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雪.倾城天下 作者:杨文慕
第165节
☆、第八百六十七章 幕后真凶
“抓本王来总不至于就是为了印两朵花吧，张灵昭到底想做什么。”即使狼狈得不成样子，但是沐稳坐在那里还是孤傲的看着眼前的人，不输一分气势。
“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皇上他想做什么，换成是我的话，就把现在的沂王丢到军营里去，让那些士兵们一个个的轮流招待沂王一下，但是又不弄死，然后再将沂王在军营里受到招待昭告出去，又把沂王送回去。”
沐稳清冷的茶色眼眸中平静无波，但是闪过了一丝讽刺的神色：“所以说张灵昭能当皇帝你只能当臣子，只是为了折辱我就做出这种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事情，只会激发敌国的士气，你对我是有多恨啊。个人情仇太重，难成大事。”
“所以呢？我应该拿沂王当条件？然后再让沂王反咬一口？”潘瑄辰说的是当初四国围城之乱时，沐稳反咬一口的事情。
“我是你的话，就去了解清楚张灵昭究竟要做什么，稀里糊涂的被别人当刀子使，只怕最后死都死不明白。”沐稳讽刺。
潘瑄辰却温和的扬扬唇角：“其实，错的是您吧，您若是知道臣子本来就是君王的刀子，那么就不会跟轩辕境生出嫌隙，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即使将来史书再如何描摹，但是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你跟轩辕境铁一般的情谊就是被一个微不足道的杨珏给瓦解了。”
“若不是你当初因为杨珏而跟轩辕境闹翻，那么文释轩和轩辕然岂有可乘之机，轩辕境也就不可能要逼宫造反来夺取皇位，更不会要抹杀了那么多皇族才换得一个摇摇欲坠的皇位。轩辕境就不会错失了这几年的机会让墨国无以复加的壮大，不会让炎国有了后来衰弱的机会。”
“也不会让杨珏有机会变成今日至高无上的玄王，更不会让高高在上的沂王您今日落在我们手里，一切的一切，说到底都是你造成的吧，自食苦果。”
或许潘瑄辰说的有偏差，但是当初沐稳确实是一时任性而做出那些事。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被生死的压力给压得近乎奔溃，所以也就任性的去做随心所欲的事情，想着无伤大局。可是，身为一个至高无上的权者，本来就没有犯错和任性的权力，哪怕一次都不可以有。
就是那小小的一步，就是他从轩辕境床上抱走杨珏的那一刻，他就错了。
从此步步皆输。
潘瑄辰说完之后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很多时候，我们总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个人，每次看史书的时候都笑里面那些逝去的人。但是，即使我们重来一遍，未必多高明，大家都是逃不过一个命字的凡人。”
“好了，闲话说完了，咱们也不用再拖延时间了，开始吧。”潘瑄辰手一扬。
一个粗壮的大汗手上抬着一盒针走了过来，里面插着几千根针。
沐稳不屑的说：“张灵昭不会打算让你用后宫里对付女人那一套来对付我吧，你要是有闲心可以慢慢扎，我们还能继续说话。”
要是想用针来扎沐稳，那么即使把沐稳扎成一个刺猬，沐稳也未必会皱一下眉头，这点小痛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何况，以他天书传人血脉的强大，今天被扎了针，明天醒来就完全没有痕迹了，所以连千疮百孔的痛都不用持续忍几天。
潘瑄辰也意味深长的笑笑：“我其实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皇上要让我在你身上扎一千个洞呢，可是，想必我只是第一个动手的人，后面会更有意思吧。”
“提醒你们抓紧时间，那个男人很快就可以凭感应找到我。”沐稳意指张灵御，发现他不见了，那么张灵御只要凭着强大的感知力就能知道同为天书传人血脉的沐稳在哪里。
“哦？可是我一点都不急，有的是时间。”潘瑄辰笑意更深。“动手吧。”
本以为只是几个刑讯的人对自己扎针，可是没有想到进来了四个穿着墨国御医官服蒙着面的人，看样子应该是墨国的御医。真是有意思了，刑讯犯人还要御医亲自动手，难不成是怕把犯人弄死吗。
那四个御医什么话都不多说就直接拿针往沐稳身上扎，说不疼是假的，沐稳也是人，但是这种仿佛蚊虫叮咬一样的痛还不足以让沐稳皱眉。
四个御医都是找准了穴位扎下去的，仿佛早就商量过各自扎哪个地方，各司其职，谁也没有干扰谁。就是因为他们对穴位熟知，所以要扎多深，怎么扎，都尽量让沐稳痛得冒冷汗。
使不出内力来减缓疼痛，那就想一点其他的事情，不要想就不会那么痛了。
身上已经痛得好像火烧一样，沐稳的脸上却始终都是清冷的神色。
潘瑄辰却没有成人之美：“沂王，皇上说即使是这种微不足道的开始，也不要让您太舒服，所以，我来数个数吧，看看距离一千还有多少。”
“八，十二，十六，二十，二十四，二十八。”
“闭嘴。”沐稳清冷的开口。
这种刑讯犯人却故意通过数字来让犯人保持清醒的意识，间接感受所有刑罚带来的痛，可是说是一种刑讯时司空见惯的手段，就是怕犯人在受刑的过程中过早的晕过去，以及昏厥死亡。
潘瑄辰笑笑：“怎么？沂王这么快就受不了这种小手段了？”
“你声音难听，换个声音好听的数。”沐稳不屑的看了潘瑄辰一眼，就是想把潘瑄辰脸上尴尬的恼怒都收在眼底。
“这种时候还跟我占小便宜耀武扬威还真是小孩子会做的事情。”潘瑄辰的脸上掠过一丝恼怒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犯人也有说实话的权力，不想听你的声音也是占便宜？”沐稳的身上其实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每一个针孔就像一根毒刺，用最刁钻的角度刺进去，让他痛不欲生，可是又不能说出来。
虽然他也不想过早的昏过去，但是不代表他愿意被潘瑄辰用数数字来清醒他的意识，他就干脆和潘瑄辰说说话来分散注意力。反正他不担心潘瑄辰敢对他做什么，单凭扎针都要御医来做，足见不想他出什么意外。
沐稳的浑身都被汗水浸湿，几缕发丝凌乱的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万蚁钻心的疼痛，真正的千疮百孔，每一个针孔里都流出鲜血来，整件白衣上绽开星星点点的红花，触目惊心，美得妖艳。
牢房的铁门忽然被打开，高挑英武的身姿彷如神祗，一身墨蓝衣衫华贵庄严。
潘瑄辰一愣，然后轻声开口：“麒王殿下。”
沐稳勉强撑起被汗水打湿的睫毛，羽睫微颤，水滴颤落。苍白的唇瓣无力发出任何一个声音，终于安心的闭上双眸，终于来了。
“都出去。”张灵御说完后朝沐稳走来。
潘瑄辰带领众人都退了出去，张灵御走到困住沐稳的铁椅后，将手放在沐稳的头上，因为沐稳浑身上下都插满了针，根本无法让人落手。
沐稳勉强撑着轻声开口：“我内力使不上来了，帮我把针都逼出去。”
张灵御却不急着帮沐稳运功逼针，而是凝重的说：“稳儿，还记得你小时候强行觉醒天书传人之血的事情吗。你先天在母胎里就心脏受损，所以无法觉醒，那一次，若不是我在，你只怕保不住性命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沐稳已经觉察出不对劲了，潘瑄辰刚才太从容了。
“难道你就真的认命了吗，虽然只有一成的机会，但是我就想帮你把这一成的希望给逼出来。稳儿，让我帮你吧，你会重生的。”
“你别跟我说，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沐稳的声线带着决绝的沙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百六十八章 刑讯
张灵御却好像没有听到沐稳的话，自顾自的说：“既然给了你强大的血脉，那么你的血脉就不会真的对你不管不顾，等你的血脉灵力被逼到了绝境，我相信，一定可以被逼出来，到时候，你会感激我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血脉没有觉醒，若是强行使用血脉灵力，就会被反噬，随便一个伤口都可以让我痛不欲生，还没等觉醒我就死了。”
“放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
沐稳难以置信的看着张灵御：“没错，我不会死，我只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稳儿，别害怕，痛过之后才会重生。在你身上扎了一千个孔，等你用了灵力被反噬的时候，这一千个血孔都会一起受到反噬之痛的。一千个细微的伤口一起被撕裂，所有的血水像沸水一样翻腾流淌，一定可以觉醒。”
“张灵御，你究竟想做什么。”沐稳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张灵御口中说出来的。
“稳儿，等你觉醒了之后，你就可以无比强大，你就会看到很多你过去看不到的东西。你会看清人世，再也不会有留恋，我们可以一起离开。”
“你十岁那年离开鬼谷的时候，你让我带你走，我说我不会带你走，一辈子都不会带你走。你打我了，我就任由你打，我也觉得自己一辈子做不到了。”
“故意把你推开，就是想离你远远的，才可以看到你的事情，看到你的未来，才可以保你一生平安。可是，这些年，看着你不断经历的一切，看着你身边来来走走的人，我才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天下于我来说就跟玩具一样，你想要我可以给你，你不想要，我们就回鬼谷去，一辈子再也不出来。”
“可是那样的话，我就无法再看到你的未来，所以只能逼着你觉醒，那么就算我看不到你的未来，你也可以强大得与我并肩而立。”
沐稳轻轻点头：“我可以跟你走，我不需要那种改写天命的强大。”
“不行，你曾经收了十万墨国降兵的事情大哥早就知道了，如果我现在跟你离开，他就会在阵前杀了那些士兵的家人，那些士兵必定受命于他临阵倒戈，那么你那边的人全都必死无疑，你又岂会安心跟我走。”
“但是你放心，他开了一个条件，只要我做到了，他就放我们两个走，并且对那十万墨国士兵的事情不管不问。前提是，你血脉觉醒。”
沐稳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要逆天？”
“这哪算什么逆天，这本来就是上天赋予我们强大的灵力，虽然我有七窍玲珑心，可是还需要一个人从旁辅助才能成功，所以只能是你。”
“你是说？张灵昭已经找到了九州传说中的妖玺？”
世人敬畏又传承的九州传说里，有无数的宝藏和统领天下的秘密，所以无数君王暗中寻觅，包括当初的轩辕策知道万滇圣池有异样之后就立刻派沐稳去，就是想一探究竟，但是却空跑一趟而已。
