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狐言 作者:四喜汤圆

    第18节

    白泽眼神沉重,没有否认。

    麒麟哑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青龙为了一个人而露出那样痛楚的眼神,像是要把他身上的血肉剥离开……

    殷寒亭搂着懵懵懂懂的白蔹,半晌还是下定决心道:“小草,我不能和你一起去蓬莱,但是我会让白泽陪你去……玩水,吃好吃的,等到你在那里玩够一个月,就可以回来了,到时候……”他顿了顿,“到时候我去接你,好吗?”为了小草,他会珍惜自己这条命的。

    白蔹愣愣地转过头去看了看殷寒亭口中的白泽,白泽对他露出善意的微笑,然而他却猛地反应过来,殷寒亭口中的意思是说……他一个人去蓬莱,他……不和他一起……

    不和他一起……

    那么他做下的决定都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殷寒亭……

    “你不要我了……”白蔹瞬间红了眼眶,带着哭腔道。

    “怎么会不要你!”殷寒亭慌了手脚,心疼得连摸到眼泪的手指都跟着绞痛起来,“我会去接你的,我保证。”

    ☆、 第70章 小狐狸大哭

    要知道,以前青龙的脾气那是又冷又硬,冻着一张脸,任谁在他面前都得乖乖的,哪里像是现在,麒麟凤凰他们察觉到动静转过视线来看。

    殷寒亭已经毫不顾忌地贴上白蔹的面颊,吻去他掉下来的眼泪,“我会来接你的,只是去蓬莱玩一个月,会很快……”

    白蔹不听,已经是泪眼摩挲,嚎啕大哭的前兆。

    只是时间真的不能再等了,殷寒亭狠了狠心,对着白泽道:“走吧,帮我照顾他,大恩不言谢。”

    “会的。”白泽从身后抱住白蔹的腰,虽然看似极温和的动作,但白蔹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白泽的力气很大,他登时叫起来,“不要……不要!”然后伸手去紧紧攥住殷寒亭的衣服。

    殷寒亭握住他的手,垂下眼眸去掰开他的手指道:“小草,别哭。”

    “不要……呜呜……不走。”白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嘴里一直断断续续地喊着不要走,身子死死想要朝着殷寒亭的方向倾去。

    朱雀和白虎已经架起了一片流云,白泽抱着哭闹的白蔹,一个纵身就跃了上去,朗声道:“诸位,后会有期。”

    凤锦和凰绣并肩站在一块,给同样红了眼眶的朱雀挥手。

    麒麟抱着手臂,笑道:“若是下次再会,把你珍藏的酒开来,我们不醉不归!”

    白泽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他知道,在场送别的这些人中,或许会有谁等到战火停息时就已经不在了,就像当年死去的那些前辈一般。

    而白蔹则是彻底怔住,只一个晃眼的功夫,他就与殷寒亭拉开了好远的距离,“啊……不……啊殷——”

    殷寒亭站在河滩上,望着流云上的白蔹,风把他的眼眶刮得生疼,好像他身体的某一部分也在跟着流云远去。

    白蔹大哭着道:“不要走,我不要……去玩了……殷……殷寒亭——”

    “你不要我了……呜呜……”

    “殷寒亭——”

    殷寒亭默然地仰着头,眼眶泛起一圈红,这是小草第一次在失去记忆之后喊他的名字,以前也几乎不曾听见他喊过,现下却撕心裂肺地拉扯着他的内腑五脏。

    小草哭得那么伤心,话都说不清楚了,只知道喊着他的名字,向他伸出手,还期盼着他会像给他摘东海树梢上的灯笼那般,飞起来,牵住他的手,把他从飞高的云端上摘下。

    “殷寒亭——”

    凰绣不忍地偏过身,小草的哭声同样让她感同身受,还好小猪心智成熟一些,已经不怎么爱哭,她的眼泪很快溢了出来,赶忙拭去。

    殷寒亭等到流云飞远,一行人都看不见了,也再也听不见小草崩溃的哭喊声,他心口空了一大片,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

    麒麟走到他身边道:“青龙,你这样瞻前顾后,是上战场的大忌,若是放不下,那就干脆和他一起走,反正这里还有大爷我镇着呢。”

    殷寒亭缓缓收回远望的视线,冷冷地扫他一眼道:“胡闹。”说罢强自压下心底的疼痛转身准备离开。

    麒麟被噎了一下,满脸郁闷地对一旁的凤锦和凰绣道:“不就是开个玩笑,那么严肃。”

    凰绣本来很伤感,却被他逗得哭笑不得起来。

    凤锦拍拍麒麟的肩膀道:“少说两句。”

    而与此同时,白蔹被白泽抱着,哭得满脸都是湿痕,还止不住地抽噎,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地伸出手,向殷寒亭喊出声,呼唤他的名字,直到自己声音发哑,可是他们最终还是越飞越远,他也被人强行带走,就像是曾经被从小黑身边带走一样……

    小黑到现在都没有来找过他,会不会殷寒亭也一样……

    他们一个个都不要他了……

    白泽一手揽着白蔹的腰,怕他从流云上摔下去,一边伸出手给他擦眼泪,迭声安慰道:“小狐狸,别哭,我保证龙君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去。”

    白蔹哽咽着道:“说谎……”

    白泽叹了口气问道:“龙君他骗过你没有?”

