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雪.倾城天下 作者:杨文慕

    第99节

    走到湖边,看着浩瀚的湖光夜景,暮云归的心里更是沉重。

    一个老船家坐在船上笑呵呵的说:“公子心事很重啊,不如到湖上去玩耍一番,或许心情就能好一些。”

    “多谢老人家的好意,湖上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的欢笑,就是因为有那么多人心底的寂寞,何必再把自己给搭进去呢。”

    老船家笑笑:“公子年纪轻轻想不到也能有此领悟,倒让老朽汗颜了。但是,尘世里每个人都是寂寞的,就是因为和别人在一起,我们就不会那么寂寞了。将所有人的寂寞放在一起,也许会变得不一样。”

    “老人家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晚辈冒犯了。”暮云归急忙弯腰行礼。

    “什么高人,不过是一个乡野渔夫。老朽只是年轻时遇到过一位高人指点一二,稍微懂得一点相术,公子虽然以半块铁面具遮面,但是却隐藏不住天生的贵气。今日老朽出门之前自己算了一卦,卦象说老朽今晚会遇到一位贵不可言的贵人,而且还能助这位贵人遇到命中注定的人。”

    暮云归笑笑,他在鬼谷派又不是没学过玄学秘术,只是他不喜欢做事之前就去预测些什么,何况,他现在流落在外,哪里去遇到什么命中注定的人。想来这个老人是故意误导自己,就是想让自己坐他的船,好赚一点钱。

    “老人家说笑了,不过,相逢即是缘,晚辈就烦请老人家助晚辈一臂之力了。”即使不相信,可是这老人家在这里摆船也很辛苦,自己虽然不能救济天下的孤苦之人,可以既然遇到了,就帮一帮。

    等暮云归上船之后,老船家开始往湖中划去:“公子是喜欢与才子俊杰吟风弄月还是喜欢和佳人花前月下?老朽都可以帮公子找到好去处。”

    “晚辈既喜欢吟风弄月也喜欢花前月下,不知老人家能够帮晚辈找到这样的好去处吗?”暮云归就想故意为难一下这个老船家,要有本事的美人。

    “哈哈哈……公子可真是为难老朽啊,不过,既然公子提出来,老朽一定帮公子办到,哈哈哈哈……”老船家越笑越开心。

    ……

    一路在各种船只画舫间穿梭,也领略了一番细雨湖上的风情。

    老船家一路上和暮云归说着话,越说越开怀,船也越划越快。

    暮云归眼见自己乘坐的小船快要撞上前面的一艘画舫了,急忙喊:“老人家,快停下,快停下,要撞上去了。”

    砰!还是不偏不倚的撞了上去,暮云归差点掉进水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上联

    因为小船的速度有些快,而且撞上的这艘画舫也不是很大,所以就连画舫都有些摇晃,上面的人都惊叫了一声。

    再一看画舫,竟然被小船给撞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凹坑。

    暮云归知道这下子闯祸了,画舫的主人一出来查看之后,必定要兴师问罪,即使不是自己划船,但是自己坐在小船上,肯定也是难辞其咎。最好不要撞到什么大人物,不然以后行事就不方便了。

    一个满脸肃杀的大汉果然从船舱里冲了出来,到边上俯身一看,果然更是双目圆瞪,指着暮云归和老船家说:“你们两个别跑!”

    老船家一脸惊慌的说:“怎么办?怎么办?这可赔不起啊!”

    “老人家不要惊慌,一切都由晚辈来承担。”暮云归拉上老船家,轻功一跃来到画舫上,一拱手:“这位大哥,我们不会跑。”

    大汉一见暮云归彬彬有礼,这才稍微缓和了脸色:“看你也不像故意来找事的人,但是我家主人的客人们受了点惊吓,你就赔偿一下画舫的损失吧,一百两银子。”

    “这位大哥,我没有带那么多银钱出来,可否容我回去取。大哥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绝不会赖账。”暮云归从容的说。

    “不必了。”船舱里传出了温柔细腻的男声,紧接着有人打开了船舱的门。

    一个风采斐然的少年走了出来,一身紫棠色的华贵袍衫衬着他高挑俊逸的身姿更是风华绝代,在这天地间就像是一株傲然盛开的紫叶垂丝海棠。

    修长的发丝被随意高高挽起,其余垂散的发丝迎风而舞,迷散了天地的繁华和妖娆,纵然是千万柳丝也不能比拟他柔美的发丝。

    这张翩然出尘的脸是何等的颠倒众生,精致妖媚的丹凤眼美得勾魂夺魄,俊挺的鼻梁宛如玉石般夺目,纤薄的唇瓣更是娇嫩得如雨后花蕊。白皙无瑕的肌肤宛若凝脂白玉一般细腻,就连鬓角的发丝抚到他才唇上也是美得让人心动。

    可是,如此倾绝天下的美人身上却没有一丝娇弱和柔媚,而是令人不敢亵渎的冷绝和冰寒。这是一种与身居来的高贵和傲然气息,让人只能叹服。

    沈酥棠精致妖娆的丹凤眼看了暮云归一眼:“公子无心之失而已,而且,三九你这么欺负人家太不地道了吧,哪里就值得一百两了。公子请离开吧,不需要为此等小事扰了游湖的兴致。”

    被叫做三九的大汉不好意思的笑笑。

    暮云归心里暗笑,多年未相处,沈酥棠倒是变了不少,不像小时候那么刁钻刻薄了,还多了几分容人的雅量。“多谢这位公子美意,但是我们确实闯祸了,就要负责,即使不值一百两,可是让公子受惊了,就该就当是谢罪。”

    “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都不知道被三九给讹了呢!”沈酥棠笑得勾人心魄。

    “知道不知道都一样,我们犯错在先就是理亏,公子宽宏大量,让浮生佩服,将来若是有机会,必定要与公子相交一番。”我们迟早会相交,只是现在不是时候,等到将来你就会知道事情的奇妙了。

    “何必等将来呢?公子知错就改知书达理,而且功夫不俗,想来也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如果不嫌弃,就请进去喝一杯薄酒。你叫浮生对吗?”沈酥棠从刚才暮云归上船的轻功就知道暮云归的武功不差了。

    暮云归笑笑:“姓楚,名浮生。多谢公子美意,只是浮生今晚还有事情,不便久留,就不打扰公子了。”

    “哎哟!这不是沈太尉吗?”旁边划过来一艘画舫,站在上面的一个书生气很重的中年男人眯着小眼打量着沈酥棠,言语间很是轻佻。

    沈酥棠转过身去:“这不是许当梨大人吗,怎么也来游湖?”