天书传人本来就是九州传说的守护者和支配者，即使沐稳知道的不是很多，但是张灵御可是有七窍玲珑心，窥探天机于他来说就跟翻开一本书一样简单。
九州传说里的无数宝藏是假的，但是统领天下的秘密却是真的。
秘密里，有一只传说中的妖玺，是上古九位天神帝君降服了妖王之后，以妖王之血肉练成了一枚玺印，后来天帝下凡历劫，便将妖玺带下界来。就是在天帝历劫那一世，衰败的九州大地终于分裂，成了九个国家，就是如今九国。
天帝分裂了乱世之后，历劫结束重回天宫，他人世的死是死在妖玺旁，鲜血浸染妖玺。从此妖玺便有了灵性，可以召唤出阴兵，就是所有死在战场上的士兵魂魄，可以还魂以灵力之体继续战斗，且不会死，只会听命战斗。
不过当年与天帝一同历劫的一位仙人在历劫之后却不愿返回天宫，而是留在人间，保管妖玺，并且让子孙后代也世代守护妖玺。
这一族被称为灵山一族，他们早已隐世几百年，无人找得到。
不过以张灵御的本事，想要找出妖玺位置，也不过是花一些时间而已。
张灵御的眼神很坚定：“稳儿，他为了抢夺妖玺已经灭了灵山一族，不可能再功亏一篑的。我们联手操控阴兵帮他夺得天下，我们既可以一世逍遥，又可以掌控天下，何乐而不为。”
是啊，有了妖玺和阴兵，张灵昭想要夺得天下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这些阴兵可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不死的帮张灵昭打仗，试问谁能抵挡。
唯一的问题就是操控妖玺必须要两个拥有觉醒的天书传人之血的人，所以只能找沐稳了，只要沐稳不死，一定就会被用各种方法逼着觉醒。张灵御即使爱惜沐稳的命，但是他已经疯了，只想要沐稳强大。
沐稳冷冷的看着张灵御：“你忘了你曾经跟我说过什么吗，你说我不用信天下任何人，只要信你，而我，确实是这么做的，如今，你还要我信你吗。”
“信你把你骗到这里来，成为张灵昭征战的工具。”
“信你把我骗到这里来，满足你痴心妄想的残忍。”
张灵御没有再说话，而是站在铁椅后俯身凑近沐稳：“嘘，稳儿，开始了。”
咬破手指，轻轻甩在冒着寒气的冰砖上，修长有力的手指画动着别人看不懂的手势，冷寂凝重如暗渊深水的眼眸中似乎隐约冒着血腥般的红光。
嗷！——！
一只真狼大小的灵力雪狼形形幻幻的出现在沐稳面前，眼中对沐稳露出凶狠的光，好像要冲上来将沐稳撕碎。却对站在沐稳身后的张灵御敬畏不已，不敢轻易上前来，只敢虎视眈眈的打量着。
张灵御凑在沐稳耳边轻声说：“我一个眼神他就会冲上来撕开你的胸膛，然后把你的心吃了，但是你可以命令他消失。用你的鲜血命令他消失，用你的灵力。”
“你做梦。”沐稳不相信张灵御会真的看着雪狼上来将他撕碎。
“那我只有帮帮你了。”张灵御拿起摆放在刑具桌案上的一把锥子，冷冷的看着低声咆哮的雪狼，一下子将铁锥不留情的插进沐稳的手背里。
冰冷的铁锥贯穿白皙的手掌，鲜血涌出来，整条手臂都痛得恨不得卸掉。
沐稳紧咬住双唇才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可是唇瓣立刻就被咬破了，他只能咬着牙齿怨恨的看着强大却无情的张灵御，心里的痛或许比身上更痛。
……
“你终于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
“一直都知道，所以，我在等你。跟我回去吧。”
“好。”
……
唰！毫不留情的拔出铁锥！鲜血和肉末被带得飞溅出来！
鲜血溅在张灵御和沐稳脸上，两人都没有皱眉。沐稳却觉得，自己的血好冷啊，真的已经不会再热了吧，自己以后真的可以配得上冷血这个说辞了。
张灵御解开沐稳的右手，然后抬着沐稳鲜血淋漓的右手指着低声咆哮的雪狼，另一只手捏住沐稳的下颚，强迫沐稳抬起头来用眼睛看着雪狼。
“给我消失！我以天书传人之血灵力命令你给我消失！”威严森冷的语气让人胆寒，听着张灵御口中的话语，沐稳手掌上的鲜血一下子狂涌出来，仿佛整个手掌被炸裂开一样喷血！
喷涌而出的鲜血泼洒在沐稳的白衣上，瞬间就染开一大朵绚丽的妖花。
“啊——！”沐稳控制不住的大叫出来！
这种死去活来的灵力折磨，真的可以把人痛得昏死，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伤口，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百六十九章 最后的机会
张灵御急忙将自己的手腕递到沐稳的口中，沐稳痛得张嘴便咬，修长白皙的手腕瞬间就鲜血淋漓，鲜血往下滴淌，低落在沐稳的白衣上，一滴又一滴。
“别浪费了，好好喝吧，喝了我的血，也许会有帮助。”张灵御就像一个满眼血腥的魔头一般，只是用自己的鲜血来喂养沐稳，只为了让沐稳可以觉醒。
沐稳心里好恨，他没有喝张灵御的血，只是发狠的咬。
张灵御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低声在沐稳耳边说：“你省点力气咬，反噬还没有开始呢，全身千疮百孔的痛，整个人都要像被剥皮剔骨一样痛一晚上，到时候你再用尽全力的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吧。”
痛得近乎昏厥，沐稳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看着张灵御：“即使你帮我觉醒，我也绝不会再信你，更不会跟你走，我会恨你，会杀你。”
“好啊，只要你有本事杀我，只要你能逃得脱我的束缚。稳儿，难道你就不想看看妖玺乱世的盛景吗，看看千百年后所有人提起我们的名字却也只能仰望兴叹吗？而且，等你觉醒之后，我们或许可以一起活到天荒地老。”
“你只是强大到空虚了，所以想找一个人陪你长生不老，对不对？”
张灵御点点头：“也许是吧，这世上唯一能够有资格陪我长生不老的人只有你了，我们笑看千秋万世，一幕幕都是活戏，比你看话本有意思多了。”
“你把一条鱼拉出了水面，却告诉它要他陪你一起呼吸，你究竟是蠢还是觉得自己真的可以违背天理？你怕我死，怕我死了之后你孤身一人再也没有意思，你不想死，也不想孤身，所以只能逼我陪着你，你好自私残忍。”
“稳儿，原谅我吧，你懂那种明明深爱一个人却只能将他推开的痛吗？你懂那种看着他身边人来人往，一个个与他情深意重，你却只能装作冷眼旁观的恨吗？你以后会知道对你有多好的，只要你陪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若是将来你还不解恨，你每日扎我一千根针，每日打我骂我都可以，好吗？”
“你真是疯了！”
“我要是再继续装作与世无争的样子，我真的会疯的，老天给了我神的力，却只给我人的身，既为人身，我又怎么可以避开常人的七情六欲。稳儿，我们还像在鬼谷那样就好了，你眼里只有我，我眼里也只有你。”
沐稳摇摇头：“有些东西，即使从未消失的摆在那里，可是十几年了，早就蒙了无数抹不掉的灰尘，早就面目全非了。别说你一次次的拒我于千里之外，只凭你今日对我做的一切，我们就再无可能了。”
“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重头来过。稳儿，你现在可以先休息一会，等反噬开始的时候，我再来跟你继续。”张灵御说完后就离开了。
炎国，陵川，皇宫内。
轩辕境为写好的圣旨盖上玺印，这是下令宋梓犀带领兵马从疆国进军的圣旨，与此同时，玄国的军队也已经赶往辰国，十天之后，两国大军会对墨国一起发难，目的只有一个，将墨国一举歼灭。
这几日轩辕境一直没有睡好，他心里总有些不安，虽然沐稳没有跟他多说什么，但是按照他对沐稳的了解，沐稳早就该单独赶去前线了。
可是到现在也没有半分动静，难不成沐稳真的可以耐心随军进军？
他做了好几次都是被噩梦惊醒的，有时候是沐稳浑身是血，有时候是沐稳受到残忍的折磨，每一次他都是满身冷汗的惊醒过来，然后再也无法入睡。
他现在很后悔自己没有御驾亲征，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可以陪在沐稳身边，至少他是心安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坐立难安。
白墨走了进来：“皇上，您让我一直留意的事情，有动静了。”
“说。”轩辕境捏捏发痛的眉心。
“他的行装已经准备妥当，想必近日就要出发，目的就是墨国，他所带的地图和这些时日看的书，都与墨国有关。”
轩辕境冷冷一勾唇：“白墨，你说朕该怎么办？”
“皇上……卑职都听皇上吩咐。”
“去宣他过来，说朕有要事与他商议。”
“卑职遵命。”白墨太了解轩辕境了，这是轩辕境最后给那个人的机会，如果那个人不珍惜的话，轩辕境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等白墨出去之后，轩辕境无力的靠在宽大的椅背上，一只手遮住紧闭的双眸。从前他什么都不曾怕过，哪怕沐稳与他一路走得坎坷，但是他都有自信沐稳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所以他从来不曾怕过。
可是随着两人感情的越发稳固，他却忽然明白。他无可奈何的事情，从来不是生离，而是死别。他这段时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无数次看见沐稳死去，无数次看到自己一个人坐在空荡的宫殿里，他已经快要被折磨疯了。
他总想着，如果沐稳这次能够平安回来，他什么都愿意为了沐稳做，他怕了这种提心吊胆的分别。所以即使是面对杨珏，他也不愿意再让沐稳出手，不想再用血腥来完成最后的统一，他会跟杨珏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赢了墨国，以及沐稳平安回来的基础上，如果其中有一样出了差错，他自己会做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帮助沐稳，然后准备好一切迎接沐稳得胜归来，他相信沐稳一定会凯旋而归，或者说，不凯旋也没有关系，只要沐稳回来就好了。
等沐稳回来之后，他不希望再有任何一点障碍来阻挡他们。
“四叔，你找我来什么事？”轩辕映露出小脸，然后笑着跑了进来。
如果只是这样看着他纯真可爱的面孔，谁能想到他究竟是怎么在背后居心叵测呢。轩辕境心里很想笑，怪不得连沐稳都半分没有察觉，如果不是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太多轩辕映背后捣鬼的证据，他都不相信那些事是轩辕映做出来的。
轩辕境笑着招招手：“过来，你这几日有没有好好读书练武，你表叔离开的时候可是叮嘱朕不能宠你，要严厉的督促你。”
“四叔，我可不是小孩子了，我也能上场打仗。这次要不是表叔心情不太好，我都要跟表叔说，我要与他一起上战场。四叔，下次就让我上战场吧，我从小就知道谁是我的杀父仇人，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炎国，我都想杀了那个人。”
“你有这个志气就好，你表叔要是知道了，也会为你高兴。”