    白蔹先是眼泪汪汪地点点头,然后又摇头,身上还因为刚才哭得太伤心而轻颤着。

    白泽已经有些能够体会到殷寒亭在面对怀中人时的手足无措与心疼了,他一边拍着白蔹的背,一边示意默不吭声地站在一边的朱雀和白虎道:“身上带着吃的吗?”

    朱雀嗯了一声,从身后的布裹里拿出一包饴糖,递到白蔹面前道:“很好吃的,给你。”

    白虎一见有糖,忙道:“我也要我也要。”说着也蹲到了白蔹身边。

    白泽坐在流云上,拿了糖拆包,给白虎抓了一把,将人哄到前面去驾云,而自己则往白蔹嘴里喂了几块,安慰地轻轻拍着他的背。

    白蔹靠在白泽怀里,含着糖舔到甜味后终于不哭唧唧了,只是一下一下地打嗝。

    白泽摸着他的脖颈给他揉捏,等到白蔹吃完糖,精疲力尽地偎着他睡着,他这才小心地把人放平在流云上,盖上一件衣服,走到朱雀和白虎跟前,压着嗓子问道:“我们到哪了?”

    朱雀往下一看,还是茫茫的平原,偶尔能看到河道处聚着房屋的城镇,“大概还得等一炷香。”

    白泽对朱雀还是很欣赏的,虽然只是少年人,但行事间已经有了几分凤锦的从容不迫和凰绣的机灵爽利。他又问呆呆地蹲在一旁看白蔹睡觉的白虎道:“在想什么?”

    白虎低落地回道:“想爹爹。”

    白泽自然知道他指的是穷奇,他接着问道:“你爹爹让你跟凤凰回来的?”

    白虎点点头道:“爹爹说,凤凰上仙他们像我这么大的时候都上战场了……他说我法术学得不好,等学好了再去找他,他会先去极北躲躲。”他说完顿了一下,“爹爹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凤凰上仙和我一样大的时候,上战场。”

    白泽本来无意提这些往事,却见两个半大少年都好奇地望着他,眼中是对于父辈们往事的敬佩与向往,他就只好道:“确实是这样。”

    “啊!”白虎和朱雀都叫起来,不过怕惊着睡着的白蔹,他们又赶紧捂住嘴。

    白泽道:“上一次与魔族争斗,我、青龙、凤凰、腾蛇和麒麟也参与了,当时或许也只比你们大一点点,都没有成年。”

    而那一场争斗,也是近千年来伤亡最惨重的一次。

    这就是为何如今四方仙君之中只有青龙处于成年的巅峰期,因为朱雀、白虎、玄武都因为损伤巨大,散了形,魂魄重新聚回出生的地方修养,直到再次降生长成如今的少年人,虽然性情和心智会不同,但他们在成年后就能够找回上辈子修行积累的法力。

    不过这些白泽心里清明,却没有说出口,万一让这几个少年人以为不努力就能有所收获可不太妙,他捡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往事说着。

    比如青龙殷寒亭,以一敌多一战成名,以至于后来魔物闻风而逃,他杀死的魔物数量不可计数,让寒冬一月的河面结成的冰都是深红色。

    朱雀和白虎哇地张大嘴。

    又比如说麒麟,麒麟比青龙年纪还要更小一些,独自对战饕餮,本来只有被虐的份儿,结果他用狱火竟是一点一点生生把饕餮烧化了,后来凤锦和凰绣把他从火海中带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身上的皮肉都焦了大半。

    朱雀和白虎哦地表示吃惊。

    再比如说凤凰,凤锦和凰绣一同拖住了九婴,虽然最后让九婴逃了,还让它咬得身上没一处完整的金羽,但是他们活了下来,还救了人间界的很多凡人。

    白泽干咳了一声,当然,还有一些他没有讲出口。

    关于朱雀、白虎和玄武他们曾经也都非常英勇,如果不是他们杀伤魔物无数,拼尽全力顶在最前线,或许结局犹未可知。还有腾蛇,腾蛇本来已经可以吞食梼杌,若不是穷奇出手,也不会落到那么多年神智全失的地步。

    “那你呢?”白虎忽然出声问道。

    “对啊对啊!”朱雀兴奋道,“白泽上仙,你和谁交过手?”

