发男孩的后脑勺,长安你脑子被驴踢了吗?玩身份互换?

    “你为什么能认出来?”施长乐烦躁的去抓让自己厌恶的黑色头发,不明白他和哥哥的区别在哪,他们在寒假玩过几次这种游戏,连爹地都被他们蒙混过关了,一次没发现。

    黄括嗤了一声,龇牙咧嘴,“我不想告诉你。”

    施长乐把他胳膊底下的作业本抽走。

    “谁稀罕!”黄括大力把桌子一推,起身去找施长安,“你跟他玩身份互换游戏干什么?”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个长乐,一副别人就该为他活的样子。

    施长安摸摸染了的栗色头发,“猜拳又输了。”

    “……”黄括小声打着商量,“长安,你把头发染回来吧,我看着特别不顺眼,想揍你一顿。”

    施长安拿起课本盖他脸上,“这样不就看不见了。”

    黄括骂了声卧槽,也不知道跟谁生气,趴在桌上盯着前面的施长安,一节课都没听进去一个字。

    他的寒假作业没做,直接被老师请到办公室谈人生去了,回来就臭着脸,经过施长安身旁时还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他还在郁闷。

    施长乐慢吃着巧克力,“我哥的作业是抄的我的。”字里行间都透着“你求我啊”的意思。

    “谁在放屁?”黄括掏耳朵。

    施长乐心里嘲笑,真不知道哥是怎么想的,跟一个劳改犯的儿子做朋友,爹地也是,还请他到家里吃饭,莫名其妙。

    班上的同学都挺纳闷,黄括不是和施长安关系很铁吗,怎么今天一副相看两厌,恨不得在课桌中间建一面墙。

    施长乐将视线从黑板移到栗发男孩的背影上,他为从小就在努力追赶,超越,得到的全是奖励和掌声,爹地的骄傲始终都是他。

    这个班里,人人都围着他转,注意力都在他身上,除了黄括,施长乐一下一下抠着手指,眼底有光芒闪烁不定。

    教学楼的天台上,施长乐趴在栏杆那里,迎着风说,“哥,你和黄括感情真好,爹地认不出来我们,他一眼就知道了。”

    施长安半眯着眼睛,栗色头发被风带起凌乱的弧度,他听耳边羡慕的声音,“我就没有那样的朋友。”

    “哥,我真的不喜欢黑色。”施长乐歪头笑,“不如你也别染回去了,跟我一个颜色吧。”

    施长安侧头看他一眼,收回视线看远处的天空,“喜欢栗色的是你,不是我。”

    或许是从来都顺着他的人突然变了,施长乐一愣,“是哦。”

    “放学我就去把头发染回栗色,你也一起吧,以后我们不玩这个游戏了,没意思,哥,你说是不?”

    他以为再互换一次,还能向那次一样得到爹地的关注,事实上并没有。

    施长安微抬下巴,“嗯。”

    “哎,和我说说黄括吧,哥,听说他爸做过牢……”施长乐从后面搂着施长安的脖子,一脸感兴趣的问,“是怎么回事儿啊?给我说说。”

    从那以后,施长安每次和黄括说话,施长乐都会插进来。

    班里的氛围怪异,一向瞧不起黄括家里条件差的施长乐竟然笑眯眯的往他身上凑,而他的同桌施长安一下课就捧着漫画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他妈有完没完?”黄括烦的额头都冒出了好几颗痘痘,这人脑子有病吧?天天黏着他干什么?搞的他都没时间跟长安玩了。

    “没完。”施长乐踢石头子,“你和我做朋友呗,有我帮你,前十名肯定有你的位置,到时候你有面子,你爸妈也高兴。”

    “用不着你!”黄括把篮球一扔,撸起背心胡乱擦掉脸上的汗,厌烦的大步跑开,施长乐笑笑,跟了上去。

    “给你买水要不要?”

