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白天不干正事 作者:宠殿下京城男宠

    第6节

    游宙抑制住不安的情绪,坐下以后说道:“该不会是因为席镇的原因吧?”

    ☆、第二十三章

    这里面当然有席镇的关系,可要说是因为席镇的阵法影响了赵书拓的妈妈,又有些牵强了。藏文中有所记载,前阴已谢,后阴未至,中阴现前。这三句话所以要讲的,就是人在死后还没有投胎,便属于中阴身;这便是能看到席镇中赵书拓存在的办法之一。当然了,赵书拓的妈妈没有死,为什么她能看到赵书拓呢。其实,这就是前阴未谢,也就是俗语中常说的,大限临近。

    说白了,赵书拓的妈妈的阳寿将近,这便是能看到赵书拓的第二种办法。

    游宙听了帝炀的解释,脑子里乱成了一片浆糊,他实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都说世事弄人,遇上了想逃也逃不掉,更没地方躲没地方藏。游宙坐在长椅上,抱着脑袋一通扑楞,心烦意乱道:“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儿子儿媳妇死了,马上又要轮到她了,这一家子可真是……”

    帝炀微微皱眉,“天意如此。”

    游宙冷哼一声,扭头看着帝炀说:“你刚才说赵书拓的妈妈是大限临近,她是属于寿终正寝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帝炀靠在长椅上,想了一下又说:“你倒是可以打听一下,赵书拓的妈妈进来身体如何,还有……”帝炀定睛看着游宙说:“赵书拓从美国回来也很可疑。”

    “可疑?哪里可疑啊。”游宙觉着帝炀是想多了,顺口说道:“人家在美国待了那么多年,想自己妈妈了回来看一眼,这没什么的吧。”

    帝炀点头:“理由倒是说的过去,可事情的真实情况是这样的吗?”帝炀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单手插兜,而另一只手从兜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说:“我劝你还是别做多余的事情,逆天而行小心遭天惩。”

    游宙懊恼地鼓起腮帮子说:“少跟这儿教训我,就好像你知道我要干什么似得。”

    帝炀冷哼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要以为赵书拓的妈妈不是寿终正寝,你就想替她延续生命,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游宙顿时蔫了,心虚的瞟了他一眼,嘟囔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帝炀叹了口气,劝说道:“善良是人的天性,这无可厚非,但管了不能管的闲事,小心惹祸上身,这点道理还用我说你吗?”

    游宙不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人,听到帝炀苦口劝说,倒也打消了帮赵书拓妈妈续命的想法。游宙虽然打消了念头,面子却也不能落下风,死鸭子嘴硬,“我刚才就是那么一想,就算我真想那么干,我也得有本事闯的过酆都到得了阎罗殿啊。”

    帝炀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你明白就好,阎王十殿的那十位主子,可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对付的。”

    游宙不屑的撇了撇嘴:“说的就跟你能对付似得。”

    帝炀装做没听到,转过身注视着赵书拓卧室的窗口说:“我现在很想知道,赵书拓的是怎么拿到这四个席镇的。”

    “我也觉着不是他自己办到的。”游宙同样看着赵书拓的窗口说:“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暗中帮他完成愿望?”

    帝炀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说:“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说完,帝炀朝垃圾桶走去,将手里的半截烟掐灭以后扔了进去。一晚上光折腾这些了,帝炀也觉着有些累了,便想着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上一觉。

    “哎哎哎,你干嘛去啊。”

    帝炀刚走了两步便被游宙给叫住了,他回过身说:“回去睡觉。”

    游宙稍作思考,犹豫道:“咱们再聊会儿吧,等我妈睡着了以后再回去。”

    “为什么?”

    游宙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怕回去以后,被她刨根问底吗。”

    帝炀忍住笑意,轻声道:“放心吧,我出来的时候你妈就睡了。”

    “啊?不能吧?”游宙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颇为惊讶的说:“这才不到十点半,我妈就睡了?”

    帝炀无奈道:“演戏也是很耗费体力的,你也不想想你妈多大岁数了。”说起这事儿,帝炀可真挺佩服老太太的,那戏演的甭提多逼真了,躺在床上捂着胸口就说喘不上气儿,赵书拓的妈妈只要说去医院,她立刻就说好点了。如果赵书拓的妈妈要走,她一准就严重了。

    姜还是老的辣,甭管是不是强迫的配合,人家这水平不当影后都屈才了。

    游宙傻笑道:“也是啊,那行吧,回去睡觉。”

    游宙跟着帝炀上了楼,还没到家门口的时候,帝炀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游宙说:“刚才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说不定这会儿都进医院了,你是不是得跟我道个谢啊。”

    “我没说吗?”游宙眨着水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显得特地天真。

    帝炀白了他一眼,“当然没有。”

    游宙撅了撅嘴:“一个大老爷们儿还这么小心眼儿,我跟你道谢就是了。”游宙立正稍息,然后深鞠躬,“多谢哥们儿仗义相救,不胜感激啊。”

    帝炀勾着嘴角,盯着他的后脑勺说:“光道谢还不够,一会儿洗澡的时候给我搓个背。”

    “你说什么?”游宙不置信的抬起头,怒视着帝炀说:“你丫真是跟我混熟了啊,竟然敢叫我给你搓背,你信不信……”

    “信什么?”帝炀眯着眼睛,两束寒光从眼底迸发,“我就问你,搓还是不搓。”

    游宙觉着帝炀这模样有点儿渗人,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帝炀再次开口说道:“算了,我这人不强人所难。”帝炀叹气转身,继续往楼上走,顺口来了句:“我打算辞职了。”

    游宙一愣,“你丫要辞职?”

    帝炀斜眼看着他,“怎么,你不给搓背,还不允许我辞职?”