    “我?”白泽没想到话题落到了他的身上,先是一怔,然后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道:“我没有和谁交手……”

    “怎么会……”两人十分不解。

    白泽看着流云下方,白色的雾气氤氲成一片,仿佛与他一身淡色衣裳融合,就要乘风而去。

    “我没有和谁交手。”白泽又重复了一遍,“我杀不了人……”

    朱雀和白虎同时愣住了。

    只有白泽捻过素白的指尖,然后握紧成拳,因为他的心慈手软,他只能在战场上四处躲避逃窜,直到遭遇了正在与饕餮打斗中的白矖。

    白矖为了保护他,被饕餮啃食了内脏,最后失血过多而死。

    而他,却还是没有办法去厮杀,即使是为白矖报仇……直到后来麒麟杀死了饕餮,他才像是从噩梦中被人拉了一把,醒过神来。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会由他带领他们一同躲去蓬莱,因为他的战力不够,他帮不上忙,只能尽力将他们守在一个大海中虚无缥缈的小岛上。

    让他们不成为主战场的拖累。

    第四卷

    ☆、 第71章 小狐狸登岛

    潮水拍打着海岸,他们一行踏着的流云最后停在岸边。

    白泽抱着白蔹下来,远远地就看见薄雾飘渺的海面上缓缓游来一座“小山”,小山顶上坐着一个拄拐棍的老妇人,她是蓬莱岛上的地仙,而她身后则盘着一条蛇。

    朱雀登时就叫起来道:“玄武!”

    小山上的蛇头晃了晃,白虎也跟着招招手。

    传说中,神兽玄武是由龟和蛇相栖而生,所以它有两个身体,两个身体都能够自如活动。

    在“小山”的前面,玄武的另外一个脑袋也仰了起来,等到了海岸边,它伸出四脚往沙地上一插,定住了,任由浪花拍打着它厚重的壳。

    龟壳上坐着的老妇人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朱雀仙君,白虎仙君,白泽上仙。”她说完看了看白泽怀里抱着的人,“还有……这位是?”

    白泽冲她摇摇头,老妇人便也不再多问,迎着几人上了玄武的后背。

    玄武的蛇头绕到白泽的跟前,想要去瞧他抱着的人长得什么模样。

    白泽将白蔹放下来,让他枕在自己腿上,白蔹动了动,像是要醒了。

    不过这时,玄武已经蹬着水,又重新游回大雾弥漫的远海。

    蓬莱仙岛是会移动的,虚无缥缈地按照某种轨迹漂浮,不属于本岛的居民就是将整个大海翻转过来也不一定找得到,一个走不好还很有可能消失在苍茫的大海之上。

    不过玄武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对于它而言识路就像是吃饭那样简单,它一边划水,还一边用蛇头小声地问白泽:“白泽上仙,他是谁呀?他身上的气息好奇怪……嗯……有青龙君的味道。”

    这个他自然是指的白蔹。

    白泽无奈地笑了一下,那是因为殷寒亭的龙珠在小草身体里的缘故,不过他没有多解释,而是道:“小草是小狐狸,他生病了,你们以后要多多照顾他。”

    蛇头点了点,没过一会儿就耐不住寂寞和朱雀白虎说话去了。

    白蔹醒的时候他们还漂浮在海上,大雾散去,一眼望尽四面都是蔚蓝的海水,看不到蓬莱仙岛影子,他先是呆呆地回了一会儿神,然后左右看了看围坐在他身边的白泽和闭目养神的老妇人。

    白泽察觉到他醒了,拍拍他的手问道:“小草渴不渴?”

    白蔹坐起身,没找着殷寒亭,想起睡着之前被人抱走,眼眶登时就又通红起来。

    白泽知道他这是要哭了,心里一慌,赶忙翻找着先前还剩下的那包饴糖,谁知靠在他身上的人只是抽噎了一声,揉起眼眶,有些哽咽道:“我要喝水。”

    白虎凑过来讨嫌道:“你不哭了?”

    白蔹眼泪迅速冒边。

    “去,一边玩去。”白泽简直头大如斗,把帮倒忙的白虎赶开,拿出自己的酒壶道:“这是甜酒,小草可以将就着喝一点没关系。”

    白蔹乖乖地喝了,然后就抱着腿窝在白泽身边,不吭声,也不与前面几个聊得眉飞色舞的少年说话。

    白泽摸摸他的脸颊道:“还想不想再睡一会儿?”

    白蔹摇摇头。

    白泽笑道:“好吧,那要不要坐到前面去玩水?”