    暮云归听说过许当梨此人,乃是墨夷唯身边的一个谋士,文才不俗,且心机阴狠,长相庸俗,却喜欢美色。这种小人若不是有几分用途,只怕墨夷唯也不会沾染,不想今日却能得见。

    “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与沈太尉的缘分可是上天注定的。既然那么有缘,沈太尉不如来我这画舫上喝两杯,也好说说话。”

    “真是不巧,我正要陪我的朋友喝酒,就改日再陪许当梨大人相谈吧。”

    许当梨却不甘心的继续说:“沈太尉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知道沈太尉一直想知道一些关于墨夷太傅的事情,只要沈太尉愿意,我可是很乐意跟沈太尉说话的,当然,这种事情也不能强求。”

    “许当梨大人倒是随心所欲,就不怕玩火自焚?”沈酥棠依旧冷静的说。

    “是要焚身了,不过是‘□□焚身’,沈太尉难道不知道自己就是一把火吗。别人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在我看来,如何能及海棠呢。”

    暮云归在心里暗笑,这长得太美真的是一种罪,连自己的政敌都倾倒在自己的脚下,时时刻刻都要受着这些胡言乱语,也亏沈酥棠忍得住,不过,都这么多年了,应该早就习惯了吧。

    沈酥棠更是浅浅一笑,简直把人的魂都给勾了:“这也不是不可,只是,就看许当梨大人能不能请得动我。听闻许当梨大人才气颇高,不如就与我比一比,若是比我差,那么我也不屑听。”

    “好呀,沈太尉想比什么?”

    “许当梨大人就出一个上联吧,若是我对不出,自然承许当梨大人的情。”

    许当梨笑得满脸褶子:“我可不会为难美人,只让沈太尉一个人伤脑子的话未免欺人,只要沈太尉身边的几个朋友中有人能帮沈太尉出力,也算沈太尉赢。”

    沈酥棠可没指望三九,更没指望老船家,或者刚刚认识的暮云归,他也知道许当梨这是故意的,明知沈酥棠的本事,还装作大度,若是连沈酥棠都输了,那么整个辰国恐怕只有墨夷唯能帮沈酥棠。

    “随便,请出上联。”沈酥棠可不将许当梨放在眼中。

    “上联:夏夙细雨湖,泛舟游湖沈酥棠,湖上一树梨花压海棠。”

    说完后许当梨阴险的笑了,让人看着恶心,他这是在很明显的侮辱沈酥棠,因为他名字中带有‘梨’字。但是又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才气,第一句的末尾是‘湖’,第二句就要‘游湖’,而第三句又是‘湖上’。而第二句中用了‘沈酥棠’这个名字,第三句又是‘棠’字结尾,且将沈酥棠比喻为海棠,且写出了一种梨花与海棠花争艳的意境。

    若是要对下联,那么就要一个地方与‘夏夙’对应,又需要一个‘景点’,其次还需要一个能够与‘沈酥棠’抗衡的名字,最后,还需要那个人的名字最后一个字可以连成一种与花对应的东西。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要回敬回去,不能吃这种亏。

    一说出来之后,沈酥棠也愣神了,急忙想着天下有哪些人拥有与他名气相当的人,而且那个人的姓名还要三个字,最难的是那个人名字的最后一个字要凑成一种可以与花对应的东西。

    天下与沈酥棠名气相当的人不少,三个字的也不少,可是最后一个字能够凑成一样跟花对应东西的近乎没有。‘海棠’本来就是一个巧合,其他人的名字里很少有带花草的,根本凑不上。

    而且,要反击谈何容易,能够勉强凑上都很难。

    许当梨看着沈酥棠的样子就笑得更加张扬,这可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墨夷唯想出来的,就等着沈酥棠上钩呢。这天下与沈酥棠名气相当的人中,哪里去找可以对上这个对子的名字。

    “沈太尉,还是不要劳神了。”许当梨已经胜券在握。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下联

    沈酥棠这下才发现自己中计了,就是因为自己一向觉得许当梨这是小人,才不将许当梨放在眼中。可是许当梨就扮演着一个丑角,让自己掉入他的陷阱。

    这下自己输了,就必须要去许当梨的画舫上,还不知哪里有什么在等着自己,要是墨夷唯早就布下陷阱,那么只怕凶多吉少。

    暮云归看出了沈酥棠的窘迫和懊悔,心中也是不忍,于是抬手放在沈酥棠的肩膀上,轻轻用力,示意让沈酥棠放心。

    “许大人,你方才说过,只要我们这些朋友能够帮沈太尉出力,那么也算是沈太尉赢,此话可算数?”

    沈酥棠侧头,不解的看着暮云归,他没有躲开暮云归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许当梨打量了暮云归几眼,嘲讽的说:“当然算数,怎么?你难不成想英雄救美?你一个毛头小子,最好不要做一些异想天开的事情,免得最后引火烧身。”

    “浮生觉得,许大人有一句话说得对,沈太尉自己就是一把火,既然许大人已经被这把火给焚了,浮生又何尝不是烧身了呢?英雄救美不敢当,只是看不惯美人皱眉的样子,就在许大人面前献丑了。”

    “臭小子,自己有几斤几两知道吗,别不自量力!”

    “这句话正是浮生想送给许大人的,别不自量力。”

    许当梨狠狠一咬牙:“好呀,说说你的下联,可别太丢脸。”

    “下联,陵川流江塔,登高临塔暮云归,塔下万潮春水覆当归。”

    沈酥棠心里一惊,继而愣愣的看着暮云归。‘塔’,‘临塔’,‘塔下’,‘暮云归’,‘当归’。‘当归’是一种药材,乃是草药,就与‘海棠’花木相对,而且‘当归’还有理当归来的意思,说出了陵江水往来反复的意境。更重要的是,‘当归’里面有许当梨的‘当’字,‘万潮春水’也会‘覆灭’了他的心思。

    对的工整又精彩,还狠狠的讽刺的许当归的不自量力。

    夏夙细雨湖,泛舟游湖沈酥棠,湖上一树梨花压海棠。

    陵川流江塔,登高临塔暮云归,塔下万潮春水覆当归。

    许当梨被气得满脸愤怒,也只能冷笑着说:“这位公子看来也不过如此,终究还是要借别人的名字来对出下联,这对联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外人以为沈太尉与暮云归之间有什么嘛!何况暮云归背叛了炎国,已经成为炎国通缉的罪犯,这等小人,岂能与沈太尉齐名,你这下联不妥吧!”