    游宙气的牙咬切齿,心里暗骂你这个卑鄙小人,无耻流氓。游宙突然发现帝炀的脸色越来越沉,凶狠的目光就跟要吃了他似得。游宙瞬间想起来了,帝炀这家伙应该是会读心术的。游宙急忙赔笑道:“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事儿可不能冲动啊。”游宙跑到他身边,垫脚拦住他的肩膀说:“我跟你说啊,你要辞职了可找不到第二个老板对你这么好了。”游宙挑了挑眉,嬉笑着继续说:“我给你的工资可不少了,做人要厚道你说是吧?”游宙发现了,帝炀彻底拿住他这个老板了,不就是搓背吗,老子豁出去了,舍不得双手套不着好员工。

    “走走走,回家我给你搓背。”游宙嬉皮笑脸道。

    帝炀冷哼一声,“你现在想搓了,我还不用了呢。”帝炀甩开游宙的手臂,直接上了楼。

    游宙跟他屁股后头,气愤道:“你丫耍我是不是?”

    帝炀耸了耸,“我可真怕你到时候用个铁刷来给我搓背,除非我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游宙庆幸道:“不用拉倒,我还省事儿了呢”游宙伸了个懒腰,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故意放轻了动作,正巧游宇从卫生间里出来,兄弟两个互看一眼,心有灵犀似得都没说话,随后各自回了房间。

    游宙在房间里换衣服的时候,听见了卫生间关门的声音,应该是帝炀抢先一步进去洗澡了。没什么事情可做的他只好来到窗前,呆呆的望着楼下。今晚遇到太多令人不可思议胆颤心惊的事了,尤其是想到他和两具冰冷的尸体躺在一个狭窄黑暗空间里,仍是心有余悸。

    可是害怕归害怕,他却很想见赵书拓一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明白。游宙回过身看了眼桌上的席镇,不禁露出了愁容,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把剩余的三个席镇都拿到手呢?

    此时,房门突然被敲响,打断了游宙的思绪。他冲着门口问道:“谁啊。”

    帝炀已经洗完澡,站在门口擦着头发,“我洗完了。”

    “知道了,你先去睡吧。”

    “好。”

    帝炀离开后的十分钟,游宙才慢悠悠地晃进了洗手间。洗澡的过程中,游宙跑到架子上取了洗发膏,就在他往头上揉的时候,偶然的一眼让他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此时的胸口正泛着刺眼的白光,一闪一闪的。游宙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日子,距离七月十四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也难怪会出现这样的征兆了。自从那晚晕倒以后醒来,每年的七月十四,游宙都会受到蚀心一般的折磨,起初游宙很想死,因为他实在抵抗不了那样的剧痛,可慢慢地,他习惯了这种疼痛,不再和当初那样,疼的死去活来。

    游宙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哼着小曲儿洗澡。半个小时后,游宙清爽的回了房间,从柜子里取出两片柳树叶,在自己的印堂上抹了三下,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着:“晦气走走走,留下福禄寿。”游宙到底还是个普通人,和死了的人躺在一起这样的事情,想想还是觉着别扭。

    折腾的了一晚上,游宙终于躺在了被窝里,没过多久他便沉睡了过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午夜十二点刚过,游宙的卧室里突然刮起阵阵阴冷的小风,摇曳的窗帘发出微弱的沙沙声,突然,一道黑影从窗帘后乍现,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沉睡的游宙。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帘后的黑影终于有了动作。黑影从窗帘后飘到了床边,轻轻的喊着游宙的小名。

    游宙在被叫了几声之后有了反应。他颤动了几下睫毛,半醒半睡间张开了朦胧的睡眼。游宙只觉着眼前站着一个人,只是看不清他的脸。此时的游宙困极了,不耐烦的将杯子蒙在头上,“你不睡觉跑我房间来干嘛。”游宙自己都不知道他这话是在说谁。

    “小宙,你看看我,我是赵书拓。”

    黑暗中,赵书拓的脸庞浮现出来,那是一张完好无损的脸,并不像尸体那般让人惧怕。赵书拓见游宙不肯醒来,锲而不舍的又是喊了他几声。

    “小宙,你快醒醒,我有事要和你说。”

    游宙的美梦无法继续下去,他猛地掀开被子,不耐烦的说:“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说啊,你还让不让人……”游宙突然不说话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站着的人。

    此时的赵书拓穿着一身西装,就和尸体上的那套一模一样。他站在床边冲游宙笑了笑,“你总算醒了。”

    游宙惊恐的看着他,结巴道:“拓哥……你……你怎么突然肯出现了?”游宙上下打量着他,赵书拓和去美国之前不太一样了,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具男人的魅力,身材挺拔的他此时正双手插在兜里,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如果这一幕是发生在活人身上,游宙一定会毫不吝啬的夸奖他几句,可是现在吗……游宙只觉着他笑起来特别的渗人。

    赵书拓微笑道:“小宙,你怕我吗?”说完,赵书拓摇了摇头,“其实,是我怕你才对。”

    游宙一愣,连忙追问道:“你为什么会怕我?”游宙顺势扒开睡衣,露出胸口的那个泛着白光的洞说:“是不是因为这个?”

    赵书拓急忙向后退去,用手遮住那道白光说:“小宙,别让那道光照到我。”

    游宙忙把睡衣合上,疑惑道:“真的是因为这个才怕我的?”

    房间里恢复了阴暗,赵书拓放下手说:“小宙,我这次来是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赵书拓走到了桌前,指着上面的席镇说:“半年前,我在美国结了婚,本想带着她回国见见我妈,可就在去机场的路上,我们遇到了车祸,也就是在那场车祸中,我和她都……”赵书拓叹了口气,“我是意外而亡,是可以投胎转世的,可我放心不下我妈,便成了游魂野鬼,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名叫良宴的人找我到了,他说他能帮我完成心愿,我当时为了见我妈,便求他帮我。”

    游宙听到这里,不禁有疑问:“那你媳妇儿呢?”