    白蔹望着坐在龟壳边缘搅水的几个少年,眼里流露出一丝渴望,却又胆怯地攥住了白泽的手。

    白泽知道他还是抵不住诱惑有些想玩的,不过因为与殷寒亭分离之后,心里没有着落,很是害怕罢了。

    “我带你去。”

    白蔹看着牵他手的人,模样十分清灩,人笑起来也温柔极了,不像殷寒亭总是冷冰冰的,他轻轻嗯了一声,终于愿意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

    白蔹的态度从最开始的哭闹到后来的乖巧,白泽看在眼里,也不由地有些心疼起来,毕竟小草失了灵智,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凭本能趋利避害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直到傍晚,蓬莱的影子这才出现在原本遥无边际的海面上,是一座葱绿的小岛。

    玄武爬上岛的岸滩,等到大家都从它的背上离开后,它便化作一个身穿绿衣的清秀少年,少年带着暖洋洋的笑,忙不迭地朝前面带路。

    这里与世无争,似乎到了蓬莱仙岛上,连因为战事而日益沉重的心情都松快了几分。

    朱雀见白泽有话要和老妇人说,便伸过手主动地去牵白蔹道:“我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你可以选自己喜欢的。”他不是第一次到蓬莱了,熟门熟路。

    白蔹看了看白泽,白泽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大胆地跟着去,他就任由朱雀拉着手跑走了。

    等到几名少年带着白蔹走得远了一些,老妇人这才慢吞吞道:“他们这般无忧无虑,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白泽淡淡道:“该长大的时候自然会长大,现在快乐一些没什么不好。要是像青龙他们当初那般才是可怜,过早地上战场,掌一方生杀大权,时间久了,就连笑都不会了。”

    正因为他们当年九死一生,所以这次才让朱雀几人躲到蓬莱,不让血腥和厮杀过早地侵蚀他们的天真。

    老妇人摇了摇头,总觉得这样会把人养得娇气,她道:“早一天知道命运无常,也好早一天作准备,这蓬莱……也不是万全无忧之境。”

    “怎么说?”白泽顿时蹙眉,他敏锐地察觉到老妇人这是隐隐在担心蓬莱也可能被牵扯到与魔族的大战中。

    老妇人道:“前些日子老身发现岛上禁制有多处疏漏,有些年代已久很难再修补,若是遇上魔物,少说还是要惊扰上仙。”

    白泽本人极不善战,顿时头痛道:“哪里有疏漏的地方,明日你带我去看看。”他多设几个禁制还不行吗?

    “还有上岛的迷阵也该换了。”

    “换换换!”

    等到白泽一脸被人榨干的表情从淡笑的老妇人身边离开,这时的白蔹已经坐在朱雀的屋子中了。

    小岛半山腰上最高的一棵树,朱雀上一次来在这里搭了个木屋,虽然简陋,但有床有桌,看起来十分自在。

    他有些掩饰不住的得意道:“你可以和我一起住。”

    “和我住也行,就是那个!”玄武往小屋的窗外一指,只见不远处的海滩上也有一间木屋。

    白虎扒在门口,左看右看,很是羡慕,“我也可以搭一间屋子,那就是我自己的了!”

    白蔹结结巴巴道:“我……我也要自己搭房子!”

    正好这时候白泽一个纵身跳上了大树,听到几人的谈话后站在门前哭笑不得道:“小草和我一起住,你们这房子下个雨就得塌。”

    朱雀顿时脸上一红,嘴唇张了张,没敢反驳。

    玄武挠头道:“这不是没有下雨嘛。”

    白虎立马就见风使舵道:“那我要和上仙一起住。”

    “好,我就住在山洞里。”白泽不怎么管几个半大的少年,在他看来,只要玩得不出格就行,他只上前牵住小草的手道:“不可以离开蓬莱,其他随你们高兴。”

    白泽牵着白蔹去了正经的能住人的地方,是一个山穴,走进去别有洞天,比朱雀他们自己搭着玩的木屋不知道周全多少倍。

    白蔹怔怔地望着这里的景色,山洞、水、大树,和小黑住的地方好像……

    他以为是真的回到了十万大山上的蛇窟,忽然就甩开白泽的手往洞穴深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小……小黑……”

    “小黑?”白泽愣了一下,赶忙追去道,“小狐狸,你要找谁?”