    沈酥棠冷冷的看了许当梨一眼:“暮云归师出鬼谷派,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江湖上有侠名的少侠,博古通今才高八斗武功绝顶,品性高雅绝世无双。投笔从戎保家卫国,四国围城之乱中一战扬名。说到背叛炎国,暮云归本来也就不是炎国人,何来背叛之说。如此奇人,别说与我齐名,即使在我之上我也心甘情愿。”

    “再说,即便真的传出去又有何不可,能够跟暮云归那样的人被别人一起传扬,也比被人看到跟许大人泛舟游湖要好得多。我都不担心,许大人担心什么呢?不自量力也就算了,难不成还要多管闲事?”

    “哼!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许当梨恼怒拂袖而去!

    三九也愣愣的看着暮云归:“公子,你才是真人不露相啊!请原谅三九先前的失礼,三九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不用在意,三九也是真性情之人。我哪是什么真人,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正好就想到了,换成其他人,也一样想得到。”暮云归其实一开始还真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他也想了很多其他人的名字,可是都对不上。最后恍然大悟,自己的名字不是刚好就可以对上吗,也就说了出来。

    沈酥棠略带深意的看着暮云归:“楚浮生,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只是一个出来游玩的闲人而已,恰好读了几年书,沈太尉的身份才是让我惊讶。先前冒犯之处,还请沈太尉不要见怪。不过我这也是因祸得福,还以为撞了别人的船遭了大祸,没想到撞得是天下第一美人的船,撞得好。”

    “你这嘴巴倒是会说话,不过,你确实是冒犯我了,谁让你刚才把手放在我肩上的,若是传了出去,你可知会有多少人想要剁了你的手?”沈酥棠精致妖娆的丹凤眼里千波流转,能把人的魂魄都勾了。

    暮云归压低睫毛不去看沈酥棠:“还请沈太尉见谅,当时也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看着沈太尉忧心,就想让沈太尉安心,这才冒犯了,若是沈太尉不肯原谅浮生,那么就将浮生的手给剁了吧。”

    “今日心情好,不想剁,等哪一日想剁再剁吧。今日还要你进来陪我喝酒呢,剁了你的手岂不是还要我喂你 ,想得美。”沈酥棠说着就走了进去。

    三九爽朗一笑:“楚公子你好本事,能够陪大人喝酒。”

    暮云归本来不想那么早与沈酥棠接触的,但是看来人算不如天算,也罢,走一步算一步,反正现在也走不了了。这才想起老船家,一回头,却发现老船家早就不见了,就连放在下面的小船也不见了,不知老船家是何时离开的。

    本来想着画舫里面有沈酥棠的其他朋友,可是里面其实一个人都没有。

    暮云归坐到了沈酥棠的对面,看着一桌子的美酒和糕点:“如此良辰美景,你却一个人在这里孤芳自赏,岂不是很浪费。”

    “不自赏还能找谁来赏。”

    听命于自己的人都是不如自己的,能够跟自己抗衡的都是敌人,还有一些是根本无法去接触的局外人,是啊,还能找谁来赏。既然让人来赏,肯定是要让能够让自己心悦诚服的人,否则,也是虚情假意的虚伪而已。真正的赏,不是拿着一双眼睛贪婪的看着,那种赏让人很恶心。

    “我刚才在岸边的时候,看见那些姑娘家可是很喜欢你,我以前也听闻过,若是你上街去逛,那么十街八巷都要被人给站得水泄不通,全都在看你。”

    “是啊,所以我上街都要戴着青纱斗笠。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反正你都是来游玩,不如就住到我府上去,我们也可以朝夕相处,我还能带你在夏夙好好的玩一玩,算是交个朋友。”

    “我可不敢,怕传出去了之后,出门被人砍。”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酥棠笑了好一会之后才继续问:“沈酥棠这下才发现自己中计了,就是因为自己一向觉得许当梨这是小人,才不将许当梨放在眼中。可是许当梨就扮演着一个丑角,让自己掉入他的陷阱。

    这下自己输了,就必须要去许当梨的画舫上,还不知哪里有什么在等着自己,要是墨夷唯早就布下陷阱,那么只怕凶多吉少。

    暮云归看出了沈酥棠的窘迫和懊悔,心中也是不忍,于是抬手放在沈酥棠的肩膀上,轻轻用力,示意让沈酥棠放心。

    “许大人,你方才说过,只要我们这些朋友能够帮沈太尉出力,那么也算是沈太尉赢,此话可算数?”

    沈酥棠侧头,不解的看着暮云归,他没有躲开暮云归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许当梨打量了暮云归几眼,嘲讽的说:“当然算数,怎么?你难不成想英雄救美?你一个毛头小子,最好不要做一些异想天开的事情,免得最后引火烧身。”

    “浮生觉得,许大人有一句话说得对,沈太尉自己就是一把火,既然许大人已经被这把火给焚了,浮生又何尝不是烧身了呢?英雄救美不敢当,只是看不惯美人皱眉的样子,就在许大人面前献丑了。”

    “臭小子,自己有几斤几两知道吗,别不自量力!”

    “这句话正是浮生想送给许大人的,别不自量力。”

    许当梨狠狠一咬牙:“好呀,说说你的下联,可别太丢脸。”

    “下联,陵川流江塔,登高临塔暮云归,塔下万潮春水覆当归。”

    沈酥棠心里一惊,继而愣愣的看着暮云归。‘塔’,‘临塔’,‘塔下’,‘暮云归’,‘当归’。‘当归’是一种药材,乃是草药,就与‘海棠’花木相对,而且‘当归’还有理当归来的意思,说出了陵江水往来反复的意境。更重要的是,‘当归’里面有许当梨的‘当’字,‘万潮春水’也会‘覆灭’了他的心思。

    对的工整又精彩,还狠狠的讽刺的许当归的不自量力。

    夏夙细雨湖,泛舟游湖沈酥棠,湖上一树梨花压海棠。

    陵川流江塔,登高临塔暮云归,塔下万潮春水覆当归。

    许当梨被气得满脸愤怒,也只能冷笑着说:“这位公子看来也不过如此,终究还是要借别人的名字来对出下联,这对联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外人以为沈太尉与暮云归之间有什么嘛!何况暮云归背叛了炎国,已经成为炎国通缉的罪犯,这等小人,岂能与沈太尉齐名,你这下联不妥吧!”