    “我不知道,我死了以后,就再没见过她。”赵书拓长叹一声:“那个叫良宴的说,我找不到他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去投胎了,二是她放心不下我,正在四处游荡寻找着我。”

    “你没求他帮你找吗?”

    赵书拓点点头,“我让他帮忙找,却被他拒绝了,他说他只能答应我一个要求,两者只能选其一。”说到这里,赵书拓愧疚的低下了头,“最终,我选择见我妈。”赵书拓猛地抬起头,表情痛苦道:“其实我是觉着,我和她都死了,迟早都会在阎王殿遇到的。”

    看吧,这就是世事弄人,好比老婆和老妈同时掉海里了,到底应该先救谁呢?这样的问题,想必很多人都没办法给出最真心的答案。

    “后来呢?”

    赵书拓继续说道:“后来,良宴冒充我的家人,将我和我媳妇儿的尸体从医院领了出来,又做了四只席镇来镇压我们的尸身,一来是防止腐烂发臭,同时也可以让我魂魄归体,成功回到我妈的身边。”赵书拓似乎是累了,回身坐到椅子上继续说:“回来以后,我趁我妈出门,让良宴到了我们家,用倒转席镇的办法将我们的尸身镇在床下。”

    游宙点了点头,“球球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赵书拓应声道:“是。”

    “为了续魂?”

    “对,想必你也知道,续魂是要血来维持的,我不愿意害人,只好……”赵书拓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只是舍不得我妈。”

    “人都死了,你在舍不得又有什么用呢?”游宙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思忖片刻后说道:“拓哥,你知道你妈大限临近吗?”

    “知道。”赵书拓挤出一丝苦笑,“我回来以后,发现我妈经常会胃疼,我就劝她去医院做个检查,她拗不过我只好去了。”

    游宙焦急道:“什么病?”

    “胃癌晚期,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赵书拓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小宙,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懂这方面的事情,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找你帮忙的,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晚了?什么意思?”

    赵书拓痛苦道:“良宴答应帮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他剔除了我的主魂。”

    游宙大惊,“赵书拓,你答应他了?”游宙急忙跳下床,跑到柜子里拿出三枚铜钱,还有一张黄符,随后又跑到赵书拓身边拽了他一根头发。游宙将赵书拓的头发卷在黄符里,点燃以后扔进了桃木盆中,之后扔入三枚铜钱,以三清指结手印,倒扣木盆,待黄符燃烧成灰后,游宙掀开木盆,将三枚铜钱以铁钉串起,再次扔到木盆中,随后挑出正面的一枚,咬破中指将鲜血涂抹在铜钱口上,接着用铜钱口照向赵书拓。

    游宙从铜钱口中看到了赵书拓的两个魂魄,果真没有了主魂。游宙扔了铜钱,叹气道:“你就这样交了主魂给他,你就不怕阎王殿取消了你的名字,让你无法转世投胎吗?”

    赵书拓苦笑道:“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后悔也晚了。”

    游宙狠狠瞪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笑的出来,我问你,你既然没了主魂,为什么还能像现在这样?”一般来说,没了主魂的鬼都会变的行动缓慢,头脑迟钝,完全就是一副痴呆像。

    “良宴在我的身上打了一个摄魂钉。”

    “我操”游宙急了,“这个叫良宴的哪里是有道行的,明明用的都是邪术。”

    赵书拓微微一笑:“小宙,你还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过。”

    “少说废话,我不愿意听。”

    赵书拓依旧笑着,“我现在不想那么多了,只想陪我妈走到最后,希望你能满足我这个愿望。”

    游宙一愣,心虚道:“说的就跟我要破坏你似得。”

    “你心肠好,我相信你不会的。”

    游宙被他这么一夸,倒觉着难为情了,“其实,我也没想过怎么着,我就是想把另外三个席镇弄出来,那样就可以见到你了。”游宙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继续说道:“我问你啊,我去你房间里,为什么看不到你,反而现在能见到了?”

    赵书拓轻声道:“我被席镇镇压着,如果你不是中阴身或者大限临近的人,是没办法看到我的,至于现在吗?”赵书拓指了指桌上的席镇说:“你拿了一个回来,所以我的魂魄也可以跟着过来。”

    “这样啊。”游宙琢磨了一下,随后又问:“还有,前些天我朋友在家楼梯口捡到了一个半成品的席镇,那个是不是良宴的?”

    “对,那个是良宴还没有完成的席镇,带我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给弄丢了。”赵书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飘到游宙面前注视着他说:“小宙,拓哥不求你帮我,但求你能让我陪我妈走到最后。”

    游宙点了点头,“我可以答应你,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你没了主魂,而且又要用血来续魂,这样下去,我真怕你会忍不住去害人啊。”

    赵书拓也很苦恼,表情哀伤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现在我已经没办法见到良宴了。”

    “这个孙子,真是害人不浅啊。”游宙单手托腮,深思片刻后说:“要不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我想到办法再说?”

    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能这样了。赵书拓应声道:“也只能这样了。”赵书拓指着桌上的席镇说:“小宙,这个席镇就放在你这里,如果你想见我,就在乌鸦的翅膀上敲三下,我就会现身了。”

    “好。”

    赵书拓逐渐淡化了身躯,慢慢地融合到席镇当中,就在他临近消失以前,赵书拓突然说道:“小宙,你试试在身上划出一道伤口。”说完,赵书拓彻底消失不见了。

    “拓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游宙问出口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有得到回应的他只好坐回床上。赵书拓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游宙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一探究竟,他急忙脱了睡衣,又从抽屉里发出一把小刀,想起先前帝炀消灭女鬼的时候,好像也这样做过。难道说,自己也会这招吗?