    “烦死了!”黄括破口大骂,长安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双胞胎弟弟,看对方顶着跟长安一样的脸,他下不去手。

    教学楼上的施长安将操场发生的一幕收进眼底,他抿着唇转身离开,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连我唯一的朋友都不放过?

    长乐,你还没有学会知足吗?

    第45章 我做了两个孩子的爸爸

    陆慎行发现兄弟俩都有点不寻常是在半个多月后,他出差回来,家里格外的安静。

    管家如实汇报,“小少爷去了马场,大少爷有点发烧,在房间睡觉。”

    “发烧了?看医生了吗?”陆慎行脱鞋的动作一顿。

    管家说,“看了,也吃了药。”

    陆慎行换上拖鞋大步上了三楼,施长安是他这卷的任务目标,他有时候感觉施长安就是那个人,可就在他去相信时,又觉得哪里都不对。

    等他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这个世界不存在那个人时,施长安又窜出来,熟悉的感觉直接推翻了他刚建立的认知。

    反反复复,陆慎行已经不确定了,他想跟着心走,答案应该会出现。

    房间一点声音都没有,陆慎行走到下铺那里,看到被子拉的严严实实的,里面的人就算没闷死也快了。

    他把被子拉开,闭着眼睛的男孩面色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眉心轻蹙,呼吸并不均匀。

    “长安。”

    “爹地?”施长安撑开眼皮,双眼发红。

    陆慎行拿温度计放施长安耳朵里测了一下,眉头拧紧,手臂穿过他的腿弯和腋窝,把他从床上抱起来,脚步飞快的出去。

    楼下的管家一看,连忙走上前,“少爷。”

    “去备车。”陆慎行接过递上来的大衣把施长安裹住,让他趴在自己胸口。

    淡淡的烟草味在鼻端萦绕,施长安干涩的嘴唇轻抿,滚烫的脸颊贴着陆慎行的胸膛,他的眼皮沉重,思绪混乱。

    陆慎行拨弄着怀中男孩黑色的头发,垂下眼角看着对方柔软的发丝掠过指尖,若有所思。

    管家望着车子离去,他叹了口气,人心都是偏的,这么多年,少爷一直偏爱小少爷,疼爱的很,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对大少爷就冷淡多了。

    刚才少爷抱着大少爷,脸上挂着紧张和担忧,他还以为看花眼了。

    周末,医院里的人不少,陆慎行在旁边看护士撸起施长安的毛衣袖子,用橡皮带去捆他的手腕,在他手背上轻拍,有青色的血管凸起。

    “小朋友,放轻松,一会就好。”护士拿棉签蘸了碘伏在施长安手背上消毒。

    当针头接近施长安的手背,陆慎行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他的眼皮突然一跳,“等等!”

    护士被吼的手一抖,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先生,你怎么比你孩子还害怕?这种时候家长要做的工作是安慰孩子鼓励孩子才是。”

    施长安扭头去看满脸严肃的高大男人,“爹地,不要怕。”

    “……”陆慎行嘴角抽搐的偏头,过了一两分钟问,“打完了没有?”

    施长安抿嘴,牵起一丝笑意,“嗯。”

    护士临走的时候看了眼外形出色的男人,她笑着说了句,“你的孩子很坚强。”

    言下之意是你不太坚强。

    陆慎行搬了椅子坐着,他不说话,施长安也默契的不开口,病房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你的头发有染过别的颜色吗?”陆慎行问的突兀,“比如栗色?”

    施长安的眼中涌出强烈的波动,转瞬即逝,他说,“有。”

    “什么时候?”陆慎行的嗓音放低,他要确定是在他来这个世界之前还是之后。

    “次数不少,记不清了。”施长安看了看脸上的神色怪异的人,“最近几次是寒假里。”

    陆慎行蓦然紧盯着施长安,目光从复杂到明了,并没有用多久。

    “喜欢听故事吗?爹地有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爹地,我有点困了。”施长安打了个哈欠,“你可不可以下次再说给我听?”

