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离 作者:渊离

    第73节

    等明年,你们可以再盘一个成衣的店面,到时候,就说衣裳也是在那里买的,我易乐庄的好绣工可以借给你们用,等赚了钱,分我一成。

    霜笑着给月儿丫头梳头发,瞧他那满心欢喜的样子,真该是极喜欢女儿的才是,唔,若是,明年,我跟他也生一个女儿,怕是,得给他宠了天上去,看来……他之前跟我说的,喜欢丫头,想让我给他生一个,并没有说谎……

    月儿可以分霜爹爹两成,但是,霜爹爹得答应月儿,以后,霜爹爹穿的衣裳,都得是月儿和离殇的铺子做出来的。

    月儿丫头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便满脸笑意的跟霜讨价还价了起来,“月儿保证,每回出的新样式,月儿都先让人给霜爹爹送来一身,定然都是最好的料子,最好的手工,霜爹爹什么都不用做,只在人跟你问了,这衣裳哪里做来的,你如实告诉一声便是了。”

    我可以让所有在易乐庄当差的人都从你的铺子里买衣裳,作为交换,你给我那铺子三成的份子。

    霜笑着看向了月儿丫头,那欣喜的模样,只让我觉得,他跟月儿丫头相见恨晚,唔,好罢,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碰上了同类,不欢喜,那才是不对的了,“布料和其他做首饰的材料,我都可以答应用低于市价一成的价钱给你,这样一来,你的成本也能省不少,怎么样?”

    成交!

    月儿丫头笑得眉眼弯弯,一副标准的得逞的狡猾小狐狸嘴脸,看向了我,“娘亲,你看……霜爹爹都应承月儿了……”

    只要你把铺子开起来,以后,皇宫里的一应服饰,也都由你的铺子来供应。

    我就知道,月儿丫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跟霜的讨价还价,不可能只是为了让霜给她当招牌幌子,这时一看,可不就是!这丫头,胃口也真是够大,算计了霜不说,连我这皇宫里的生意,也都想一口吞掉,“可是,我得先跟你说好,以次充好不行,要价不合理,也不行,宫里的绣工你可以借用,工钱算你的。”

    娘亲,你可比霜爹爹狡猾,霜爹爹好歹还让月儿占点儿便宜来着,娘亲倒好,好处都让你一个人沾了,光让月儿出力!

    月儿翘了翘唇角,蹭来了我的身边儿,跟我讨价还价,“我给你养着绣工,还得便宜把衣裳首饰卖给你,你压着我的货钱几个月一给,那么大一皇宫,一个月得上万身儿的衣裳首饰,我,我哪里去弄这许多的银子给你垫?”

    我可以让库房先付定钱给你,你收了银子之后,一个月之内交货便可,交货的时候,我再让库房给你结了剩下的款项,如何?

    我倒是不介意月儿丫头的财迷和小聪明,孩子嘛,总得有点儿事情来玩,来做,不然,这童年,得过得多无聊?就像我罢,小的时候,最爱做的事儿,不就是算计着存银子么?买一根糖葫芦,要两文钱,买两根,只要三文,我每回嘴馋了,想吃糖葫芦了,都会去一下子买两根,自己吃一根,把另一根带回别绪楼,从签子上摘下来,放到碟子里,送去冰窖里冻上一冻,待冰好了,就送去给二管事,二管事跟我一样喜欢吃甜食,又不好意思跟我似的跑出去买糖葫芦回来吃,所以,便会在我每次送了这样处理过的糖葫芦之后,给我五文银子的好处……这样一来,我便能既解了馋,又得了好处,恩,若不是想着长长远远的赚这钱,我那时,定然得天天这么干!

    那就这么定了!这些时日,我便和离殇把这成衣铺子给盘下来弄好!

    月儿丫头满意的答应了下来,忙不迭的跟我勾了手指,生怕我反悔,“答应了就要说话算话!娘亲可不能耍赖!”

    作者有话要说:

    ☆、宫宴

    夜幕降临,我带着西陵他们,一手一个的领着两个丫头,由罗修天抱着翔儿,去往了早就准备好了的宫宴。

    因着是过年,不在宫里,也一样的热闹非常,行宫道路上的雪被扫得干干净净,铺了艳红色的地毯,地毯的两旁架起了木杆,挑了大红色的宫灯,燃着烛火,照的明明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半点儿也不显得暗了。

    娘亲,去年过年的时候,你不舒服,没举办宫宴,只让西陵爹爹一人陪着你,今年,是不是该给月儿把去年的压岁钱也一起补了?

    月儿丫头揪着我的左边衣袖,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似的,仰起头来看我,“人家说,过年不收红包的孩子,容易长不大,长大了,也容易不乖,娘亲,你信不信?反正,月儿是很相信的说……”

    恩,补,今年一起补。

    我笑着揉了揉月儿丫头的脑袋,对她的这小心思看穿了,也不去揭发出来,孩子嘛,哪有个不希望自己爹娘疼爱的,她们没有爹爹疼着,我这当娘亲的,自然该是给她们双倍的爱护才是,不然,她们可就太可怜了,“一会儿,听完了钟,娘亲便每人给你们封两个大红包,你们都是乖孩子,一定会好好儿的长大的。”

    来,今年的红包给你,月儿丫头。

    西陵笑着把月儿丫头抱了起来,从衣袖里取了一只红色的荷包出来,放到了她的手的,然后,又取了另一只粉色的,交给了被霜抱着的离殇丫头手里,“这是你的,离殇丫头。”

    谢谢西陵爹爹!

    谢谢西陵爹爹!

    两个丫头满心欢喜的接了荷包,也不避外人,当场就把那荷包解了开来,从里面取了东西出来,一人一张金票,一千两的面子,唔,好大的手笔,给我,都不曾给过这么许多的压岁钱。

    这是你的。

    西陵像是早就猜到了我会有这样的反应,只笑了笑,便从衣袖里变了一只小盒子出来,送来了我的手里,“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两个孩子吃醋,是不是我若是没给你准备压岁钱,你就得记恨我一整年去?”

    我跟她们这么大的时候,你也没给过我这许多的压岁钱。

    我翘了翘唇角,说的理所当然,本来嘛,那时候,我们都落魄的很,他为了给我医伤,不惜出卖自己的身子,去迎合那些恶心的恩客,我一天里有大半的时间是睡着的,除了等他回来,便无事可做的躺在床上数帐子顶上的纹路,数着数着,就睡着了,睡到睡不着了,就继续数那些帐子顶上的纹路,周而复始,直到他回来,哈欠连天的喂我吃饭吃药,帮我洗澡,给我换衣裳,“她们都还是孩子呢,又有自己的铺子,哪里就用得着给这许多的?”

    此一时,彼一时,她们除了生的时候,吃了些苦,之后,就都是在蜜罐里长得了,自然比不得咱们那时候,没什么花销。

    西陵笑着靠来了我的身边儿,伸手揽了我的腰身,凑近了我的耳边,跟我说道,“她们现在,一身衣裳就要二十两银子,一件首饰,就得几百两银子,这一千两金子,还不够她们半年的零花呢,哪里就算得上多了?打赏下人,养马喂狼,你该不会真以为,你一个月给她们俩的那五两银子的零花钱,就够她们用了罢?”

    呃……不够么?

