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痞子穿成捕快 作者:被坑神坑死后发飙的人

    第8节

    第53章 第五十二章

    经过天罡的讲述,众人才清楚,原来他是被黑衣人头领从山崖下救起的。从他醒来之后,就一直待在一个山庄养伤,因为腿摔断了,所以每天都要服药,直至痊愈。而对于之前的记忆,他不是没有好奇,也曾私下找过大夫医治,但大夫们都找不出原因,只是觉得他在掉下山崖之后脑子被摔坏了,以后有可能恢复,也有可能再也记不起。

    “公孙,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真的是因为摔下山崖脑中的记忆受到损伤么?”包拯虽然擅长验尸,但是对于医理,他并没有公孙策清楚明白,于是这两个老头儿,就在大堂之上侧着脑袋开始交流。

    “我也不清楚,这还需要更加细致的检查才能确诊。不过,听他说在养病期间有服用药物,这也可能是他失忆的原因。身为一个武功高手,他是怎么从山崖上掉下来的,又是为什么会从山崖上掉下来,这都尚待考证。”看着天罡现在如此明白事理的模样,公孙策对于那些大夫给的说法表示怀疑。怎么可能就那么巧把记忆摔没了呢?连个后遗症都没有。

    “那一会儿在堂下你好好给他看看吧!”瞧着大家的目光都看着他们两人,包拯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脸皮黑,就算是害羞也没有人能看出来。

    “咳咳,那天罡,像你一样为黑衣人效力的有多少人?他们也都是失忆的人么?”为了验证失忆是不是人为,包拯从侧面开始探寻真相。

    “呃,失没失忆我不清楚,但是同我一般被老大救的人大概有十来个,功夫不在我之下。”想起那几个冷冰冰的家伙,天罡不适应的哆嗦了一下。唉!老大的下属中实际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是正常的,可惜啊,现在自己被抓了。这一点,天罡想得很没有诚意。

    “看来这黑衣人头领是专挑武林人士下手。”白玉堂才不信那么多这武林高手会心甘情愿的做这见不得人的事,翻了个白眼,戳破了真相。而在场的人基本上都与江湖有些瓜葛,也明白其中的门道,一个个暗自点头。

    “行了,天罡,对你交代之事签字画押吧!带黑衣人!”说着,在飞云骑的羁押之下,一个蓬头垢面、头发散乱的家伙被抬了上来。他虽是一头青丝,但脸上却已是布满皱纹,违和的模样,让在场之人都情不自禁的偏过头去。

    就在黑衣人被抬着经过天罡的时候,看着那张脸,天罡突然停了下来。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瞧着那对比太过鲜明的容貌,天罡总觉得他给自己一种熟悉感。不是气质、不是身形,仅仅是那张违背了自然之道的脸。

    黑衣人瞧着那天罡严肃的模样,眼神冷冽,不屑的转过头去。他没有说话,可能是因为被点了哑穴的缘故,但他的态度,却很明显的告诉天罡,你想多了。

    “算了,可能是我看错了。”想着自己只是脑袋里一闪而过的印象,没有什么根据,天罡抬起脚继续跟着衙役下去了,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走出大堂之后,那黑衣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在场的人都没有发现,只有坐在一边看起来不甚在意看起来醉心于品茶的庞统,察觉到了他一刹那之间呼吸的变化。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在飞云骑为防止黑衣人和其部下一样,吞毒自杀检查过他的口腔和浑身上下之后,解开了黑衣人的哑穴,退到一边,包拯就开始了他的审问。

    “哼!”重新获得言语能力的黑衣人一点儿都不珍惜这样的机会,直接转头无视包拯的问询。

    “大胆狂徒,本府在问你姓氏名谁!快快报上名来!”敲了一下惊堂木,包拯的语气一下子强硬了不只半点,脸色也变得更加阴沉。这案犯忒不知好歹,好好说话不听,难道要让他上刑么?对自己被忽视感到极其不满,包拯心里的怒气直往上蹿。

    “谁要报名?有本事自己查啊?”语不惊人死不休,黑衣人一句话差点将包拯气了个仰倒,如果不是包拯涵养还算不错的话,那真真是立即就要上大刑了。

    “包大人问你话呢,你别不知好歹!”白玉堂是个暴脾气的,虽然自己之前看不上开封府的人,但自从他结识了展昭之后,再见过包拯的公义,他就把开封府的这一群划到了自己的圈子里,要不然也不会一见柳长兴的身份就决定跟在他身边。这时看见黑衣人这么对自己崇敬的包大人,他怒火中烧,画影剑立时出鞘,恨不得直接在黑衣人的脖子上划上一道。

    “白玉堂,别跟他斗气!”知道自家好友是个什么性子,展昭一把拉住了白玉堂拔剑的手,将那剑按回了剑鞘中。不是展昭不生气,只是他知道,公堂上,一切都只能交给包大人。

    在这样的僵局之下,在一旁悠哉看戏的庞统将茶盏轻轻的放在了一边的茶几之上,清脆的声音让整个大堂都陷入了沉寂。

    “包大人,你不介意将这黑衣人先借给本将军一下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庞统将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之上,看似懒散,但浑身上下的做派,却让大家都不由得感慨他动作之潇洒、仪态之尊贵。

    “当然不介意,庞将军请。”包拯此刻正有些发愁该怎么处理这个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的黑衣人,此刻见有人接手,自是乐不得的将他交了出去。他知道庞统中这人极有分寸,要不然也不会以庞家子弟的身份接手这大宋的兵马大权。将事情交给他,包拯是放了一万个心。然而,他没想到,自己话音不过是刚落,在大堂中央跪着的人就突然一声闷哼,紧接着嘴角流出鲜血。

    “庞统,你!”黑衣人极其痛苦,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甚至连话都说不完整。

    “我?呵,我什么?”众人这时才发现庞统刚才放在扶手上的手此时举了起来,在手上多了一根闪着光的银针。“这八针刺穴的感觉怎么样?它可是专门拷问细作的刑罚呢!用在你身上,还有点大材小用!”庞统笑的声音很是轻快,可吐出来的字却让在场知情的人都浑身一颤。

    八针刺穴,这可是极其残忍的拷问手法,专门针对那些受过训练的细作或者武功高强的武林高手。它用八根银针分别刺进人体内的八处大穴,一旦刺进,血脉不通,奇痒难忍,痛苦不堪,如果被刺的时间过久,那么这八条经脉将彻底被毁,人再也无法习武,从此成为废人。

    “你、你为何要如此对我?”黑衣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庞统先对自己出手,他自问没有对庞家下过黑手,甚至连庞昱都没有为难过。而这庞统到底是何时和自己结下的仇怨?用八针刺穴,让自己受尽无限苦楚。

    “为何?”听着黑衣人问自己的问题,庞统觉得这个人都要蠢哭了。但为了表示自己并不是无缘无故出手,他还是好心情的给黑衣人解释了一下。

    “你难道不知我庞家最是护短么?”把玩着手里的那根银针,庞统一挥手,尖锐的针立刻消失在黑衣人的身体中,一点痕迹都没有在外面留下。

    “我弟弟在陈州办差,你却给他添堵,盗粮藏兵,你难道不是在和我庞家过不去么?”庞统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同之前一样的风轻云淡,可就算他现在依旧这样,也没有人相信他真的会与世无争,他的狠戾从不表现在外,而是深深的藏在骨子里,化入骨血。

    “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你竟然还将劫持的主意打在我庞家身上!派人潜进陈州府衙。如果不是开封府的柳捕快,那今日陷入铁矿囹圄之中的,岂不是我庞家子弟!”对黑衣人派人意图劫持自己的弟弟,庞统身为兄长绝不能容忍。当然,他不会承认,自己现在满腔的怒火,一部分也是因为那躺在床上之人浑身上下的伤。

    “庞统,你可知道你如此对我,日后会有什么后果么?”忍着痛苦,黑衣人努力的喘着气将话说完,眼中的威胁让大堂中的每个人都想要叹气。现在连命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他竟然还不忘记威胁人?他是猪么?还是脑子被狗吃了?

    “后果?”庞统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一样,弯起了嘴角。“本将军最不怕的就是后果了。如果可以,我真的不介意欣赏你背后那人的手段。只是,他肯为了你这样一个小卒子跟本将军撕破脸么?如果他觉得自己有那实力的话,也不会派你窝在这小小的陈州城了!”

    看着黑衣人如此自大狂妄,庞统好心的将最后一根银针刺进黑衣人的身体里,让他彻底品尝一下这人间至痛的滋味。瞧见黑衣人因此倒在了自己的脚边,庞统嫌弃的抽回了脚,也没了看戏的心情。将剩下的交给包拯,他自己带着飞云骑离开了大堂,留下身后一双双的红眼睛。

    “这、这还怎么审问?”看着肇事者拍拍屁股滚蛋的模样,在瞧瞧黑衣人躺在地上连话都估计说不完整的状态,白玉堂挠了挠脑袋,有些担心包大人。而他的担心此刻有些多余,通过庞统刚才和黑衣人的对话,包拯已经知道了他犯了哪些罪行,甚至知道了他背后是什么势力。

    就在衙役要将黑衣人拖下堂的时候,在庞统还未走出大堂前的院子之时,被庞昱派去监视钱良本的飞云骑匆匆的赶回来了。

    “回将军,钱良本他在家里了。”只是简单的一句汇报,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

    钱良本?怎么会那么巧?这黑衣人可是刚被抓来呢!