轩辕映笑笑：“四叔，宫里闷得慌，我想出去打猎玩几天，可能要小住几天，或者更长的时间，你那么忙，就放我去玩一段时间吧。”
“行，去吧。不过有件事四叔想跟你说一下，靖国公家里的小孙女你见过了吧，比你大三岁，是一个知书识礼的女子，朕跟你表叔商量过了，等你表叔回来之后就立刻让你成婚。”轩辕境面上神色如常。
“四叔，不要！映儿还只是小孩子呢，只要陪在四叔和表叔身边就好了。”
“小孩子？”简直可笑，小孩子会不知廉耻的跟自己亲叔叔抢男人？“映儿，你刚才不还说自己可以上战场了吗，小孩子怎么可能上战场呢。”
“四叔，炎国还没有一统天下，映儿身为炎国皇嗣，岂能顾着自己享乐，即使要成家，也要天下安定，四海归一。”
“统一天下是朕跟你表叔的事情。”
轩辕映摇摇头：“表叔答应过映儿，将来要带映儿一起征战天下呢，映儿岂能被儿女私情牵挂，映儿多谢四叔的好意，但是映儿志不在此。”
“映儿，如果四叔派你监督押送粮草去桑吉城，你可愿意？”
轩辕映，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你若是不知道珍惜，别怪我不顾叔侄情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百七十章 心里堵得慌
轩辕映一愣，等过了一会之后，眼中满是精光。
“四叔，映儿自知不能帮什么大忙，但是这件事映儿一定会全力以赴办好。表叔此次征战万般凶险，粮草万万不能供给慢了。”
“你表叔若是知道了，会把朕骂死。”
“不会的，何况我是站在四叔这边的，到时候不管表叔有什么怒火，映儿一定把他哄开心。四叔，让我去吧，我一定不会误了大事的。”
轩辕境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四叔跟你开一句玩笑你还当真了，别胡闹，该上哪玩就上哪儿玩去。四叔还有国事要处理，你先退下吧。”
“哦。”轩辕映满眼的失落，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冰冷血腥的牢房里，微弱的烛光明明灭灭。
鼻息间充斥的，全都是自己的血腥味。
“啊——！”沐稳痛得再一次昏了过去。
身上的一千个血孔早已经开始反噬，每一次灭顶的痛楚袭来时，每一个血孔都像要被撕裂一样，鲜血不断的涌出来。
仿佛滚锅里的沸水，可以将自己的血肉都熔化，将自己的骨头都腐蚀。
一身白衣早已经变成了血衣，好像刚刚从鲜红的染缸里捞出来，不断的滴淌着猩红的血水。地砖上被镀上了一层艳丽的鲜红，比最精致的红毯还炫目。
脸色早已经苍白的近乎透明，没有了一丝血色。
倾盆一般的汗水混杂着血水将一切都打湿了，还不断的从发丝间滴淌下来，有时滑过俊挺的鼻梁，有时滑过线条分明的下巴，更多的，打湿了睫毛。
唇瓣嘴角早已经被流淌出来的鲜血浸染，还在无力的滴淌着血丝。
鼻息间的喘息越来越弱，近乎消失。
张灵御也被弄得浑身是血，每次反噬袭来的时候，沐稳都近乎发狂，他即使明知沐稳根本挣不开这些束缚，但是他还是喜欢自己亲自再给沐稳施一道禁锢。压制住沐稳乱动癫狂的身躯，让沐稳惨叫的声音被他堵住。
张灵御也有些疲惫，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沐稳面前，沾满血水的手指将沐稳的下巴抬起，虽然沐稳昏了过去，但是这并没有让他停手。
“在鬼谷受训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脆弱，再多的折磨你也能撑过来，才这么一点你就受不了了，再不醒过来的话，我就要帮帮你了。”张灵御这是明知故问，对于正常人的刑讯折磨，沐稳当然可以撑过来，但是天书传人血脉的反噬根本就是无法承受的，随便一道伤口都让人痛得死去活来，何况浑身伤口。
今晚这样的反噬折磨已经来了两次了，沐稳也昏过去了两次。
沐稳最让人恼火的就是他的孤傲，所以面对这样的折磨，还有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敌人，沐稳怎么可能低头，奄奄一息的慢慢睁开眼睛。
浓密的睫毛上也沾满了鲜血，现在被汗水冲刷着，感觉比千斤巨石还沉重，喉咙里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了，只能靠着唇瓣微微开合来说话。
张灵御看着沐稳说了什么，没有听清：“来，再说一遍。”
“你…你…有本事…就…弄死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沐稳感觉自己说出这两句话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不错，还有力气骂得出来，既然这样的话，我们接着来吧。”
微弱的烛光里，张灵御的语气带着让人恐惧的气息。
玄国，西京城。
皇宫内，灵雪殿里的灯火忽然被点亮了。
沉夙还在轻微的喘息着，看着杨珏下了床点亮烛光，他不解的问：“怎么了？”
“心里堵得慌，本来以为是这几天太忙了没有好好休息才有些烦闷，但是做完了还是觉得不舒服。你睡吧，朕出去走一走。”杨珏真的说不出心中的感觉。
“我陪你去。”沉夙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朕想自己一个人走一走，你先睡吧。”
沉夙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然后说：“自己一个人出去走也是胡思乱想，你心里有什么事，不如跟我说一说，我多少能帮你分担一点。我知道我不如陆珺琛聪明，但是让你烦心的事想必也不是需要太废脑子的东西吧。”
杨珏重新回到床边坐下：“是关于墨国的事。”
“恐怕不是吧，我猜猜，大概是跟沐稳有关吧。”
“说不清楚，但是心里就是堵得慌，从来也没有这种感觉。”
“我问你啊，你这次这么爽快的就答应跟轩辕境联手，发兵墨国，到底有几分是因为沐稳。虽然你现在已经是一个以大局为重的英明君王，但是大臣们似乎对此事议论颇多，都说你是邀宠急色昏头了。”
杨珏无奈的勾勾唇：“在琛儿面前朕说的是一分，但是在你面前，朕可以很坦然的说，是三分，其他七分都是从大局出发。虽然这个时候明哲保身，让他们两国斗个两败俱伤才是上策，也为将来留了一条退路。”
“但是啊，不管他们谁赢了，即使元气大伤，玄国也是那个被灭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炎国这一次绝不会放过墨国，我们索性也一鼓作气的赌一场。反正等着是一定输，赌一场的话也许还能增强一些实力。”
“轩辕境说的很清楚，我们攻打下来的，就是我们的，至于最后的决战，是朕跟轩辕境两个人之间的较量，不会牵涉太多。”
沉夙点点头：“可是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
“按理来说，张灵昭肯定已经知道了炎国和玄国准备兵分两路联手的事情，即使是自负，也太不寻常了，至少他应该劝阻玄国，一些威慑也好啊。但是他竟然如此镇静，就算是面对炎国的兵临城下也跟没事一样。”
杨珏一皱眉：“你说得对，这件事朕也想不通，张灵昭应该明白，炎国的实力毕竟是墨国之上，两国一交锋，胜负就很难说。偏偏玄国又发难，他想翻盘的可能太低，他不该如此冷静。”
“你说会不会他有了什么让他有恃无恐的手段？”
“不太可能，他最大的王牌就是张灵御，一个天生拥有七窍玲珑心的天书传人。但是沐稳也不弱，张灵御未必可以用那些天赋来打败沐稳。”
沉夙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拥有天书传人血脉的继承者已经不是什么制胜法宝了，墨国跟圣国交手的时候，张灵御也没从连泓柯手里讨了多少便宜。哪怕是沐稳，也没从苏郢手里讨便宜啊。”
“你说的也对，这个强大的血脉并非不可战胜，只是比常人优越一些，但是碰到普通人中得天独厚的那一部分人，其实也占不了多少优势。”
沉夙继续说：“如果非要说天书传人血脉是王牌的话，我们才是最有可能赢的，毕竟张灵御和沐稳太过强大，所有人都会忌惮防范他们，而且他们出众的无非是谋略和个人的一些专长。我们的乐鸢可是把所有的血脉灵力都赋予到了鬼魅一样的直觉上，这是他们那些微乎其微的预感根本无法相比的。”
“是啊，乐鸢就是我们手里最大的王牌。但是这就奇怪了，苏郢不可能不知道乐鸢的天赋，怎么他没有利用乐鸢改写战局呢。”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乐鸢的天赋就是凭着直觉感知到结局，却无法改写。而沐稳虽然无法感知，却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将结局改写成自己想要的。”
“虽然听上去沐稳要更厉害一些，可是在家国大事上，乐鸢的存在却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损失，让我们保存最大的实力。”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百七十一章 付出死因为想得到
杨珏沉思了一下：“可是我总觉得张灵御要更厉害一些，你没有跟他近距离相处过，所以你不知道那种压迫感。朕觉得，他不止可以预知结局，甚至可以看到，而且，他也有能力改写成自己想要的结局。”
沉夙也沉思了一下：“不太可能吧，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厉害，那么天地间早就没有可以牵制他的了。他如果志在天下，那么何必让张灵昭当皇帝，但是他如果志在乡野，又何必为张灵昭做这些事。”
“朕觉得，他在做着所有人都看不透的事，就跟他那个人一样。”
“那么沐稳此次要跟他交手，会不会太过危险？”
“他们有着师叔侄情义，何况张灵御对沐稳好得很，以前一直好得让人嫉妒，那些事朕都不想说了，反正沐稳即使吃亏也不会真的有什么危险。”
沉夙却摇摇头：“我觉得你太信任张灵御了，我当杀手的第一天，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有时候最大的信任也会变成最惨烈的背叛。”
“好比你现在，外面那些官员都觉得你是为了沐稳才对墨国用兵，根本不知你背后的良苦用心，因为在所有人心里，你是把沐稳当成心肝宝贝的。但是呢，你只是在不冲突的前提下才会尽力而为，并非外人看到的那样。”
“沉夙，朕忽然觉得，你说的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就如你所说，张灵御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男人，那么他究竟想做什么，也不会有人看得懂，他过往所做的一切，究竟又是为了什么，谁能知道。”
“比如你，当初为什么对沐稳死心塌地，现在却点到为止。人心其实都是一样的，虽然或许有些不公平，但是却会慢慢平衡的。你曾经的偏执付出，是因为你看得到希望，是因为你还没有受过伤，也是因为你想得到。”
“别说什么爱就是无私的，其实你爱一个人，不也就是自私的想要得到他吗。所以你的付出也是建立在你想得到并且可能得到的基础上，都是带着目的的。”