    沈酥棠冷冷的看了许当梨一眼:“暮云归师出鬼谷派,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江湖上有侠名的少侠,博古通今才高八斗武功绝顶,品性高雅绝世无双。投笔从戎保家卫国,四国围城之乱中一战扬名。说到背叛炎国,暮云归本来也就不是炎国人,何来背叛之说。如此奇人,别说与我齐名,即使在我之上我也心甘情愿。”

    “再说,即便真的传出去又有何不可,能够跟暮云归那样的人被别人一起传扬,也比被人看到跟许大人泛舟游湖要好得多。我都不担心,许大人担心什么呢?不自量力也就算了,难不成还要多管闲事?”

    “哼!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许当梨恼怒拂袖而去!

    三九也愣愣的看着暮云归:“公子,你才是真人不露相啊!请原谅三九先前的失礼,三九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不用在意,三九也是真性情之人。我哪是什么真人,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正好就想到了,换成其他人,也一样想得到。”暮云归其实一开始还真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他也想了很多其他人的名字,可是都对不上。最后恍然大悟,自己的名字不是刚好就可以对上吗,也就说了出来。

    沈酥棠略带深意的看着暮云归:“楚浮生,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只是一个出来游玩的闲人而已,恰好读了几年书,沈太尉的身份才是让我惊讶。先前冒犯之处,还请沈太尉不要见怪。不过我这也是因祸得福,还以为撞了别人的船遭了大祸,没想到撞得是天下第一美人的船,撞得好。”

    “你这嘴巴倒是会说话,不过,你确实是冒犯我了,谁让你刚才把手放在我肩上的,若是传了出去,你可知会有多少人想要剁了你的手?”沈酥棠精致妖娆的丹凤眼里千波流转,能把人的魂魄都勾了。

    暮云归压低睫毛不去看沈酥棠:“还请沈太尉见谅,当时也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看着沈太尉忧心,就想让沈太尉安心,这才冒犯了,若是沈太尉不肯原谅浮生,那么就将浮生的手给剁了吧。”

    “今日心情好,不想剁,等哪一日想剁再剁吧。今日还要你进来陪我喝酒呢,剁了你的手岂不是还要我喂你 ,想得美。”沈酥棠说着就走了进去。

    三九爽朗一笑:“楚公子你好本事,能够陪大人喝酒。”

    暮云归本来不想那么早与沈酥棠接触的,但是看来人算不如天算,也罢,走一步算一步,反正现在也走不了了。这才想起老船家,一回头,却发现老船家早就不见了,就连放在下面的小船也不见了,不知老船家是何时离开的。

    本来想着画舫里面有沈酥棠的其他朋友,可是里面其实一个人都没有。

    暮云归坐到了沈酥棠的对面,看着一桌子的美酒和糕点:“如此良辰美景,你却一个人在这里孤芳自赏,岂不是很浪费。”

    “不自赏还能找谁来赏。”

    听命于自己的人都是不如自己的,能够跟自己抗衡的都是敌人,还有一些是根本无法去接触的局外人,是啊,还能找谁来赏。既然让人来赏,肯定是要让能够让自己心悦诚服的人,否则,也是虚情假意的虚伪而已。真正的赏,不是拿着一双眼睛贪婪的看着,那种赏让人很恶心。

    “我刚才在岸边的时候,看见那些姑娘家可是很喜欢你,我以前也听闻过,若是你上街去逛,那么十街八巷都要被人给站得水泄不通,全都在看你。”

    “是啊,所以我上街都要戴着青纱斗笠。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反正你都是来游玩,不如就住到我府上去,我们也可以朝夕相处,我还能带你在夏夙好好的玩一玩,算是交个朋友。”

    “我可不敢,怕传出去了之后,出门被人砍。”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酥棠笑了好一会之后才继续问:“你为何戴着一半铁面具?能不能摘下来让我看看?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或者不愿意摘就算了。”

    “以前遇到了一些意外,丑得吓人,干脆就遮起来了。我本来在常人面前就有些卑微,若是在你面前摘下来,就算是丢了最后一点勇气。何况,我们是交朋友又不是相亲,你何必在乎我的容貌。”

    沈酥棠又被暮云归逗笑了,精致妖娆的丹凤眼勾魂夺魄:“你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跟你在一起不笑都不行。”

    “我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就好了,有一个人,我逗了他许多年,也未见他的笑颜,久而久之,都让我觉得不需要再做这种无聊幼稚的事情了。”

    “胡说八道,明明就那么有意思,怎么会不好笑。一定是那个人的问题,你不用理会,你以后可以逗我啊,我欣赏你。我以前就听爷爷说过,人与人之间的很多事情并不是谁对谁错,而是遇到的那个人是对是错。”沈酥棠饮了一口酒。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或者不愿意摘就算了。”

    “以前遇到了一些意外,丑得吓人,干脆就遮起来了。我本来在常人面前就有些卑微,若是在你面前摘下来,就算是丢了最后一点勇气。何况,我们是交朋友又不是相亲,你何必在乎我的容貌。”

    沈酥棠又被暮云归逗笑了,精致妖娆的丹凤眼勾魂夺魄:“你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跟你在一起不笑都不行。”

    “我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就好了,有一个人,我逗了他许多年,也未见他的笑颜,久而久之,都让我觉得不需要再做这种无聊幼稚的事情了。”

    “胡说八道,明明就那么有意思,怎么会不好笑。一定是那个人的问题,你不用理会,你以后可以逗我啊,我欣赏你。我以前就听爷爷说过,人与人之间的很多事情并不是谁对谁错,而是遇到的那个人是对是错。”沈酥棠饮了一口酒。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百九十八章 醉过

    人与人之间的很多事情并不是谁对谁错,而是遇到的那个人是对是错。

    暮云归浅浅一笑:“原来的错未必错,现在的对未必对。沈太尉,有很多的事情,不能单单的用对与错来定论。”