    “有确认过尸首么?”庞统依旧保持镇静,只是些微凑近的眉头表现出他对此事的不满。

    “回将军,属下已确认过,的确属于钱良本。不止他本人已经被大火烧的面目全失,连同书房里的账簿和书信都已被焚……毁。”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飞云骑稍微停顿了一下,显示出他内心的后悔与自责。

    “回去领五十大板,七杀亲自执行。”听着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消失,剩下的都是残枝末节,庞统也就不再过多的注意。只是这一次飞云骑的失误,却并不是他可以原谅的。现在是在陈州,只不过是监视个不会武功的平民,都能出如此大的纰漏,那如果是在战场,潜入对方大营探取情报,岂不会自动暴露身形,将性命送与敌人成就战功?

    “是。”这名飞云骑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这在军营中的将军看来是遵守军纪的表现,而在大堂中这些人看来,更多的则是庞统为人的冷酷。

    “将军,此事并不简单。”在得知钱良本死亡后同样去检查尸首的破军站在了庞统的背后,他是飞云骑中最善于分析现场、检查尸体之人,可以说他的技艺绝对不比常年接触案子的公孙策或者是包拯任何一人差。

    “哦?哪里不对?”耳边传来破军的话,庞统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往前走着,只是细声的话语进了破军的耳朵。

    “那里好像有闪灵的影子。”破军的一句话让好似闲庭信步一般的庞统定在了当场。

    闪灵?他们出现干什么?

    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闪灵,在大宋朝,是一个只有极少人才能知道的名字,它是专门为皇帝刺探情报、进行暗杀、暗中护卫的一个队伍。整个组织虽然只有二十四人,却每个人都武功高强、形似鬼魅,让你抓不住身影。从来没有人见过闪灵的真身,就连在朝廷中权势滔天的庞太师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组织存在而已。至于庞统的飞云骑为何清楚?那是因为他们不止一次的打过交道,甚至交过手。

    “你是如何确定他们来了?”停下脚步,庞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难道官家还有什么别的打算?竟然把钱良本这个可以牵出襄阳王的家伙杀了!

    “回将军,卑职检查那钱良本的时候,脖子后面的骨头被活生生碾碎。这样的杀人方法和指法,也只有闪灵的人会用。”检查尸首的时候,破军发现钱良本的死状有些不对。他的颈部呈高度扭曲状态,脑袋就像是没有支撑一样,抬起尸首的时候,头也不是像一般人冲着前方下垂,而是朝着后面下坠,仿佛十分不甘,想要喊冤的模样一般。这样的杀人手法,以及周围干净利落的现场,也只有闪灵曾给过他印象。一般人,为了不让被杀者发出声音,都会捏紧脖子前面的喉结,封锁他们的气道;但闪灵那一群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强大的实力和谨慎的行为让他们不用担心那些,所以杀人手法别具一格。不过,如果说这是别人故布疑阵让他故意认错,也不是没有可能。

    “既然是他们来了,那我们就不用参与其中了。告诉依旧在钱良本那儿的飞云骑,撤回来不要再管,这事某人不会想要我们参与的。”脑袋里转了一圈,庞统下了决定。无论怎样,这陈州之事其实和自己同庞家并没有大的干系,官家让庞昱过来,也不过是想要看看那人到底要做些什么罢了。不过……

    “阿昱现在在哪里呢?好像来了就没有见到他。”想起自己的弟弟,庞统对他在陈州获得如此政绩感到很是满意。

    “二少爷应该在柳捕快房中。”想着自己来的时候,看到庞昱急匆匆进入了府衙朝后院柳捕快所在的方向而去,破军稍稍的推测一下便得出辆答案。

    “到那儿去了?那我们也跟着去看看吧!”步子一转,庞统又走回了来时的路。然而,他没想到自己在钱良本那没有找到的东西,竟然会在庞昱的手中出现了部分。

    “长兴啊,你怎么样?”在庞昱进到房间的时候,柳长兴正无聊的发着呆。他在床上闷了好久,没有人和他说话,也没有心情睡着。

    “还好吧!只是受了点伤。你嘞?我不在陈州的时候,你没出什么事吧?”瞧着庞昱的小脸比自己走之前瘦了很多,柳长兴有些替他担心。

    “还好,只是牵挂着你。本以为你会在他们的营救之中安然的回来,结果你还是受伤了。好像每一次和我在一起,你都会受伤……”说到这,庞昱心里有些发苦。柳长兴第一次受伤是为了保护自己,当时一条刀伤横贯他的肩膀和后背,深深的伤口直到他被抓走的时候也没有彻底痊愈;第二次受伤呢,虽然不是保护自己,但却是受到了自己的连累。来之前自己也听到些风声,说是大哥亲自把他救回来的,当时流的血把衣服都湿透了,人更是昏迷不醒。难道自己和他命格不合么?总是牵连他受伤……

    “嗨,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看到庞昱低下了头好像很难过的样子,柳长兴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来是想拍脑袋的,结果发现这家伙太高,自己够不到。

    “我受伤那是因为我没有乖乖的逃走,多管闲事来着!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白玉堂那家伙能那么快找到我是因为你吧?我离开的日子,你在陈州都做了什么?应该没有扰民什么的吧?”想着庞昱那略微有些急躁的性子,柳长兴有些担心的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自己被抓走的时候,陈州诸事未定,如果庞昱挨家挨户搜查的话,肯定会在百姓心中积怨的。

    “嘿嘿,长兴你说晚了。”想到自己那天带着飞云骑挨家挨户搜查的行为,庞昱有一丢丢不好意思的笑了,但他很快就变得理直气壮起来。说穿了,自己那也是因为担心柳长兴啊!只不过出去了一天,回来挂在心尖上的人就没了,是个人都会着急上火然后出此下策的!

    “算了,我对你也没抱有太多期待。”摆摆手,柳长兴表示对于庞昱这个熊孩子来说,成熟什么的,那只是过眼云烟,当然,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成熟的家伙就是了。

    “什么叫没有太多的期待啊!”听到这句话,庞昱有些炸毛了,觉得柳长兴太过小瞧于他。他从自己的袍袖中拽出了一沓子文书和一本薄薄的账本,拿着它们在柳长兴面前晃了晃,然后把它们一个个的摊在了床前。

    “看见没?这就是我找出来的证据!”

    “这算是什么证据?”柳长兴侧着身子将它们一个个的仔细查看,然后发现这些都不过是过期的茶引、盐引等凭证而已,虽然大体上都属于一个地区,但并没有什么可值得注意的。

    “唉!”知道柳长兴对当朝的政治局势并不了解,庞昱叹了口气就开始解释。“你没看出来么?你手上这些引子都是在襄阳王封地附近的!这些通行的茶引、盐引都是钱良本那家伙给孙悟文的!也正是因此,孙悟文才会事事都征求钱良本的意见,供给广惠仓粮食、认下远方侄儿、在赈灾期间大涨粮价,这些都有钱良本的手笔!”庞昱将自己调查的事情细细的与柳长兴说了,连展昭诈李连顺口供之事,也没有放过。从他用的一个“诈”字,我们就可以推断出来他对展昭到底有多么不满意!

    “……你的意思不会是这、他、要造反吧!”关于襄阳王的名字柳长兴不敢提,关于最后的造反两个字,他更是只敢用口型表示出来。

    “就是这样!”庞昱费了好大劲才让柳长兴理解到这一层,让他清楚自己到底是拿了多么了不得的证据。

    “可就算是你掌握了钱良本是那个人爪牙的证据,你也不能证明他是谋反啊!身为一个王爷,他怎么可能没有几个门人在外活动呢?”觉得这些东西并不能动摇襄阳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柳长兴将问题提了出来。

    “如果再加上它呢!”打开那本薄薄的账,庞昱将上面的一条一条只给柳长兴看。庆历元年十月,由苏杭调襄阳精米两万石头;庆历元年十一月,购得铁石两百斤送至襄阳;庆历二年三月,在襄阳换得陈米一百石……这样的数据一条条铺陈下来,数量之大看得柳长兴不由得张开了嘴巴。

    “这、这他活到现在,官家脑子是糊涂了么?”算计着这上面襄阳的粮食足够一千兵士吃二十年,柳长兴不敢相信这么明显的动作,当朝皇帝宋仁宗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可能!我姐夫才不糊涂呢!”听柳长兴对自家姐夫不敬,庞昱有些不太高兴。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太明显了!襄阳地区根本吞不下如此多的粮食和铁石,皇帝和官员就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么?”历朝历代,粮食和铁矿的经营权都是掌握在国家手里的。宋朝因为商品经济较为发达,所以允许民间自取自卖,但是如此大的数量,肯定会记录在案。尤其是铁这种东西,一个不好,就会积聚成使国家动荡的毒瘤。

    “就算注意到了,又有谁敢说呢?”庞昱瞧见柳长兴不自觉流出来的担心,也跟着有点郁闷。

    襄阳王赵爵,在这个根本没有实际王权的朝代不得不说是独一份儿,因为他是先皇真宗的弟弟,是当今圣上的叔叔。当年宋太宗去世,长子赵元佐发疯,次子赵元僖暴毙,真宗排行老三,因为是皇后所生,所以继承了皇位。

    但是,当时襄阳王的母亲是太宗宠妃,宠冠后宫不说,他的儿子襄阳王也时常得到太宗的多次赞赏,说赵爵聪慧伶俐,颇像自己,所以襄阳王从小就被认为是帝位强有力的争夺人选。无奈当时太宗突然驾崩,襄阳王年纪太小,无法登临大宝,群臣又不能接受一个他的母亲——一个后宫女子摄政,所以就让宋真宗即位,尽管他母家不显、母亲不争。

    然后真宗病死,仁宗即位,仁宗最初虽被立为太子,但并不是真宗亲生的儿子,而是刘太后从八贤王处过继而来。所以,对于仁宗的身份,部分臣子留有疑问,认为他的血脉不应当继承大统,执掌江山;他们推选襄阳王继任皇帝之位,因为论血缘,他与真宗最为亲近。多亏刘太后力排众议,用自己的能力将那些臣子的嘴巴全部赌上,才使得年仅13岁的仁宗成功上位,登临大宝。也正是因为如此,仁宗对襄阳王的处置和权力并不能多加置喙,即使他现在已经成年,有了能力将襄阳王的势力一网打尽,但为了他的名声和天下言论,他依旧要保持一种尊敬长辈的面貌。大宋虽不像清朝那样苛求以孝治天下,但对于孝道和长辈的尊敬,一点儿也不比清朝要求小。

    “原来是这样!”想到这儿,柳长兴就不禁为宋仁宗觉得悲剧了。好不容易自己可以继承大统了,结果上面有个叔叔差点把自己顶下来,好不容易自己能够独掌政权了,结果朝中还有个襄阳王让自己难过。动他不能动、骂他不能骂,这皇帝做得可真够憋屈的!