“至于你现在学乖了，因为你已经得到过，并且遍体鳞伤，那种痛，会让你记在心里一辈子，让你永远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那么你想想张灵御的付出又是希望得到什么呢，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动手，他究竟在等什么呢。谁都不知道他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做出什么事，这样的一个男人，我觉得敢信任他的人绝对是跟他一样的疯子。”
杨珏心里一沉，沐稳确实好像一直无条件的信任着张灵御，不管是从滇国墓道里受了重伤被抱出来，还是在墨国被张灵昭下手的时候，沐稳即使双目失明，也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张灵御，近乎病态。
以前杨珏觉得沐稳这么信任张灵御没有错啊，并且自己也被张灵御的强大所折服，曾经一度想要成为那样强大，并且可以让沐稳信任的人。
不过现在听沉夙这么一说，杨珏的心也被揪紧了。
杨珏勉强平定了心神：“不太可能吧，延沂也是聪明的人，不会吃什么大亏。”
“再聪明的人都有愚蠢的时候，比如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你，你现在在所有人面前都可以从容应对，包括在我和陆珺琛面前，柔情蜜意逢场作戏，撒起慌来眼睛都不眨，可是你面对沐稳呢，毫不设防吧。”
“朕有什么好设防的，他能把朕怎么样，他根本不是那种会用卑鄙手段的人，难不成他还能把刀架在朕脖子上，威胁朕交出整个玄国江山吗。”
沉夙摇摇头：“所以说，你的天真永远留在了沐稳那里，你以为他真的不卑鄙，他若是不卑鄙，他就走不到今天。真的到了最后的决战，只要绑了你就能换取天下统一，你觉得你的天真他会珍惜吗？”
杨珏的心更加沉重了，不止因为他明白了自己的愚蠢，更因为，在面对张灵御的时候，沐稳跟他一样愚蠢。
但是他不能因为自己无端的揣测就跟轩辕境说什么，轩辕境又不是傻子，只会觉得他神经兮兮的吧。何况，炎国的军队早就要到桑吉城了，等他的信送到，一切也来不及了。
何况，万一真的只是他想多了，到时候还要被沐稳骂一顿。
杨珏转而看向沉夙：“这些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自己想了一些，陆珺琛告诉了我一些，他说你上早朝都心不在焉的，他一下子就可以猜得出你在想些什么。与其让你胡思乱想，不如把最坏的那个可能跟你说出来，至少你不会毫无头绪的苦想。”
“但愿是想多了，明日去找乐鸢问一问吧。”
“嗯，睡吧，不然天都要亮了。”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杨珏见叶晋漓又没有来，不禁眉头一皱。
天气渐冷之后，叶晋漓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一个月前杨珏去探病的时候，叶晋漓已经开始咳血了。后来杨珏也经常派风扬却帮叶晋漓诊治，但是他也是学医的，诊了脉之后，就能知道已经时日无多了。
本来叶晋漓的身体就不好，自从蒙国灭亡之后，叶晋漓力挽狂澜，保住了最后的十城，归顺于玄国。他在其中周旋，废了很多心力，让那些旧朝官员和百姓们可以安定下来，算是为蒙国尽了最后的力。
杨珏是很喜欢叶晋漓这个人的，不止是从叶晋漓本身为国家鞠躬尽瘁的气节，也是因为叶晋漓一向病弱，却可以笑对人生，又心性温和。
向叶晋漓这样的人才，杨珏很希望他可以继续为自己效力，哪怕真的病得无法参政了，至少好好活着，也算是自己的一个朋友。
可是早已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的杨珏明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叶晋漓大限已到，他即使再想挽留也不可能了。既然只能听天由命，杨珏唯一能做的便是善待蒙国归顺的旧部，不要枉费了叶晋漓的心血。
下了早朝之后，杨珏便去找乐鸢。
现在乐鸢带着易诺住在西京城的一个小别院里，派了几个仆人去照料他们。本来是把乐鸢送去过杨沫府上的，杨沫得知乐鸢的身份之后，很高兴，想要尽力弥补亏欠乐鸢的一切，对杨珏也是万分感激。
但是乐鸢好像不领情，面对一个曾经将他丢掉的父亲，他即使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天生的直觉里就让他排斥杨沫。
乐鸢跑了好几次，但是每次都迷路了，都是在路边饿得不行之后被杨沫给找回去的。一来二去，杨沫也就不再勉强了，他担心乐鸢什么时候又跑了，出了意外怎么办，他心里再渴望补偿，也不能适得其反。
所以就让杨珏帮乐鸢在王府旁边安排了一个小别院，他不过去打扰乐鸢，只要能够经常去看一看乐鸢就好了。杨珏也只能无奈叹息，何必呢。
等杨珏来到的时候，乐鸢和易诺蹲在地上挖蚯蚓。
乐鸢看到杨珏之后，朝杨珏跑过来：“哥哥，你看，我们挖蚯蚓，然后去钓鱼，哥哥要一起去钓鱼吗？”
“好啊，哥哥最喜欢钓鱼了，来，咱们一起挖蚯蚓。”
虽然说乐鸢是要挖蚯蚓钓鱼，但是看到乐鸢把自己带到院子里的小池塘时，杨珏也只能笑着叹气。可能真的是命里缘分吧，乐鸢跟在苏郢身边的时候，至少有时候还是正常清醒的，但是现在，真的跟孩童无异了。
易诺也是个安静孩子，秀气得不行，哪里像是曾经当过疆国君王的人。可能是从小生活的也不容易，虽然是皇室子嗣，但是苏郢选的肯定是一个没有依靠而且听话的孩子，可想而知这个孩子在当君王之前的生活。
即使当了君王之后锦衣玉食，也都不过是看人眼色过日子，虽然苏郢不至于为难他，可是上上下下那么多宫人，难保这个孩子的周全。
一路的艰难，让这个孩子也一直谨小慎微的，很少开口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百七十二章 风雨之夜
三人在小池塘边坐下，杨珏将仆人都遣开，将钓线抛了出去。
杨珏朝易诺招招手：“小诺，过来给哥哥看看最近有没有长高。”
易诺怯生生的走到杨珏身边，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杨珏，然后摇摇头：“乐鸢说我是小矮子，长不高，哥哥，我将来可以跟你长得一样高吗？”
“当然了，哥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没有你现在高呢。小诺生的秀气，将来是不是要给乐鸢当媳妇？”杨珏捏了一下易诺粉嫩的小脸。
易诺摇摇头：“哥哥，我喜欢嵌儿，你知道嵌儿去哪里了吗？”
杨珏回想了一下，嵌儿？苏嵌？对了，那不是苏郢的儿子吗。看来在疆国灭亡之前，苏郢确实待易诺很好，所以才放心让孩子们亲近。
“哥哥也不知道，不过有个人知道。”
“谁？”
“你没见过那个人，乐鸢见过。乐鸢，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跟我一起的那个穿白衣服的哥哥吗。”
乐鸢回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记得，他刚开始的时候好像眼睛看不见，后来忽然就看得见了，苏郢跟我说，是玉姐姐医治好他的。”
“那个哥哥现在过的不是很好，乐鸢你觉得那个哥哥以后会过得好吗？”
乐鸢摇摇头：“不会，只会越来越惨，他很可怜的。”
杨珏心一沉，然后继续说：“那你说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可以，不过，见到的他究竟是不是他就不一定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忽然就想这么说，可能那个哥哥会死吧，你说的见到，尸体也算是见到吧。反正我都见不到苏郢了，就不要见了好了。”
杨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别院的，虽然乐鸢的话也不能全信，但是杨珏自己心中一直就有不好的预感。可是他现在算是什么呢，连轩辕境都无法陪在沐稳身边，他又有什么立场去找沐稳呢。
他已经没有了当年不顾一切追随的勇气，更没有了那个身份。有时候，多一句的关心，却连资格都没有。
望着满城萧瑟枯败的桃花树，杨珏悲从中来。
夜风凛凛，炎国，陵川城郊的猎场。
轩辕映和江吟看着随行的护卫都已经被他们的迷药迷倒，两人换上护卫的衣服，背上包袱，翻身上马。趁着夜色纵马奔腾，不顾耳边呼呼而过的狂风。
表叔，等着我。
两人连夜奔袭，赶了一夜的路，将陵川城远远甩在身后。
等随行的护卫们都醒来之后，才发现轩辕映已经离开了，万幸的是轩辕映留了一封给轩辕境的信，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让轩辕境不要担心。
轩辕境下了早朝之后就看到了轩辕映写的信，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惊讶，只是随手将信丢在桌上，然后跟段渊说，让段渊说他急的吃不下饭，等找到轩辕映之后一定要教训他一顿。然后派了精锐暗卫出去，一定要找到轩辕映。
一天的时间，事情已经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轩辕映太不懂事了，轩辕境这么疼他，他怎么不知道心疼人，这个小祖宗真的无法无天了。
轩辕倾得知了轩辕映私自离开的事情之后，原本打算亲自带人去追，沐稳离开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好好照顾轩辕映。现在轩辕映悄无声息的跑了，极有可能是去找沐稳了，他可不能让轩辕映出事。
但是夏一帆这个时候来宫里找她了，并且神色不好。
“公主，这段时日我总觉得心中不安，不单单是延沂他出征的事情，而是……在他出征之前，皇上曾经召我前去，问了我一些事情。”
“哥哥问了你什么？”
“不知是你哪里得罪了他，他竟然暗中派人去搜了栖霞宫，还搜出了你亲手写的一些东西。当初延沂双目失明之后，你不是问过我很多吗，那个时候，你还帮那个人也问过，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写下来。”
轩辕倾心中一沉：“哥哥可曾怀疑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有透露，只是让我保密，但是我觉得他已经知道了一些眉目，只是还在等真相和证据。万一让他知道了真相，只怕你和君辞都会有灭顶之灾。”
第1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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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节