    “我并没有在质疑你的过去,只是说一句公道话而已。”

    “听闻当初墨夷太傅出了一个刁难人的题目,站在一个普通辰国奸细的立场,用三句话打动沐稳来保住自己的命,沈太尉可是语出惊人。所以浮生不明白,刚才为何会对不出许当梨的对联,恐怕是,沈太尉故意不想说吧。”

    “楚公子太高抬我了,我确实对不出。”

    “这下联由别人对出来是一回事,但是自己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沈太尉好像是故意在撇开自己和暮云归的关系,好像就生怕别人将沈太尉和暮云归牵扯到一起啊。”暮云归颇有深意的看着沈酥棠。

    其实暮云归说的是对的,当初沈酥棠故意误导墨夷唯,就是想让墨夷唯以为沈酥棠是对沐稳下手,其实沈酥棠从一开始就是要对暮云归下手。现在暮云归背上了投敌叛国的罪名,而且行踪不明。

    若是在此时被一点风言风语传到墨夷唯耳朵里,表面上明明不相干的两件事,以墨夷唯缜密的心思也会有所怀疑。墨夷唯很有可能想到暮云归的投敌叛国和沈酥棠有牵连,那就会早些做防备。

    所以沈酥棠绝不会让自己和暮云归有任何一点牵连,即使刚才已经想到了下联用暮云归的名字,他也不会在许当梨面前说。偏偏暮云归却说了出来,表面上是帮沈酥棠解了围,实际上,可是给沈酥棠找了麻烦。

    “楚公子说的是哪里话,只是真的一时没想到而已。”沈酥棠抿了一口酒。

    “沈太尉,我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暮云归起身。

    沈酥棠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你可一口酒都没有喝,怎么?是怕我下毒还是你从来不喝酒。”

    “都不是,只是我不喜欢喝酒,我喜欢做一个清醒的人,很少让自己迷失在那种虚幻的酒气梦境里。再美的醉梦都会清醒过来,到时候更是一种折磨,所以还不如一直清醒着,就不会被醉梦迷惑,到最后自己一个人寂寥。”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醉过?”

    “醉过,但是,也已经够了。”暮云归转身往外走去。

    沈酥棠将酒杯放在唇边:“你是一个人才,不该就这样被埋没,你需要给自己一个走向天下的机会,若是有需要,就来沈府找我。”

    “多谢。”

    走在回去的路上,暮云归一直都在想沈酥棠说的话。同时,他也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只是不知对方是谁派来的。

    很有可能是沈酥棠,但是也可能是墨夷唯,毕竟白天谢凭见过自己。

    接下里暮云归继续在凌波楼住着,然后顺便探听一些城中的消息,但是那些暗中的人还在一直跟着他,他也就装作不知道,每天出去玩玩走走。

    这一天,在凌波楼的大厅里就听见来吃早饭的人们火热的议论着今日招贤台的事情,据说这一次可来了不少英雄,都想拔得头筹。最妙的是这一次墨夷唯先行将头彩给大家看了,竟然是剑器谱上排名第十的浣尘剑,这种绝世名剑竟然是这一次的头彩,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凑上去了。

    暮云归坐在一旁喝着茶,回想起那天谢凭带着一群人的场景,队伍中间的那个人怀中抱着的,应该就是浣尘剑。浣尘剑在江湖上消失已久,不知这次墨夷唯是用了何种手法得到此剑,还拿出来当做头彩。

    看来这下的招贤台热闹了,一些即使不想效忠墨夷唯的人也会为了得到浣尘剑而一拥而上吧。暮云归闲来无事,就去凑凑这个热闹也好。

    招贤台设有左右两个门,左边的门是‘武门’,右边的门是‘文门’,想要参加哪一样的人就从哪一道门进去。

    比试武功那一边就是所有人进去之后抽签,然后两两对决,胜出者又继续和胜出者比试,直到最后一个人。比试文采那一边进去之后就坐到桌案后,桌案上早就放好了题目。你有一炷香的时间,只需要解除题目就可以,写好之后交给坐在上座的人,那人自会过目,之后会交给墨夷唯。

    只需等上一个时辰,能够留下来的人自会有所分晓。当然,有时候有几个特别出彩的,墨夷唯会当场出第二题,真正的考验。

    来比武的人只需要有本事跨进‘武门’就行,因为‘武门’无门,只是一座高墙,来参加的人不能借助任何外力和东西,凭自己本事进去就可,也就是说,你若是轻功不行,连门都进不去。

    而参加比文的人只需要在门口领一张带有号数的纸,然后在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人家只要看一眼你写的字就能知道你有没有资格走进去。

    暮云归没兴趣去打打杀杀,因为谢凭在那里,只要一出招,肯定就会被谢凭盯上,即使故意隐藏,只怕谢凭也会出手,到时候只能被逼得露出真功夫。来文试这一边也不是真的想过关,只是来看看而已。

    在门口写下‘楚浮生’三个字之后,那人接过纸一看,然后点点头,让暮云归进去了。进到里面,暮云归坐到了一张桌案之后,立刻有人过来点了一炷香。再看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在苦思冥想了,看来今日这题目不简单。

    打开桌上的题目之后,暮云归却愣住了。

    ‘对出下联。上联:夏夙细雨湖,泛舟游湖沈酥棠,湖上一树梨花压海棠。’

    暮云归这下就更明白了,原来许当梨是被墨夷唯主使着故意去找沈酥棠的麻烦,这或许是墨夷唯故意给沈酥棠下的套,就看沈酥棠如何应对,墨夷唯想试探一下暮云归如今的投敌叛国与沈酥棠是否有关系。

    可惜墨夷唯的如意算盘被沈酥棠给识破了,却让自己给弄巧成拙了。所以许当梨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跟墨夷唯如实回禀,墨夷唯肯定已经盯上了自己,甚至暗中跟着自己的人就是墨夷唯派去的。

    在知道了自己也来凑热闹之后,就故意将这个题目摆出来,这不是明摆着就是请君入瓮吗,自己早就已经答出来了。现在要是不写出下联,恐怕就会被墨夷唯怀疑自己另有居心,可是写出下联,就要去面对墨夷唯,反正都跑不掉了。