    游宙将小刀抵在肩膀上,锋利的刀刃只需稍微用力一划,游宙的肩膀便出现了一道极细极小的伤口,与此同时,猩红的鲜血瞬间外涌,流出的速度极快,不过半分钟就染红了游宙的手臂。游宙抬起右手,欣喜若狂到不能自已。游宙期待接下来的一幕,他的手也会和帝炀一样,变成一只利爪吗?

    可惜的是,游宙的期待落空了。鲜血只是绕着游宙的手臂却始终不愿凝结,亦没有复原的征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伤口处的鲜血突然上涌,进而染红了游宙的半边肩膀,游宙吓坏了,急忙用左手去阻挡血液的流动的轨道。惊恐的一幕再次出现,游宙的左手也被血液染红,接下来就是他左边的肩膀,直至上半身通红一片才有所暂停。

    游宙只觉着浑身如同火烧一般,似乎要把他燃成灰烬。游宙无法抵抗这种诡异的热度,扑腾一声倒在床上,来回翻了几下之后,竟然将自己的被褥给烧着了。眼瞅着火势越来越大,游宙却没有力气从即将成为火海的床上逃走。游宙挣扎着,声嘶力竭的喊道:“帝炀,救我。”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推开,帝炀看到身处大火中的游宙不停的挣扎着,伸出手像是要隔空抓着自己一样,他痛苦的眼神望着自己,嘴里痛苦的喊着自己的名字。

    帝炀回身关了门,一个大步冲到游宙身边,将他从大火中抱了出来。游宙被帝炀放在了地上,没有可以易燃的物品暂时是安全的。接下来的时间,帝炀开始充当消防员的角色,一通忙活总算把大火扑灭。

    “帝炀……”

    听到游宙的呼唤,帝炀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干嘛。”

    游宙躺在地上来回打滚,“好热,你想办法救救我啊。”

    “你自找的。”帝炀要不是太累,怎么会睡的这么沉,等他察觉到游宙身体有变化的时候,游宙已经成了现在这副德行。帝炀走到游宙身边蹲下,伸手拉开游宙的睡裤了看一眼,幸好,血液还没有蔓延到全身。帝炀把游宙抱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随后结手印,以中指抵在游宙肩膀的伤口上说:“帝神隐名,真官退拜。吾血为引,回窍。”说完,围绕在游宙上半身的血液以极快速度回归到了伤口处,不过半分钟,那道细小的伤口慢慢愈合了。

    没了血液的燃烧,游宙感觉到了沁心的清凉,不再挣扎的他,顺势在帝炀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帝炀低头看着游宙的脸,心中竟然有了一丝愧疚,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年自己横冲直撞,游宙又怎么会被自己撞倒呢。帝炀伸手在游宙的脸蛋子上轻轻捏了一下,这一切本来都与你无关的……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翌日清晨,游宙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帝炀依旧熟睡着,被子下面的胸膛有节奏的起伏着。游宙定睛看了他几眼之后,便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游宙现在想想都觉着后怕,如果帝炀没有及时赶来,他会不会被燃烧成一块焦炭呢?

    游宙眨了眨眼睛,带着笑意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游宙感觉到帝炀的眼睛动了一下,估计他是要醒了,游宙连忙闭上了眼睛装睡,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到帝炀冰冷的目光正在打量着他。

    “醒了就起来吧。”帝炀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拿过短袖套上身上说:“你就这么喜欢赖在我被窝里?”

    游宙虽然生气,却也得顾着自己得面子。游宙打了个呵去,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怎么了,你在跟谁说话呢。”

    帝炀勾着嘴角说:“继续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游宙惊讶道:“我装什么了我。”游宙回身下了床,光着肩膀跑到窗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说:“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帝炀白了他一眼,“你要唱歌?”

    游宙干咳两声,“昨晚的事儿谢你了。”

    帝炀冷声道:“一晚上就你两次,你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帝炀穿好衣服下了床,从桌上拿了水喝了半杯说:“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游宙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低着脑袋说:“我听赵书拓说的,所以好奇就试了试。”

    “赵书拓说的?”帝炀昨晚睡的太沉,自然没有感应到游宙和赵书拓说了什么。

    游宙狂点头,“对啊,是他说的,而且……”游宙简言意骇的把昨晚的事情都告诉了帝炀,包括赵书拓临消失前所说的那句话。

    帝炀听了以后不说话了,只是抱着肩膀思考着。

    过了一会儿,游宙小声道:“想到什么了吗?”

    帝炀啧了一声,“我很想会会那个叫良宴的人。”

    “有办法找到他吗?”

    帝炀冷笑道:“当然有。”

    “什么办法啊?”

    “今晚,你找赵书拓出来,让他想办法把他妈妈支开,剩下的就不用他管了。”

    游宙担忧道:“赵书拓如果不同意呢?”游宙想起昨晚赵书拓的话,为难道:“我看他的样子,是很怕我去破坏的计划。”

    “没关系,你只管告诉他,就说我们可以帮他拔出摄魂钉,还能把他的主魂从良宴那里夺回来。”

    游宙疑惑的目光扫过帝炀,“你真是这么想的?”

    “你不信?”

    游宙点头,“不信。”

    帝炀立刻沉了脸,“再说一遍。”

    游宙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嬉笑道:“信了信了,你说什么我都信,哈哈哈哈哈。”

    帝炀冷眼注视着游宙,“还有,昨晚的事情我不希望在发生,听见了吗?”

    游宙狂点头,“放心,就算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敢了。”游宙除非是猪,才能继续昨天那样引火的蠢事。

    “比起这件事,你还是应该担心你妈妈。”

    “我妈?”游宙用力一拍脑门,急忙开门跑了出去。不出意外的,老太太和游宇都坐在客厅里。老太太一见到游宙,风一般的冲了过来,“小宙啊,昨晚到底怎么了,你房间被褥怎么都烧了啊?”