☆、第八百六十七章 幕后真凶
“抓本王来总不至于就是为了印两朵花吧，张灵昭到底想做什么。”即使狼狈得不成样子，但是沐稳坐在那里还是孤傲的看着眼前的人，不输一分气势。
“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皇上他想做什么，换成是我的话，就把现在的沂王丢到军营里去，让那些士兵们一个个的轮流招待沂王一下，但是又不弄死，然后再将沂王在军营里受到招待昭告出去，又把沂王送回去。”
沐稳清冷的茶色眼眸中平静无波，但是闪过了一丝讽刺的神色：“所以说张灵昭能当皇帝你只能当臣子，只是为了折辱我就做出这种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事情，只会激发敌国的士气，你对我是有多恨啊。个人情仇太重，难成大事。”
“所以呢？我应该拿沂王当条件？然后再让沂王反咬一口？”潘瑄辰说的是当初四国围城之乱时，沐稳反咬一口的事情。
“我是你的话，就去了解清楚张灵昭究竟要做什么，稀里糊涂的被别人当刀子使，只怕最后死都死不明白。”沐稳讽刺。
潘瑄辰却温和的扬扬唇角：“其实，错的是您吧，您若是知道臣子本来就是君王的刀子，那么就不会跟轩辕境生出嫌隙，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即使将来史书再如何描摹，但是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你跟轩辕境铁一般的情谊就是被一个微不足道的杨珏给瓦解了。”
“若不是你当初因为杨珏而跟轩辕境闹翻，那么文释轩和轩辕然岂有可乘之机，轩辕境也就不可能要逼宫造反来夺取皇位，更不会要抹杀了那么多皇族才换得一个摇摇欲坠的皇位。轩辕境就不会错失了这几年的机会让墨国无以复加的壮大，不会让炎国有了后来衰弱的机会。”
“也不会让杨珏有机会变成今日至高无上的玄王，更不会让高高在上的沂王您今日落在我们手里，一切的一切，说到底都是你造成的吧，自食苦果。”
或许潘瑄辰说的有偏差，但是当初沐稳确实是一时任性而做出那些事。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被生死的压力给压得近乎奔溃，所以也就任性的去做随心所欲的事情，想着无伤大局。可是，身为一个至高无上的权者，本来就没有犯错和任性的权力，哪怕一次都不可以有。
就是那小小的一步，就是他从轩辕境床上抱走杨珏的那一刻，他就错了。
从此步步皆输。
潘瑄辰说完之后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很多时候，我们总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个人，每次看史书的时候都笑里面那些逝去的人。但是，即使我们重来一遍，未必多高明，大家都是逃不过一个命字的凡人。”
“好了，闲话说完了，咱们也不用再拖延时间了，开始吧。”潘瑄辰手一扬。
一个粗壮的大汗手上抬着一盒针走了过来，里面插着几千根针。
沐稳不屑的说：“张灵昭不会打算让你用后宫里对付女人那一套来对付我吧，你要是有闲心可以慢慢扎，我们还能继续说话。”
要是想用针来扎沐稳，那么即使把沐稳扎成一个刺猬，沐稳也未必会皱一下眉头，这点小痛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何况，以他天书传人血脉的强大，今天被扎了针，明天醒来就完全没有痕迹了，所以连千疮百孔的痛都不用持续忍几天。
潘瑄辰也意味深长的笑笑：“我其实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皇上要让我在你身上扎一千个洞呢，可是，想必我只是第一个动手的人，后面会更有意思吧。”
“提醒你们抓紧时间，那个男人很快就可以凭感应找到我。”沐稳意指张灵御，发现他不见了，那么张灵御只要凭着强大的感知力就能知道同为天书传人血脉的沐稳在哪里。
“哦？可是我一点都不急，有的是时间。”潘瑄辰笑意更深。“动手吧。”
本以为只是几个刑讯的人对自己扎针，可是没有想到进来了四个穿着墨国御医官服蒙着面的人，看样子应该是墨国的御医。真是有意思了，刑讯犯人还要御医亲自动手，难不成是怕把犯人弄死吗。
那四个御医什么话都不多说就直接拿针往沐稳身上扎，说不疼是假的，沐稳也是人，但是这种仿佛蚊虫叮咬一样的痛还不足以让沐稳皱眉。
四个御医都是找准了穴位扎下去的，仿佛早就商量过各自扎哪个地方，各司其职，谁也没有干扰谁。就是因为他们对穴位熟知，所以要扎多深，怎么扎，都尽量让沐稳痛得冒冷汗。
使不出内力来减缓疼痛，那就想一点其他的事情，不要想就不会那么痛了。
身上已经痛得好像火烧一样，沐稳的脸上却始终都是清冷的神色。
潘瑄辰却没有成人之美：“沂王，皇上说即使是这种微不足道的开始，也不要让您太舒服，所以，我来数个数吧，看看距离一千还有多少。”
“八，十二，十六，二十，二十四，二十八。”
“闭嘴。”沐稳清冷的开口。
这种刑讯犯人却故意通过数字来让犯人保持清醒的意识，间接感受所有刑罚带来的痛，可是说是一种刑讯时司空见惯的手段，就是怕犯人在受刑的过程中过早的晕过去，以及昏厥死亡。
潘瑄辰笑笑：“怎么？沂王这么快就受不了这种小手段了？”
“你声音难听，换个声音好听的数。”沐稳不屑的看了潘瑄辰一眼，就是想把潘瑄辰脸上尴尬的恼怒都收在眼底。
“这种时候还跟我占小便宜耀武扬威还真是小孩子会做的事情。”潘瑄辰的脸上掠过一丝恼怒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犯人也有说实话的权力，不想听你的声音也是占便宜？”沐稳的身上其实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每一个针孔就像一根毒刺，用最刁钻的角度刺进去，让他痛不欲生，可是又不能说出来。
虽然他也不想过早的昏过去，但是不代表他愿意被潘瑄辰用数数字来清醒他的意识，他就干脆和潘瑄辰说说话来分散注意力。反正他不担心潘瑄辰敢对他做什么，单凭扎针都要御医来做，足见不想他出什么意外。
沐稳的浑身都被汗水浸湿，几缕发丝凌乱的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万蚁钻心的疼痛，真正的千疮百孔，每一个针孔里都流出鲜血来，整件白衣上绽开星星点点的红花，触目惊心，美得妖艳。
牢房的铁门忽然被打开，高挑英武的身姿彷如神祗，一身墨蓝衣衫华贵庄严。
潘瑄辰一愣，然后轻声开口：“麒王殿下。”
沐稳勉强撑起被汗水打湿的睫毛，羽睫微颤，水滴颤落。苍白的唇瓣无力发出任何一个声音，终于安心的闭上双眸，终于来了。
“都出去。”张灵御说完后朝沐稳走来。
潘瑄辰带领众人都退了出去，张灵御走到困住沐稳的铁椅后，将手放在沐稳的头上，因为沐稳浑身上下都插满了针，根本无法让人落手。
沐稳勉强撑着轻声开口：“我内力使不上来了，帮我把针都逼出去。”
张灵御却不急着帮沐稳运功逼针，而是凝重的说：“稳儿，还记得你小时候强行觉醒天书传人之血的事情吗。你先天在母胎里就心脏受损，所以无法觉醒，那一次，若不是我在，你只怕保不住性命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沐稳已经觉察出不对劲了，潘瑄辰刚才太从容了。
“难道你就真的认命了吗，虽然只有一成的机会，但是我就想帮你把这一成的希望给逼出来。稳儿，让我帮你吧，你会重生的。”
“你别跟我说，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沐稳的声线带着决绝的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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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八章 刑讯
张灵御却好像没有听到沐稳的话，自顾自的说：“既然给了你强大的血脉，那么你的血脉就不会真的对你不管不顾，等你的血脉灵力被逼到了绝境，我相信，一定可以被逼出来，到时候，你会感激我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血脉没有觉醒，若是强行使用血脉灵力，就会被反噬，随便一个伤口都可以让我痛不欲生，还没等觉醒我就死了。”
“放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
沐稳难以置信的看着张灵御：“没错，我不会死，我只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稳儿，别害怕，痛过之后才会重生。在你身上扎了一千个孔，等你用了灵力被反噬的时候，这一千个血孔都会一起受到反噬之痛的。一千个细微的伤口一起被撕裂，所有的血水像沸水一样翻腾流淌，一定可以觉醒。”
“张灵御，你究竟想做什么。”沐稳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张灵御口中说出来的。
“稳儿，等你觉醒了之后，你就可以无比强大，你就会看到很多你过去看不到的东西。你会看清人世，再也不会有留恋，我们可以一起离开。”
“你十岁那年离开鬼谷的时候，你让我带你走，我说我不会带你走，一辈子都不会带你走。你打我了，我就任由你打，我也觉得自己一辈子做不到了。”
“故意把你推开，就是想离你远远的，才可以看到你的事情，看到你的未来，才可以保你一生平安。可是，这些年，看着你不断经历的一切，看着你身边来来走走的人，我才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天下于我来说就跟玩具一样，你想要我可以给你，你不想要，我们就回鬼谷去，一辈子再也不出来。”
“可是那样的话，我就无法再看到你的未来，所以只能逼着你觉醒，那么就算我看不到你的未来，你也可以强大得与我并肩而立。”
沐稳轻轻点头：“我可以跟你走，我不需要那种改写天命的强大。”
“不行，你曾经收了十万墨国降兵的事情大哥早就知道了，如果我现在跟你离开，他就会在阵前杀了那些士兵的家人，那些士兵必定受命于他临阵倒戈，那么你那边的人全都必死无疑，你又岂会安心跟我走。”
“但是你放心，他开了一个条件，只要我做到了，他就放我们两个走，并且对那十万墨国士兵的事情不管不问。前提是，你血脉觉醒。”
沐稳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要逆天？”
“这哪算什么逆天，这本来就是上天赋予我们强大的灵力，虽然我有七窍玲珑心，可是还需要一个人从旁辅助才能成功，所以只能是你。”
“你是说？张灵昭已经找到了九州传说中的妖玺？”
世人敬畏又传承的九州传说里，有无数的宝藏和统领天下的秘密，所以无数君王暗中寻觅，包括当初的轩辕策知道万滇圣池有异样之后就立刻派沐稳去，就是想一探究竟，但是却空跑一趟而已。