    暮云归思索了一下,然后提笔写出了下联。

    坐在上座的那个人接过暮云归的题纸,看了一眼之后就对暮云归说:“公子请随我来,我家主人早已恭候多时。”

    招贤台的后院,此刻莲池里正是无穷无尽的碧色,睡莲开得正好。一进来,就闻到清新的莲花香气,沁人心脾。

    庭院中坐着一个身着浅蓝锦袍的少年,修长柔美的发丝随意束在脑后任由清风拂动,纤长俊逸的身姿在浅蓝锦袍下更显高挑。

    一张秀雅俊美的脸上肌肤精致无瑕,深邃淡漠的褐色眼眸里满是深意。潇洒灵秀的气质浑然天成,英俊得果然不可方物。

    墨夷唯轻轻回眸,看着暮云归。

    “楚公子,等候多时了,茶已经泡好。”说着就倒了一杯茶。

    都已经派人跟着暮云归这么多日,自然是知道了不少暮云归的底细,即使其他底细打探不到,在凌波楼查出暮云归的名字还是很简单的。

    暮云归走了过去,拱手行礼:“浮生见过墨夷太傅,若是墨夷太傅因为数日前浮生得罪许当梨大人的事情而要浮生赔罪的话,浮生也不敢辩驳。”

    “在我这里,没有谁得罪谁,只有谁不如谁。何况,你赢的不是许当梨,而是我,对于胜者,我一向很敬重钦佩,何来怪罪之说。请喝茶。”墨夷唯将茶递到暮云归的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不甘心

    暮云归接过茶杯:“多谢墨夷太傅宽宏大度,浮生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

    “没错,你是无辜的,这也怪不得你,毕竟,沈太尉那个人别的本事没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保护他的本事却大得很,一个眼神就够了。我本以为你和沈太尉是很好的朋友,怎么也会赏光来这招贤台?”

    “墨夷太傅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了吗,又何必问呢。我虽然是出来游玩,可是也想谋得一个出路,听闻招贤台不计出身,所以才来试一试,不想墨夷太傅故意给浮生这个机会。但是浮生胜之不武,还请墨夷太傅另外出题吧。”

    墨夷唯抿了一口茶:“没错,是不计出身,可是也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都要。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从那一晚之后我让人一直跟着你,也查了一些你的事情,可是好像都查不到,你能解释一下吗?”

    一个查不到过去的人,要么就真的是太干净,太过默默无闻甚至隔绝于世,反之就是隐藏的太深,背后太过可怕。

    “不瞒墨夷太傅,浮生自幼是孤儿,被师傅捡到,被师傅照料长大,然后就跟着师傅在山中读书习武。不久前师傅去世了,浮生谨记师傅的教诲,要出山谋一个出路,这才一边游玩一边谋出路。”

    “哦?不知是哪国哪座山?”墨夷唯怎么可能被那么轻易打发了,即使与世隔绝,也要派人去查清是真是假。

    暮云归平静的说:“灵国天下医庄旁边的一座小山里,都没有名字。其实浮生不想离开那个地方,只是一场大火将整座山都烧得一干二净,浮生也是迫不得已才离开,所以脸上这才留下了被火烧的伤痕,太过丑陋,只能戴着半块铁面具遮着。”

    好一个顺理成章的借口,这下墨夷唯即使去查,也什么都查不到。天下医庄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小山,秋冬干燥的时候,上山打柴狩猎的村民偶尔用火不当烧了林木也是常有的事情,谁会去在意。

    而且这个借口还能为自己不以真面目示人自圆其说,也省得墨夷唯再问,甚至要自己解下面具。

    墨夷唯浅浅的勾了勾唇角:“想来你的师傅是个隐世的高人,否则岂能教会你这么多东西,即使刚刚涉足天下,也能知道那么多人。”

    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人,随口就用暮云归的名字对出下联,然后见到了墨夷唯也立刻就认出,这其中本来就不简单。

    “浮生就爱看一些师傅从外面买回去的话本故事,上面写了很多的当世俊杰英雄,也不过是浮生认识大家,大家不认识浮生而已。至于墨夷太傅,乃是因为浮生有几分小聪明,自己猜的,放眼天下能有此风华的人,实在不多。”

    墨夷唯又抿了一口茶:“你这可不是小聪明,而是大智慧,说话的智慧。可是我不明白,那一晚你既然帮沈太尉解了围,沈太尉应该很感谢你,怎么你不去找沈太尉谋一条出路呢?”

    “那是因为师傅的遗言,师傅说过,男子太美是早夭之相,绝不可能成大事,浮生不是对沈太尉有何偏见,只是觉得沈太尉不是浮生要找的出路。”

    “你师傅还说了什么遗言?”

    “师傅还说,天下九州,若要找出路,只能去辰国。”

    墨夷唯压低纤长的睫毛:“为何?”

    “炎国固然强大,但是内朝已经被沐家架空,要想在炎国谋一条出路,就必须要与沐家为伍,可是沐稳此人阴险薄情,不能与之为伍。而墨国经过四国围城之乱之后休养生息逐步恢复,但是张灵昭是一个乱臣贼子,更不是明主之选。”

    “其余各国虽然各有所长,可是却各有利弊,对我来说,一个能够感同身受的主人远比一个强大的主人要更好。出身是我们所不能选择的东西,但是我们却可以因为后来的选择而去做我们想做的人,至少,在这里,墨夷太傅是一个值得我钦佩的人,让我相信天下不止是那些所谓的四公子的!”