    “所以啊,有了这个,我一定能够让姐夫出一口气,不再被那个老家伙堵着!都快要五十岁的人了,得到皇位又能怎样?也真不怕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他!”这些日子,庞昱和底层的百姓交流不少,说话间也不再是文绉绉的模样,有了当地的风俗味道。

    “要淹死谁啊?”站在门外的庞统听到这里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对于自家弟弟幼稚的报复和维护行为,他一方面很是高兴,一方面又摇头懊恼,高兴他能够机敏的从其他人那里得到线索,懊恼他的想法依旧是那么的单纯。

    “大哥,你怎么来了?都不敲门!”正和柳长兴发表自己见解的庞昱一看见庞统,就蹭的一下从坐在床边的姿势变为直直的站着军姿,那速度快点,就像是受了惊的小老鼠,害怕大猫咪一下子把自己叼走。

    “我还要敲门么?难道你们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左看看有看看,庞统确认没什么需要自己敲门的人存在,眼角含着笑意看自己到现在才见过的弟弟。他黑了,也瘦了,不过这精气神,倒是变好了不少。

    “哪有见不得人的?只不过是在说把证据交给皇帝姐夫罢了。”对着自己大哥,庞昱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将床上那一沓子撇进了他的怀里。

    “原来他还有这样的渠道。”认认真真的将手里的东西看了一遍,庞统感叹了一句,然后毫不客气的将他们全都揣在了自己的怀里。

    “诶诶诶,你怎么把它们拿走了啊?”想着自己还要拿这些东西到皇帝姐夫那儿去讨功劳呢,庞昱气愤的瞪着自家大哥。不过虽然他敢对庞统瞪眼睛,却不敢动手。要不然就庞统的功夫,一下子就能把他掀翻在地,这儿可没有娘来护着他!

    “不拿走难道还留着让你惹祸么?”瞧着庞昱张牙舞爪的模样,庞统毫不在意的将他拨到一边,坐在床边。

    “黑衣人已经抓到了,钱良本也自杀了,这些证据还是当做从未见过比较好!”庞统深沉的眼睛看着床上的柳长兴,幽深的眸子里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还有说不出的关心。

    第55章 第五十四章

    “长兴,你在么?”就在庞统还想对着柳长兴嘱咐些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有礼的问着屋内的人,与之前霸气的直接推门而进的庞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展大哥?他怎么会在这儿?”在铁矿的地道里,等着壬午最后一剑落下来的柳长兴其实已经失去意识了,他那时候闭上眼睛不仅仅是因为他害怕,还是因为他已经撑不下去了。所以柳长兴根本就不清楚是展昭救了他,庞统只不过是顺道把他带回来的事实。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庞统,所以此刻才会如此惊讶。

    “他一早就到了,和白玉堂一起去救得你。”虽然不喜欢展昭,但庞昱还不屑于抹杀他的功劳,这种事情只要柳长兴随便一问就可以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不想因为这个在柳长兴的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看着自己房间里庞家的两尊大佛,柳长兴有些犹豫了。他是很想见见自己这个大哥,可是如果让他看见身为开封府捕快的自己和庞家这么亲密,是不是不太好?

    就在他犹疑的时候,门外之人因为长久没有得到回应,终于推门走了进来。本来在他的预计中,屋子里只会有一个睡着的柳长兴,没想到却看见了三双睁着的眼睛。

    “展大哥,你来啦!”在瞧见展昭的那一瞬间,柳长兴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那是一种不同于对庞昱友情般的信任,对庞统大哥般的佩服的情感,在柳长兴的心里对于展昭,更多的是亲人般的依赖。

    “原来庞将军、庞钦差也在这里,展昭打扰了。”给了柳长兴一个安抚的眼神,展昭首先对屋内的另外两个人行礼,然后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才走近床边,询问柳长兴的伤情。

    “你怎么样?身上的伤还疼么?我之前在铁矿那儿忙着抓黑衣人,没法顾及到你。也不知你满身的伤口处理的怎么样!”展昭说到这里就有些自责,虽然他当时真的很想将柳长兴亲自送回府衙,但是他的责任心却不允许他这么做。在公务和柳长兴之间,他虽然不愿,但还是没有选柳长兴。

    “切,这么关心为什么不早点过来?现在距你回到府衙怎么也有半个多时辰了,就算包大人离不开你,我也不信你一点儿功夫都抽不出来!”站在一旁的庞昱看见展昭和柳长兴这相亲相爱的一面不爽了,直接就挑起刺来。

    “阿昱,怎么说话呢!展护卫,您可千万不要将阿昱的言辞当真啊!”庞统听见这话,再看到展昭那凝滞的脸色,微微的笑了。他在口头上假装斥责着庞昱,可是心里,却有些赞同自己弟弟的想法。开封府的人,任谁都要说个公义,可正因为如此,家人和朋友,都会排在公义的后面。这让一心守护着庞氏家族的庞统不能苟同。

    “当然不会,卑职还要谢谢庞将军伸出援手,救黎民于水火之中。”再次拱手行礼,展昭内心虽有不快,却不能当面吐露。因为对面的人不仅仅是帮助自己救了长兴,还救了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二十多个百姓。凭着这两份情,就算是庞统再多影射自己几句,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了,阿昱,看人家展护卫如此大度,我们也不要在这碍手碍脚。对今天的事,我还有话要和你嘱咐,你先跟我回房间去吧!”瞧着展昭那没什么变化的脸色,庞统觉得很没有趣味。虽然他也很想坚持坐在这里,探听一下两个人会说些什么,可是他从小所受到的教育却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无赖行为,当然,他的尊严也不允许。

    “大哥!”对于庞统的退让,庞昱表示十分不满。凭什么那个展昭就能一个人和长兴说话啊!自己听听怎么了?他一来自己就要逃走,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阿昱!”庞统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眉间的微怒让庞昱不再反抗,最后还是乖乖的跟着自家大哥离开了。但即使如此,庞昱仍旧没有给展昭半分好脸色,临走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让夹在中间的柳长兴摸摸鼻子,觉得有些尴尬。

    “展大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开封府么?”待到两人走后,刨除刚刚见到展昭的喜悦,柳长兴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了困惑。自己不过是被关了五六七八天,外面怎么就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开封的展大哥来了,霸气的庞统也来了,接下来不会是包大人还有公孙先生出现吧?

    “正是因为在开封府,我才能来!你这家伙,来陈州从来不知往回写信,要不是庞钦差给官家递折子求助,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知道你不仅受伤,还被劫走的事实!”瞧着柳长兴因为失血过多那惨白的脸,展昭内心涌上一股子心疼。果然这家伙不在自己身边就会受伤,之前在朱毅头那里就是,现在到了陈州还是,就算教了他功夫,也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那个,我之前来的时候,你不是也没要求嘛!我就忘了……”不敢说自己在外面混的太风生水起,把展昭忘在了脑后,柳长兴随便扯了一个理由将罪责推卸给对面的人。

    “算了,看见你现在很好,我也放心了。”想着之前从地道里把这家伙抱出来的时候,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展昭也不想和他就这个问题多做纠缠。他将柳长兴扶坐起来,看到那一身华贵的里衣,眼神稍微的暗了一些。不过很快他就把情绪收起,从桌上的食盒里拿出了一碗清粥,还有几碟小菜,端到了柳长兴的面前。

    “来之前我问过公孙先生,说你不能食油腻之物。这粥是我让厨房帮忙熬的,你多进一些。”说着,展昭拿起勺子轻轻的舀起了一勺粥,吹了吹放在了柳长兴的嘴边,细心的程度堪比母亲对待孩子,丈夫对待恋人。

    “呃,展大哥,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从没有见过展昭这副面貌的柳长兴觉得有些惊吓。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以前无论自己怎么鬼哭狼嚎都会逼着自己练武的展昭是眼前这个人么?他不会也像自己一样,鬼上身了吧!(瞧瞧,柳长兴给自己的定位,是多么的准确!)

    “你不是还受着伤?”因为记得柳长兴胳膊有被划伤,展昭并没有交出手里的东西。

    “那也没关系!”总比你这么看着吓人强!后面的话柳长兴没敢说,径自的举起手想要接过碗,可惜……

    “哎呦!”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只不过举起一点点,那后背和臂膀上的伤口就疼的让他叫出来。刚才没有疼痛是因为他没有扯到,可这一旦牵扯到了,伤口就彻底的让柳长兴记住了什么叫疼。

    “伤口怎么样?没开裂吧?”看着柳长兴疼得缩成了一团,展昭着急的把碗放在一边,掀开被子打算看柳长兴身上的伤,可是柳长兴现在只顾着疼了,根本就不理他说的话。

    “长兴,你让我看看!如果伤口裂了,我也好重新给你上药!”抚摸着柳长兴那因为疼痛而有些出汗的脑门,展昭也着急起来。作为从地道里将柳长兴救出来的人,对于柳长兴的伤,他最有发言权。当时在黑暗的环境中还不觉得,只是感到柳长兴的外袍有些潮湿,可等到出来之后,那衣服上的鲜血还有被尖刀划开的口子,让他是既惊讶又痛心。这个家伙,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毅力,站在那里支持了那么久!