    “……好吧。”陆慎行哭笑不得,刚酝酿起来的情绪就这么没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施长安放心的睡了过去,好像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温度很熟悉,也很喜欢。

    施长乐在外面玩累了回来,听了管家的话都一怔,“我哥他怎么了?”

    生病是会死人的,他对医院的印象全是小时候留下的阴影,无知无畏,那时候不怕,越大越害怕。

    “发烧了,少爷在医院看着呢。”管家把果汁端给他。

    施长乐少有的安静着不出声,哥的身体又不好了吗?他打了个哆嗦,这次不会还跟小时候那样吧……

    这天晚上,施长乐没睡好,在床上滚来滚去,滚来又滚去,最后滚地上去了。

    陆慎行倒是睡的特别好,施长安在药物的作用下也睡了个长觉。

    自从那天以后,管家就觉得少爷和两位小少爷都变的很古怪,说不上来,就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他交代下人们谁也不准在私底下乱搅舌头根子,自个也谨慎起来。

    没过多久,施一苇带刘大良来玩,管家吩咐下人去准备,阳光明媚,暖风徐徐,他们围在一起烧烤。

    陆慎行把孜然粉洒羊肉上,放架子上烤。

    “哎,大良,妈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要拿你表弟长乐的东西!”施一苇制止抓着施长乐最爱的那辆赛车模型不放的刘大良。

    “知道了,真啰嗦!”刘大良恋恋不舍的还给施长乐,真不懂妈怎么就那么喜欢这小屁孩,他凑到独自坐在一边的另一个小孩那里,看到对方手里的东西,他哇了一声。

    “长安,这蚂蚱是给我折的吗?”

    “不是。”施长安慢条斯理的编着草绳,十指灵活。

    刘大良嘀咕,“小气!”过了会他又说,“长安,你的手真好看,比我女朋友的还细长。”

    施长安说,“表哥,你去找长乐玩。”

    “不好玩,他就是个小祖宗,供不好了我妈就会揍我,我打游戏去了。”刘大良顺手在施长安脸上摸了一把,撒腿就跑了。

    无人看见的角落,施长安脸色难看,他从口袋拿出帕子使劲擦了擦脸。

    肉香味弥漫,肉油渗出来,滋滋的冒着烟,

    “长乐那孩子这几年被我们宠的是有点任性了,不过他还是小孩子嘛。”施一苇目中带着喜爱之情,“不宠他宠谁?”

    那长安呢?陆慎行望向背对着他的施长安,施一苇似乎是看出了什么,“阿泽,你别糊涂了。”

    “当年要不是从长乐体内抽取了造血干细胞,长安也不会活到现在。”施一苇把火腿肠翻了个边,“他让着点是应该的,也必须让着。”

    陆慎行的眉锋瞬间隆起一道阴影,施长乐很优秀,这点他承认,但是缺点一样突出。

    不懂得与人分享,只会索取,不愿意付出。

    原主施泽的偏爱,亲戚的宠溺,施长安的亏欠和顺从,老师的夸奖,同学的崇拜,给了施长乐太多的优越感。

    自私谁都会有,过了那个度就是病了。

    “那时候的长乐是真的喜欢他的哥哥,哭着喊着要救哥哥。”施一苇把酒红色的披肩拢拢,语气有些刻薄,“虽然就早了几分钟出世,长安毕竟是做哥哥的,要我说,他做的还不够好。”

    在陆慎行阴沉的目光中,施一苇还在那说,“我来的时候看到长乐闷闷不乐,这就是他那个哥哥的不是了,还有你,阿泽,你怎么回事?也不哄哄长乐。”

    全世界都该围着施长乐转是吧?

    陆慎行起身离开,再不走他的三观都要被刷新了。

    “在编什么?”

    头顶的声音响起,施长安腼腆的笑着说,“蚂蚱,爹地你喜欢吗?”

    “喜欢。”陆慎行伸出手指在他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是要送给爹地吗?”