    啪啪啪!墨夷唯拍了拍掌!“说得好,在你没有说刚才的那番话之前,我对你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可是你说了刚才的话,让我更了解你了,也发现,你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

    天下人一眼就能看清四公子的家世身份,说到底,都是仰仗着家世才能在天下之路上走得那么轻而易举。即使各国都有自己不计出身选取人才的政策,可是这其中真的就那么干净吗?天生的血脉里,早就注定了你的得与失。

    若是苏郢不是苏家嫡子,他即使天纵奇才,他也绝不可能十九岁封相,只怕也要在官场里饱经辛酸之后才能有所成就,即使成名也是不知多少年以后的事情。若连泓漠不是圣国皇子,那么即使他长得颠倒众生,只怕也不过是另一条取悦于人的道路。若付诗郁不是付家嫡子,即使他如何出众,只怕现在还在哪一个角落里奋力的朝前拼搏着。若沐稳不是沐家嫡子,那么他即使师出鬼谷派,也不可能有机会去滇国做出那些事情,不可能封王,更不可能动不动就调兵。

    但是墨夷唯不一样,墨夷唯同样出身卑微,只是运气好遇到了一个好师傅,然后又遇到了楚颂逸,这才能一步一步靠自己走到今天。他有那个本事,然后上天给了他一个机会,他抓住机会成功了。

    当然,墨夷唯这已经算是很好的道路了。天下的很多人,甚至吃的苦比墨夷唯更多,付出的也比墨夷唯更多,可是终其一生或许都不能达到墨夷唯冰山一角的成功。

    暮云归收敛了情绪:“不好意思,墨夷太傅,刚才是浮生情绪不好,说出了一些不好的话。其实浮生知道,命数的事情是天意,我们不能去怪任何人,但是,有时候浮生又不甘心,总想去改变一点什么,让墨夷太傅见笑了。”

    “你这种不甘心,恰好是我最喜欢的。你知道吗,很多年前,我比你还不甘心,我所遇到的羞辱和折磨绝不是你能想象的,那个时候看着那些衣着光鲜蛮横霸道却愚不可及的富家子弟时,我就在想,他们凭什么可以有那么好的命,自己凭什么要受那么多苦,我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不是嘴上说说或者心里恨恨,那种不甘心只能异想天开。很早以前我就趁着每天送鱼去那些大户人家时躲在学堂外听先生讲课,暗中也会去偷一些书来读,因为买不起纸笔,也不能抄,就逼着自己一定要记得,再偷偷摸摸的还回去,当然也被抓到过,就被吊起来打,还被讽刺辱骂。”

    “再后来就遇到了师傅,我才觉得自己真的活过来了,觉得自己的不甘心是对的,一切都是因为不甘心,我才不想甘于平庸。那个时候身边有不少人也会开玩笑的说我是要做大事的人,可是更多的人是看不起,我一个卖鱼的老百姓,能够勉强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还痴人做梦。”

    “然后就这么一直一边质疑着自己,一边不甘心,直到,遇到太子。想必你应该知道我与颂逸太子之间的事情,那个时候其实我很害怕,我一个从来没有出过渔村的小百姓竟然要面对辰国皇室,还要面对权臣奸贼。反正也就一条烂命,没了就没了,拼着拼着,竟然就走到了今天。”

    墨夷唯说完后有抿了一口茶:“你记住,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不甘心,只有知道该怎么去不甘心的人才有资格不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百章 真假睡莲

    很久以前古君弋就跟暮云归说过,不要轻易去衡量和评判任何一个人,第一,你没有跟那个人深交过,你不了解他。第二,你不是那个人,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个人走过的路。

    这个尘世里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对与错。

    墨夷唯觉得沐稳一路走来太简单,那是因为他嫉妒沐稳的出身高贵,所以看不起沐稳,才会输给沐稳。而沐稳觉得墨夷唯只是一个运气好人,不将墨夷唯放在眼里,所以才会害得知遥中毒,自己被胁迫。

    其实,这个尘世里,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无论是哪一条路,想要走的让人仰望,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

    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那些已经走在前面的人早已经经历了无数的坎坷和艰辛,我们只能看到的是他们的荣光。更多的时候,若是我们能够静下心里想想他们所失去的,就能明白他们为何会拥有。

    暮云归拱手弯腰:“天下英雄很多,墨夷太傅,也是值得被载入青史的一个,不管别人如何看,在浮生心里,由衷的敬佩。”

    “现在,我也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抓住,或许你的不甘心也能有不一样的结果,怎么样?敢吗?”墨夷唯深邃淡漠的褐色眼眸里多了几分深意。

    “浮生既然来了,就不会不敢。”

    “你应该看见那边莲池里盛开的睡莲了吧,其实那些睡莲中有些是假花,只是为了好看,所以用布料编织以后放在里面,已经做到真假难辨了。你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坐在这里看,一刻钟之后告诉我,哪几朵是假的。”

    暮云归不解的看着墨夷唯:“这个?”

    “觉得太儿戏了是不是?这种时候即使不出一个刁难你的题目也该让你去做一些很实际的事情,怎么会让你猜假花?不要小看这个游戏,曾经有好几个人都败在这个游戏上,最后胡乱碰运气的猜了个数字给我。”

    “浮生不敢,好,请墨夷太傅稍等一刻钟。”

    这个游戏虽然看上去儿戏,但是实际上很难,他考验一个人的眼力,距离这么远,只能看到池水里的十几朵正在开放的睡莲,看上去全都是真的,无法分辨出哪些是假的。可偏偏又不能凑上去闻闻味道,也不能去摸一摸。

    墨夷唯不急不缓的品着茶,就等着暮云归的结果。

    暮云归忽然明眸一转:“墨夷太傅,浮生已经看出来了,这莲池里的全都是假花,根本没有真花。”

    “你鼻子不好吗?这庭院里的莲花香气你闻不到吗?”

    “墨夷太傅问得好,这么香的香气,连人都闻得到,那么蜜蜂会闻不到吗?不瞒墨夷太傅,浮生从前见过很大的莲池,里面满池莲花,即使香气不浓烈,可是也被蜜蜂给围得水泄不通,足见蜜蜂可比人的鼻子要灵敏多了。这里明明有那么浓烈的香气,怎么不见一只蜜蜂去采撷其中一朵莲花呢?”暮云归从小住在鬼谷聚芙洞里,铺天盖地的芙蕖,他会不知道如何分辨?

    墨夷唯放下了茶杯:“继续说。”

    “这莲池里的莲花品种乃是灵国的红火莲,莲叶上有细微的红色脉络,红火莲只生长在野外阴寒之地,遇到阳光之后便不会再开花。这庭院中‘映日荷花’的景象虽美,可是红火莲又岂能再开花。”

    “第一,你很聪明,即使不知道红火莲,也依旧能够凭着眼睛的敏锐猜出答案,第二,你见识很多,脑子里装的东西不少。你有资格不甘心,看来我今天真是遇到知己了,你的武功如何?”墨夷唯看着暮云归。

    暮云归压低纤长的睫毛:“我不知道,勉强自保而已。”

    “你用的兵器是什么?”