    “展大哥,怎么这么疼!我只是动了一小下!”知道展昭担心自己,柳长兴咬着牙才把身体舒展开,他的声音疼得有些发颤,嘴角更是被咬出了好几个牙印。如果不是展昭在这里他还要些面子,估计柳长兴刚才那一下子就会哭出来!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什么的,根本就不在他的脑子里!

    “所以说让你不要动啊!”展昭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将柳长兴的扶起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把他的衣服解开,果然发现胳膊和后背的白布都显现出了一点殷红。他小心的将那白布一圈圈拆了下来,最后终于露出了流着血的狰狞的伤口。

    看着那与周围白皙肌肤完全不同的颜色,展昭很是愧疚。如果自己当初能快点找到他,是不是他就不会受这些伤了?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劝他和庞昱一起来陈州,是不是他就不会有这么凄惨的经历?如果……

    因为柳长兴的受伤,展昭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之中。看着那伤口,也有些发愣。

    “展大哥,展大哥……”感受到身后的人将手指放在了他的后背上,却没有其他的动作,柳长兴觉得很是奇怪。这位大哥在干嘛?自己都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怎么还不上药啊!光是看着难道就能好么?

    所以说,两个人的想法在同一频率上有多重要。本来一个很唯美的上药环节,就让柳长兴在脑子里的哀叹给搅和没了。

    “嗯,对了,长兴,之前的药是庞将军给你上的么?”看着那伤口上还留有白色的米分末,展昭回过神来拿出自己的金创药把破裂的伤口擦干净后撒了上去。

    “我不清楚,不过醒来的时候,他就在桌子边坐着,想来是他帮我上的吧!”配合着展昭的动作将白布重新缠上,柳长兴这回是长了记性,不敢再自己动作了,安静的靠在展昭身上,一口口的喝着他给自己的粥。

    “庞将军的药看起来极好,想来应该是大内才有的,长兴你下次见要多谢他!”有对比才有发现,展昭虽然不懂医术但却经常受伤,所以对于金创药质量的分辨,也算是个行家。刚才那金创药,就他闻到的味道还有看到的效果,绝对不是凡品,想来之前长兴没有感觉到疼痛,也是因为那药的作用。

    “不用谢了,为这事我早就付出代价了!”想着自己和庞统的约定,柳长兴不由得撇了撇嘴有些不甘。一个条件啊!虽然说庞统解释他所给的条件自己肯定能够做到,但是有这么一个东西握在别人手里,总是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代价?什么代价?”听着柳长兴略微有些丧气的口吻,展昭的脑子有些混乱。难道那庞统给长兴出了什么难题不成?还是,他要求长兴帮他做些什么?

    而就在柳长兴想要把事情原原本本给展昭讲一遍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人跑过来的声音,然后就是“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展护卫,关在牢里的黑衣人被杀了!”因为过于急躁冲进来的赵虎根本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么一幅画面。

    自己的好兄弟半披着里衣靠在展护卫的怀里,娇俏玲珑的身子好像天生契合一般的与展昭相偎依。他头发散开,垂在脸的两侧,让本来就没有什么男性化特征的容颜变得更加娇媚,露着的肩膀和展护卫那玄色的衣裳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越发显得那怀里的人肌肤如玉。

    “那个……那个……”看到这一幕的赵虎第一次恨起自己的莽撞来,怎么能因为长兴和自己交好就随便的闯进人家的屋子呢!他涨着一张通红的脸,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嘴上原本着急说的话更是被忘的干干净净。

    “赵大哥,你刚才说什么?”因为想要解释的话被打断了,而赵虎的话说得又比较急,柳长兴并没有听清楚其中的意思。

    “啊,我说,展护卫抓过来的黑衣人被灭口了。”多亏了柳长兴的一句话,赵虎才想起来正事儿,快速把大牢里的情况和展昭全部讲了一遍,然后让他赶紧过去查探现场。

    “那长兴,我先走一步!一会再回来看你!”帮助柳长兴小心的躺在床上,展昭连食盒都没顾及到收,直接走出了门外。而看着这两人急匆匆的背影,柳长兴突然想起之前庞统说话时警告的眼神。

    第56章 第五十五章

    “展大哥……”等柳长兴迷迷糊糊听见声响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展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坐在桌子边上。他的目光看着自己,又好像是在透过自己看着远方。

    “是我吵醒你了?”觉得自己可能刚才倒水声音可能声响太大,惊醒了柳长兴,展昭觉得有些抱歉。但转念一想,他又发现柳长兴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以前的他不会因为这点子声音就醒过来,犯懒的时候,就算有锣鼓在他边上敲,也不一定能把他敲醒。是因为被掳走过所以感到害怕么?展昭默默的猜着柳长兴的心思。

    “没有,只是白天睡得有点多。”摇摇头,柳长兴知道展昭肯定会因为将自己惊醒感到愧疚,所以另找了个理由。“刚才和赵大哥去,你有什么发现么?”虽然未能亲临现场,但柳长兴对那个下令将自己抓去的天罡嘴里面总是念叨的“老大”存了点好奇。

    “除了脖子的后方被捏碎,尚无其他。需要等到公孙先生进一步检查尸首才能得出结论。”那干净利落的手法,据公孙先生所说,与钱良本的死状一模一样。到底是谁这么想要他们死?难道是幕后黑手?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展昭活生生的把事实给猜测偏了。

    “展大哥,我觉得吧,这件案子还是到此结束比较好。”把头稍微的侧过来一些,看着展昭那被烛火照的面色有些发红的脸,柳长兴给他交了心里的底。

    也许是因为自己和庞家比较合得来吧,他们对着自己谈话并没有太多的隐瞒,而这件事也不像自己最初想的钱良本盗粮卖那么简单。一个商家,就算是想要壮大自己的势力,用得着走这么诡谲的道路么?还有,那等管理严密、手段狠辣的铁矿,也不想是钱良本那种人可以撑得起来的!这背后的原因,估计只有三个字——襄阳王。

    然而,这是庞昱给自己露的底儿,自己说什么也是不能把他卖了的。要是让开封府的同僚们知道了背后要谋反的人,这大宋朝还不炸开了锅?对于自家包大人那种敢于喷皇帝一脸唾沫星子的勇气,柳长兴对这种可能性根本就没有犹豫。

    “为什么要结束?”展昭对于柳长兴突然蹦出来的话,感觉莫名其妙。难道他是在牢里被关着知道了些什么?

    “展大哥,你想想,我们查这案子这么多天,有得到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么?就算有,也只能牵扯出李连顺、钱良本这样的小人物,关于这个组织的核心事务,我们是一点都不了解。而对方呢,从我深入敌营那么些日子,不仅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还差一点把命都搭在里面的情况来看,肯定是手段通天,做事严谨,对我们是了如指掌。而他这样,绝对会有不小的图谋,也不会满足于陈州这样的偏远小地。我们与其在这里抓着枝节不放,还不如在将来再次交手的时候狠狠的戳他一个痛脚,也算是给我报了仇!”

    虽然不清楚庞统到底为何让自己这一方不再插手,但柳长兴按照自己的理解对展昭进行了劝说。展昭知道了,那就代表着包大人也会知道。想来以他那种秉公执法的性子,应该也不会放过这个幕后主使的!陈州这些被舍弃的小兵,应该会很快速的就解决掉,然后离开。

    “报仇?身为公门中人,这你怎么能说呢?”将柳长兴所说全部都听到心里,展昭也暗自的点了点头,不过听到最后一句,他有点忍不住出口训斥。“在开封府的时候就让你跟着我好好练武,但你总是不能做到勤耕不缀,没有个持久的心思!这到外面来才让人欺负!”说到这里,展昭原本想要斥责的心思,也变成了恨铁不成钢,心里想着等柳长兴痊愈后,一定要加大他的训练量,坚决不能再因为他那张哭丧着的小脸而心疼他。

    “展大哥!我本来和你说的不是这个,你怎么又扯到练武上了!”原以为展昭会十分赞赏自己的观点,然后点头答应,没想到一瞬间这画风就变成指责自己了。虽然自己在和那帮人厮杀的时候也曾怨愤过自己为何武功这么弱,手脚这么没有力气,可是自己明白,和别人说出来,那感觉总是不一样的!尤其还是被这么个人说,白瞎自己最初见到他的那一份感动了!真是好意表给了瞎子看!

    “哪里是扯……”瞧着柳长兴有些不高兴了,展昭坐在了他的床边。“从把你从地道里救出来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当初能够对你更严格一些,会不会你就不受这么多的伤……”

    回忆起那个守卫一刀劈下的场景,展昭到现在还有些不寒而栗。如果那一刀要是真的落到了柳长兴的身上,自己该要如何?是会大发雷霆,疯魔般的将那里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搅得粉碎?还是会搂着柳长兴的尸体,奔出洞外远走他乡?现在想来,真庆幸自己去的及时,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展大哥,我受伤并不是你的错,那完全是我自己种的果。”想着一个两个都把自己受伤归结到他们身上,柳长兴也是无奈了。自己看起来就那么容易受伤么?如果不是为了救人,他可以自保的好不好!

    “算了,不提这个!”看着展昭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好转,反倒眼神变得更加幽深,柳长兴自动自觉的放弃了这个话题。“展大哥怎么今天这么有空?都半夜了,还不回去睡觉?”