    游宙挠了挠头,“妈,我昨晚抽了根烟,一不小心就。”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游宙干笑道:“我就是心血来潮,想尝试……哎哟……”游宙话都没说完,老太太一巴掌就抡了过来,打的游宙眼前一片片的星星。游宙躲到一旁站稳说:“妈,我都差点被烧死,你竟然还打我。”

    “我打死你个不省心的。”老太太气急败坏的指着房间说,“瞧瞧那屋子让你糟蹋的,这要是收拾下来,还不得花个几千块啊。”

    得,感情人家老太太心疼的是钱,压根没自己什么事儿。游宙撅了撅嘴:“我又不是故意的。”

    老太太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只不过现在人没事儿,她就有些心疼钱了。老太太长叹一声,“收拾房间的钱从你店里的营业额扣除。”

    “知道了,下午就找人来装修。”游宙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看着屋里一片狼藉,半边墙都熏的乌黑,还有那烧剩下的床褥,真是……后悔啊。

    下午,装修公司的人来了,游宙简单形容了一下该如何修整以后,便和帝炀出门去了店里。客人的不多的时候,游宙拉过椅子坐在帝炀身边,笑问道:“今晚都要带什么工具吗?”

    帝炀低头看着账本,“你平时带的那些就可以。”

    “哦,那我晚上好好准备一下。”游宙笑嘻嘻的看着帝炀的侧脸,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打算和你那个叫良宴的斗法啊?”

    “嗯。”

    游宙兴奋道:“那我干嘛啊?”

    “当废物。”

    游宙登时不高兴了,“怎么说话呢,我什么时候成废物了。”

    帝炀放下账本,难得的笑上一回,“我没说你是废物,我是让你当废物,明白?”

    游宙嘎巴着嘴说:“知道了。”

    ☆、第二十四章

    游宙是敢怒不敢言,谁让自己的本事不如帝炀呢,就算人家是明摆着嫌弃自己,也只能忍气吞声,有泪肚子里流啊。整整一下午,游宙再没欢实过,一句话不说跟椅子上生闷气。到底还是古曼童心疼他,在店铺里没有客人的时候从泥娃娃里蹦了出来。

    古曼童跑到游宙身边,扯了扯身上的黑色肚兜说:“爸爸,我给你表演个节目啊?”

    游宙尽管心气不顺,却也不能拿古曼童撒气,于是乎敷衍的笑了笑说:“好啊,如果你表演的好,晚上给你买爽歪歪喝。”

    古曼童急忙摇了摇头:“我不要那个。”

    “那你想要什么?”

    古曼童再次扯了扯身上的黑色肚兜,笑着说:“我想要个红色的肚兜。”

    “红色的?”游宙忍俊不禁地打量着古曼童几眼,“你身上这件挺好啊,为什么突然想换件红色的?”

    古曼童低着头,“前两天店里来了个古曼丽,她就穿了件红色的。”

    游宙恍然大悟,嬉笑道:“你个小家伙,真是没看出来啊。”

    古曼童挠了挠头:“那你给我买吗?”

    游宙想了一下,点头说道:“好啊,你开始表演吧,高兴了我就给你买件红色的。”

    “嗯,那我开始了。”古曼童向后退了两步,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小库房里正在点货的帝炀。既然老爸没意见,那就开始吧。古曼童开始憋气,慢慢地,一张小脸膨胀成了气球,随着小脸越胀越大,古曼童的身体已经呈现出透明状态。不一会儿的功夫,古曼童的脑袋变大,他弱小的身体像是缩进了脑袋里,最终成了一个透明的气球。

    游宙左瞧一眼右看一下,实在看不出哪里好笑了。

    古曼童嘟着小嘴,眨着眼睛说:“爸爸,我厉害吧。”

    游宙哭笑不得道:“好笑啥啊,一点不好笑。”

    古曼童有些失落,“真的不好笑吗?我想好了半天啊。”

    游宙无声叹息,真是癞蛤蟆没毛随根。他这个爸爸不够聪明,连带着供养的儿子都变蠢了。就在游宙想改变说辞,不想让小家伙失落的时候,帝炀端着一箱蜡烛从库房里出来,走到古曼童身边,二话没说,拿着手里的圆珠笔在小家伙的屁=股上戳了一下。如此一来,小家伙漏了气,呲的一声开始满屋乱飞,嘴里还不停的咿咿呀呀的叫唤着。

    游宙看的是一愣一愣的,想笑吧又觉着太不厚道,憋着吧又怕有了内伤。

    古曼童彻底泄了气,犹如一片纸一样躺在地上。游宙心疼坏了,责问帝炀说:“你干嘛折腾他啊。”

    帝炀往货架上摆着蜡烛说:“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游宙嘴角一抽,“你丫闲着怎么不打你自己呢。”

    帝炀勾着嘴角说:“我怕再不弄出点动静,你就坐那儿憋死了。”帝炀回头看了游宙一眼,轻声道:“晚上允许你帮忙。”

    游宙一愣,“真的假的?”

    帝炀急忙补充道:“帮忙准备工具而已。”

    游宙失落道:“就知道是这样。”游宙快步走到古曼童身边,伸手在小家伙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眨眼的功夫,小家伙的气息又回来了,蹭地从地上蹦了起来,张着小手说:“爸爸,你会给我买吗?”