    我扭头看了看被西陵抱在怀里的月儿丫头和被霜抱在怀里的离殇丫头,稍稍拧了下眉,“我还当……那已经挺多了来着,原来……竟是根本都不够用的么……”

    自然是不够用的。

    西陵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示意我不用郁闷,“寻常里,我和霜都会常给她们些零花钱的,她们的名下,又有经营的铺子,委屈了谁,也不会委屈了她们两个去,你就放一万个心罢!”

    哦,这样,那还好。

    我点了点头,低下头拆起了自己的新年礼物,心里暗自打算,待回了皇宫里面去,要给两个丫头长一长零花钱,虽然,我是抠门儿了点儿不假,可,这两个丫头都是我的宝贝儿,我哪里舍得,就委屈了她们?

    哎?!这不是,这不是那年咱们在凌国逛街,我看上了,又没舍得买的那只玉蝉么!

    盒子里,黄色的绒底衬着一直尾指指甲大小的墨绿色玉蝉,那栩栩如生的雕工,是我总也不会忘的,只是……西陵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当时,我是看好了这玉蝉不假,可,却不是打算给我自己来用的,我当时是觉得,这玉蝉跟他甚是般配,若能结一根红绳儿,带到他的颈子上,定然,该是好看的,“你合适弄回来的?如何寻到的?!”

    前些时日,我遣了人,去了一趟凌国,寻了不少时候,才从一个富户家里的儿子颈子上找到了它,使了些银子,便买回来了,一直藏着,只打算着等过年的时候拿出来给你当个彩头,你该是会极欢喜的才是。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把月儿丫头交给了夜天音来抱,自己凑来了我的身边,伸手自盒子里取了那栓了玉蝉的红绳儿出来,把玉蝉给我戴在了颈子上,“呐,你这许多年都不曾忘了的东西,现在,归你了。”

    恩,归我了。

    我自不好在这样的时候破坏气氛,告诉西陵,这其实是我当年看好了,想要给他戴上的东西,只得答应了一声儿,由着他给我把玉蝉戴好了,用手捂得不凉了,塞进了衣裳里面,才自衣袖里取了早就给他备着的新年礼物出来,交到了他的手上,“早就让匠人去做出来了,却是一直未能寻着合适的机会送你,如今,倒是刚好用来当新年礼物了。”

    那盒子里,是之前花灯节的时候,我摸了所有的奖,最后才摸出来的头彩,得的那颗红宝石的珠子,寻了皇宫里最好的匠人,用着金银,做成了龙戏珠的镇纸,原本是打算前些日子就送给西陵的,结果,怀着翔儿的时候只顾着馋,把这事儿给忘了,后来,又发生了那许多的事儿,更是来不及记起来,直到前两天,偶然翻箱子找书,才发现了它,一想,刚好用来送给西陵做新年的礼物,便一直揣在了衣袖里面。

    渊儿,你偏心的很呢,只有西陵的礼物,没有我的!

    霜也跟着凑来我的身边儿,半开玩笑的跟我讨礼物,“我可是给你准备了礼物的,你若是不给我礼物,那,我给你礼物,也不拿出来给你了!”

    我又不傻,怎可能只给西陵一人准备礼物,忽视了霜他们?听他这么一说,便忙让人取了早就备好了的礼物来,挨个儿给他们分了,霜的是一方上好的砚台,夜天音的是一支琥珀簪子,长白的是一串蜜蜡珠子,长卿的是一个玛瑙的扳指,两个丫头一人一块儿白玉坠子,分开来,是两半儿月牙儿,对在一起,是一双龙凤,至于……翔儿,这还只会吃手指,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家伙,我给他备了一只小银碗,一个小银勺和一双银筷子,生于皇家,又是嫡长子,被我立了太子的孩子,总是难免遭一些人的算计的,我给他备上这么一套银质的餐具,便能极早的验出吃食里的毒来,让他免遭人毒手。

    离殇也想要弟弟那样的礼物,娘亲。

    离殇丫头利索的把我送她的玉佩戴到了颈子上,便扭头看向了罗修天捧在手里的装那些银质餐具的盒子,“弟弟才不到一岁,就有新年礼物……离殇,都三岁半了……”

    待回了皇宫,娘亲就把少给了你们的那两年新年礼物补上,乖,你也有翔儿这样的银碗银勺银筷子,你姐姐也有,都有。

    两个丫头也是可怜,虽然,现在的日子是过的不错,可,出生的时候,却是极艰难的,出生以后的第一个年,更是跟了阿毛野在冰天雪地里过的,她们那时还小,不懂什么,可我每每想起来,都是只觉得心酸,觉得对不起她们,“你们都是娘亲的孩子,娘亲都一样的喜欢你们,断不会厚此薄彼的,乖,来,娘亲抱。”

    这晚的宫宴,一如我极小的时候在凌国的皇宫里经历的那些宫宴一样无聊,唯一不同的是,那时的我,是个跟娘亲撒娇的孩子,现在的我,已是三个孩子的娘亲。

    翔儿还小,不能自己坐,自然是被罗修天抱在怀里,小家伙也不粘我,两个丫头理所当然的一左一右的坐在我的身边儿,兴高采烈的享受着我给她们夹菜,不管我夹什么到她们的碗里,都毫不犹豫的吃的一干二净。

    其间,好像有各大世家的少年才俊和闺阁淑女出来表演节目,下面观看的人,也不时送上一片喝彩叫好,我只忙着喂两个丫头吃东西,半点儿去看的工夫也没,一场宫宴快到了末尾,什么节目都没看也就罢了,连东西,都是自己没顾得上吃几口。

    吃饱了就去收红包罢,下面那一大群冤大头,断没有人会好意思不给你们的。

    见两个丫头差不多吃饱了,西陵便使了个心思,把她们都骗去了讨压岁钱,然后,让内侍又给我备了一份新菜送来,“饿坏了罢?光顾着喂两个丫头了,自个儿就没往肚子里填半点儿东西,快些吃罢,不然,一会儿又该饿的肚子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

    我由西陵照顾着先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些清淡的小菜垫了垫胃,才开始品尝宫宴的菜肴,不知厨子知道了这是专给我做了吃的,格外用心,还是我太饿了,觉得什么都好吃,反正,这每一道菜肴吃起来,都格外的趁我的心意就是了。

    你若是喜欢,咱们回去的时候,便带了这里的厨子回去。

    见我吃的肚子都撑得鼓起来了,还在不停的把吃的往嘴里塞,西陵忙伸手挡了我手里的筷子,递给了我一杯梅花露,“都这般大的人了,吃东西还不知饥饱,都吃撑成这个样子了,就不怕一会儿遭罪么?真真是记吃不记苦!”

    这东西做的确实不错,等回去的时候,把这儿的厨子,身家清白的,带回去几个。

    经西陵这么一说,我才是发现,自己已经吃饱了,肚皮都撑的鼓起来了,若是再吃下去,定然得肚子疼一晚上,“我还是喜欢吃甜的,皇宫里的那些厨子,做的东西都不怎么合我的口味,还不如这里做的,都是甜口儿的。”

    你没听寒风嘱咐么?你不能吃太多的甜食,不然,该对身子不好了,御厨不是不会做甜口儿的菜肴,而是听了我的吩咐,特意少做的。

    没了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占地方,霜也坐来了我的身边儿,看了一眼我明显已经被撑得鼓起来的肚子,忍不住勾唇一笑,“渊儿,瞧你这肚子撑得,若是给不知道的人看,该是以为,你又有身子了!”

    你这坏人!尽会胡说!哪里就有跟你说的那般严重!