    施长安一愣,后面的一步编错了。

    管家匆匆忙忙跑过来说小少爷打喷嚏,可能是冷到了。

    他打喷嚏找我干什么?陆慎行冷着脸说,“张伯,你在施家做了很多年了,有些事我不说,你也能看出个七八分吧。”

    管家咽咽口水,“是,张伯明白了。”

    见管家走远,施长安敛了神色,做出随意的语气问,“爹地不去看看?”

    “你不喜欢爹地陪你?”陆慎行挑眉看着他。

    施长安沉默不语,低头继续编蚂蚱。

    “长乐需要自己长大。”陆慎行意味深长的说,“你不必顺着他。”

    都说小孩子不懂事,其实小孩子有时候比大人还懂,他们的世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灰色。

    施长乐在施长安的一生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孤儿院相依为命,被原主施泽接回来后从争吵到单方面的忍让,除了争宠,还有那次漫长的治疗。

    无论是施长乐,还是施长安,那都是他们的心结。

    陆慎行凝视身边的小孩,想改变施长安的命运,恐怕还得想办法弄清楚他的心思。

    施一苇带刘大良走的时候顺便捎带走了陆慎行买了没几天的一套茶具,还不忘数落陆慎行的不是。

    “阿泽,多陪陪长乐,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买。”

    陆慎行闭了闭眼,压制了发火的冲动。

    一天施长安和施长乐放学回家,陆慎行有事来不了,让他们在路边等一下司机。

    出去后施长乐埋怨试卷很多,施长安拿着喝了一半的绿茶,他随意扫动的余光突然凝住,对面一辆面包车朝他们撞过来。

    在刺耳的喇叭声中,施长安推开施长乐,被撞飞出去。

    第46章 我做了两个孩子的爸爸

    手术室外的椅子上,陆慎行面色阴郁,肇事车主已经查出来了,是他前段时间开除的一批员工之一。

    找到那人的时候,他没逃没闹,连反抗一下都没有,像是早就做好准备等着被抓,说明根本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蓄谋已久。

    拉一个赚一个,是你不给我留活路,这是那人在见到陆慎行的时候说的。

    陆慎行手上还沾着血,头疼欲裂,第四卷和前三卷都不同,剧情是真实故事改编,这里面有几个人的命运被标了红圈,他是不能动的。

    施长乐,黄括,施一苇,动哪一个他都有可能随时被送出这个世界,顾虑太多了,不得不束手束脚。

    浓烈的香水味和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一起融入这条潮湿寂静的走廊,施一苇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第一句话不是问里面躺在手术台上的施长安情况怎么样,而是责骂陆慎行不该对施长乐发火。

    “滚。”陆慎行狠狠搓了把脸。

    “你说什么?”施一苇不敢置信的发抖,尖着嗓子喊,“有你这么跟你大姐说话的吗?啊!”

    陆慎行抬起头,看着施一苇的眼神可怕。

    施一苇被对方脸上的表情惊骇住了,她的声音弱下去,有点抖,“你……你别这么看我,长安又不是我撞的。”

    她这个弟弟重视长安到了恐怖的地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里是医院,还有其他患者正在接受治疗,请家属保持安静。”护士过来提醒。

    施一苇气的抓着皮包带子,被迫压低的声音里全是警告,“长乐被你吓的在我那边哭,我现在回去哄他,到时候你自己去把他接走。”

    “我没打算接他。”陆慎行语气冷漠。

    施一苇的高跟鞋向一边歪去,差点崴到脚,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疯了,都疯了。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陆慎行摸了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牙齿在烟蒂上咬出一圈深印子。

    说起来自从他莫名其妙被卷进任务世界以后,来医院的次数真的不少,以前他是个连感冒都是一根手指头数的过来的人。

    还是刚才那个小护士,胸前挂着实习护师xxx,她严肃着脸说,“先生,医院禁止吸烟。”