天书传人本来就是九州传说的守护者和支配者，即使沐稳知道的不是很多，但是张灵御可是有七窍玲珑心，窥探天机于他来说就跟翻开一本书一样简单。
九州传说里的无数宝藏是假的，但是统领天下的秘密却是真的。
秘密里，有一只传说中的妖玺，是上古九位天神帝君降服了妖王之后，以妖王之血肉练成了一枚玺印，后来天帝下凡历劫，便将妖玺带下界来。就是在天帝历劫那一世，衰败的九州大地终于分裂，成了九个国家，就是如今九国。
天帝分裂了乱世之后，历劫结束重回天宫，他人世的死是死在妖玺旁，鲜血浸染妖玺。从此妖玺便有了灵性，可以召唤出阴兵，就是所有死在战场上的士兵魂魄，可以还魂以灵力之体继续战斗，且不会死，只会听命战斗。
不过当年与天帝一同历劫的一位仙人在历劫之后却不愿返回天宫，而是留在人间，保管妖玺，并且让子孙后代也世代守护妖玺。
这一族被称为灵山一族，他们早已隐世几百年，无人找得到。
不过以张灵御的本事，想要找出妖玺位置，也不过是花一些时间而已。
张灵御的眼神很坚定：“稳儿，他为了抢夺妖玺已经灭了灵山一族，不可能再功亏一篑的。我们联手操控阴兵帮他夺得天下，我们既可以一世逍遥，又可以掌控天下，何乐而不为。”
是啊，有了妖玺和阴兵，张灵昭想要夺得天下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这些阴兵可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不死的帮张灵昭打仗，试问谁能抵挡。
唯一的问题就是操控妖玺必须要两个拥有觉醒的天书传人之血的人，所以只能找沐稳了，只要沐稳不死，一定就会被用各种方法逼着觉醒。张灵御即使爱惜沐稳的命，但是他已经疯了，只想要沐稳强大。
沐稳冷冷的看着张灵御：“你忘了你曾经跟我说过什么吗，你说我不用信天下任何人，只要信你，而我，确实是这么做的，如今，你还要我信你吗。”
“信你把你骗到这里来，成为张灵昭征战的工具。”
“信你把我骗到这里来，满足你痴心妄想的残忍。”
张灵御没有再说话，而是站在铁椅后俯身凑近沐稳：“嘘，稳儿，开始了。”
咬破手指，轻轻甩在冒着寒气的冰砖上，修长有力的手指画动着别人看不懂的手势，冷寂凝重如暗渊深水的眼眸中似乎隐约冒着血腥般的红光。
嗷！——！
一只真狼大小的灵力雪狼形形幻幻的出现在沐稳面前，眼中对沐稳露出凶狠的光，好像要冲上来将沐稳撕碎。却对站在沐稳身后的张灵御敬畏不已，不敢轻易上前来，只敢虎视眈眈的打量着。
张灵御凑在沐稳耳边轻声说：“我一个眼神他就会冲上来撕开你的胸膛，然后把你的心吃了，但是你可以命令他消失。用你的鲜血命令他消失，用你的灵力。”
“你做梦。”沐稳不相信张灵御会真的看着雪狼上来将他撕碎。
“那我只有帮帮你了。”张灵御拿起摆放在刑具桌案上的一把锥子，冷冷的看着低声咆哮的雪狼，一下子将铁锥不留情的插进沐稳的手背里。
冰冷的铁锥贯穿白皙的手掌，鲜血涌出来，整条手臂都痛得恨不得卸掉。
沐稳紧咬住双唇才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可是唇瓣立刻就被咬破了，他只能咬着牙齿怨恨的看着强大却无情的张灵御，心里的痛或许比身上更痛。
……
“你终于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
“一直都知道，所以，我在等你。跟我回去吧。”
“好。”
……
唰！毫不留情的拔出铁锥！鲜血和肉末被带得飞溅出来！
鲜血溅在张灵御和沐稳脸上，两人都没有皱眉。沐稳却觉得，自己的血好冷啊，真的已经不会再热了吧，自己以后真的可以配得上冷血这个说辞了。
张灵御解开沐稳的右手，然后抬着沐稳鲜血淋漓的右手指着低声咆哮的雪狼，另一只手捏住沐稳的下颚，强迫沐稳抬起头来用眼睛看着雪狼。
“给我消失！我以天书传人之血灵力命令你给我消失！”威严森冷的语气让人胆寒，听着张灵御口中的话语，沐稳手掌上的鲜血一下子狂涌出来，仿佛整个手掌被炸裂开一样喷血！
喷涌而出的鲜血泼洒在沐稳的白衣上，瞬间就染开一大朵绚丽的妖花。
“啊——！”沐稳控制不住的大叫出来！
这种死去活来的灵力折磨，真的可以把人痛得昏死，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伤口，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百六十九章 最后的机会
张灵御急忙将自己的手腕递到沐稳的口中，沐稳痛得张嘴便咬，修长白皙的手腕瞬间就鲜血淋漓，鲜血往下滴淌，低落在沐稳的白衣上，一滴又一滴。
“别浪费了，好好喝吧，喝了我的血，也许会有帮助。”张灵御就像一个满眼血腥的魔头一般，只是用自己的鲜血来喂养沐稳，只为了让沐稳可以觉醒。
沐稳心里好恨，他没有喝张灵御的血，只是发狠的咬。
张灵御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低声在沐稳耳边说：“你省点力气咬，反噬还没有开始呢，全身千疮百孔的痛，整个人都要像被剥皮剔骨一样痛一晚上，到时候你再用尽全力的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吧。”
痛得近乎昏厥，沐稳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看着张灵御：“即使你帮我觉醒，我也绝不会再信你，更不会跟你走，我会恨你，会杀你。”
“好啊，只要你有本事杀我，只要你能逃得脱我的束缚。稳儿，难道你就不想看看妖玺乱世的盛景吗，看看千百年后所有人提起我们的名字却也只能仰望兴叹吗？而且，等你觉醒之后，我们或许可以一起活到天荒地老。”
“你只是强大到空虚了，所以想找一个人陪你长生不老，对不对？”
张灵御点点头：“也许是吧，这世上唯一能够有资格陪我长生不老的人只有你了，我们笑看千秋万世，一幕幕都是活戏，比你看话本有意思多了。”
“你把一条鱼拉出了水面，却告诉它要他陪你一起呼吸，你究竟是蠢还是觉得自己真的可以违背天理？你怕我死，怕我死了之后你孤身一人再也没有意思，你不想死，也不想孤身，所以只能逼我陪着你，你好自私残忍。”
“稳儿，原谅我吧，你懂那种明明深爱一个人却只能将他推开的痛吗？你懂那种看着他身边人来人往，一个个与他情深意重，你却只能装作冷眼旁观的恨吗？你以后会知道对你有多好的，只要你陪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若是将来你还不解恨，你每日扎我一千根针，每日打我骂我都可以，好吗？”
“你真是疯了！”
“我要是再继续装作与世无争的样子，我真的会疯的，老天给了我神的力，却只给我人的身，既为人身，我又怎么可以避开常人的七情六欲。稳儿，我们还像在鬼谷那样就好了，你眼里只有我，我眼里也只有你。”
沐稳摇摇头：“有些东西，即使从未消失的摆在那里，可是十几年了，早就蒙了无数抹不掉的灰尘，早就面目全非了。别说你一次次的拒我于千里之外，只凭你今日对我做的一切，我们就再无可能了。”
“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重头来过。稳儿，你现在可以先休息一会，等反噬开始的时候，我再来跟你继续。”张灵御说完后就离开了。
炎国，陵川，皇宫内。
轩辕境为写好的圣旨盖上玺印，这是下令宋梓犀带领兵马从疆国进军的圣旨，与此同时，玄国的军队也已经赶往辰国，十天之后，两国大军会对墨国一起发难，目的只有一个，将墨国一举歼灭。
这几日轩辕境一直没有睡好，他心里总有些不安，虽然沐稳没有跟他多说什么，但是按照他对沐稳的了解，沐稳早就该单独赶去前线了。
可是到现在也没有半分动静，难不成沐稳真的可以耐心随军进军？
他做了好几次都是被噩梦惊醒的，有时候是沐稳浑身是血，有时候是沐稳受到残忍的折磨，每一次他都是满身冷汗的惊醒过来，然后再也无法入睡。
他现在很后悔自己没有御驾亲征，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可以陪在沐稳身边，至少他是心安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坐立难安。
白墨走了进来：“皇上，您让我一直留意的事情，有动静了。”
“说。”轩辕境捏捏发痛的眉心。
“他的行装已经准备妥当，想必近日就要出发，目的就是墨国，他所带的地图和这些时日看的书，都与墨国有关。”
轩辕境冷冷一勾唇：“白墨，你说朕该怎么办？”
“皇上……卑职都听皇上吩咐。”
“去宣他过来，说朕有要事与他商议。”
“卑职遵命。”白墨太了解轩辕境了，这是轩辕境最后给那个人的机会，如果那个人不珍惜的话，轩辕境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等白墨出去之后，轩辕境无力的靠在宽大的椅背上，一只手遮住紧闭的双眸。从前他什么都不曾怕过，哪怕沐稳与他一路走得坎坷，但是他都有自信沐稳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所以他从来不曾怕过。
可是随着两人感情的越发稳固，他却忽然明白。他无可奈何的事情，从来不是生离，而是死别。他这段时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无数次看见沐稳死去，无数次看到自己一个人坐在空荡的宫殿里，他已经快要被折磨疯了。
他总想着，如果沐稳这次能够平安回来，他什么都愿意为了沐稳做，他怕了这种提心吊胆的分别。所以即使是面对杨珏，他也不愿意再让沐稳出手，不想再用血腥来完成最后的统一，他会跟杨珏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赢了墨国，以及沐稳平安回来的基础上，如果其中有一样出了差错，他自己会做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帮助沐稳，然后准备好一切迎接沐稳得胜归来，他相信沐稳一定会凯旋而归，或者说，不凯旋也没有关系，只要沐稳回来就好了。
等沐稳回来之后，他不希望再有任何一点障碍来阻挡他们。
“四叔，你找我来什么事？”轩辕映露出小脸，然后笑着跑了进来。
如果只是这样看着他纯真可爱的面孔，谁能想到他究竟是怎么在背后居心叵测呢。轩辕境心里很想笑，怪不得连沐稳都半分没有察觉，如果不是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太多轩辕映背后捣鬼的证据，他都不相信那些事是轩辕映做出来的。
轩辕境笑着招招手：“过来，你这几日有没有好好读书练武，你表叔离开的时候可是叮嘱朕不能宠你，要严厉的督促你。”
“四叔，我可不是小孩子了，我也能上场打仗。这次要不是表叔心情不太好，我都要跟表叔说，我要与他一起上战场。四叔，下次就让我上战场吧，我从小就知道谁是我的杀父仇人，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炎国，我都想杀了那个人。”