    想着不是每个人都如同自己一般受了伤需要休息,明天早上大家都起床肯定又是一通忙活,柳长兴有点担心展昭的身体。即使他是练武之人,日常的精力要多过普通人十几倍,但充足的睡眠也是应该保证的!所以,他就想问问原因,然后找理由劝他回去。

    “怎么能回去?你还在这里养伤,身上伤得动一下都要疼得流眼泪了。”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场景都过去了,没有眼见着柳长兴痛苦的展昭也起了些打趣的心思。这个小捕快啊,还真的是身娇肉贵呢!装扮一下,说他是个女孩儿,出去应该也有人信!可就是这般的样子,总是让自己挂心。

    “什么叫流眼泪啊!我那是太疼了,才会那样的!”柳长兴觉得今晚上展昭过来明显就是气他的,带着好意的柳长兴被展昭的话惹得转过头去,不想看他。怎么?自己不就是缩成了一团,哽叽了几声么!说得好像自己是个大姑娘似的!

    “是是是,我们家柳长兴柳捕快,才不是随便哭的人呢!”瞧着他那副小媳妇模样,展昭刚刚进来的沉思和担忧全部被一扫而光了。瞧着那被子里的人,他突然有了一种这么过下去也不错的想法。

    不对?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呢?摇摇头,展昭笑着想将这个想法丢出脑外,可是在看到柳长兴露在外面的衣领时,这念头又不自觉的回到了脑海中。柳长兴和自己在一起的话,应该很安全又不会受伤。而且怎样也不能让他再和庞家来往了!虽然庞统和庞昱对长兴他都不错,但以自己开封府的立场,不适合与他们过度的亲密。

    但第二天,展昭的这个想法就幻灭了,因为你不去就山,山会来就你,庞家的两个人,可不像是他一样,需要跟在包大人的身边执行公务!对了,忘记说,这回来探病的人还加上了一个庞飞燕!这个不省心的,虽然前些天帮助贺知州抚慰灾民进步了不少,可到了柳长兴的跟前,又恢复了她闹腾的模样!

    “长兴哥,我来看你了!”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观念,在庞府从小被宠出的傲骄性子让她根本就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但是,这个别人也是有范畴的,她这个千金小姐,可不耐烦跟不熟悉的人打交道!能让她登门探望的,必是被她划分在自己圈子里的人。

    “呀!这里怎么还有一个?”看着坐在桌边闭目养神的展昭,庞飞燕有些惊吓。自己应该没走错房间啊?瞧瞧身后慢腾腾跟来的两个哥哥,庞飞燕对着屋里的人仔细的打量了一下。

    不过先不说这个男人是谁,单瞧着他浑身上下的气质,还有那副相貌,真真的是个好儿郎啊!庞飞燕有些花痴的看着展昭,连他站起来行礼都没有注意到。

    “喂,飞燕,你是不是看人看傻了?不是说要探望长兴,怎么眼睛盯着展昭都不会转了?”小一会儿,跟在后面的庞昱和庞统就进了屋子。庞统对于自家妹子那是娇宠的不行,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从庞飞燕敢嚣张到烧了开封的一条街,就能看出庞统和庞家人对她的纵容。看一个美男子怎么了?就算庞飞燕看上了展昭,那也无不可!在庞统的心里,自家妹妹值得最好的,只要她喜欢,只要她愿意。而庞昱呢,作为从小被管束的很紧的庞家子弟,对于可以随时跑出去疯玩儿的庞飞燕自然是不太喜欢的,尤其是她还老和自己抢长兴,让长兴站在她那一边,这比她依靠着娘捉弄自己,更加让人不可原谅。所以能逮着机会数落庞飞燕,庞昱这小子绝对不会放过。

    “什么叫看傻了?你才傻呢!美人在前,欣赏有什么不对?”被庞昱念叨的庞飞燕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害羞。要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早就羞涩的避开了,可惜对不起,展昭碰到的是庞飞燕,这就决定了他根本不会看到那样的场景。

    庞飞燕走到床边,刚要坐下和睁着眼睛的柳长兴打个招呼,突然一下子就好像受惊般的模样,在房间里跳了起来。

    “庞昱,你刚才说他是谁?”庞飞燕那副见了鬼的模样让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注目看她,不清楚她为何如此的诧异。

    “这位是庞飞燕庞姑娘吧?在下展昭,久仰姑娘大名。”听着庞飞燕质疑自己的身份,展昭亲自给她做了自我介绍。而且,他说的“久仰”并不是客气话,而是事实。对于敢在开封烧街只被罚款连牢狱都没有坐的人,还是个姑娘家,展昭有着很大的好奇。只不过那一次开封府的巡逻治安,展昭因为需要回乡祭祖,并没有亲眼见过。但听开封府的其他人说,这一位庞姑娘性格与旁人不同,需要谨慎对待,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展昭?武功高强、誉满江湖、行侠仗义、为国为民说得就是你喽?”就这么一会儿,庞飞燕那听说书的坏习惯又冒出了头来。想着在茶楼听到的说书人的点评,再瞧瞧眼前人的风姿,庞飞燕觉得这说书的有时也挺靠谱。虽然对白玉堂的说法有些差距,但是对于展昭的儒雅、谦和、颇有君子之风倒是没有说错。

    “那都是江湖朋友谬赞,在下并没有那般出色,只是普通护卫一个。”听着庞飞燕对自己的评价,展昭丝毫没有什么骄傲的想法,连连推辞。而这样的做法让在外面的某人看不顺眼,直接一个鹞子翻身,从屋顶落到了庭院之中。

    “臭猫,你要是普通护卫,那我们五鼠成了什么?”一袭白衣,在日光的映衬下显得是洁白耀眼,搭配着主人出色的容貌,更加让人觉得气宇不凡。手持一柄折扇,端端是风流潇洒,若是走出去不知道迷了多少闺秀千金的眼。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

    “白玉堂,怎么哪里都有你!”瞧着白玉堂那般不客气的模样,庞飞燕见不得她欺负展昭,就自动自觉的替他回击了过去。

    “什么叫哪里都有我?庞飞燕,应该是哪里都有你吧!这只臭猫如果说自己是普通捕快,那和这只臭猫相交的五鼠,岂不也成了普通人?他自己一个人自谦不要紧,可不能连带了我的哥哥们!”白玉堂摇着扇子,走进了屋内,坐在了一边。这柳长兴所在的屋子虽然不小,可一下子添了六个人,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好吧,这事算我不对。”展昭的性子让他不会和白玉堂做口舌之争,再说,就算他争了,也争不过这个万事都很小心眼儿的男人。所以,展昭就十分轻松的认了错,他比白玉堂要大一些,多多包容弟弟也没什么不对。

    “瞧瞧,这才是君子啊!”当事人都说话了,庞飞燕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一句感叹坐在了柳长兴的边上。她转眼看着床上瘦得下巴都快要把自己戳死的柳长兴,些微的有些难过,但大大咧咧的性子让她没面子表现出来。

    “长兴哥,那帮人是对你下了什么毒手,竟然让你瘦成这般模样!我看你现在快和我一样重了!你是个男人,可不能这样啊!”担心的给柳长兴掖了掖被角,庞飞燕说出的话不中听,但却很在理。

    “他们哪里敢对我下什么毒手啊?”看因为庞飞燕一句话屋子里的人都转头用专注的眼神看着自己,柳长兴好笑的反问了一句,光是冲着庞昱的面子上,他们也不敢虐待自己啊!

    “那怎么会这么瘦?难道是你长高了?”庞飞燕不理解一个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变瘦,柳长兴是受伤了,可是他不过是昨天受的伤,今天也不可能变化如此之快。那除了被他人虐待之外,就应该是自己的原因了。想着自己当初由圆嘟嘟的模样,变成现在的细条身材,庞飞燕有了新的推测。

    “咳咳……”因为庞飞燕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再次转回去,不敢直视柳长兴的眼睛。还真是悲剧啊,被一个小姑娘这么说……不过,长兴的身高的确还需要长进啊!这是在场之人共同的心声。

    “我说飞燕啊,你这么和我一个大男人讨论身高,你觉得合适么?”被人抓住了弱点,柳长兴也觉得有些尴尬,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身体都十八岁了,竟然还没有到6尺!与在场各个都6尺多的身高一比,还真是让人感觉到有些悲哀。

    “不合适么?我记得我小时候也和大哥比过身高啊!”想起以前自己哭着说还没有家里的丫鬟高的时候,自己的大哥把自己高高举起,说以后一定会长到很高的模样,庞飞燕不觉得这个话题有什么不对。

    “和你大哥比过身高?”这时候大家的目光又全都跑到了庞统的身上,这么个大男人,好歹有六尺半的身高,怎么和一个小姑娘相比啊!

    “大哥,你什么时候还干过这个?怎么从未听你提起?”庞昱作为弟弟,从来没听过在自己家里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儿,男人的身高绝对是很大的问题,大哥能和自己的妹妹比,真是可惜当时自己没有亲眼看见!

    “阿昱,只是当时飞燕哭闹而已。”不愿意将自己妹控的属性暴露开来,庞统随意的解释了一句,就默默的喝茶了。可就算他一副淡然的样子,也没能阻止大家对那件事的好奇心,互相的用眼神交流着,推测当时的真相。不过,通过这个小插曲,在场的人都知道了一点,那就是看起来冷硬刚强的飞星将军好像很喜欢小孩子。想象着他哄着妹妹量身高的模样,在场的众人对他的态度都在不经意间缓和了很多。喜欢小孩子的人,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吧!

    就在大家还想要继续扒各位身高的梗的时候(男人有时候就是会这么无聊),昨晚上闯进来的赵虎又一次的奔进了这个院子,虽然这次他跑到了屋前记得敲门,可这次大敞的房门,根本就没给他发挥的机会。瞧着屋子里满满当当的人,他再一次的表示很奇怪,但这一回却没有忘记要传达的消息。

    “各位,包大人准备升堂结案了!请展护卫过去协助,其他人皆可旁听此案。”

    “结案了?怎么会这么快?不是还没有抓到真凶么?”这是知道真相没忍住开口的庞昱,虽然只是很小的声音,却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赵虎,大人怎么会突然想到结案?”走在前方,展昭撩起袍子下了台阶。他是想过要劝自家大人的,但自己还没有想清楚呢,大人怎么就先下了决定?是和长兴说的一样,打算紧抓幕后黑手么?