    我被霜这话给羞得红了脸,可不是么,又不是孩子了,吃起东西来,还不知饥饱,可是,唔,我是真真的没觉得撑啊!从小儿,就是这般的,吃没吃饱,全凭着西陵摸肚子,若不是有他,我怕是,都不知该被撑死多少回了!好像……恩,以前,还在凌国皇宫里面的时候,也没这样儿来着……

    你别调侃他。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瞪了霜一眼,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帮我摸起了肚子来,“这是他小的时候被纳兰齐带了逃命,缩在街口角落里藏着等纳兰齐回来接他不敢离开,饿得受不了了,就抓土地庙里的观音土吃,才给把肠胃吃坏了的,你什么都不知道,胡说的甚么!”

    一个白色身影突然在我的眼前一闪,一只装了香醋的小碗,便被摆在了我的面前,我微微一愣,本能的抬头,唤出了纳兰齐的名字,却发现,刚刚给我放香醋碗的人,是司马兰,“呵,瞧我,又犯糊涂了,总想着……齐儿还活着……那日,他明明已经被烧死了的,就……死在我的怀里……”

    人各有命,说不好,他现在已经重新投胎做人,到了富贵人家过好日子了,也未可知呢?

    西陵轻叹了口气,一边安慰我,一边继续给我摸着肚子,“你也别多想了,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他也该把你给忘了,你只这般的念着,想着,也是平白给他造些业报,他欠了你的,下辈子还是要还的,你总不想,他下辈子再投胎,还要因着你受苦罢?”

    我想,找个合适的时候,把他的坟迁来罗羽,他一个人在凌国那边,逢年过节,连个供奉香火纸钱的都没有。

    我的手本能的紧了紧,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香醋碗,喝了一小口,顿时,便被酸得打了个激灵,以前在别绪楼的时候,我的肠胃就是不好,常常吃撑了不舒服,西陵不在,就自己疼得在床上打滚,后来,偶然有一次,化名成了薛齐的纳兰齐闯了进来,二话不说的给我灌了半碗香醋,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拼命挣扎,踢他,骂他,还给他的腕子给咬了一个极大的牙印……后来才是发现,喝了那半碗香醋之后,原本撑得疼得我打滚儿的疼竟是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只是……我想去跟他道歉,他就又是对我不理不睬的了,我缠得他烦了,他便对我冷言冷语,像是当真不认识我的陌生人一般……

    现在想来,我可真是傻,怎就没想到,他那是为了保护我,不要让人疑了我的身份,捉去了给司徒月邀功?

    现在,江若渺正是胡思乱想,保不准,就会遣了人守着他的坟,等你去自投罗网,不如先在这里设一个灵位给他供奉着,待风头过一些了,再去给他迁坟,也防着一路上草率,弄散坏了他的尸身。

    西陵小心的把我揽进了怀里,让我靠在他的身上,我感觉的到,对纳兰齐,他是极尊重的,或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但,与我在别绪楼一起度过的那些年月,他,却是从来不提……所以招惹过我,让我不开心的人里,唯独纳兰齐,没有遭他的报复倒霉,以前,我不曾多想,现在想来,倒是明晰了不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薛齐就是纳兰齐,他那般的对我凶,其实,是为了保护我?

    我直起身来,看向了西陵,跟他印证,我的猜测,“你不可能忘了他的,那回,在凌国的皇宫里,你问我是那个宫的公主,他还冲你吼过来着,你的记性,向来是极好的,不可能会……”

    他来找过我,在你被人卖到别绪楼之后,不然,哪里就有那般的巧合,我会多看一眼院子中间的小雪人?别绪楼哪一日缺了挨罚的人?怎得,我就会知道,那是你?

    西陵点了点头,承认了他知道薛齐就是纳兰齐的这事儿,“那一日,他被送来别绪楼,我便是认出他了,他,也认出了我,我跟管事要了调教他的活计,跟他在柴房里见了面,我问他你在哪里,他不肯说,我用遍了那些教训不听话的倌人的东西在他身上,弄得他昏死过去了十几回,也没从他的嘴里撬出半个字儿来,最后,我实在是没了法子,索性给他跪下了,告诉他,我寻你,是为了保护你,他才告诉了我,他用他自己跟人换了你的安好,你应该已经在寻常的百姓人家里,过平静安宁的日子了……再后来,突然有一天,他跑来找我,告诉我说,那人坑骗了他,没给你许诺好的平静日子不说,还把你卖进了别绪楼来,让我想法子救你,然后,我便在雪地里找到了快被埋成雪人的你了……”

    他就是个笨蛋!我当时,定然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跟我娘亲要了这么笨的一个人给我当伴读!

    我一边说着,一边仰起了头来,竭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今天是过年,哭是不吉利的,我可不能让接下来的这一年,都不好,“估计,我就是因为有了这么一个笨蛋伴读,才会变得现在这么笨的,笨,果然是能跟风寒一样,会传染的……”

    没事儿,我聪明,你的后半辈子都会跟我在一起,你会慢慢聪明起来的。

    西陵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让我不要伤心,告诉我,他还在,他会一直守着我,“就算你一辈子都没法儿变聪明,我也不会嫌弃你,我会一直照顾你,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半点儿的委屈,连纳兰齐该疼你,照顾你的份儿一起,别哭,渊离,别哭,今天是过年,若是哭了,这一整年,都会总是掉眼泪的,别哭……”

    罗修天知道我的身子不好,禁不住折腾,明日还得参加围猎,便早早的让宫宴散了,两个丫头因为得了我的许诺,更是巴不得赶紧回去寝殿,让我抱着睡,唔,好罢,西陵说的果然是对的,那些参加宫宴的人,都不好意思小气抠门儿,两个丫头只是转了一圈儿,就收到了多的口袋都装不下的红包,跟着我回了寝殿之后,兴奋的拆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拆完一半儿,若不是我喊了她们睡觉,怕是,还不定得拆到天亮了去。

    因着是过年,收了许多的红包,两个财迷的丫头都兴奋的不行,我给她们讲了好几个故事,也还眼睛睁得大大的,半点儿没有困的意思,末了,还是西陵冷了脸子,才老实的躺了下来,答应睡觉。

    好了,不早了,睡觉罢,你们若是听话,在行宫里住的这几天,我都可以允了你们,跟我一起睡。

    我给两个丫头盖了被子,侧身在她们的身边儿躺下,伸了一只胳膊,给她们当枕头,另一只胳膊,搭载她们两人的身上,西陵则是在我的身后躺了,让我揽在了他的怀里,枕在他的手臂上。

    睡罢,明儿还要围猎呢,你们也不想在围猎中打瞌睡,一无所获的给你们娘亲丢人罢?

    西陵伸手给我掩了掩被子,给两个丫头下了最后通牒,“你们也在夜家学了不少时候的武技了,若是什么都猎不到,丢人的,可不仅仅你们娘亲,恩,或者,跟你们一起练武的那些夜家的孩子们,也会笑话你们,夜家的爷爷,也会对你们失望……”

    西陵爹爹晚安!

    西陵爹爹晚安!

    西陵的话,果然极快的有了效用,两个丫头忙不迭的闭了眼,不一会儿工夫,就呼吸均匀了起来,睡着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猎场

    睡到半夜,我的手臂就被两个丫头给压麻了,我疼得醒过来,又不敢随便抽走手臂,怕吓着了她们,西陵被我轻微动静惊醒,低头看了看我强忍的模样,便明白了因由,轻叹了口气,帮着我抽出了手臂,顺势,给两个丫头垫了枕头在脑袋底下。

    尽爱逞能,遭罪了罢?