“你有这个志气就好，你表叔要是知道了，也会为你高兴。”
轩辕映笑笑：“四叔，宫里闷得慌，我想出去打猎玩几天，可能要小住几天，或者更长的时间，你那么忙，就放我去玩一段时间吧。”
“行，去吧。不过有件事四叔想跟你说一下，靖国公家里的小孙女你见过了吧，比你大三岁，是一个知书识礼的女子，朕跟你表叔商量过了，等你表叔回来之后就立刻让你成婚。”轩辕境面上神色如常。
“四叔，不要！映儿还只是小孩子呢，只要陪在四叔和表叔身边就好了。”
“小孩子？”简直可笑，小孩子会不知廉耻的跟自己亲叔叔抢男人？“映儿，你刚才不还说自己可以上战场了吗，小孩子怎么可能上战场呢。”
“四叔，炎国还没有一统天下，映儿身为炎国皇嗣，岂能顾着自己享乐，即使要成家，也要天下安定，四海归一。”
“统一天下是朕跟你表叔的事情。”
轩辕映摇摇头：“表叔答应过映儿，将来要带映儿一起征战天下呢，映儿岂能被儿女私情牵挂，映儿多谢四叔的好意，但是映儿志不在此。”
“映儿，如果四叔派你监督押送粮草去桑吉城，你可愿意？”
轩辕映，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你若是不知道珍惜，别怪我不顾叔侄情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百七十章 心里堵得慌
轩辕映一愣，等过了一会之后，眼中满是精光。
“四叔，映儿自知不能帮什么大忙，但是这件事映儿一定会全力以赴办好。表叔此次征战万般凶险，粮草万万不能供给慢了。”
“你表叔若是知道了，会把朕骂死。”
“不会的，何况我是站在四叔这边的，到时候不管表叔有什么怒火，映儿一定把他哄开心。四叔，让我去吧，我一定不会误了大事的。”
轩辕境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四叔跟你开一句玩笑你还当真了，别胡闹，该上哪玩就上哪儿玩去。四叔还有国事要处理，你先退下吧。”
“哦。”轩辕映满眼的失落，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冰冷血腥的牢房里，微弱的烛光明明灭灭。
鼻息间充斥的，全都是自己的血腥味。
“啊——！”沐稳痛得再一次昏了过去。
身上的一千个血孔早已经开始反噬，每一次灭顶的痛楚袭来时，每一个血孔都像要被撕裂一样，鲜血不断的涌出来。
仿佛滚锅里的沸水，可以将自己的血肉都熔化，将自己的骨头都腐蚀。
一身白衣早已经变成了血衣，好像刚刚从鲜红的染缸里捞出来，不断的滴淌着猩红的血水。地砖上被镀上了一层艳丽的鲜红，比最精致的红毯还炫目。
脸色早已经苍白的近乎透明，没有了一丝血色。
倾盆一般的汗水混杂着血水将一切都打湿了，还不断的从发丝间滴淌下来，有时滑过俊挺的鼻梁，有时滑过线条分明的下巴，更多的，打湿了睫毛。
唇瓣嘴角早已经被流淌出来的鲜血浸染，还在无力的滴淌着血丝。
鼻息间的喘息越来越弱，近乎消失。
张灵御也被弄得浑身是血，每次反噬袭来的时候，沐稳都近乎发狂，他即使明知沐稳根本挣不开这些束缚，但是他还是喜欢自己亲自再给沐稳施一道禁锢。压制住沐稳乱动癫狂的身躯，让沐稳惨叫的声音被他堵住。
张灵御也有些疲惫，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沐稳面前，沾满血水的手指将沐稳的下巴抬起，虽然沐稳昏了过去，但是这并没有让他停手。
“在鬼谷受训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脆弱，再多的折磨你也能撑过来，才这么一点你就受不了了，再不醒过来的话，我就要帮帮你了。”张灵御这是明知故问，对于正常人的刑讯折磨，沐稳当然可以撑过来，但是天书传人血脉的反噬根本就是无法承受的，随便一道伤口都让人痛得死去活来，何况浑身伤口。
今晚这样的反噬折磨已经来了两次了，沐稳也昏过去了两次。
沐稳最让人恼火的就是他的孤傲，所以面对这样的折磨，还有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敌人，沐稳怎么可能低头，奄奄一息的慢慢睁开眼睛。
浓密的睫毛上也沾满了鲜血，现在被汗水冲刷着，感觉比千斤巨石还沉重，喉咙里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了，只能靠着唇瓣微微开合来说话。
张灵御看着沐稳说了什么，没有听清：“来，再说一遍。”
“你…你…有本事…就…弄死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沐稳感觉自己说出这两句话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不错，还有力气骂得出来，既然这样的话，我们接着来吧。”
微弱的烛光里，张灵御的语气带着让人恐惧的气息。
玄国，西京城。
皇宫内，灵雪殿里的灯火忽然被点亮了。
沉夙还在轻微的喘息着，看着杨珏下了床点亮烛光，他不解的问：“怎么了？”
“心里堵得慌，本来以为是这几天太忙了没有好好休息才有些烦闷，但是做完了还是觉得不舒服。你睡吧，朕出去走一走。”杨珏真的说不出心中的感觉。
“我陪你去。”沉夙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朕想自己一个人走一走，你先睡吧。”
沉夙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然后说：“自己一个人出去走也是胡思乱想，你心里有什么事，不如跟我说一说，我多少能帮你分担一点。我知道我不如陆珺琛聪明，但是让你烦心的事想必也不是需要太废脑子的东西吧。”
杨珏重新回到床边坐下：“是关于墨国的事。”
“恐怕不是吧，我猜猜，大概是跟沐稳有关吧。”
“说不清楚，但是心里就是堵得慌，从来也没有这种感觉。”
“我问你啊，你这次这么爽快的就答应跟轩辕境联手，发兵墨国，到底有几分是因为沐稳。虽然你现在已经是一个以大局为重的英明君王，但是大臣们似乎对此事议论颇多，都说你是邀宠急色昏头了。”
杨珏无奈的勾勾唇：“在琛儿面前朕说的是一分，但是在你面前，朕可以很坦然的说，是三分，其他七分都是从大局出发。虽然这个时候明哲保身，让他们两国斗个两败俱伤才是上策，也为将来留了一条退路。”
“但是啊，不管他们谁赢了，即使元气大伤，玄国也是那个被灭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炎国这一次绝不会放过墨国，我们索性也一鼓作气的赌一场。反正等着是一定输，赌一场的话也许还能增强一些实力。”
“轩辕境说的很清楚，我们攻打下来的，就是我们的，至于最后的决战，是朕跟轩辕境两个人之间的较量，不会牵涉太多。”
沉夙点点头：“可是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
“按理来说，张灵昭肯定已经知道了炎国和玄国准备兵分两路联手的事情，即使是自负，也太不寻常了，至少他应该劝阻玄国，一些威慑也好啊。但是他竟然如此镇静，就算是面对炎国的兵临城下也跟没事一样。”
杨珏一皱眉：“你说得对，这件事朕也想不通，张灵昭应该明白，炎国的实力毕竟是墨国之上，两国一交锋，胜负就很难说。偏偏玄国又发难，他想翻盘的可能太低，他不该如此冷静。”
“你说会不会他有了什么让他有恃无恐的手段？”
“不太可能，他最大的王牌就是张灵御，一个天生拥有七窍玲珑心的天书传人。但是沐稳也不弱，张灵御未必可以用那些天赋来打败沐稳。”
沉夙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拥有天书传人血脉的继承者已经不是什么制胜法宝了，墨国跟圣国交手的时候，张灵御也没从连泓柯手里讨了多少便宜。哪怕是沐稳，也没从苏郢手里讨便宜啊。”
“你说的也对，这个强大的血脉并非不可战胜，只是比常人优越一些，但是碰到普通人中得天独厚的那一部分人，其实也占不了多少优势。”
沉夙继续说：“如果非要说天书传人血脉是王牌的话，我们才是最有可能赢的，毕竟张灵御和沐稳太过强大，所有人都会忌惮防范他们，而且他们出众的无非是谋略和个人的一些专长。我们的乐鸢可是把所有的血脉灵力都赋予到了鬼魅一样的直觉上，这是他们那些微乎其微的预感根本无法相比的。”
“是啊，乐鸢就是我们手里最大的王牌。但是这就奇怪了，苏郢不可能不知道乐鸢的天赋，怎么他没有利用乐鸢改写战局呢。”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乐鸢的天赋就是凭着直觉感知到结局，却无法改写。而沐稳虽然无法感知，却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将结局改写成自己想要的。”
“虽然听上去沐稳要更厉害一些，可是在家国大事上，乐鸢的存在却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损失，让我们保存最大的实力。”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百七十一章 付出死因为想得到
杨珏沉思了一下：“可是我总觉得张灵御要更厉害一些，你没有跟他近距离相处过，所以你不知道那种压迫感。朕觉得，他不止可以预知结局，甚至可以看到，而且，他也有能力改写成自己想要的结局。”
沉夙也沉思了一下：“不太可能吧，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厉害，那么天地间早就没有可以牵制他的了。他如果志在天下，那么何必让张灵昭当皇帝，但是他如果志在乡野，又何必为张灵昭做这些事。”
“朕觉得，他在做着所有人都看不透的事，就跟他那个人一样。”
“那么沐稳此次要跟他交手，会不会太过危险？”
“他们有着师叔侄情义，何况张灵御对沐稳好得很，以前一直好得让人嫉妒，那些事朕都不想说了，反正沐稳即使吃亏也不会真的有什么危险。”
沉夙却摇摇头：“我觉得你太信任张灵御了，我当杀手的第一天，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有时候最大的信任也会变成最惨烈的背叛。”
“好比你现在，外面那些官员都觉得你是为了沐稳才对墨国用兵，根本不知你背后的良苦用心，因为在所有人心里，你是把沐稳当成心肝宝贝的。但是呢，你只是在不冲突的前提下才会尽力而为，并非外人看到的那样。”
“沉夙，朕忽然觉得，你说的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就如你所说，张灵御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男人，那么他究竟想做什么，也不会有人看得懂，他过往所做的一切，究竟又是为了什么，谁能知道。”
“比如你，当初为什么对沐稳死心塌地，现在却点到为止。人心其实都是一样的，虽然或许有些不公平，但是却会慢慢平衡的。你曾经的偏执付出，是因为你看得到希望，是因为你还没有受过伤，也是因为你想得到。”