    陆慎行示意她看烟头,小护士尴尬的转身走了。

    楼道那里的电梯开开合合,几间手术室依次打开,有庆幸逃过一劫的,在那高兴的抹泪,也有运气背的,生命静止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亲朋好友堵在一起哭的狼狈不堪。

    被那两种氛围影响,陆慎行越看越坐不住,心里乱的厉害,他站起身来回走动。

    有些事可以无动于衷,不是真的看开,只是事不关己。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推开,陆慎行听到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他紧蹦到极致的神经一松,反弹的力量让他疲惫。

    第二天施家人陆陆续续的过来,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安慰陆慎行。

    “阿泽,长安那孩子福大命大。”

    “是啊,不是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长安以后一定可以一帆风顺。”

    “查出来是什么人了吗?青天白日的就敢开车撞人,无法无天了。”

    “长安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在那时候还想到把长乐推开,连我们大人都做不到,阿泽教导有方。”

    “舅,这是我妈给你煲的汤。”刘大良小心翼翼的递过去保温桶,长安出事后舅舅的样子让他害怕。

    “你去我家一趟,叫张伯把长安的生活用品和我换洗的衣物收拾了带过来。”陆慎行把关机的手机放桌上,“买个万能充。”

    “哎,我这就去。”刘大良难得老实一次。

    陆慎行把工作和休息都搬到病房,系统没出来,应该就说明没什么问题。

    助理把行程安排汇报完毕,“董事长,有位周小姐来找过您。”

    “那些饭局让王经理去。”陆慎行翻着文件签字,周小姐?应该是周茜茜,他皱了皱眉,“推掉。”

    “是。”助理欲言又止,“董事长,长乐小少爷他……”

    “怎么?我的家事你也想参与?”陆慎行冷冷的说,“我的助理这么能干,应该给你升职加薪。”

    助理背上冒冷汗,他吞了口唾沫,“董事长,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陆慎行把钢笔一丢,烦躁的捋了捋头发,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施长安,这次车祸竟然误打误撞的让他的任务进度多了二十。

    施长安醒过来时是在夜里,陆慎行叫来医生,站一旁等检查结果。

    “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医生把注意事项告诉陆慎行,让护士接下来几天多过来看看。

    几个医生和护士走了,陆慎行拿充斥红血丝的双眼瞪着施长安,施长安脸上戴着氧气罩,身上插着各种医疗管子,神情不是痛苦,而是安然。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光头的样子?”陆慎行扯了一下嘴皮子,看了眼他头上和脸上缠了好多圈的纱布,“很丑。”

    施长安眨眨眼睛,爹地,头发会再长出来的。

    “等你出院,我们父子俩好好聊聊。”

    这些天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早就疲倦的陆慎行很快就睡着了。

    施长安费力撑着眼帘去看睡在他旁边那张床上的人,直到撑不下去了才放弃。

    确定施长安伤势稳定后陆慎行把施长安的手机开机,里面全是黄括的短信和电话,他拨回去把施长安的情况说了。

    当天下午黄括就跑到医院来了,他看着光头施长安不可思议的咂咂嘴,“你是不是被撞傻了?我怎么看着你心情不错?”

    “是不错。”施长安说,“换到少儿动漫频道。”

    黄括按着遥控器,找到施长安想看的台,病房里阴冷的气氛一下子就变的欢乐起来。

    “长安,我听学校好多人都在说,你当时把长乐推开了?”黄括阴阳怪气的哼哼,“难不成你是狐狸,你有九条命?”

    没在意他的嘲讽,施长安淡淡的说,“我不喜欢欠人。”

    黄括没听懂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这个人和他认识的不一样了。

    “长乐也没去学校。”黄括抖着肩膀嘿嘿笑,“老班急的嘴巴都长泡了。”

    施长安忽然问,“阿姨身体怎么样?”

    “还那样,打我的时候一身用不完的劲,打完了又得躺几天。”黄括说的轻描淡写,眼中却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沉重。

    施长安察觉出什么,“你不打算再读书了?”