    游宙把古曼童抱在怀里,“嗯,答应你了。”

    古曼童兴奋地挥动着小手说:“谢谢爸爸。”说完,吧唧在游宙的右脸上亲了一口。

    游宙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打算处理完赵书拓的事情以后,再去替他找一件漂亮的红色肚兜。到了晚上,游宙和帝炀关了铺子,打车回了家,吃过晚饭以后,游宇陪着老太太出去遛弯了,游宙这才和帝炀进了他那屋。没有开灯,游宙从兜里掏出席镇放在桌上,伸手在乌鸦的翅膀上敲了三下,不过半分钟,屋里便有了些阴冷的气息,阵阵阴风刮过,赵书拓慢慢浮现眼前。

    “小宙,你找我有事吗?”赵书拓不改往日的笑模样问道。

    游宙点点头,又看了帝炀一眼以后才说:“拓哥,这是帝炀,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决定帮你拔出摄魂钉夺回主魂,所以需要你帮忙支开你妈妈。”

    “真的吗?”赵书拓的神情中划过一丝期待,随后变成了疑惑,他审视着游宙和帝炀说:“你们真的会帮我?”

    游宙点点头:“或许你不能完全相信我们,但是我必须要把实情告诉你,如果不能及早的破掉倒转席镇,只会让你妈妈死的更早,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很明显,这是和赵书拓交涉的唯一筹码。赵书拓显得十分犹豫,几经挣扎之后,他终于点了头。赵书拓告诉游宙,他会先回去,不管用什么法子都会把他妈妈支开的。双方达成共识,赵书拓便消失在了席镇当中。

    趁着赵书拓回去想办法的这个时间,游宙跑回自己的卧室里准备好了工具,之后便和帝炀守候在客厅当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游宙盯着墙上的时钟焦急地等待着。帝炀倒是神情自若的看着报纸,时不时的还会发出叹息的声音。

    终于,二十分钟后,游宙听到了赵书拓家传来了关门的声音。游宙快步跑到门口,从猫眼中看到了赵书拓妈妈下了楼。游宙回身冲帝炀摆了摆手,小声说:“人走了,咱们快点吧。”

    帝炀应声放下报纸,和全副武装的游宙出了门。赵书拓家的房门没有上锁,游宙和帝炀轻而易举的进了客厅。

    “要不要反锁啊?”游宙询问道。

    帝炀点头:“以防万一,还是锁上吧。”

    “好。”游宙给房门上了锁,随后带着帝炀进了赵书拓的房间。

    进了房间,游宙把身上的背包放在靠门的位置,小声说:“该怎么做?”

    “先把另外三个席镇拿出来,然后在把床拆了。”

    “好。”

    游宙按照帝炀所说的,先把床脚下的三个席镇取了出来,加上先前得到的那一个,正好是一套。游宙拆床的时候,帝炀从客厅里搬来一张矮脚桌,再将游宙带来的纸笔墨刀剑摆放在桌上,取一张黄纸,以朱砂鸡血混合画了两道符,待游宙把床拆开来以后,他把手里的两道黄符递给了游宙,“贴上去。”

    游宙拿过黄符,动作十分麻利的贴在了赵书拓和她媳妇儿的脑门上。游宙蹲在赵书拓尸体的身旁,转过头问帝炀,“然后呢?”

    帝炀想了一下说:“你知道赵书拓的生辰八字吗?”

    游宙犹豫道:“我也不能确认啊,哦……对了。”游宙想起赵书拓有个毛病,只要回家一定会把钱包塞到枕套里,这是他打小就有的毛病,生怕被别人抢了似得。游宙急忙拿过两个枕头摸了摸,还真就在里面找到了赵书拓的钱包。

    游宙从钱包里抽出赵书拓的身份证,兴奋道:“这样不就得了。”

    帝炀取一张黄纸,写上赵书拓的出生年月,再让游宙拔下他几根头发,以黄符卷好,用蜡烛点燃之后扔出盆中,待黄符烧尽之后,咬破中指,连带着鸡血一同和黄符的灰烬混合。

    “脱了他的衣服。”

    游宙连忙解开赵书拓尸身上的衬衣,看到那颗摄魂钉的时候,游宙忍不住咧嘴道:“我操,这钉的可真够深的。”

    帝炀端着鸡血走到尸体旁边,冷声道:“神阙穴,如果不钉的深,怎么能保住赵书拓的魂魄不散。”帝炀手指沾血,快速在赵书拓的胸前画了大日如来锁魂咒。

    游宙看着帝炀画符的速度极快,不禁问道:“你画的是不是大日如犬舍三魂秘术?”

    帝炀应声道:“对,锁魂咒。”

    游宙嘶了一声,“不对啊,锁魂你一个人做的了吗?”

    帝炀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还有你吗?”

    游宙高兴道:“你确定要让我帮忙?”

    帝炀冷哼道:“快准备。”

    游宙信心十足,“好。”

    帝炀画好了锁魂咒以后,先是将赵书拓媳妇儿的尸体搬到了一旁,两个人分别坐在赵书拓尸身的两旁。帝炀深吸一口气,嘱咐道:“我会先拔出他神阙穴中的摄魂钉,如果拔出来了,你立刻用莲花手印锁魂,以防赵书拓魂飞魄散。”

    游宙猛点头,“我知道了。”游宙双手交叉,准备第一时间做莲花手印。

    帝炀又说:“别急,我是说如果我能拔出来。”

    游宙有点不明白了,“什么意思啊?”

    帝炀想了想说:“我想,赵书拓的主魂应该是被良宴以符咒镇压了,拔出摄魂钉,梁镇的主魂会在十分钟以内回来,可是……”

    游宙看着他说:“你是担心良宴不让你拔出摄魂钉吗?”