“别说什么爱就是无私的，其实你爱一个人，不也就是自私的想要得到他吗。所以你的付出也是建立在你想得到并且可能得到的基础上，都是带着目的的。”
“至于你现在学乖了，因为你已经得到过，并且遍体鳞伤，那种痛，会让你记在心里一辈子，让你永远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那么你想想张灵御的付出又是希望得到什么呢，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动手，他究竟在等什么呢。谁都不知道他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做出什么事，这样的一个男人，我觉得敢信任他的人绝对是跟他一样的疯子。”
杨珏心里一沉，沐稳确实好像一直无条件的信任着张灵御，不管是从滇国墓道里受了重伤被抱出来，还是在墨国被张灵昭下手的时候，沐稳即使双目失明，也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张灵御，近乎病态。
以前杨珏觉得沐稳这么信任张灵御没有错啊，并且自己也被张灵御的强大所折服，曾经一度想要成为那样强大，并且可以让沐稳信任的人。
不过现在听沉夙这么一说，杨珏的心也被揪紧了。
杨珏勉强平定了心神：“不太可能吧，延沂也是聪明的人，不会吃什么大亏。”
“再聪明的人都有愚蠢的时候，比如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你，你现在在所有人面前都可以从容应对，包括在我和陆珺琛面前，柔情蜜意逢场作戏，撒起慌来眼睛都不眨，可是你面对沐稳呢，毫不设防吧。”
“朕有什么好设防的，他能把朕怎么样，他根本不是那种会用卑鄙手段的人，难不成他还能把刀架在朕脖子上，威胁朕交出整个玄国江山吗。”
沉夙摇摇头：“所以说，你的天真永远留在了沐稳那里，你以为他真的不卑鄙，他若是不卑鄙，他就走不到今天。真的到了最后的决战，只要绑了你就能换取天下统一，你觉得你的天真他会珍惜吗？”
杨珏的心更加沉重了，不止因为他明白了自己的愚蠢，更因为，在面对张灵御的时候，沐稳跟他一样愚蠢。
但是他不能因为自己无端的揣测就跟轩辕境说什么，轩辕境又不是傻子，只会觉得他神经兮兮的吧。何况，炎国的军队早就要到桑吉城了，等他的信送到，一切也来不及了。
何况，万一真的只是他想多了，到时候还要被沐稳骂一顿。
杨珏转而看向沉夙：“这些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自己想了一些，陆珺琛告诉了我一些，他说你上早朝都心不在焉的，他一下子就可以猜得出你在想些什么。与其让你胡思乱想，不如把最坏的那个可能跟你说出来，至少你不会毫无头绪的苦想。”
“但愿是想多了，明日去找乐鸢问一问吧。”
“嗯，睡吧，不然天都要亮了。”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杨珏见叶晋漓又没有来，不禁眉头一皱。
天气渐冷之后，叶晋漓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一个月前杨珏去探病的时候，叶晋漓已经开始咳血了。后来杨珏也经常派风扬却帮叶晋漓诊治，但是他也是学医的，诊了脉之后，就能知道已经时日无多了。
本来叶晋漓的身体就不好，自从蒙国灭亡之后，叶晋漓力挽狂澜，保住了最后的十城，归顺于玄国。他在其中周旋，废了很多心力，让那些旧朝官员和百姓们可以安定下来，算是为蒙国尽了最后的力。
杨珏是很喜欢叶晋漓这个人的，不止是从叶晋漓本身为国家鞠躬尽瘁的气节，也是因为叶晋漓一向病弱，却可以笑对人生，又心性温和。
向叶晋漓这样的人才，杨珏很希望他可以继续为自己效力，哪怕真的病得无法参政了，至少好好活着，也算是自己的一个朋友。
可是早已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的杨珏明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叶晋漓大限已到，他即使再想挽留也不可能了。既然只能听天由命，杨珏唯一能做的便是善待蒙国归顺的旧部，不要枉费了叶晋漓的心血。
下了早朝之后，杨珏便去找乐鸢。
现在乐鸢带着易诺住在西京城的一个小别院里，派了几个仆人去照料他们。本来是把乐鸢送去过杨沫府上的，杨沫得知乐鸢的身份之后，很高兴，想要尽力弥补亏欠乐鸢的一切，对杨珏也是万分感激。
但是乐鸢好像不领情，面对一个曾经将他丢掉的父亲，他即使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天生的直觉里就让他排斥杨沫。
乐鸢跑了好几次，但是每次都迷路了，都是在路边饿得不行之后被杨沫给找回去的。一来二去，杨沫也就不再勉强了，他担心乐鸢什么时候又跑了，出了意外怎么办，他心里再渴望补偿，也不能适得其反。
所以就让杨珏帮乐鸢在王府旁边安排了一个小别院，他不过去打扰乐鸢，只要能够经常去看一看乐鸢就好了。杨珏也只能无奈叹息，何必呢。
等杨珏来到的时候，乐鸢和易诺蹲在地上挖蚯蚓。
乐鸢看到杨珏之后，朝杨珏跑过来：“哥哥，你看，我们挖蚯蚓，然后去钓鱼，哥哥要一起去钓鱼吗？”
“好啊，哥哥最喜欢钓鱼了，来，咱们一起挖蚯蚓。”
虽然说乐鸢是要挖蚯蚓钓鱼，但是看到乐鸢把自己带到院子里的小池塘时，杨珏也只能笑着叹气。可能真的是命里缘分吧，乐鸢跟在苏郢身边的时候，至少有时候还是正常清醒的，但是现在，真的跟孩童无异了。
易诺也是个安静孩子，秀气得不行，哪里像是曾经当过疆国君王的人。可能是从小生活的也不容易，虽然是皇室子嗣，但是苏郢选的肯定是一个没有依靠而且听话的孩子，可想而知这个孩子在当君王之前的生活。
即使当了君王之后锦衣玉食，也都不过是看人眼色过日子，虽然苏郢不至于为难他，可是上上下下那么多宫人，难保这个孩子的周全。
一路的艰难，让这个孩子也一直谨小慎微的，很少开口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百七十二章 风雨之夜
三人在小池塘边坐下，杨珏将仆人都遣开，将钓线抛了出去。
杨珏朝易诺招招手：“小诺，过来给哥哥看看最近有没有长高。”
易诺怯生生的走到杨珏身边，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杨珏，然后摇摇头：“乐鸢说我是小矮子，长不高，哥哥，我将来可以跟你长得一样高吗？”
“当然了，哥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没有你现在高呢。小诺生的秀气，将来是不是要给乐鸢当媳妇？”杨珏捏了一下易诺粉嫩的小脸。
易诺摇摇头：“哥哥，我喜欢嵌儿，你知道嵌儿去哪里了吗？”
杨珏回想了一下，嵌儿？苏嵌？对了，那不是苏郢的儿子吗。看来在疆国灭亡之前，苏郢确实待易诺很好，所以才放心让孩子们亲近。
“哥哥也不知道，不过有个人知道。”
“谁？”
“你没见过那个人，乐鸢见过。乐鸢，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跟我一起的那个穿白衣服的哥哥吗。”
乐鸢回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记得，他刚开始的时候好像眼睛看不见，后来忽然就看得见了，苏郢跟我说，是玉姐姐医治好他的。”
“那个哥哥现在过的不是很好，乐鸢你觉得那个哥哥以后会过得好吗？”
乐鸢摇摇头：“不会，只会越来越惨，他很可怜的。”
杨珏心一沉，然后继续说：“那你说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可以，不过，见到的他究竟是不是他就不一定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忽然就想这么说，可能那个哥哥会死吧，你说的见到，尸体也算是见到吧。反正我都见不到苏郢了，就不要见了好了。”
杨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别院的，虽然乐鸢的话也不能全信，但是杨珏自己心中一直就有不好的预感。可是他现在算是什么呢，连轩辕境都无法陪在沐稳身边，他又有什么立场去找沐稳呢。
他已经没有了当年不顾一切追随的勇气，更没有了那个身份。有时候，多一句的关心，却连资格都没有。
望着满城萧瑟枯败的桃花树，杨珏悲从中来。
夜风凛凛，炎国，陵川城郊的猎场。
轩辕映和江吟看着随行的护卫都已经被他们的迷药迷倒，两人换上护卫的衣服，背上包袱，翻身上马。趁着夜色纵马奔腾，不顾耳边呼呼而过的狂风。
表叔，等着我。
两人连夜奔袭，赶了一夜的路，将陵川城远远甩在身后。
等随行的护卫们都醒来之后，才发现轩辕映已经离开了，万幸的是轩辕映留了一封给轩辕境的信，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让轩辕境不要担心。
轩辕境下了早朝之后就看到了轩辕映写的信，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惊讶，只是随手将信丢在桌上，然后跟段渊说，让段渊说他急的吃不下饭，等找到轩辕映之后一定要教训他一顿。然后派了精锐暗卫出去，一定要找到轩辕映。
一天的时间，事情已经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轩辕映太不懂事了，轩辕境这么疼他，他怎么不知道心疼人，这个小祖宗真的无法无天了。
轩辕倾得知了轩辕映私自离开的事情之后，原本打算亲自带人去追，沐稳离开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好好照顾轩辕映。现在轩辕映悄无声息的跑了，极有可能是去找沐稳了，他可不能让轩辕映出事。
但是夏一帆这个时候来宫里找她了，并且神色不好。
“公主，这段时日我总觉得心中不安，不单单是延沂他出征的事情，而是……在他出征之前，皇上曾经召我前去，问了我一些事情。”
“哥哥问了你什么？”
“不知是你哪里得罪了他，他竟然暗中派人去搜了栖霞宫，还搜出了你亲手写的一些东西。当初延沂双目失明之后，你不是问过我很多吗，那个时候，你还帮那个人也问过，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写下来。”
轩辕倾心中一沉：“哥哥可曾怀疑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有透露，只是让我保密，但是我觉得他已经知道了一些眉目，只是还在等真相和证据。万一让他知道了真相，只怕你和君辞都会有灭顶之灾。”
第1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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