    “这是大人考虑了一晚上的结果。卑职也不太清楚到底原因为何,但昨晚上,包大人在书房里和公孙先生谈了一宿,想来是别有打算吧!”因为展昭需要照顾柳长兴的原因,赵虎自动自觉的替他当值,自然也算是清楚那么一点。

    “公孙先生么?看来大人是考量清楚了。”想起公孙先生对于朝廷上的事那是处理的游刃有余,比自家大人那清廉刚正的性子要更加明白事情的婉转曲折,展昭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样结案也好,陈州的条件太差,实在是不适合长兴养伤,能快一些回到开封,他身上的伤才会快一点痊愈。

    “升堂!”

    “威武!”

    在陈州百姓的围观之中,伴随着陈州旱灾发生的盗粮、劫人事件告一段落,虽然在知情人士的眼中,这只是暂时的与幕后主使休战,但是在百性心里,那已经达到了恶有恶报的结果。

    “这些个混蛋!怎么敢偷盗粮仓里的东西!”

    “你知道因为你,多少人被活活的饿死嘛!”

    “你还我孩子命来!你还他命来!”

    因为钱良本和黑衣人的死,真正的被判刑的只有李连顺和那挖地道的几个孙家伙计。孙悟文的能量还是很大的,虽然未能和文书以及账本一起交到庞昱的手中,但还是在钱良本死后的当晚,派人把他们送到了陈州衙门。

    这些人,虽然只是干了很小的坏事,最多不过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挖个地道、收个钱粮,但正因为他们对利益的贪心,才使得这件很严重的事情发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而滔天的恶事,也正起于人们心中那一闪而过的恶念。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古人的话总是有那么点道理,让你看见生活背后的含义。

    “诶,庞昱,你说这陈州都要穷死了,他们这些百姓哪儿来的青菜和臭鸡蛋啊!这些东西留着吃多好?”看着那一个个往犯人脑子上扔的东西,庞飞燕觉得有些可惜。别的事她不清楚,可是对于这陈州百姓的苦难,跟着赈灾的她是真真正正的看在了心里,所以极其不理解这些人的作为。

    “也许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懑吧!”看着在最前方抓着李连顺囚车痛苦的大婶儿,庞昱不忍心,调转马头回了衙门。如果当初这些人想到了现在,是不是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可能那时候陈州虽然受了旱灾,却不会死这么多的人。

    正是因为这一转,庞昱没有看到的是另外一种与愤怒不同的苍凉。在刑场的一边,一个白发老人颤颤巍巍的在那儿站着,两眼润湿的看着逐渐过去的囚车,心里的不舍和悲哀让他看起来好像被沉重的大山压垮了一样。那是李连顺的爹爹,就算是孩子犯了错,一向以节俭持家的老人,还是过来看了他最后一眼。没有求情,没有可怜,也没有痛恨,老人的眼睛里只剩下哀痛,让周边的人都忍不住离开他一丈远。

    “儿啊!”等到李连顺下了囚车,被按在断头台上的时候,老人这才拿着酒菜走了上去。

    “爹,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能来呢!”李连顺很是安静的趴在台子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在他承认罪行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是如此的结局。大宋对于官吏贪污刑罚很严,更何况自己还是联合外人盗走的粮仓里赈灾的粮食,没有凌迟处死,已经是包大人手下留情了。但是,就算他对这结局想过千万次,也没有想过一向严格要求自己的父亲会在自己死前看自己最后一眼。

    “连顺啊,我就是来看看你。”老人手抖着将篮子里的酒肉拿出来给李连顺摆上,一口口的喂着他吃进去。

    “当时,我要是能再多管管你就好了。怎么就从来都没问过你给我买的东西是哪儿来的钱呢!”老人的话像是唠家常一样平淡,但听话的人却只是瞬间就泪如雨下。

    “爹,你别说了,是儿子不孝,让爹蒙羞了!”知道自家爹爹好脸面,所以才会那么严格的管教自己,也知道自家爹爹疼自己疼到骨子里,所以才会抛开所有,用自己在孙家这么些年的功劳到管家那里给自己换了这么个职位。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不对,让爹爹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还丢尽了脸!

    “不是蒙羞,是爹没教育好你。”用粗糙的手给儿子擦眼泪,老人虽然没有哭,却比哭着更让人感到伤悲。“到了地下,你要和阎王爷好好忏悔,就说是爹我没教好你,下辈子找个会教人的爹,千万不能再见利忘义,要好好的成就一番事业。本来挺聪明的孩子,都是我耽误了你。”

    老人将罪责归到自己的身上,不想让儿子带着羞愤离开人世。看着时间,他给儿子喝了最后一口酒,然后就勾着腰下台了。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使劲儿的挺直了腰板,想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个挺拔的身影,不让他走的难过。可就是这么一强求,老人家在太阳底下,就活生生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爹!”凄厉的声音在刑场中回荡,再也没有什么人愤恨的怒骂着这些人,只是默默的将已经停止呼吸的老人扶起,等待着行刑的时间到了,和他一起送走了他的儿子。

    “以后一定要做个好人呐!”

    “千万不能为了钱财做亏心的事儿!”

    这是看了这一幕的人心里最后的想法,也正是因为如此,日后从陈州出来的无论是官员还是商人,几乎都没有过贪赃枉法或者见利忘义的行为。他们都记得当初在刑场看到的那悲惨的一幕,并把这个故事,一代代的传承了下去。

    一家欢喜一家愁,在百姓们欢欣雀跃的为正义得到伸张、生活得以继续而感到开心的时候,几辆马车从陈州府衙的后门出发,不一会儿就出了这个正在向着繁荣恢复的陈州城,而在其中一辆最豪华、最宽敞的上面,郁闷的叹气声不断的传来。

    “我说,你们觉得有意思么?其他几个马车都空着,全都跑到这一辆上来!”刚刚在庞统的帮助下换了药的柳长兴靠在舒适柔软的被子上面,看着一个两个挤到了车上,无奈的连眼角都下垂了。本来马车的空间就不大,这些大男人的身高还不矮!这不是找不自在么!(说实话,柳长兴还记得之前提自己身高时大家那惊讶的表情,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把他们踹下去!)

    “这是本将军的马车,你觉得本将军应该下去么?”不顾其他人是什么样子,反正庞统是正襟危坐在中央,身后有华丽的靠枕,手边是飘香的美酒,桌上还放着诱人的水果。

    “我是为了照顾你。”展昭的话言简意赅,理直气壮的让人说不出话来。虽然身直体长,但打坐的时候,也只占了一小块地方。

    “这是我大哥的车,我当然是爱来就来,爱走就走喽!”庞昱没觉得自己跑上来有什么不对,反倒是觉得其他几个人碍手碍脚,除了他大哥。当然,这是因为他不敢。

    “你觉得以白五爷我的华丽,适合那些乌黑帐子的马车么?五爷我风流俊逸,潇洒倜傥,自然是最华丽的才能最配得上我!”摇着扇子,白玉堂懒洋洋的靠在车边,虽然姿势不那么优美,但他做出来,就是带着一种独特的风味,让人移不开眼睛。

    当这几个还在为了马车上的空间你争我夺的时候,在陈州府衙,一个穿着蓝色劲装背着大刀的人走进了府衙,点名希望可以见到南侠展昭和捕快柳长兴。

    “你是哪位啊?找我们展护卫什么事儿?”留在后面收尾的赵虎听着有人找长兴,不顾张龙的阻拦直接好奇的跑了过来。瞧着眼前这威武的大汉,赵虎抱着膀询问来人的身份。

    “在下欧阳春,得知开封府柳捕快伤重,特来送药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粗糙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根硕大的野山参,瞧着个头,应该不止百十来年。“因为在铁矿内没能照顾好柳捕快,在下感到很是愧疚,所以来此送药。”大汉微微的笑着,给人一种极为诚恳的感觉,让赵虎下意识的为他觉得可惜,吐出了柳长兴等人的下落。

    “那你可来晚了,长兴他们已经走了大概有一柱香的时间了。现在怎么也走出城门口了!”

    “是么?那真是太不凑巧。能不能请这位兄台帮忙捎带一下,也算是聊表在下的心意。”想着在地道里那个可爱的小捕快,欧阳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唉,如果自己没有忙着梳洗一番直接来的话,是不是就能赶上了?本来还想和那小家伙做个兄弟呢!

    “好啊,我一定带到。”接过盒子,赵虎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对了,能劳烦再报一遍名姓么?刚才我没有注意。”挠挠耳朵,赵虎为自己的粗心感到不好意思。

    “无妨无妨,在下欧阳春,劳烦兄台了。”再次拱手感谢,欧阳春表示并不介意。

    “啥?北侠欧阳春?”