    西陵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动手,轻轻的帮我揉起了酸麻的发疼的手臂,“这两个小家伙,看着是不大,可抱起来却是不轻的,你这从没出过力气的人,哪里禁得住他们压上大半夜?以后记着,便是要哄她们睡,也不能再拿手臂给她们当枕头了,知道么?”

    恩。

    我委屈的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对自己的没用很是有些懊恼,谁人家的娘亲,没抱过自己的孩子睡觉?便是我娘亲,我极小的时候,也是他抱着我睡的,也没见,就被我压得酸麻了手臂,疼得我这般的呲牙咧嘴!

    不要总去瞎想旁人如何如何,你的手臂是断过的,即便是现在好好儿的接了起来,也不可能跟未受过伤的人般得骨骼平滑,不信,改天等我带你去义庄看一看生前受过骨伤痊愈了人的骨头,定然,是会有明显的凸起的,唔……

    我没让西陵把话继续说下去,虽然,我是学医了不假,也不是没见过死人的人,可,这大半夜的,说起这样的话题来,却终究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很,我可不想就这般的睁着眼等天亮,明儿,围猎什么的,可是得折腾上一整天,连午睡都没的!

    我还当,你学了医之后,就不会怕这些话题了,不想,你竟还是跟以前般得胆小,啧,你动刀子给那些伤兵们医治的时候,怎也不见发抖?

    西陵笑着把我圈进了怀里,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后背,打算哄我入睡,“你既是害怕,以后,我就再不说这话题了,别瞎想了,睡罢,明儿害得骑马呢,万一一个瞌睡,从马上掉下来,可就危险了。”

    你跟我同乘一骑,抱着我,不就好了?就算我是睡着了,也是睡在你的怀里,怎得,也不可能摔下来的……

    我打了个哈欠,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果然啊,还是被西陵抱着睡最舒服了,哄别人睡觉什么的,完全就不是我长项嘛!讲故事什么的,一般来说,都是西陵的事儿,哪里用得着我费心?若不是看这两个丫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是觉得对她们有愧疚,我怎得,也不可能答应这苦差事来的!

    一觉睡到大天亮,我睁眼的时候,两个丫头已经由她们自己的近侍伺候着穿好了衣裳,那两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年纪,长相清秀,看样子,应是一对双胞胎,举手投足间,都是识礼的很,让人只是看了,就忍不住喜欢。

    娘亲,你醒啦?不是被我们给吵到的罢?

    听到我起身的动静,离殇丫头忙回转身来看我,“西陵爹爹说,你昨儿晚发噩梦了,所以,要起的晚些,怎才这个时候,就醒了呢?”

    睡醒了,自然就起了,梳洗好了么?要不要陪娘亲一起用早膳?

    我起了身,拎了一件中衣披在身上,下了床榻,恰好见着西陵从门外进来,手里拎了一只烤得焦黄的兔子,散发了极好的蜜汁香味儿,“你这是去哪里弄的兔子?这大清早的,还没开始围猎呢不是?”

    昨儿晚上下的套子,今晨醒了,见你还睡得香着,就去走了一趟,不想,还真是套着了一只,回来路上,刚好碰着长白练完了剑往回走,说是你极爱吃这般烤的兔肉,便交给了他去烤出来,给你当早饭的辅菜。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把那烤好了的兔子放到了桌上备着的空盘里,抽了腰间佩剑出来,哗哗几下切,就把那烤的焦黄的兔子给分得皮是皮,肉是肉,骨是骨,香味儿顿时便更是弥漫了整个屋子,“快些起身罢,不然,一会儿该冷了不好吃了。”

    嗷呜——

    一声狼叫响起,原本睡得正香的小东西被肉味儿馋了起来,前腿蹬地,伸了个懒腰,摇晃着脑袋从屋角的垫子上站了起来,迈着极淡定从容的步子,走到了西陵的面前,坐下,仰起头来,看向了他,言外之意,我也要吃。

    这只馋嘴贪睡的狼,果然就合该是你的宠物!

    西陵伸手敲了一下小东西的脑袋,示意它乖乖等着,便移步来了我的身边,动手帮着我把衣裳穿好,然后,唤了人,送来洗脸和漱口的温水,帮我梳洗了起来,“刚才叫了半天也不起来,这一闻了香味儿,就立时清醒了,怎不懒死了它去!”

    它还是只小狼呢,你瞧着它是长的大,可终究,还是跟孩子一般的,哪有孩子不贪睡嘴馋的?我小的时候,不也是一样的么!

    我梳洗好了之后,做到了桌子的边儿上,看着两个丫头早就坐在了凳子上,眼巴巴的瞅着那只已经被西陵分好了的兔子,就差吸口水了的样子,顿时便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两个丫头,也真是可爱,明明都馋成这样儿了,我不来,也不肯下手去偷吃,“光盯着作甚?快些吃罢,一会儿该凉了不好吃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拈了一块兔子肉起来,送到了嘴里,然后,又分别给两个丫头各拿了一块儿放到手里,听着小东西哼唧哼唧的跟我撒娇,拿颈子蹭我的腿,便又拾了一条没太多肉的兔子腿,丢给了它,“给,你的,吃罢,小馋狼,一会儿去围猎,可别给我丢人,你的兄弟姐妹们,还有爹爹娘亲们都是在的,你若是什么都捉不到,可得被笑话死了。”

    小东西嗷呜了一声,算是答应,便埋头吃起了我丢给它的兔子腿来,真是个吃货,美食当前,什么都不顾了!

    用过了早膳,我便被西陵里三层外三层的包成了粽子,带出了寝殿,上了驶往围猎场地的马车,昨儿晚上又下了雪,雪地上的动物脚印都会极清楚,恰是打猎的好时候,许是算着我也不是什么打猎的材料,西陵便索性连长弓都懒得给我带上一把了,只象征性的给我挂上了一把小手弩,让我大兔子玩儿,唔,我约莫着,便是兔子,我怕是也打不到一只的,咳,没事儿,有西陵他们在呢,总也不至于让我没有野味儿吃的才是!

    待到了围场,观景的台子已经搭好了,四下里点了火盆,倒是也不至于冷,见我下马车,罗修天忙抱着翔儿,下了台子来给我请安,我挥了手,让他起身之后,便跟西陵一起上了台子,寻了长白早就让人用汤婆子热好了的位置坐下。

    天气很晴,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罗修天唠叨了几句千篇一律的话,又拿出了一柄像是挺值钱如意,说是用来当奖品的之后,围猎便开始了,两个丫头磨拳擦脚的跳上马匹,唤了她们领养回去的狼,带了她们各自的近侍亲侍,唔,好罢,其实就是一群不超过十岁的孩子来着,进了围场的林子里面。

    我不放心两个丫头的安全,便遣了长白去偷偷的跟着,暗地里保护她们的安全,不想,我这无意间的一个差遣,竟是换来了同样不打算出手去围猎的康王爷的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咳,好罢,这误会,真真是越来越深了,这老爷子认定了,这两个丫头是我和长白偷偷儿生的,只是因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因由,才特别的瞒着不告诉旁人知道,此番,我遣了长白去保护她们,便是最好的明证……罢了,罢了,反正,这两个丫头也是没爹爹疼的,这般的冒出一个自作多情的爷爷来,也该是能稍稍弥补一下她们童年里的孤独的才是……

    要不要一起骑马去林子里走走?顺便,打点儿什么猎物回来中午烤着吃?