    白蔹站在洞穴的最里端,这里的布置和小黑住的洞穴不一样了,他好像也明白过来是自己认错了地方,默默地低下头来。

    白泽以为他是在想殷寒亭,只好哄道:“龙君他很快就会来接你,而且这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只怕你到时候还舍不得走呢。”

    白蔹故作轻松地点点头。

    白泽就学着殷寒亭那样摸摸他的额角。

    因为一天都在赶路实在疲惫,他们简单洗漱后就上床躺下。

    白泽望着不住地往他身边靠的白蔹,有些好笑地想起之前在昆仑山上,殷寒亭那小草这里不给摸那里不给看的吝啬模样,实在是没想到吧,最后人还不是落他怀里了。

    说起来,他还喝过小草酿的酒,那时候觉得小草的酒中带着一股清甜,醇香之后回甘,这说明小草本身并不是一个阴沉的人,所以他对小草的观感一直很好。

    再到后来听说了一些事,虽然不知道太多细节,关于殷寒亭,关于崇琰,多半是他道听途说。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能把真相拼凑个七七八八了——殷寒亭似乎和他讲过,崇琰的原身是镜。

    这里面弯弯道道真要细究起来,是怎么也不可能理清的,怪只能怪当时的殷寒亭太过锋芒毕露,他提醒过他,却没想到最后这个因果会落在小草身上。

    大概殷寒亭自己已经后悔极了吧,毕竟连他一个外人都能感觉到,龙君殷寒亭对于小草的喜欢,已经满得溢出来,把冰封连绵的积雪都融化了。

    ☆、 第72章 小狐狸召唤

    白蔹在蓬莱山上和朱雀他们疯玩了几天,很快感情开始要好起来,经常调皮捣蛋四处使坏。

    在白泽修补禁制的时候他们还试图捣乱来着,被蓬莱地仙撞个正着,结果朱雀和白虎跑得快,玄武和白蔹动作慢了一点,就被逮住了。

    白泽环着表情无辜的白蔹,老妇人揪着玄武的耳朵,她额角青筋啪啪直跳道:“你们这是玩什么呢?”

    白蔹一脸茫然道:“追追啊!”

    白泽知道小草一定是跟在这几个后面跑,算是从犯,他望向穿绿衣的清秀少年道:“你说。”

    玄武特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也没什么……就是我们也想画个阵法玩玩……哎哟轻……轻点儿!”

    老妇人使劲拧了一下才撒手道:“帮不上忙还净添乱。”她本来就对放任这几名少年瞎胡闹颇有微词,现在终于有理由对白泽进言道:“上仙,我看几位仙君还没有了解到此次大战的残酷,不如往后让他们分出些精力来多练习法术。”

    “啊!”玄武登时傻眼。

    “啊?”白蔹不明所以。

    白泽心底下好笑,也只能道:“就从明日上午开始,我亲自来守着你们。”

    “怎么会……”玄武崩溃地捂着脸跑了,向自以为逃过一劫的朱雀和白虎去传递这个不幸的消息,而白蔹还依然被白泽困在臂弯里。

    白蔹挣扎了两下,又推推白泽道:“我也要……去!”

    白泽感叹道:“小狐狸啊小狐狸,你几天前还黏在我身边不乐意走呢,竟然这么快就要把我抛弃了……”

    站在旁边的老妇人眉头一皱,显然对于她这种行事刻板的人来说,不太能习惯身为上仙的白泽开这样的玩笑。

    结果白蔹还当真了,很严肃地摇着脑袋道:“没有,我只是去玩!没有……不要你。”

    白泽心里听得暖烘烘的,觉得自己没有白疼他,就放开了手道:“那就好,很快就可以用晚膳了,记得等会儿跑快一点,给你掰螃蟹。”

    “嗯!”白蔹应下后,朝着海滩对面的几个少年跑去。

    不可以瞎捣乱,那还能玩什么呢?白虎眼睛发亮地提议道:“玩摸瞎吧!”摸瞎就是一人蒙着眼,其他人尽量躲在蒙眼的人找不着的地方。

    “好啊。”朱雀完全就是陪着几个人一起胡闹,笑嘻嘻的,什么都能掺一脚。

    玄武怕白蔹不懂,还连比带画地给他讲解,最后白蔹恍然大悟道:“藏起来!”

    不过只在岸滩这一片上不好玩,玄武提议道:“整个岛上都可以藏!小草会化形吗?”

    白蔹想了想,不记得了,有些失落地摇头。

    朱雀赶忙道:“不会也没关系,那小草只去藏就好了,我们三个轮流来找?”

    白虎玄武点头。

    白蔹还是第一次玩摸瞎,玄武遮住眼睛,朱雀和白虎拉着他疯跑,跑到半山腰后,白虎道:“小草小草,你去躲到朱雀的木屋里面,这样玄武就找不到了!”

    朱雀抽了下嘴角道:“那肯定第一个找到的就是他,小草,你要躲去哪儿?”

    白蔹苦恼地想了一下,随手往山顶上一指道:“上面!”