    这时候不止在欧阳春面前的赵虎叫了起来,就连过来看情况的张龙也跳了起来。北侠欧阳春啊!长兴真是太有运气了!这不过是一出门就结交了这样的人物……说着,两人就开始和欧阳春称兄道弟,借着这股东风,讨教起功夫来。

    与此同时,在衙门的另外一边,一个叫李三的也过来找柳长兴。不过他见到的不是张龙、赵虎这对兄弟,而是终于度过这个劫难的贺守成贺知州。

    “原来你就是李三啊!柳捕快特意拜托我给你一封信,说是里面有你哥哥的嘱托。”或许是最近接触的百姓多了,贺守成并没有高高在上的为官模样,而是亲手将这封信递到了李三的手中。瞧着他展开信瞬间流泪的模样,贺守成也在内心感慨着这柳捕快的能量。

    而我们的柳捕快此时又在干什么呢?他终于不堪忍受这马车里的拥挤空间,在展昭的搀扶下跳下了马车,坐在了一个茶棚里面。

    “这位老夫人,麻烦给我一壶凉茶!”对着坐在棚子的茶摊边上招呼客人的老奶奶,柳长兴轻轻的喊了一声,打算要一杯凉茶来解解渴,顺便去去烦躁。

    “喝什么啊!我也想来一杯!”瞧着马车停下,在另外一辆车上闲不住的庞飞燕也跳了下来,坐在了柳长兴的身边,那机灵古怪的劲儿,让同在一个茶棚里休息的客人看着,也觉得松快了不少。

    “什么你都想来一杯!老夫人,麻烦再拿一个杯子!”无语的摇了摇头,柳长兴对庞飞燕那姑娘家的仪态已经不抱期望了,反正在这路边,谁也不认识谁。可就在那位经营茶摊的老奶奶转过头来的时候,他身边的庞飞燕就惊得大呼小叫起来。

    “呀!她怎么长得这么像皇帝姐夫!”一句话震到了三个人,那拿着茶壶慢慢挪过来的老奶奶只听得其中两个字,就不小心将茶壶摔在了地上。暗黄色的茶汤流了一地,可她就像没有看见一样。

    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老夫人,你没事吧?”瞧着老奶奶将茶壶打碎了,柳长兴和庞飞燕赶快跑到她的身边询问,可她就像是没有看到两个人一样的往后退,然后一下子往地上栽去。

    “老夫人!”察觉到老奶奶的动作,柳长兴赶紧上前一步,在她落地之前把她扶了起来。

    “老夫人,你怎么了?是我们哪句话吓到你了么?”将老奶奶安置在椅子上,柳长兴自动自觉的去边上拿了茶壶和茶碗,忍着胳膊上的痛倒了一碗水递给她,却被她忽视个彻底。

    “老夫人,就算我们哪儿做错了,你也不应该不接长兴哥给的水啊!你知道他刚才为了扶你,身上的伤口肯定又不知道裂了多少!就连我们都……”看到老奶奶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庞飞燕变得不满了。自己两个人话没说两句,到这儿不仅没休息成,反倒是又扶人又倒茶的,老奶奶年纪大了就不要出来啊!搞得好像自己两个人怎么她了一样。

    “飞燕!”柳长兴轻喝了一声,阻止庞飞燕继续说下去。自己受伤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倒茶也不是老奶奶强求,没有那么多说的。

    “这位小姑娘啊!”老奶奶的脸朝着庞飞燕那儿转了一下,眼神茫然的看着她有些抱歉。“真是对不住,老身的眼睛早就不中用了,只能凭着声音感知外物,刚才这位小哥举起茶杯的声音老身听不见,所以才没接过来的。”淡淡的解释了一声,老奶奶并没有什么愠怒之色,就好像说出的话很平常一样。

    “看不见了?”庞飞燕用手在老奶奶面前晃了晃,发现对方的眼睛果然没什么反应之后,脸就臊的红的起来。

    “还请老夫人原谅,我、我真的没看出来。”庞飞燕虽然平时嚣张跋扈了一点,但对待老人还是持着尊敬的态度的。光看她此刻眼里的愧色,就足以表明她并不是一个坏女孩。

    “不怪你,是老身自己的问题。”摆摆手,老奶奶表示毫不介意,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又怎么会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般见识呢!但她即使不在意这个,也在意另外一件事。

    “小姑娘,你刚才说官家是你姐夫,对么?”老奶奶很平静的问着,说官家这两个字的时候,不仅没有一般百姓的诚惶诚恐,还带着一丝丝的亲切。

    “老夫人,您问这个干什么呢?”拦住了庞飞燕马上就想接的话,柳长兴问着原因。要知道,一个平民百姓是不会关注官家有哪个小姨子的?除非她想借着这个往上爬、走关系。但那也是建立在双方熟识以后,而自己和庞飞燕不过是与这位老奶奶萍水相逢,她又为何突兀的问出这么一句?难道她还与官家有什么关系不成?

    柳长兴暗自在脑子里瞎想着,面上却不留一丝痕迹,做戏什么的,他最会了,总要探探这个老奶奶的底才行。

    “这位小哥倒是心思缜密,老身敢问一句,是在朝中当值么?”没有被柳长兴的问话吓到,老奶奶依旧很淡然的说着,嘴上还挂着一抹微笑。

    “在下不才,并未在朝中有什么职位,只是开封府的一个小捕快而已。”没想到老奶奶会反问自己,柳长兴在惊讶之中给了回答。

    “哦,是开封府的啊!那就怪不得了!”听到熟悉的名字,老奶奶笑了起来。“你家包大人可在?这个事情同你们家大人说是最好不过的了。”

    “大人,大人当然在,只不过您到底为何要见我们家大人呢?”柳长兴越发的觉得这个老奶奶来头不小,别人听着自家大人都是十分崇敬、连声赞叹的,但她却好像不怎么当回事一样。明明是粗布衣裳,待得地方也只是乡间的小茶棚,可这老奶奶的姿态却好像处在深宅大院里才有的那种雍容华贵的气质。

    “你将这个给他看看,就一切都明白了。”叹了口气,老奶奶从怀里拽出了一个锦囊,锦囊外面的布是明黄色的,绣着朱红色的龙纹,虽然保存的很好,但是从布料的老化程度来讲,应该是经常拿在手里的东西,而且贴身的程度都还让它带着人体的温度。

    “龙纹?这可不是平常人家带的东西啊!”瞧着上面那威武霸气的花纹,柳长兴立时严肃起来,朝着老奶奶拱了拱手,就立即跑向自家大人的那一辆马车。这时候的他因为以前没有听戏所以不清楚细节,但如果说出了这个案子的名,那真是流传久远。狸猫换太子,光是这样的名字让他惊吓一把的!

    “这是?从哪里来的?”从锦囊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包拯的脸色就变了,立刻从马车上下来,询问柳长兴它的来处。

    “就是那边坐着的那个老夫人,她给我的,大人,怎么了?难道是什么贵人不成?”虽然觉得这位老奶奶气度不凡,但柳长兴并没有多想。直到看见自家大人比煤炭还要黑三度的脸色,还有狂奔过去的动作,再联想到之前庞飞燕吼的那一句,柳长兴觉得自己真相了。

    不会吧!有这么巧么?自己只不过是想喝碗凉茶而已!难道现在太后都可以随地捡了?如果再不清楚现在上演的是什么戏码,那柳长兴之前那二十来年还真是白活了!

    “这位老人家,这锦囊可是您的?”拿着着小小的锦囊,包拯即使一惯严肃镇定,但这一回的手也不禁的有些抖了。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是先皇在时,赐给后宫的一对金丸,内藏的是太宗所赐的九曲珠子,天下间仅此一对,乃是无价之宝。这一枚金丸现在在仁宗之母刘太后手中,上写着金华宫刘妃,另一枚应该在已经薨了的玉宸宫李妃手中,随着当年那场冷宫的大火灰飞烟灭才是,怎么会到了这位老妇人的手中呢?

    “当然是我的,这是大中祥符二年,先皇钦赐之物。”此刻的茶棚早已让柳长兴带着人将其余的客官送走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展昭带领着捕快和护卫们站得远远的,就算是想听,也听不见什么。至于庞统和白玉堂他们,对于这样的事,根本就没什么好奇的。

    “那岂不是?”想想官家的生辰,在倒推一下,包拯发现这老妇人说得竟然没有什么错误。那她是怎么流落到此的?为何会在茶棚卖茶?堂堂国母,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娘,你怎么了娘?这位大哥,能不能让我进去,我娘还在里面!”这时候,一个穿着青色袍子的年轻人跑了过来,远远的看见自家茶棚被官兵围住了,吓得他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可是没有办法,自家娘还在里面,他只能撑起胆子跑过去,祈求官差让他可以进去。

    “儿啊,别急,为娘在和包大人说话呢!”听着儿子的声音,老夫人,不对,现在应该叫李宸妃,转过头去,高声的安慰着他。而她的一个称呼,又让包拯困惑了。不是国母么?怎么在民间还会有儿子?

    好像是知道包拯在想些什么似的,李宸妃又转回来说道:“这是我在流落民间时收的养子,多亏他的照料,我才能活到现在,见到包大人你啊!”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感慨,带着些悲苦,又带了点释然。也是,本来是豪门贵女,嫁入皇家,结果遭遇陷害流落民间,其中所受的苦、所含的恨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而她能撑到现在还留存着一条性命,已经是心胸开阔、极为不易的事情了。

    “让他进来吧!”朝着护卫点了点头,那年轻人就被放了进来,他直直的跑过来,将李宸妃护在怀里,虽然胆小却依旧在包拯的面前挺直了脊梁。

    “包大人,听说您是个好官。我娘说得话没有一句是假的,就算您怀疑也不要怪罪于她,凡是朝着小生来就好。”说完了这一句,年轻人紧张的喘着粗气,他是知道自家娘亲秘密的,但他没想到娘亲有一天真的会把这个秘密大白于人间。

    “呵,既然你知道本府是个好官,就一定知道本府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问罪的。你叫什么?和这位老夫人又是什么关系呢?”笑着捋了捋胡子,包拯很欣赏年轻人这份保护母亲的勇气。

    “小生名叫范宗华,这位是我的养母,她的身份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平常是由小生在这里搭个茶棚,靠卖凉茶赚些银子,今天身体不适才让娘出来帮忙,没想到你们就遇见了。”听范宗华的口气,就知道其实他不想让李宸妃回到深宫大内的。但是他没有办法,怎么也抵不过养母思念亲儿的心,只不过略微离开了一会儿,就让养母碰见了包大人。

    “宗华啊,对包大人要尊敬。”拍了拍范宗华的手,李宸妃知道他心里为自己找儿子不舒服,也知道他这些年来的孝心。可是她不甘心啊,不甘心就那么的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儿,也算是老天开眼,让她在死前能偿了这份心愿,洗刷自己的冤屈。

    “无碍,无碍,令郎也是牵挂老夫人您。”对于直率的范宗华,包拯是以一颗包容的心来对待的。就冲着他作为一个没有血缘的儿子能赡养养母这么些年,就足以见证此人的善心。但是,这国母和自己一起回去的话,肯定是不能暴露身份的,要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在自己的队伍里呢?看了看四周,包拯将目光锁定在柳长兴的身上。

    据说柳捕头和他娘子就是去探亲戚的,那么他家亲戚应该不少吧?好像他家在陈州附近还有一个叔叔?包拯的脑子里快速的梳理着柳家这捕快世家的家谱来,很顺利的在脑海中搜寻到附近州县里的柳家亲戚。既然他家亲戚这么多,那就再加一个大娘好了。纵观开封府上下,也就只有他的身份最适合,家人亲属什么的还没有被对方掌握了。

    这么想着,包拯就冲着远方不住的朝着里张望的柳长兴招起手来,看着对方带着笑容跑过来,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这孩子,把他卷到了漩涡里。不过,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也要给柳长兴一点为官家献身的机会啊!