    见我一直盯着林子里面,西陵便是猜到了我的心思,笑着凑近了我的耳边,低声说道,“这围场里面,没有什么猛兽,顶多,也就是能有几头野猪,两个丫头带了那许多的人去,还有各自养着的狼跟着,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总这般的盯着,也不能把她们从林子里盯出来的!”

    我,我哪有!

    被西陵说中了心事,我不禁羞得红了脸,我总想着,那两个丫头还小着呢,顶多不过是在林子的外缘转一转就罢了,哪里知道,她们竟是这般大的胆子,直接带了人跑去林子里面了!虽说,这围场里的猎物多为人放养的,可,却终究是靠着山的地方,谁知道有没有山里的猛兽,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溜进来?那两个丫头才不过是学了几天的武,没吃过失手的亏,万一,见了猛兽一个兴奋的冲上去,还不得被猛兽给吃了?就算是有长白跟着,那也保不准,就没危险的不是!

    走罢,我带你去林子里面走走,顺便瞧一瞧,那两个丫头的收成如何!

    西陵笑着把我从椅子上横抱了起来,下了台子,跳上了早就站在那里急的拿蹄子刨土的德伊勒,把我放在他的身前圈着,一手扯了缰绳,驱马往林子里面走去,“你这当娘亲的,也不好只长了嘴等两个丫头孝敬美食罢?没点儿自己的收成,那些各大世家的少年才俊们,也得不服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遇熊

    刚刚落了一夜的雪,围场的树林里景色用美不胜收四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西陵把我放在身前,驱着马不紧不慢的前行,马背上挂了一把极长的弓,摸起来凉凉的,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

    西陵,就我们两人出来,万一遇上厉害的野兽,怎么办?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半仰起头,享受这皇宫之外,难得的自由气息,从小儿,我的身子就不好,在屋子里待的时候,总要比在外边儿的时候多的多,西陵想带我出门儿什么的,都得挑天气好的时候,不然,我就一准儿得染上风寒,难受上半个月,呵,我倒是真真没敢想过,有一天,我的身子会好起来,连这般的冬天的时候,都能出来看雪景了,这可都是托了翔儿的福。

    就我们两人?呵呵,那是你不会武技,瞧不出来那些人藏得,你往后面看,你的右手边的第五棵树上,就藏着两个夜卫,左手边的第三棵树上,也藏着三个夜卫,还往后……总之,若是咱们当真遇上了什么猛兽或者危险,几个眨眼的工夫,就能出来不下二十个人来帮手就是了……

    西陵头也不曾回的继续驱着马往前走,就仿佛是,他的背后也长了眼睛,能极简单的,就辨认出那些跟着我们的人的位置一般,“这附近,也没什么大的野味儿,至多,也不过是几只狍子……等等!熊的脚印!这怎么可能!这大冬天的,熊该是都冬眠了才是,这里怎么会有熊的脚印!来人!”

    我明显的感觉到了西陵的紧张,不是害怕,而是,紧张,“你们派两个回去,通知我的鹰卫和跟来的夜卫营!这围场里,有冬眠被吵醒的熊出没!让他们快快的赶过来,两个丫头到前面去了,跟这熊去的方向,恰是一样!其他人,都速速现身,跟上我走!”

    西陵的话,顿时便让我的心凉了半截,我的孩子,我的月儿和离殇在前面,在有可能有熊出没的地方,冬眠的动物,被吵醒了,通常都是会凶暴异常的,若是,若是……不,不行,我得去救她们!我得去救她们才行!

    我们先赶过去,一会儿,若是真遇上了那熊,不巧跟两个丫头遇上了,你就赶紧先带了两个丫头走,我来跟它周旋,你不会武技,两个丫头也只是三脚猫的功夫,你们留下来,不但帮不得什么忙,反倒添乱,让我分心,明白么?

    西陵从来都最能懂我的心思,此时,只伸手把我往怀里一揽,便说出了最能让我放心的话来,“那两个丫头带着那许多的近侍亲侍,还有两头狼,熊终究是野兽,总也是怕人多的,只要那两个丫头不毛躁的胡闹,便不会有什么危险,抓紧我,我要让德伊勒快跑了!”

    恩!

    我答应了一声,便反身抱紧了西陵的腰身,让自己坐的稳稳的,不会拖累到西陵,“那两个丫头,福大命大的很,早产落地都没死,一只熊,怎能奈何的了她们!走罢!我抓紧了!”

    树林里到处是枝蔓,本是不适合骑快马的,但架不住西陵的骑术高超,德伊勒又是极好的乌云盖雪,这一番跑起来,竟是,半点儿都不比在大路上慢多少,旁边的树上嗖嗖作响,我不经意的瞟了一眼,竟都是穿着黑色衣裳的夜卫,在施展了轻功,追着我们同行,西陵说的没错,这起码也得有二十几个人,以他们的这好功夫,别说只是猛兽,便是百八十的刺客冒出来,我也不会有半点儿的危险!

    策马疾奔,西陵很是会分辨野物的行迹,眼见着那熊的脚印越来越凌乱,他圈着我的手,越是紧了起来,直到……地上出现了血迹……我才是明白了他这般失态的因由,怕是……我最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儿发生了,那两个丫头,已经在我们来之前,跟那冬眠被吵醒了的熊碰上了!

    西陵,快,快一些,再,再快一些……

    我揪着西陵衣裳的手本能的紧了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催着西陵快走的话,也成了一种不知所谓的自言自语,我的月儿和离殇,昨儿晚上,还能跟我撒娇的来着,今天,今天就,就……不,不会的,她们不会有事的,这地上的,这许多的血,肯定是,肯定是那熊的……我不该乱想,不该乱想的……等会儿,定然就会见着她们满脸欢喜的扑来我的怀里,跟我炫耀,她们是多么的厉害,亲手打死了一只熊,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没事儿的,渊离,这些血都是动物的血,还没出现人血,两个丫头不会有事的,咱们快些赶了去,定时来得及的!

    西陵把我圈得紧紧的,再次加快的驱马的速度,沿着那凌乱的动物脚步,驱着马急速向前,连那些轻功极好的,一路上跟来保护我们的夜卫都有些跟不上了。

    往前疾驰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西陵扯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德伊勒喷着鼻息停了下来。

    她们,她们……

    西陵突然平静了下来,使得我更不敢回头去看了,生怕见了两个丫头被熊咬死了的惨状,禁不住刺激,“西陵……月儿和离殇她们……”

    她们好的很!

    西陵的声音里,有些咬牙切齿的生气,又有些劫后余生的窃喜,这反应,惹得我不禁一愣,扭转头去,看向了他看的方向……两个丫头都好好儿的,一头比人高的黑熊也好好儿的,好罢,那熊也不能算是完全好好儿的,的确是受了些伤的,只不过,已经被两个丫头用布包扎了起来,此时,正亲昵的跟两个丫头蹭着闹着,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简直是,比母熊对待小熊,还要仔细的多的多!

    娘亲?!

    离殇最先发现了我和西陵,忙不迭站起身来,兴奋的冲着我和西陵跑了过来,“娘亲!娘亲!离殇和月儿救了一只熊!它已经答应我们,以后,都给我们当宠物了!我们商议着,给它起来个名字,叫小黑,你看,好不好?小黑,小黑,过来,快过来,打个招呼,这是我娘亲,我刚刚跟你说过的!”