    朱雀道:“好,我去瀑布底下。”到时候潜进水里,玄武肯定想不到他一个属火的会往水里面去。

    “那我找个树洞吧。”白虎犹豫道。

    三人很快分道而行,白蔹顺着山上的小路慌慌张张地走,结果本来确实是可以上山的路,愣是让他绕啊绕的,走去了岛的背面,在葱郁的树丛的尽头,下面是一道断崖。

    白蔹到了断崖边上,本想着就躲在这里好了,结果发现不远处的岩石上有一道裂缝,刚好够一个人爬下去。

    他只犹豫了一瞬,在听见玄武一边跑一边喊的声响传来后,他便小心翼翼地攀着岩石,默默地把身体缩进了那条裂缝里。

    裂缝下面还有一块岩石,表面平滑,白蔹一点一点地挪到那块岩石上,然后抱着腿坐好,满心期待地等着玄武来找他。

    不过只呆了一会儿,原本离岩石还有一段距离的海水缓缓涨了起来,顺着流水拍打的浪花送上一块黑色的像是皮囊一样的东西。

    白蔹愣了愣,起身走过去细看。

    结果,就在这时候,皮囊啪啪几声破裂开来,几只长着深黑色触角还有透明羽翅的昆虫纷纷从里面飞出。

    黑虫翅膀扇动嗡嗡作响,在察觉到有一个鲜活的生人站在面前的那一刻,它们不仅没有退却,反倒蠢蠢欲动想要靠近。

    白蔹本能地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虫子身上缠缚着淡淡的黑烟,黑烟缓慢飘散着,沾到皮肤上后会有烧灼的痛感。

    他登时就吓到了,想要走,可是身后是断崖的裂缝,爬上去的那一刻,他会被攻击的。

    “小……小白……”白蔹靠着岩石,望着咄咄逼近的虫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喊道:“小白——”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岩石边缘忽然伸出一只巨大的白色兽爪,几乎是一把就拍死了几只黑虫,然后九尾狐爪子一撑,嘴巴伸进缝儿来叼住白蔹,再一个跳跃就上到了断崖边。

    不过它把白蔹放到地上之后却是弓起身体,朝着断崖下低吼起来,断崖下的海水面上,漂浮而来的黑色皮囊越来越多。

    巨大的九尾狐眼珠泛着殷红,一条尾巴灵活地卷上白蔹的腰,直接将人安坐在它的背上。

    白蔹紧紧地抓着身下松软光亮的长毛,九尾狐紧接着又拍死两只飞到地上的黑虫,然后转身带着他朝山的另一边跑去。

    这会儿玄武已经找到了全身湿漉漉的朱雀,正从树洞里揪住了白虎的衣服,白虎耍赖不愿意出来,两人正闹腾着,只听外面竟然有野兽沉重的喘息声和带着震颤的脚步踏向地面。

    他们同时愕然,等到循声定睛一看,顿时纷纷大骇,这是哪里来的巨兽?!

    九尾狐带着白蔹从几个少年面前路过,向着白泽所在的位置奔去,它似乎是知道哪里是岛上最安全的地方一般,尽管身形已经开始虚浮,但还是执意要把白蔹送到白泽身边。

    白蔹对着目瞪口呆的三个少年大喊道:“快跑啊!”

    几乎就是在他喊话之后,远处居然聚起了一片乌云,随着潮水送上岸来的黑虫们集结着,黑色烟气飘忽游离。

    朱雀几人脸色瞬变,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这点对于威胁的敏锐却是与生俱来,他们也迅速化作原形跟着白蔹逃窜。

    直到天边一层薄薄的红光亮起,岛上的禁制被触发,黑虫直接烧死一片,浓云也被禁制阻拦在外,但还是不死心地冲击着阵法。

    而此时原本正在指挥岛上小童做饭的老妇人猛地感应到阵法的异状,白泽也紧跟着抬头看向天上,禁制泛起的红光已经烧到了岛的另一边。

    白蔹骑着的九尾狐半途中就散成了光斑,不过他踉跄下地跑了几步,紧随其后的朱雀就用爪子勾住他的衣服,把他扔到了白虎背上,走在最后的是玄武,它爬的要稍慢一些,不过黑虫已经被禁制拦下,没再追来了。

    他们已经看见了白泽的身影。

    “小草呢?”白泽第一眼只看见三只小兽,没找到遮在白虎厚重的毛下的白蔹,吓得声音都变了,若是小草有个好歹,他要怎么和殷寒亭交代?!

    好在白蔹努力地伸出手,等到白虎停到白泽和老妇人面前后,他顺着毛滑下来,断断续续道:“有虫!黑色的,碰到会疼!”他一边说一边指向压着黑云的方向。

    老妇人神色凛然道:“老身去看看。”说罢,她拐杖一跺,身影钻入地下。

    白泽暂且没管黑云,而是紧张地问白蔹道:“哪里疼?”