    “长兴啊……”包拯罕见的亲昵的拍了拍柳长兴的肩膀,虽然顾忌着他肩膀上的伤没有使力气,但那其中的重量,也让这个小子弯下了腰。

    “大人,有什么事么?”没有卑躬屈膝,和庞统他们混得久了,柳长兴也没有最初那种对官威的敏感了。他出于礼节没有看包拯的脸,但心里却一个劲儿的嘀咕。这是要拿自己当挡箭牌么?还是,有求于自己啊?要么说能在痞子这样一个行当混久了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柳长兴即使只在年幼的时候混了那么一下,这对于事情的预见,就不是凡人能比的!

    “长兴啊,这位老夫人你见过的时间比本府久,本府也是将你当做开封府的下一代捕头来培养的。光是看老夫人的行状,你很聪明,估计也能猜到是什么身份,当然也知道这位的身份不能泄露到外面。所以本府想拜托你一件事,能不能让这位老夫人成为你的姑母,跟着我们一起回京呢?”包拯的话说的很艺术,首先肯定了柳长兴在开封府的地位和升职空间,其次郑重的强调了李宸妃身份的重要性,最后再语气和婉的请求,让柳长兴是避无可避、推无可推,只能答应。

    “为大人、老夫人效力,那是卑职应做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给包拯,柳长兴嘴上答应的那叫一个快。知道以后两个字怎么写么?现在自己的以后就掌握在这两位手中呢!柳长兴恭敬的朝李宸妃行礼叫了一声姑母,然后给范宗华见礼叫了一声大哥,这才算是认亲结束,可以继续上路。

    “委屈老夫人了。”知道自己并不能因为李宸妃的身份给她什么特殊的待遇,只是能腾出来一辆马车给她和养子乘坐,包拯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位熬了三十多年的国母。

    “包大人哪里话?老身能在此生可一了心愿,已经很知足了。”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也过过艰苦的日子,李宸妃并没有摆出什么太后的谱儿来让大家都不舒坦。她只是微微的笑了笑,然后就走进马车安静的坐了下来。倒是一边的范宗华,很是舍不得自己经营出来的茶棚,虽然并没有多少时日,但也是他的一番心血。他坐在马车里面,撩起帘子看着慢慢向后退的景色,知道自己因为养母,再也过不上这般悠闲自在的生活了。东京,开封,听着虽然豪贵大气,但真的适合自己已经脱离那里三十多年的娘亲么?瞧着李宸妃嘴边期待的笑容,范宗华把自己心里的想法按了下去。只要娘亲高兴便好!将帘子放下,他也闭上眼睛靠在了马车边。

    而在另外一辆外观大气、华丽的马车上的某些人,虽然对外面的事不以为然,但经不住一个小丫头进去后叽叽喳喳的好奇和推广。于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都猜到了,也幸亏大家都是个嘴严实的,所以一路上也就没有什么风波。可是,这么顺顺当当的一路到了开封,终究还是出了岔子,不知道这刘太后因为什么,竟然派了身边的首领太监郭槐,出门迎接包拯和庞昱赈灾归来,那一大队的人马和从城门口就排开的旗帜,让坐在马车上大的某些人受了惊,某些人吓了魂。

    第59章 第五十八章

    “哎呦,包大人,您可算是来了!咱家在这里可是久等啊!”一抖拂尘,瞧见包拯等人下了马车,郭槐就上去连连作揖,态度那是恭敬的不得了。身在禁宫的他自然清楚皇帝是十分的推崇这位开封府府尹大人,尽管他是太后身边的总管太监,但见着实权人物,也不由得带了些谄媚的调调。

    “有劳郭总管。敢问您在这城门口是专程等着本府么?是太后有什么懿旨?”想着郭槐是刘太后身边的人,他的出现必然会伴随着刘太后的指令,包拯在自己的队伍中藏了个与刘太后有旧怨之人,不得不小心行事。

    “诶,不辛苦,不辛苦。咱家这回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前来迎接包大人和庞钦差回城的。”说到这儿,郭槐笑着朝庞昱所在之处走了过去,“哎呦,瞧咱家这张嘴,以后得称庞钦差为小侯爷了呢!”

    “小侯爷?这是怎么一回事?”听着莫名其妙的称呼,庞昱疑问的回头看看自己的大哥,结果瞧着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只得又转了回来,看着郭槐问道。

    “这事儿还得细细说来,小侯爷您进宫之后就明白了!反正,咱家这次是代表太后对此次陈州赈灾的有功之人进行慰劳的!包大人和庞钦差请随咱家进宫谢恩吧!官家和太后娘娘都等着面见你们呢!”弓着身,郭槐给这几位让了一条道,他的身后是由禁卫军驾过来的一辆马车还有牵过来的高头大马。

    “大哥,这样好么?”看着郭槐那殷勤的模样,庞昱有些犹豫。自己虽然在陈州算是有了些成绩,但也不用太后这么大张旗鼓吧!由总管太监引领,还带着无数赏赐,再加上那个什么小侯爷,自己能受得起么?

    “去吧,阿昱,这是你应得的。”沉着的点了点头,庞统就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去了。以他的权位,完全不用搭理外面的那个郭槐,而郭槐也算是知趣,没有跑到他身边来讨人厌。

    “这是怎么回事?我白五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呢!”太后出面赏赐,赈灾不应该是朝廷的事么?白玉堂坐在马车边上,看着那好像流水一般绵延不绝的赏赐队伍,不解的摇了摇头。

    “只是名目的问题而已。”和这白老鼠相处了几天,庞统也算是看清楚他那股子嚣张的“鼠气”,虽然不喜欢他是开封府那边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真性情真的很讨人喜欢,比那个凡事都以公义为重的展昭不知强了多少,所以就稍微的透露了那么一些。而白玉堂也是个聪明的,只是听着“名目”二字就闭上了嘴,想起自己发现的弩箭,知道了这又是朝廷的权谋之术。

    但在队伍中的某些马车里,却没有如此的好运了。为了不惹人怀疑,柳长兴后来也坐到了李宸妃那里去,三个人在一辆马车上说不上是有太多的交流,但感情却比之前的生疏要好了很多,最起码范宗华和李宸妃都愿意和这开封府的小捕快说话了,而称呼也变得亲近许多。

    “长兴,这刘太后这么大张旗鼓的,不会是发现娘亲在队伍里吧?”瞧着外面那脸皮白净、说话自带卷舌尾音的太监,在别人的说话中了解到他是郭槐之后,范宗华心里的恨意陡升!自家娘亲当年受那么多苦,除了幕后主使刘太后之外,有一大半都是因为他。为什么自家娘亲眼睛会瞎?为什么逃出来的时候满身伤痕?那个太监如今在这里活的这么逍遥,而母亲却要为了看亲生儿子躲在车队里,老天真是太不公了!

    “应该不会,他们根本就没有搜查或者是让每个人都露面的动作,看起来只是简单的犒赏而已。”柳长兴倒是见过这样的场面,当时庞昱从开封出发的时候,声势可不知道比现在浩大了多少。

    “简单的犒赏?那为何要太后身边的人出面?官家不赏赐么?”范宗华虽然是瞧着有些许书生气,但因为孤儿寡母、家境贫寒的关系,也只读了一些基本的四书五经,对于时政、历史并没有了解多少。要不是李宸妃这些年一直不放弃对他的教育和培养,也许现在看到的范宗华可能就和三岁时候的柳长兴一样,为了生计,走上了一条为常人不喜的道路。

    “太后也有这个资格赏赐的,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可能会更合适。”只差进入科举的柳长兴在政治上比范宗华要了解的透彻一些,更别提他跟随的都是大宋朝廷里面响当当的人物了,这某方面的觉悟,要比其他人高了不少。

    这样的场面,不提对于某些人的避忌,太后出马都会比皇帝要好一些。皇帝的犒赏带着政治的导向,他的一言一行,是朝廷中所有人的风向标。今天,他因为赈灾赏赐了包拯和庞昱,而包拯本身就已经颇具清名,在朝中可以说是清流的代表人物,那么他这么一赞,是不是就会惹得勋贵们不满呢?庞昱身后站着的是庞家,他这么一赏会不会让庞家更加的权倾朝野、导致一手遮天呢?身为皇帝,平衡,永远是他需要掌握的技能,而赏罚,则是他不能轻易示人的权柄。

    第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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