    “以防万一,开始吧。”

    “好。”

    ☆、第二十五章

    帝炀准备拔出摄魂钉之前,特地让游宙又点了三盏守魂灯,分别摆在赵书拓的头顶与两臂三个方向。没了主魂的赵书拓是没办法让头顶的守魂灯点亮的,就在游宙结手印点亮另外两盏灯以后,两个人互看一眼之后,帝炀开始动手了。

    帝炀双手结三清指手印,口中低沉吟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咒文诵完,帝炀伸手来到赵书拓尸身前,在神阙穴的位置上隔空取钉。

    良宴打入赵书拓尸身内的摄魂钉比往常的厉害的多。此钉估计约有巴掌长,直径有拇指般的粗度,而钉头上又被刻上了乌鸦的头,以此钉来摄魂,只会让尸体与钉身牢牢相吸,想要轻易拔出实属困难。

    帝炀隔空抠住摄魂钉的顶端,往外拽的同时,钉身和尸体之间会发出细微的响声,同时还伴随着黑色的雾气。帝炀紧皱眉头,用足力气向外拉。几分钟过去了,摄魂钉似乎没有拔出分毫,帝炀泄气松手,抬手擦掉脑门上的细汗说:“太难了。”

    游宙担忧道:“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我来试试?”

    帝炀看着他说:“你确定要试试?”

    游宙点头,“你就让我试一下,说不定我能成呢。”

    帝炀就当听了个笑话。帝炀想了一下,“你可以试试,就当是给你次锻炼的机会。”帝炀也可以趁此机会想想对策。

    “好,看我大显身手。”游宙挽起袖子,结三清指手印,口中咒文重复刚才帝炀所念的。隔空取钉时,游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甚至能看到白皙手臂上冒出的青筋。

    帝炀观察着游宙说:“别逞强,赶紧松手。”

    游宙呲牙咧嘴的摇了摇头,继续往外拔钉。突然,游宙觉着右手的三根手指的指尖传来了强烈的剧痛感。游宙定睛看向指尖,竟发现三根手指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外冒,不滴落反而绕着游宙的手臂开始上涌。

    帝炀一惊,“游宙,你给我松手。”

    游宙惊吓程度不比帝炀轻,急忙松了手,眼看着鲜血就要包围整治手臂,游宙惊慌失措道:“怎么办,该不会又和上次的情况一样吧?”

    帝炀怒视着游宙,“跟我说。”

    游宙点头。

    “帝神隐名,真官拜退。吾血为引,回窍。”

    游宙照葫芦画瓢,说完咒语以左手中指抵在伤口处,眨眼的功夫,外涌的鲜血已经回归体内,指尖上的伤口也在极速愈合中。游宙见没事儿了,当下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又要被烧一次呢。”

    帝炀责备道:“你是人不是神,办事应该力所能及,难道还要让我教你这些道理?”

    游宙缩了缩脖子,心虚道:“我知道错了,一定谨遵您老人家的教诲。”

    帝炀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有了刚才那一幕,帝炀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快速脱掉衬衫以后,用指甲在肩膀上开了一道小口,鲜血环绕手臂凝结,最终成为猩红的利爪。帝炀再次来到赵书拓尸身前,用自己的爪子往外拔那颗摄魂钉。

    这一次,摄魂钉动了,随着帝炀用力的向上拉,钉身也在逐渐地露了出来。游宙聚精会神且兴奋的看着,双手紧握成拳,在心中替帝炀加油打气,口号就是,加油,一二一,加油一二一……

    眼见摄魂钉的钉身拔出了一多半,突然间,钉身与尸身间那道黑雾变的浓厚起来。帝炀和游宙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道黑雾上,也就在这个时候,帝炀被迎面而来的一股重力弹了出去,整个人撞到了大衣柜上随后跌落到地面。

    游宙大惊失色,急忙跑到帝炀身边,“怎么回事儿啊?”游宙细细观察帝炀,发现他的脸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扇了一巴掌似得,通红一片。

    幸亏帝炀有所准备,就在那股重力扇过来时,他急忙收了拔摄魂钉的手,不然他这只手就要和身体说再见了。帝炀从地上站了起来,扫了扫衣服以后说道:“我没事儿。”

    “真的没事儿吗?”游宙将信将疑道。

    帝炀慎重的点点头,“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儿。”帝炀回到赵书拓的尸身前坐下,盯着摄魂钉看的入神。帝炀早有所料,这个良宴所懂得的秘术并非是他独自学会的,而是有人在背后教他。这样的情形,就像他和游宙一样。

    虞冲,你到底还是追过来了。虞冲是帝炀的死对头,从千万年前就是如此,帝炀和他之间谁也不服谁,尽管到今天,人们把他们例如了上古凶兽的行列,他们仍旧要争个你死我活,比一比到底谁才是最凶的。

    虞冲是穷奇在现世的名字,至于这个名字的身份是什么,帝炀并不知晓。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虞冲到底还是找到了他。帝炀刚才被撞飞,完全是穷奇捣的鬼,他幻化兽身用翅膀扇飞了自己。一想到这儿,帝炀怒不可遏,恨不得把虞冲碎尸万段。从虞冲刚才所用的招数来看,虞冲应该和自己一样,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放在了良宴的身体当中,如果真是这样,那帝炀和虞冲又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游宙坐在帝炀对面偷偷打量着他,见他始终不没有动作,便忍不住怯声问道:“帝炀,你想什么呢?”

    帝炀抬眼看着游宙,眼神中透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他起身绕过赵书拓的尸身,到了游宙身边时,他盘腿坐下,一把将游宙拽到了身前。游宙被帝炀突如其来的举动搞的有些尴尬,眼前就是帝炀带着笑意的嘴唇,只见那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附带了某种魔力,游宙很想上去亲一下。

    “想亲一下?”

    游宙一愣,尴尬的撇开头,“哪跟哪啊,你到底要干嘛,没事儿就别抓着我了,两个大男人,多别……”话没说完,帝炀便用嘴堵住了游宙的唇。游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发出不情愿的哼哼声。忽然,游宙感觉到脖颈上一麻,像是震到了神经,慢慢地,游宙闭上了眼睛,昏了过去。

    帝炀松开游宙,将他抱到一旁,“先睡会儿,等你醒了以后事情就结束了。”帝炀回身来到赵书拓的尸身前,再次让手臂变成了利爪,扣住摄魂钉,帝炀用力向上拉的同时,语气愤怒道:“虞冲,如果你吃了赵书拓的主魂,信不信我豁开你的肚子?”