    恩,好,以后,要好好儿的养它。

    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是回过了神儿来,下了马,伸手,轻轻的摸了摸那蹲在地上,跟离殇丫头撒娇的黑熊的脑袋,“刚才,那一路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小黑睡了一半儿的觉,有两个人去打搅它了,它受了伤,很生气,就把那两个人的马给咬死了,那两个人跑的快,它不曾追上,恰好遇到了离殇和姐姐,离殇见着它全身都是血,好可怜,就跟姐姐商议着收养它了。

    离殇丫头极认真的给我讲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生怕有哪一处不详尽,让我听了有疑惑,“离殇的身上有衣裳的药,但伤口不处理就上药的话,会好的慢的,所以,离殇就跟姐姐一起,把小黑带来了这里的湖边,敲破了冰面取了水出来,点了火折子引起火来,烧滚了水,给它擦洗伤口,娘亲,你看,这边儿是姐姐包扎,这边儿,是离殇包扎的,包扎的好看不?”

    恩,包的稍稍有点儿歪,不过,就你们这第一次做这事儿来说,也算是不错了。

    我低头看向了离殇丫头说的,那好不好看的歪扭包扎,想了半天,才是想出了一个差不多的词儿来表扬她们,“来,小黑,爪子伸出来,我帮我重新包扎一下儿,这样包得太紧,你走起路来不方便的。”

    许是已经被两个丫头收成了宠物的关系,那黑熊,竟是安静温顺的很,听我这般说,第一反应,便是扭头看向了两个丫头,跟她们征询意见,唔,我敢说,只要两个丫头一句不行,下一刻,它定会乖乖的把爪子缩回去,宁可忍着不舒服,也绝不让我给它重新包扎。

    小黑,你乖乖的把爪子伸给娘亲,他很厉害的,跟我们完全都没法儿比。

    离殇丫头颇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示意她俩的黑熊宠物小黑听我话的伸手,“那些家伙,都胆子小的很,根本都不敢碰小黑!起先,我倒是想让他们给小黑包扎来着,结果,一个个手抖的比筛子还严重,可把小黑给疼坏了!”

    他们……恩,他们没你们勇敢,自然,是不敢给小黑包扎的……

    我清了清嗓子,低头给小黑熊把爪子上的布带解开,重新检查了一下伤口,才又包扎了起来,心里暗自叹息,这两个丫头的胆子也真是够大的,连黑熊这么危险的动物,都敢收来当宠物,哎,她们的那些近侍亲侍也是可怜,只是害怕了的手抖了几下儿,就被嫌弃了……她们也不想想,这世上,哪就有那许多的不怕这般庞然大物的人呢……

    哎?!娘亲包扎的果然是好看呢!

    盯着我给那黑熊包扎完了的末了打的那个蝴蝶结,离殇丫头顿时兴奋的瞪大了眼睛,“这若是把布换成了红色的,再打这么一个蝴蝶结在颈子上,该是得有多可爱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猎物

    之前着急赶来救两个丫头,我还不曾觉得有什么,这会儿,松下了紧儿来,我便觉得,自己的腰身酸疼了起来,一个站不稳就要摔倒,还好西陵眼疾手快的扶了我,把我抱进了怀里,才没让我磕在地上。

    时候也不早了,该回去用午膳了,你们都猎到了什么?

    西陵一边说着,便把我横抱了起来,让我躺在他的怀里,好好儿的歇一歇,“你们总不会说,只顾着给你们新收养的宠物医伤,一只兔子都没猎到罢?”

    怎么会!刚才,就只有离殇和姐姐在给小黑医伤,其他人,都去打猎了的!

    离殇丫头似是对西陵看低她的这事儿很是有些不高兴,伸手一指远处,跟西陵炫耀了起来,“刚刚,还巧遇上了长白爹爹,长白爹爹很厉害的!自己一个人,就打了三头狍子,一只野猪!西陵爹爹,你跟娘亲猎到了什么?”

    来,渊离,你先靠着马歇一会儿。

    离殇丫头的那点儿炫耀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西陵的,西陵浅浅一笑,把我放下地来,让我靠着德伊勒站着,伸手,取了德伊勒背上的那张长弓下来,自腰间的箭袋里取了五支箭矢出来,朝着远处的林子努了努嘴,“我们的猎物在哪儿呢,看着。”

    嗖——

    五箭同响,便是我这不懂武技的人也知道,这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厉害本事,唔,也对,我的西陵嘛,从来都是最厉害,最无所不能的,他能轻易做到的事情,在旁人是难事,也好理解的很。

    箭矢消失在远处的密林里,没有再发出半点儿的声响,我不解的扭头,看向了西陵,却不知该怎么开口跟他问询,他这是射到了,还是失手了。

    走罢,去看看咱们的收成。

    西陵勾唇一笑,好看我本能的愣了下神儿,带反应了过来,已经是被他重新抱在了怀里,跃上马背,往那箭矢射去的方向走了,“两个丫头,让你们的近侍亲侍们在这里搬运猎物罢,咱们该回去营地了。”

    哦。

    好。

    两个丫头明显也是对西陵到底射到了什么很是感兴趣,跟她们的近侍亲侍吩咐了一声,就翻身跳上了各自的马,唤了她们的狼和刚刚收养的黑熊小黑,跟上了西陵和我。

    你知道西陵爹爹猎到的是什么么,娘亲?

    月儿丫头驱着马追上来,满眼羡慕的看着西陵把我圈在怀里,小心的像是一个不小心,我就会坏掉,“啧,娶西陵爹爹这样的一个人可真是好,能文能武不说,还会疼人,以后,月儿也要娶一个这样的夫君回来!”

    我不会武技,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哪里就能知道他猎的是什么?

    我往西陵的怀里倚了倚,这接近晌午的温暖阳光晒得我有些懒洋洋的,“你若当真喜欢一个人,便不会介意他是不是会武技,是不是文采好,你且记得,若那人也是喜欢你的,那自然是会想着法子对你好的,如果相反,那……便断不要强求,光阴日日过,总有一天,你会忘了那人,不要像我般得没出息……吃了亏,还对那人念念不忘,盼着……他能有朝一日被我感动了,从此喜欢上我……忘了那昔日里,他爱而不得的那人……到头来……”

    有些事,过了,就是过了,多想也是无益,渊离。

    听我又想起了江若渺,西陵的手臂本能的一紧,“他那般的一个人,不值得你念想!”

    恩,不想了。

    我点了点头,收回了心思,却是依旧想不明白,江若渺之前在朝堂上的那番作为和之后的这般想把翔儿抢走的因由,他喜欢的人是哥哥,不是么?便是纠缠,也该是去纠缠哥哥的,他这般的做,是想做甚么?莫不成,是因为我的“死”,让哥哥对他有了怨恨,他为了哄得哥哥高兴,才这般的大张旗鼓?亦或者……是因为我的死,让他跟江漓湘和暗阁之间的关系都恶化了,他在凌国的境遇,遭了为难,寸步难行,才……对,应该是这样的,凌国那边送来的信不是说,他一回了凌国,就去找了夜天沐,告诉夜天沐,他找到了我的转世么?

    是鹿!是鹿!娘亲,西陵爹爹猎到的,是鹿!