    白蔹伸出手,给他看自己发红的食指,那里因为不小心碰上黑烟,被燎了一下。

    白泽掏出怀中随身携带的药瓶,一边问朱雀他们道:“你们有没有伤到?”一边给白蔹仔细地抹上冰凉的药膏。

    三人摇了摇头,白虎脸色难看,“天上那些是什么东西?”

    “是虫!”白蔹笃定道。

    两人大眼对小眼,最后还是朱雀三言两语先给白泽解释了一番,从他们玩摸瞎一直到看见小草坐在一头有多条尾巴的狐狸身上。

    他不敢肯定那就是一只九尾白狐,因为在他的印象当中,这世间已经没有九尾狐的存在了,几千年都没有能够得到血脉传承的妖兽,终将消失在这个苍茫大陆上。

    白泽之前就见过一次九尾狐,知道这只九尾狐和小草之间关系密切,但他没有向朱雀解释,他也有着和殷寒亭一样的顾虑——如今外界动荡,小草保命的能力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很快,地上白光一闪,老妇人重新冒出了身形,她一脸焦急道:“第一层禁制破了!”那魔物竟然还能寻到岛上破去禁制,不太可能是误打误撞。

    玄武顿时有些慌道:“怎么办?”

    白泽冷然道:“别怕,我来重新画阵,劳烦地仙把蓬莱转到大雾里去,这个海域不能再呆了。”

    ☆、 第73章 小狐狸开战

    他话说完,老妇人就招来了一阵狂风,狂风将聚集的乌云猛地往外推去,然后小岛就趁着这个空隙遁入大雾之中。

    白虎见状终于松下一口气。

    白泽道:“不可大意,等会儿朱雀和我一起去巡山,劳烦地仙照看……算了,小草也跟着我。”

    白虎疑惑道:“那我呢?”

    白泽道:“你和玄武跟着地仙。”

    玄武顿时焦急道:“为什么我和白虎不可以去巡山,我也可以杀敌的!”

    朱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轻轻吐息,口中喷出一串火苗,对付虫子,还是用火烧来得快些。

    白虎傻眼了,他只有爪子可以用,不会喷火……

    玄武心想,喷水的话大概也没有什么用。

    两人郁闷地跟在了老妇人的身后,老妇人就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两名少年的不情愿一般道:“劳烦二位仙君陪老身一起去西边看看。”

    “哦……”

    不一会儿,岛上也弥漫了大雾,视线变得模模糊糊看不清了,白泽牵住白蔹的手道:“别怕,跟紧我。”

    “好。”白蔹点点头,还分了另外一只手给朱雀道:“要牵着。”

    朱雀多大的人了,虽然平时会跟着一起胡闹吧,但手牵手这种事要让他做起来还是感觉很羞耻的,他摸了摸鼻子干笑,白泽就替他道:“路上窄,牵着小猪的话不好走。”

    白蔹这才作罢,他以为白泽是想去有虫子登岸的那个地方查探,便伸手指了指方向道:“那边。”

    正是先前在蓬莱仙岛的禁制上空积聚起黑虫的地方。

    白泽虽然化形之后战力不够,但是对于布阵还是十分擅长的,再加上有朱雀跟着一路大火焚烧,死后落入禁制的黑虫都被清了出去。

    阵法又一次被加强,只是还是有些黑虫徘徊在蓬莱仙岛的禁制外。

    白泽站在海崖边,皱眉道:“奇怪,明明蓬莱已经漂到了别的海域,这些魔物是怎么跟上来的?”

    白蔹挣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指着他曾爬下去的那处缝隙边缘道:“这里。”

    朱雀用火探了一遍,已经没有虫了,他身形要比白泽纤细一些,就自告奋勇地下去,过了一会儿,扔上一个黑色的皮囊。

    这会儿天已经很暗了,岛上又有雾。

    白泽点了一支火把,仔细地翻起皮囊来看,这块囊状物上还裹着鳞片,表面魔物的气息很淡,他这才恍然明白为何岛上的最外层禁制会被穿透,只怕整个囊都被禁制认作了死物。

    然而暂时没有解决的办法,也幸好皮囊只能浮到岸边,进不了第二层禁制,他们巡了半个山头,重新画了几个阵后就返回了睡觉的洞穴。

    除了白蔹,其他人吃晚膳时多少有点食不知味,白泽安慰道:“没事,只要我们的阵法不破,魔物进不来的。”

    白蔹在一旁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白泽说一句他跟着点一下头,把蓬莱地仙都看笑了,她道:“若是真到了阵法被破开的时候,几位仙君只管放手一搏便是,难道我们还怕了它们不成。”

    朱雀几人纷纷点头。

    白泽照例晚上沐浴后守着白蔹睡着,等到听见床上呼吸声已经匀称下来,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洞穴外,望着还依然笼罩在浓雾里的夜空,叹息道:“地仙也睡不着吗?”