    “我压根就不是读书那块料子。”黄括的脸上浮现一股志气,他露出两颗小虎牙,“毕业后我想跟着我叔混场子,到时候哥发达了,准能给你长脸。”

    施长安蹙眉,想跟黄括再说说,他的呼吸弱了许多,体力不支。

    “你好好休息,我回头再来看你。”黄括在口袋摸出两个红枣,“医院大门口有一堆水果摊,一大妈给了我一把枣,这是我吃剩下的,特别甜,记得吃,我走了。”

    一把?施长安抿了抿嘴,你当自己是大妈的儿子吗?明明就给了两个,永远都这么死要面子。

    黄括在电梯那里碰到陆慎行,他笑着打招呼,“施叔叔好。”

    “谢谢你来看长安。”陆慎行拎着水果,想想面前小孩的家庭情况,将其中一袋子递给他,“拿回去吃吧。”

    榴莲的香味往鼻子里钻,黄括头脑一热,脱口而出,“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了他就满脸通红的跑了。

    陆慎行边走边回忆原剧情,施长安很在乎黄括,但他必须用尽一切手段阻止施长安去干涉黄括的命运,包括施长乐的命运。

    “爹地。”施长安动动鼻子,“你买榴莲了?”

    “刚碰到黄括,他没要。”陆慎行把几个袋子放桌上,拿出一个苹果去洗了,坐椅子上削了起来。

    施长安动动手指,“我来吧。”

    水果刀在果肉里卡出一道口子,陆慎行一愣,这话有点耳熟,当他看到施长安拿走他手里的苹果,一条长且均匀的果皮沿着水果刀往外打着卷,他忽然就想起来了。

    记忆太好,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陆慎行支着头,勾了勾唇。

    “你是不是想让爹地晚上留下来陪你?”

    隐藏的心事被一语道破,施长安措手不及,他不易察的深呼吸,“爹地愿意吗?”

    陆慎行伸手撑着床边,凑过去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一整个下午,施长安都在走神,他躺在床上自言自语,“爹地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爹地你觉得我怎么样?”,“爹地,我想告诉你,我……”

    “今天感觉怎么样?”门外突然响起轻柔的声音,施长安猛地停了声音。

    施长安呼吸不平稳,脸颊发烫,把例行检查体温和心跳的护士吓的不轻。

    医院一楼大厅,施长乐慢吞吞的走着,那天哥头上脸上都是血,他吓的不敢回家,跑到大姨家去了。

    冷静下来后他想回家了,想着等爹地来接他时要怎么说,说些什么,他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但是爹地没有来。

    刘大良不喜欢施长乐,施长乐也不想跟刘大良住一起,他只能咬牙偷偷回家,爹地不在,他松了口气又失望。

    拖拖拉拉一天天过去,施长乐从管家那里打听到了哥的情况,来了医院。

    “哎你这个小孩看着点路啊!”

    四五十岁的妇人将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护在身边,冲施长乐说,“你刚才差点撞到我儿媳。”

    施长乐瞟一眼,继续走路。

    “没家教!”妇人在背后骂了句,带着她的儿媳往大门口走。

    有路过的看到这一幕,在那小声指点,听到一个词,施长乐的脸色变了变,讥讽的笑笑,妈妈?他没有。

    施长安望着站在病房门口的施长乐,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他身边时刻提醒他告诉他,他的命是长乐救的,他欠了长乐,一辈子都还不清。

    当车子撞过来的时候,施长安除了对死亡的恐惧,还有轻松。

    老天给他活下去的机会,他不想再让了。

    “进来。”施长安打破僵局。

    施长乐不自在的走进来,他望着床上那个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剃了头的哥哥,现在他们站在一起,不会再有人分不出来。

    兄弟俩四目相对,尴尬,没有话说,之前的和睦不再,似乎这才是他们的关系。

    从离开孤儿院开始,贫苦从他们的生活里消失,有吃有穿,有大房子住,还有父亲的爱,然后他们之间越来越远。

    “哥,你还好吧?”