    离殇丫头兴奋的叫声在我的耳边想起,我本能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着几只被箭矢贯穿了颈子,马上就要不行了的鹿,一,二,三,四,五,六,七!西陵五支箭矢同时射出去,竟是,射到了七头鹿!啧,果真不愧是我的西陵!传说里的英雄,能一箭双雕,那跟我的西陵比起来,算得了什么?不论是准头儿,还是数量,都差的远了去了!

    来,渊离。

    西陵笑着把我一直挂在腰间,动都没动过的小弩取了下来,上好了弩矢,放到了我的手里,然后,捉着我的手,扣动了上面的机括。

    那小弩终究不似长弓般的有力道,箭矢飞出去,只钉到了那七头已经快死了的鹿里面的一头颈子上,结果了它的性命,然后,再上箭矢,再射,直把七头鹿都射死了,才停了下来,把小弩收了,重新挂回了我的腰上。

    这是做甚么,西陵?

    我不解的扭头,看向了西陵,“不补这一箭,它们一会儿也是会死的,不是么?”

    这些鹿都是你射死的。

    西陵笑着凑近我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便翻身下马,把他原本射中了那些鹿的箭矢都拔了下来,用帕子擦过之后,放回了箭筒,这时,我才是发现,这些鹿身上,被箭矢射中的地方,都极其隐秘,不是行家里手上去翻找,根本就不可能发现的了那些伤!

    一种由衷的感动,顿时便蔓延了我的全身,我的西陵,这是怕我一无所获,被旁人笑话,才这般的……这般的……

    西陵,你真好。

    我点了点头,接受了西陵的美意,跳下马背,走去了他的身边,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这辈子,能遇上你,真是我最大的福分。”

    能遇上你,也是我最大的幸运。

    西陵反抱住我,低头,旁若无人的吻了吻我的眉心,然后,把我横抱了起来,走向了德伊勒,“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罢,这些猎物,他们会搬回去的。”

    回去的路上,我们一行人遇上了之前被西陵遣了人去喊来救急的夜卫和鹰卫,众人见了被我包扎了两条前腿和肚子的黑熊,皆是一愣,继而便是纷纷下了马来,跪地请罪,让我和西陵饶恕他们的救驾来迟。

    回去以后,训练的强度翻倍。

    西陵睨了一眼众人,便驱着马带我继续往营地的方向走,有些人,天生便是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的,比如,恩,我的西陵,在面对我以外的人的时候,“这次是没什么危险,可难保以后也能这般幸运,你们这般的磨蹭,若是当真遇上什么危险,待你们来了,我们怕是都不知要死上多少死了!”

    罚就免了,就依着西陵说的,训练的强度翻倍罢。

    罚人什么的,只不过是为了让那被罚的人长记性,并无半点儿时效的作用,倒不如跟西陵说的这般,让他们的训练加倍,好好儿的练了本事来得实在,“那边林子里有几头刚猎的鹿,你们去几个人搬回营地,午膳的时候烤来吃,告诉厨子,用加蜂蜜烤的那种。”

    来得时候,是策马疾奔,往回走的时候,是自在悠闲,我被西陵圈在怀里,骑着马慢悠悠的溜达回营地,未及走进去,便已经闻到了营地里面飘出来的,烤肉的香味儿。

    这烤得是什么肉呢?这么香!

    我竖着鼻子闻了闻,对这即将成为我午膳的一部分的烤肉极感兴趣,“西陵,咱们快些走罢?”

    小馋猫儿。

    西陵笑着逗了我一句,便驱着马加快了速度,“这是狍子肉,应是有人提先把猎物送回来烤上的,一会儿,你洗了手,便可以让人片下一块儿烤好了的来吃,这是刚猎下来的野味儿,味道自然是要比皇宫里的那些御厨做的御膳要好吃来的。”

    哦,这样,那,咱们再快些罢。

    我往后吸了吸口水,对这烤肉更是期待了起来,“会比今早儿上吃的兔子更好吃么?”

    自然是要比兔子好吃的。

    西陵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驱着德伊勒小跑了起来,“依着我看,你最爱的,可不是我们,而是美食才对!”

    尽瞎说!美食我都是吃完吃饱就不想了,你,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的,好不好!

    我虽是笨了点儿,却也不至于连西陵吃醋了的这事儿都听不出来,忙扯了他的衣袖,跟他撒起了娇来,“你什么时候见着我抱着一包零食睡了?”

    你啊,总是有理。

    西陵笑着啄了啄我的耳根,便把我抱下了马来,跟我一同牵着手进了营地,“这是什么人猎的狍子?各家的收获都如何?”

    回西陵爹爹的话,各家俊杰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回来了。

    罗修天抱着吃着手指睡得正香的翔儿过来,躬身给我和西陵行礼,“霜爹爹刚刚回来,收获颇丰,天音爹爹和长白爹爹还未回来,只使了人来,喊去了十余名人手,道是要用来搬运猎物。”

    作者有话要说:

    ☆、为你而生

    我们回来的时候,没曾遇上,你遣人去迎一迎他们,就说,我等他们一起用午膳,让他们快些回来。

    我点了点头,伸手从罗修天的怀里接过了悠悠醒来的翔儿,抱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两个丫头刚刚收养了一只小黑熊,你吩咐人下去准备一下,给这熊准备个暖和的窝和吃的,告诉那些下人和世家的公子小姐们,没什么特别的事儿,不要去招惹那熊,被吵了冬眠,又受了伤的熊,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招惹的起的……”

    是,修天记下了,母皇。

    罗修天认真的答应了一声,上前来,把翔儿从我的怀里接了回去,“母皇出去围猎了大半上午,该是累坏了罢?修天自刚才就让人去温着参茶了,母皇先喝一盏暖暖身子,再晚些时候,就该用午膳了。”

    两个丫头新收养的小黑倒是在各大世家里引起了不小的一场风波,唔,确切的说,是小黑在见了那两个偷袭伤了它的人之后,心情非常不好的要咬死他们,还好,两个丫头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用三桶蜂蜜的好处收买了小黑,换回了两人的性命……那两个出身宫家的人,其中一个,是已经嫁了出去,回娘家来过年的宫嫣儿,还有一个,据说,是宫嫣儿的兄长,现在正在帝都里当一个什么校尉的……哎,我可真是后悔,怎不早些知道,就是这么两个人,早知道是他们,我就该告诉两个丫头,让她们晚一点儿出手,让这两个人死于“意外”了去……哼,敢觊觎我的西陵,那也是她有资格瞎想的么!

    瞧你气的,来,不生气了,不然,一会儿吃东西又该肚子疼了。

    西陵从背后把我揽进了怀里,低头,咬了咬我的耳尖,“呐,我吓唬他们一下,给你解解气,如何?”

    怎么吓唬?

    我自不会怀疑西陵的话,扭头,看向了他,跟他问询,“你还能杀了他们不成?我瞧着,那女人嫁了出去,也未遭什么罪的来着,这不,能回娘家过年不说,还跟了来一起围猎了!真真是坏人心情的很!”