    粗壮的大树下,老妇人从阴影中现出身形,缓缓道:“是啊,想想咱们远在外海还会受到魔物的侵扰,岸上战况该有多惨烈……”

    有多惨烈……

    千年前已经经历过一次的白泽只觉得连回忆都是满满的苦痛,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岛上的禁制,也许还能撑上半个月……几位仙君确实该长大了,先前是我太过溺爱,总是希望他们能活得更快乐,可是有时候是没有选择的。”

    老妇人道:“上仙言重,几位仙君只是到了需要肩负责任的时候,无论是生是死,从命里早就注定。”

    白泽淡淡道:“或许吧。”

    如果蓬莱仙岛最后当真被魔物攻破,他们自当拼命反击,死得其所。

    只是可怜了小草……蓬莱入了大海便是孤岛,与世隔绝,却也无处可逃。

    之后几日每每到黄昏时分,仍旧有大量的黑虫聚集在禁制上空,它们不知从哪儿漂来,明明蓬莱已经转移了好几次位置,还是一路被跟随着。

    直到十日后,老妇人脸色惨白地发现岸滩上一块岩石已经浸泡在海水中多日,原本海潮有涨有落实属常态,但似乎从蓬莱被魔物袭击的那一天起,这块岩石就一直淹没在水里,海潮并未退下,反倒越涨越深,她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上仙有没有觉得,蓬莱在往水里下沉。”

    白泽惊疑地回望着老妇人道:“地仙的意思是……”

    “只怕那魔物之所以能一直跟着我们,是因为它本来就在岛下。”老妇人用拐杖敲了敲沙地。

    那放出无数皮囊的魔物紧紧贴在岛屿的下方,随着岛屿一起流动,如此一来,无论他们如何躲藏都逃不脱它的追击。

    白泽已然脸色大变,禁制和法阵即使不断修补也不可能足够撑到战事结束——青龙与凤凰回援,所以想要脱离如今的困境,就只能先行击杀魔物。

    然而魔物沉在水中,在他们一行人里,只有玄武能够下到海里去战斗,但那样几乎等于让玄武去送死……

    “要把魔物引到岛上来。”白泽道,“然后岛上的禁制撤掉,只有这样魔物才不会又沉入水里去。”

    老妇人点头。

    不过暂且不论撤下禁制有多危险,去水底下吸引魔物上岸依旧只能由玄武去做。

    白泽把自己的想法和玄武说了,朱雀和白虎都听得脸色苍白,可绿衣少年却只犹豫了一瞬就点头道:“我去。”

    如果可以,白泽也不想把重担全压在少年一人身上,他道:“有可能会死,会受伤,到时候在水底下,我们都救不了你。”

    玄武摇摇头道:“只是把它引到岸上来,我可以的!”

    白泽在海滩边上新画了一处禁制,他让白蔹老老实实站在禁制里面,本来也可以画得离等会儿打斗的地方稍远一些,只是那样小草不在他的视线之中,总是心底不踏实。

    白蔹大概察觉到周遭气氛的凝重,乖乖应下了。

    几个少年相互鼓舞了一番之后,白泽颌首,老妇人在这一瞬间撤下了岛上的两层禁制。

    原本压在禁制上空的黑云蜂拥而来,玄武、白虎和朱雀同时化作原形。

    朱雀金色的翎羽在阳光下熠熠闪耀,它飞上半空,口中啼鸣,喷出火焰为玄武除去阻碍,玄武便趁着这会儿冲入水中。

    白虎挥爪去拍黑虫,驱赶着它们飞向白泽画出的阵法,但凡是碰到阵法的黑虫无一不被烧得干干净净。

    白泽一边画阵一边不时看看白蔹,白蔹神情有些害怕和紧张,但并没有走到禁制之外。

    很快,大片大片黑虫的尸首从天上落下,黑云散去,这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只是玄武潜入水底之后就没了动静,直到海里面无端冒出一股鲜红的血水。

    白泽手指捏得发白,就连老妇人也闭了闭眼,握着拐杖的手渐渐颤抖起来。

    玄武……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说是生死由命,可哪有不心疼的……

    天空中绕着岛屿低飞的朱雀悲鸣了一声,白虎眼里蒙上水雾。

    结果就在这时,海上忽然翻滚起漩涡一般的浪花,玄武厚重的龟壳冲出水面,它后背上仰起的蛇头在一声嘶鸣之后,像是在给予岛上几人信号一般,身体全力向着岸滩冲去。

    水下,是一片浮出的巨大阴影。

    ☆、 第74章 小狐狸战斗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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