    “帝炀,你还真别吓唬我,以你现在的能力,奈我不和。”空灵的声音是从摄魂钉中传出来的,而这声音的主人,就是虞冲。

    “那我们就走着瞧。”帝炀心中默念金刚咒,待手臂上有了佛印加持以后,帝炀使出浑身力气向外拉出摄魂钉,就在这时,帝炀感觉到一阵冷风迎面扑来,他毫不犹豫以左手护身,正好挡住了虞冲的翅膀。

    “你以为我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吗?”

    虞冲隔空笑道:“帝炀,你别得意,先看看自己的手。”

    帝炀低头一看,左手上已经被一团黑雾缠绕,此时正以极快的速度腐蚀他的手臂。帝炀面不改色,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我会怕这个?”帝炀收回左手,凑到嘴边用牙齿咬破手腕,当鲜血流来的时候,还外带着一团浓厚的灰色雾气,以极快的速度包围了帝炀的左手。

    无法相容的两团雾气在帝炀的左手上展开缠斗,既不肯相容也不能退让。帝炀假作把注意力放在了左手这两团雾气上,实则是把有所的心思都用在拔摄魂钉的右手上。声东击西,希望能达到预想的效果。

    帝炀不遗余力地往外拔那摄魂钉,眼见就要成功之时,虞冲的声音再次从摄魂钉中传来,“帝炀,你真当我是傻的吗,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拔出摄魂钉?”虞冲冷笑两声,继续说道:“别忘了,只要我有良宴在身边,你就赢不了我。”

    “你……”

    “你什么你啊,今儿你是死活都赢不了我的,实话告诉你吧,我没吃了赵书拓已经很给你留面子了。”话音刚落,帝炀突地发现,手臂上的那团黑色雾气有了变化,快速扩散的同时,已经把自己所释放的怨气给压了下去。

    帝炀由此断定,虞冲是找了良宴帮忙,就算他的一部分在良宴身体里又如何,只要两个人合作,化二为一,不就等同于虞冲的整体吗?一想到这儿,帝炀就有些后悔了,他不该让游宙睡着,事到如今,帝炀只能采取言语攻势,希望能扰乱良宴的心神。

    帝炀隔空说道:“良宴是吧,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我可以猜的出来,你和虞冲都是同一类人,可是有一点我相信你还不知道,虞冲把他的一部分送进了你的身体里容易,可要想再拿出来就难了……”帝炀回头看了眼昏睡的游宙,不禁冷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从游宙的身体中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吗?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一旦取出来,他就会小命不保,相信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帝炀所说的这番话都是千真万确的,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动手取回自己的东西,完全是顾忌游宙的小命。

    帝炀坚信游宙和良宴是不同的,相信良宴听完这番话,一定会心神不定的。

    不出所料的,帝炀左手上的黑色雾气开始变的分散,无法凝聚在一起。帝炀心中冷笑,就知道良宴和虞冲都是一类人,谁都不会相信的,就算自己说的都是假的,良宴也必然会心存芥蒂。

    帝炀趁着虞冲和良宴心神不合,右手利爪猛地用力向上一拉,摄魂钉当即从赵书拓的尸身中拔了出来。然而,另帝炀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摄魂钉的钉尖处被良宴施了反噬术,一团黑色浓烟扑面而来,帝炀躲闪不及,便被那团雾气吹到了眼睛。帝炀翻身倒地,双手右手护在眼前,用力挥散黑雾。

    “帝炀,算你有种,咱们来日方长,早晚会分出高下的。”说完,虞冲的声音慢慢消散了房间内。

    帝炀躺在地上,无力的放下了右手,他眨了眨眼睛,发现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是一片漆黑。与此同时,帝炀感觉到左手上属于虞冲的雾气已经消散,他微微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心下便松了一口气。

    事情还没有结束,摄魂钉虽然□□了,但赵书拓的三魂还没有聚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游宙把。帝炀摸索着爬到了游宙身边,顺着游宙的胳膊摸到了他的脸,进而到了额前,帝炀伸手在游宙的脑门上轻轻一点,一圈金光闪过,游宙便慢慢睁开了眼睛。

    “帝炀?”游宙一转头便看到了趴在身边的帝炀,只见他脸色苍白,双眸已经变成了纯黑色。游宙惊恐不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帝炀,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啊。”

    帝炀勾起嘴角,浅笑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第二十六章

    帝炀的神色不太好,为了尽早的结束这一切,游宙只有暂时不去理会他。片刻后,位于赵书拓头顶的守魂灯突然亮了起来,主魂既已归位,正是三魂合体的重要时刻。游宙盘腿坐好,结莲花手印,以虎口对着赵书拓三魂之上,口中默念:“大日如犬舍三魂秘术,锁赵书拓三魂之魄。三才照合,暮往神灵,道气长存天地际,暮守印结大甲神,阴魂化因果,三魂永存。”

    赵书拓的三魂之魄随着游宙的咒文结印,慢慢聚拢,融成一体。为防止赵书拓三魂再次散开,游宙咬破中指,在赵书拓额心处点了一枚血指印,作为定魂最后一招。一般来说,锁魂咒并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至少要两人配合方能完成,如果今天不是帝炀,就凭游宙自己,恐怕是难以实现了。

    赵书拓睁开了眼睛,慢慢坐了起来,呆滞的目光打量着房内。

    “拓哥。”

    赵书拓的眼中有了神采,微微冲游宙笑了笑说:“谢谢你小宙。”

    游宙满脑子都是帝炀的安危,顾不上和赵书拓多说话,便回身爬到帝炀身边,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完事了,我带你回家。”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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