    你瞧我的。

    西陵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移步走向了那两个惊魂未定的人,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已经安静了下来,坐在地上抱着蜂蜜坛子猛吃的黑熊鼻梁,佯装善意的冲着两人笑了笑,温文尔雅的出声问道,“你们两个没事儿罢?这小家伙儿刚刚被人收养,还不太习惯跟人相处的道理,对那些伤害过它的人,完全不懂得该如何态度,何时出手报仇才是最好,你们别怕,以后,两个丫头会好好儿的教它的,断不会再出现今日这般的事情了……慢点儿吃,小黑,午膳还有肉呢,这时候吃饱了,午膳该吃不下了……”

    西陵的话,让宫嫣儿的惊魂未定瞬时凝固在了脸上,紧接着,眼珠子放大,脸色苍白,忙不迭的坐着往后退了好几丈,“你,你是,你是花灯节上的那个人!你,你不是夜家的人么?!你,你怎么会,怎么会……”

    貌似,那一日,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人说过,我是夜家人的罢?

    西陵勾唇一笑,原本魅惑妖娆的面容,此一刻,却是只让看他的人觉得寒冰刺骨,“夜天音,你该是认识的,他是夜家人不差,可,你却是忘了,他也是陛下的妃子,年龄又比我小了不少,他称呼我一声兄长,也该是没错的,不是么?”

    你,你,啊,不,王后饶命!王后饶命!臣女知罪了,臣女知罪了!

    那宫嫣儿“你”了半天,才是回过了神儿来,从地上爬起来,由坐变跪,忙不迭的磕起了头来,那“砰砰”响的动静儿,让人只是听着,就忍不住打哆嗦,啧,怎就跟那不是她自己的脑袋一样,这般的磕起来不要命!

    呦,这是演什么大戏呢?这般的热闹?

    夜天音的声音在我的身边儿响了起来,那幸灾乐祸的模样,让我只是觉得,唔,果然人好看什么都比不了,连这般的使坏时候,都能这般的好看!

    他们偷袭了一只冬眠的黑熊,未能成,现在,那熊被两个丫头收养成了宠物。

    我伸手扯住了夜天音的衣袖,用最简单的话,给他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刚刚,小黑差点儿把他们俩拍死,被离殇丫头用几桶蜂蜜哄下来了,这时候,正在为花灯节时候,调戏西陵的那事儿求饶呢。”

    哦——是这么回事!我就说,向来无法无天的宫大小姐怎么会这般的低声下气跪地求饶,原来,是知道了自己曾想要强娶回宫家的人,是陪着陛下微服私访的王后殿下了啊——

    夜天音故意使坏的大声嚷嚷了一句,他的武技不差,声音自然比寻常人要大了许多,以致整个营地里的人,包括那些侍卫们,也都把他的这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几乎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整个营地里就都沸腾了起来,谴责宫嫣儿不像话的有之,怒骂宫家老爷子教化不利的有之,窃窃私语笑话宫嫣儿不自量力,脑子泡水的更是多不胜数……

    我清楚的见着宫嫣儿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便紫,一口气儿没上来,喷出一口污血,就昏死了过去,临晕倒之前,她盯着夜天音的目光里,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愤怒和仇恨,呃,这人还真是好奇怪呢,不过是被人揭穿了,丢了人而已,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夜天音这坏人,就不怕,遭他更严重的报复么?

    她跟我的这仇,不是三两日了,你不用搭理她就是。

    看出了我的疑惑,夜天音笑着把我圈进了怀里,低头,柔声在我的耳边说道,“我娘亲是他的姑母,原本是要被她娘亲牵红线,许给她的舅舅的,结果,被我爹爹‘一眼看中’,求亲娶到了夜家,当年里,就生了我,她娘亲从小儿就教着她,夜家人都是坏人家姻缘的混蛋,打夜家门儿里出来的,就没一个好东西,自然的,我这她姑母‘被迫’生下来的孩子,就更是混蛋了……呵呵,小门小户出身的女人,总是庸俗不晓事的,不然,哪里就能娇惯出来这样胡闹惹祸的女儿……”

    原来是这样。

    我听明白了夜天音解释的因由,不禁笑了出来,原来是这样,又是一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吃不成便抱怨天鹅肉该是酸的的闹剧,小户人家的女儿,入了豪门做妾,便妄想着自己是飞上了枝头成了凤凰,想着拉扯一手娘家,让自家兄弟也出人头地一下儿,却不明白,世族大家里的女子,哪个也不可能是凭着自己的喜好嫁人的,世族大家生养了她,给了她锦衣玉食的悠闲日子,便是为了要让她好好儿的长大了,与旁的世族大家联姻,巩固两家的交好关系,使得整个家族得益,那些生长在世族大家里的女子,也是明白自己的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的,恐怕……夜天音的娘亲之所以会嫁进了夜家,也是两家人一手促成的结果,只不过,这宫嫣儿的娘亲想不通透罢了!

    你猜得没错,我爹爹之所以会‘看中了’我娘亲,的确是遵从了当时的夜家族长的意思。

    夜天音笑着答应了一句,就仿佛,他的爹爹做的这事儿,是再正常不过一样,“当时,我祖父说,宫家的那个姑娘长得不错,你娶了她,生下来的孩子应是极好看的才是,殿下生的大皇子不幸遇难了,过几年,该是还会再要孩子的,你跟那宫家姑娘生下来的孩子养一养,到主子再有孩子的时候,就该能懂事儿了,介时,送去了殿下的身边儿,让他服侍照顾小主子的起居饮食,保护小主子的安全,殿下也能省心不少。”

    这么说,你的猜测,也是因了你的祖父猜测,我的娘亲会生我?

    夜天音的这番解释,让我有些小小的意外,夜家会忠于我娘亲,这我是知道,可,我却是不曾想,这忠心,会到了这般的地步,“也就是说,你是……”

    我是因你而生,为你而生的,离。

    夜天音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认真,让我只是看了,就忍不住身子绷紧了起来,“原本,我只是认命的觉得,做你的近侍,照顾你一辈子是我身为夜家子弟的义务,却不曾想,会当真在见了你的真人的那一刻,有了心动的感觉,我爱你,你,也爱我,我时常在想,离,我何其有幸……我……唔……”

    有些时候,人是得相信宿命的,比如,你遇上了我,我也喜欢上了你。

    我伸手捂住了夜天音的嘴,不让他再继续自贬下去,“你的出生,许的确是被人设计了好的,但,我却是希望你能明白,你的未来,跟我的,在一起的未来,却是在你自己的手中,我虽是笨了些,可,却并不傻,你待我如何,我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复生

    正说着话的档儿,一个小厮把我的参茶端来了,唔,说实话,我是当真不喜欢这种带着点儿苦味儿的东西的,可,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的很,小时候遭难,身子的底子极差,之后,又在有了两个丫头的时候,被关地牢,受冻,饿饭,小产,两次掉下悬崖泡冷水,虽都是运气好的没死掉,但身子遭的折损,却是……用西陵的话说,对待我,他总时时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生怕一个不当心,就让我的某一个旧毛病又犯了……

    虽然,自生了翔儿之后,我身子的情况已经改善了许多,却还是禁不起折腾的,这些难吃,却是对身子有好处的补品,还是不能一下子都不吃了。

    陛下请用。

    那小厮把参茶捧来了我的面前,恭敬的跪下,方便我取用,那参茶用一只上好的青花碗装着,旁边,是一小碟用来解苦味儿的蜜饯。

    看在那碟蜜饯的份儿上,我端起碗把里面的参茶一饮而尽,然后,忙不迭的抓了蜜饯塞进嘴里解苦味儿,唔……怎得,头突然这般的晕了起来,是刚才太累了么……还有,这小厮是哪里来的,怎这般的面生……伺候我吃东西的,不该都是长白和长卿么……

    渊离!

    第7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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