    “剑。”

    “那可巧了,我近日正得了一把不错的剑,本来也就准备拿来当作今日胜者的头彩之礼。只是,那把剑颇有些名气,若是不能配得上那把剑,那么即使佩戴了也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浮生可想去试一试?”

    暮云归知道墨夷唯这是要开始试自己的武功了,别看墨夷唯现在一脸很欣赏自己的样子,实际上自己表现得越出众那么就越引起墨夷唯的怀疑,若是在武功上又出众,只怕墨夷唯的疑心更甚,可是,若是对手是谢凭,只怕想藏也藏不住。

    “浮生不敢奢望什么名剑,只求有点武功傍身,勉强自保而已,岂敢去觊觎什么名剑,还请墨夷太傅不要开浮生的玩笑了。”

    “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好吧,你不要就算了,那么我们就一起去看看热闹,武场那边的比试应该也差不多了。”墨夷唯起身往外走去。

    一进入武场,就看见中间的高台上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

    而武场旁边的篷帐里,一个高挑英武的少年背着一把长剑站在那里,那双森寒的眼睛,暮云归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个人一定就是谢凭。

    谢凭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灰白的衣衫衬着修长英武的身姿随风轻扬,就连衣角的翻飞似乎都带着主人的杀气。一靠近,一股狠戾的气息就让人近乎窒息,根本不敢有一丝的轻举妄动。

    修长的发丝被布条绑在脑后,大片凌乱的发丝却散落下来遮着半边脸颊。虽然只看得到半边脸,但是依然可以看得清这是一张很俊俏的脸,有棱有角的五官很是出众,就像是精雕细刻的珍品一样。

    那一双仿佛暗夜的眸子里却充斥着浓浓的黑雾,怎么化也化不开,甚至会让人迷失其中。但是却森冷得让人不敢直视,急切的想要避开。

    颜色苍白的唇瓣上也没有一丝弧度,好像任何一个神情都不属于这样的人。

    可是,谢凭身上却有一股很清淡怡人的味道,好像是什么药草。

    墨夷唯走到篷帐里:“浮生,这位是我与太子的朋友,谢凭。”

    暮云归急忙拱手:“原来是厉印剑剑主,久仰大名,浮生今日能够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谢凭冷冷的看了暮云归一眼:“你也想得到浣尘?”

    “不敢,只是跟着墨夷太傅来凑个热闹而已,浮生的剑术只能勉强防身,让您见笑了。台上这两位才是高手,浮生已经看的眼花缭乱了。”

    墨夷唯坐到了上座:“我不会武功,也看不出好坏来,但是你们都是看得懂的,不如就来打个赌猜猜吧。眼下台上的两人不分高下,你们就各自选择一个人吧,看看你们谁能猜出最后的胜负。”

    “浮生眼拙,猜不出来,想必谢大侠已经猜出来了,何苦为难浮生呢。”

    “那就让你先选,试一试你的运气也好。”墨夷唯继续说。

    暮云归这下为难了,他一眼就能看出最后的胜负,可是真的能猜中吗?墨夷唯很明显就是在试探自己,猜对了会更加怀疑,猜错了也会让他觉察到是自己故意的,更是可疑。

    谢凭依旧冷冷的看着暮云归:“我们两个之间该有点赌注,猜错的人就戳瞎一只眼睛好了。”

    看来那种杀气真的不是假的,而是心狠手辣到极致最真实的东西。即使这样一个小小的玩笑,他也要下如此狠辣的赌注,这样的人,还能走到今天,足见他对自己的力量有多自负,也足见他的力量有多强大。

    墨夷唯冷冷的看着暮云归:“浮生,你意下如何呢?”

    看来墨夷唯今天布的这个局真的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即使自己已经小心翼翼的惊险过了几关,可是墨夷唯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那两个比武的人谁知道是不是已经听命于墨夷唯,不管自己选择哪一个,最后一定会输。

    作者有话要说:

    江山雪 第六卷 山海乱潮

    ☆、第五百零一章 一关又一关

    暮云归收敛了心神冷静的说:“既然墨夷太傅也有此雅兴,浮生当然要奉陪。可是浮生觉得为了公平,就不能先选或者后选,理当一起选,而且不能说出来。那两个人一个人穿红衣服,一个人穿蓝衣服,浮生和谢大侠就各自在左手手掌心中写下‘红’或者‘蓝’,最后自见分晓。”

    墨夷唯秀雅俊美的脸上这才隐约有了几分暖意:“很好的主意,就这么办吧。”

    这一下暮云归心中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墨夷唯的考验真的让人步步惊心,稍微有一点做的不对,很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所以墨夷唯能够有今日的成功,那绝不是只靠着运气,而是强大的实力。

    谢凭和暮云归各种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写下了的自己的猜测,就等着台上的两个人分出胜负。

    只见红衣服的那个人被蓝衣服的那个人一脚踢下了高台,站在台上气喘吁吁的抱拳朝墨夷唯跪下:“谢大侠,小人赢了,请谢大侠赐教。”

    墨夷唯看向了暮云归:“浮生,现在该给我看看你的答案了吧。”

    暮云归点点头:“还是请谢大侠和浮生一起吧。”

    两人一起在墨夷唯面前摊开了左手掌,上面都写着‘蓝’字。两个人都猜对了,这下都不用戳瞎一只眼睛了。

    “浮生,你还谦虚说你的武功不好,看来你是真人不露相。我是很想帮浣尘剑找一个能够配得上它的主人,所以我很想看看你所谓勉强自保的武功是怎样的。最后只剩下这一个人了,浮生你帮我去试试吧,看看他配不配得上当浣尘剑的主人。”墨夷唯的声线里有几分寒意。

    他所布的局,一环连着一环,只要暮云归过了一关,就会掉入下一关,而暮云归过不了关,就会死在关里。所以只能被迫惊险的过关,又掉入下一关。

    墨夷唯对着台上说:“这位英雄,按理来说你最后需要谢凭的比试才能算是成功,可是今日你运气不怎么好,由这位楚公子来跟你做最后的了断,你若是能够赢了楚公子,那么以后你就是浣尘剑的主人。”

    这下台上的蓝衣服皱着眉头打量了暮云归一眼,然后嘴角就扬起了不屑的弧度,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年轻人一看就知道没有多少本事。本来跟谢凭交手还让自己胆战心惊,这一下自己可就赢定了。

    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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