    施长乐眼神左右飘忽,他来之前觉得他又不是医生,帮不了什么忙,来了以后看到和他一模一样的那张脸上露着虚弱之色,想说句谢谢,又觉得是应该的,小时候他救过对方一次,现在对方救他一次,扯平了。

    施长安撩起眼皮,“长乐,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施长乐的舌尖在口腔卷动,那个好字还没从齿间蹦出来,就听耳边响起让他震惊不已的一句,“输的那个人离开家。”

    “不敢?”施长安轻弯唇,“你怕什么?长乐,这很公平。”

    公平,他一直想要的就是这个,施长安似乎不着急,他半眯着眼睛看自己的弟弟,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输液瓶里的液体向上翻着水泡,正在一滴滴的减少。

    施长乐吸了口气,一如既往的自信,“赌就赌!”

    当施长安把要赌的事情说出来,施长乐的眼中是遮掩不住的喜悦,看蠢货一样的目光看着他的哥哥,生怕对方会后悔一样。

    “这可是你说的。”他心里的开心压制不住的蔓延到脸上,自己一直想看到的结果终于出现了,这样他和爹地就能回到过去那样子。

    走到门口时,施长乐停下脚步侧头,他开口,声音里透着极度的嚣张,“哥,你输定了。”

    施长安阖了早就沉重的眼皮,那可未必。

    第47章 我做了两个孩子的爸爸

    今年的四月对施长安和施长乐来说都是最漫长,且最难忘的。

    十六号早上,陆慎行下楼看到施长乐背着书包,提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站在那里,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他,有失望,难过,憎恶,不甘,在脸上聚集而成的情绪是低落的。

    “爹地,我要去丰庄中学。”施长乐轻飘飘的说出让陆慎行古怪的话,“你把我的转学手续办一下。”

    他又说,“我去堂姐家住一段时间,你办好手续通知我。”

    一口气将所有要说的都说完了,施长乐攥着行李箱的把手,爹地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更没有挽留,连愤怒都不见,是真的无视,他抿着唇角,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陆慎行只是冷淡的掠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拿了报纸翻看。

    施长乐的小身板轻微颤抖,他的鼻子发红,转身擦擦眼睛,骂开想帮他提行李的管家,艰难的拖着对自己来说很吃力的大箱子走了。

    房间的施长安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他枕头下面的纸条,那上面有一行字:我没有输给你,一次都没有,这次我只是输给了自己,你别得意,我还会赢回来。

    纸条的一角写着再见,后面还是感叹号!,能看出当事人的赌气和愤然。

    施长安眯了眯眼,他太了解自己的弟弟,自负久了,争强好胜,很容易就能激怒。

    “你不跟爹地解释一下?”

    门口传来声音,施长安也没刻意藏纸条,他掀开被子下床,从抽屉拿出一顶栗色假发往只长了点短毛的头上一戴,一秒变施长乐,连对方眉间的骄傲神气都一模一样,“我和长乐打了个赌。”

    陆慎行看到假发就什么都明白了,施长安和施长乐互换身份,赌他们的爹地能不能认出来。

    认不出来,施长安走,如果能认出来,走的那个就是施长乐。

    而陆慎行他在这之前一次都没认出来。

    这个赌局在旁观者看来,如果按十成推算,施长乐拿全部,施长安一成都拿不到。

    但是出乎意料的,陆慎行这回看到施长乐的第一眼就分辨出来了。

    施长乐之所以意想不到,还有着盲目的自信,是因为他没有看清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或者是下意识的去逃避,否认。

    “如果你输了?”陆慎行挑了挑眉毛。

    “我没想过。”施长安偏头去打开衣橱,“爹地,我现在要换衣服了。”

    “我知道。”陆慎行示意他继续。

    “……”施长安拿着找到的衣服去洗手间了,他看着镜子,从医院回来有几天了,还是不太适应没什么头发的自己。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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