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雪.倾城天下 作者:杨文慕
第171节
欲拒还迎的你来我往之后，自然还是把矛盾放在床上解决。
淋漓尽致的酣战的两次之后，两人都剧烈的喘息着，转眼一算，他们都将近一年没有在一起缠绵过了，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是不会轻易鸣金收兵。
杨珏趴在沐稳的身上享受着这温柔的余温，然后忽然说：“你受了那么多伤，别太过了，差不多行了吧，否则到时候你又出一点事情怎么办。”
在黑暗里，杨珏没有察觉到沐稳听到此话后，清冷的茶色眼眸中有了异样。
沐稳沉默了一会，然后起身半靠在床上，双手揉捏着杨珏的臀肉，将杨珏抱到自己的腿上，又去挑逗杨珏，声音在杨珏耳边轻声说：“你主动一点，我就不会受累了，，坐上来，我喜欢看你自己情动的样子。”
杨珏趴在沐稳怀里，虽然嘴上一直调笑，但是心里却满是甜蜜，说是小别胜新婚也好，说是沐稳就是想着他也罢，反正沐稳醒过来之后，就出宫来戏弄自己，单是这份心意，就足够杨珏偷笑三天。
轩辕境故意将自己送出来，故意想霸占沐稳醒过来之后的时间，全都是枉做小人。沐稳想的就是自己，所以醒过来也是来找自己。
而且，现在他需要的就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沉迷在自己身上。
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不管是心中的欲望还是身体上的欲望，全都属于自己。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自己的，只有自己可以满足他，只有自己才是他想要的。
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死去活来的只会屈从于自己的欲望了。
杨珏只觉得真的是云里雾里，昏过去了又醒过来，醒过来又昏过去。可是真的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这种事，跟喜欢的人做才叫享受，看着脸就能被送上云端。反之，即使再多的俊男美女，也不过是身体需要，根本没有真正的感觉。
到最后的时候，杨珏已经累得睡过去了，根本不知道身处何方。
只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似乎下起了小雨，但是听着这种雨声特别舒服，以前就喜欢跟沐稳一起听雨入眠，现在这种感觉真好。
不知过了多久，杨珏觉得自己睡得已经很久了，但是因为下雨，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时辰了，耳边还是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脑子都迷迷糊糊的。
手顺势去床里面摸了摸，想要往沐稳的怀里蹭一蹭。
可是却空无一物，瞬间被惊醒。
坐起身来睁眼一看，果然只有自己一个人，里面的床铺上连一点余温都没有，看来早就离开许久了。杨珏只感觉到心里一阵凄凉，昨夜只是一场梦吗。
不对，杨珏再一看，一旁的屏风上沐稳的衣衫还挂着，就连沐稳的靴子都还摆放在床边。而且书架下面那个柜子被打开了，里面通常都会放着几坛酒，就是给沐稳备着的，现在却空了一块地方。
杨珏立刻起身穿好衣物，然后打开门。
冷雨夹杂着凉风扑面而来，杨珏感觉到刺骨的冰冷，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轻轻侧首，却看到沐稳半靠在屋外的廊下栏杆边饮酒，身上只着淡薄的睡衫，都被雨水浸染了一些，这不是不要命吗。
杨珏立刻去夺下沐稳手中的酒坛，然后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沐稳身上：“你这是做什么？就在这里淋雨喝酒吗？还穿的那么少！”
沐稳没有看杨珏，清冷的目光深邃的看着廊外淅淅沥沥的冷雨：“一夜冷雨，你猜猜那一边小溪里的水上涨了几寸。”
完全被沐稳弄得摸不着头脑的杨珏只能不解的看着沐稳，这是怎么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甚至是前所未有的热情如火，可是怎么一觉醒来，杨珏却觉得眼前的沐稳有些陌生，跟昨晚完全是两个人。
但是杨珏却没有表现出异样，大祭司早就跟他说过，要做好心理准备，沐稳天书传人血脉觉醒之后，跟以前绝不会一样。
“延沂，我记得当年我第一次跑去丞相府的清梦别院里找你的时候，你也问我，为何院内的白樱比院外的白樱熟的早，不过那个时候我确实不知道你只是逗我，根本不是想从我嘴里知道答案。”
“如今，你问我溪水涨了几寸，自然也不是想让我去量一量。我也只能告诉你，涨了几寸已经不重要，你看院子里的草全都被雨水淹了，溪水早就漫上来了吧。既然一切已经倾覆，再去追究那些小事，似乎无用了。”
“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我早就想好了，只要你能够好起来，你不想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多问。”杨珏认真的看着沐稳。
沐稳看了杨珏一眼：“你确实聪明了太多。”
“现在聪明不知道算不算迟，如果我当初就聪明一些，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延沂，想必你也听到了，公主在西京城，我跟她见面了。”
“我从她口中知道了当年你大婚逼我离去的一切真相，也从夏一帆嘴里知道了心头血的事情。我们，我们还回得去吗？”
其实杨珏想说的是，这一次来，他就是要带走沐稳。
沐稳的目光依旧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幕：“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向前或者向后，就像十九岁那年的我们两个，无法向前跨出一步，两人抛开所有一切；也无法后退，两人都放手各自相安。”
“在没有向前向后的无常世事里，偏偏感情最没有翻过这一页或者回到过去的这一说，走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
“每段感情就像每个人的命运，各有不同，有的感情适合遗忘，有的感情适合怀念，有的感情适合铭记，有的感情适合厮守。”
“你永远不会明白天书传人之血究竟有多可怕，哪怕是没有觉醒的。我甚至在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我，也知道我们一辈子不可能有结局。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开始，因为那只会浪费的我的心力和时间。”
“可是命数就是命数，哪怕你再抗拒，到了那个点，你逃不掉也避不开，只能顺着所谓的心意走一步算一步。”
杨珏明白沐稳的意思了，意思就是，就算沐稳确实对杨珏有情，就算沐稳过去确实是不得不放手，但是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就绝没有回头了。
杨珏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他压抑着感情说：“你和轩辕境就有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零一章 两难欲望
淅淅沥沥的冷雨下个不停，敲打在楼瓦青石上。
面对杨珏这样的质问，沐稳轻轻摇了摇头：“自古美人如英雄，不得人间见白头。没有任何一个怀有天书传人之血的人的结局是寿终正寝的写在凡世里，在俗世里是找不到他们寻常的结局的。”
“属于他们的结局，往往是一句英年早逝或者红颜薄命。所以世间也没有人是我的结局，你不是，子弘也不是，没有人是。”
杨珏听到此话，心里虽然平复了一些，但是更多的是心疼。
“既然如此，为何你一定要留在轩辕境身边呢？以前是我没本事，我没有办法保护你，也没有办法守护我们之间的一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轩辕境能给你的，我炫斗能给你。即使我不是你的结局，难道不可以在你结局之前让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吗？”
沐稳压低了纤长的睫毛：“可能我就是一个固执的人，我从小就认定了一件事，就是将子弘扶上天地王庭。像我这样的人，从生下来就注定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难得我有一个目标，我自然要做到最后。”
“延沂，你绝不是那种仅凭亲情血脉就认定轩辕境的人，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认定他？”杨珏明白，如果轩辕如当初没有死，那么沐稳绝不会选择轩辕境。
“我当然不是因为亲情血脉，而是因为，他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完全是按着我心中英明君王的模子刻出来的。而且我能掌控他，他不会让我失望。”
杨珏摇摇头：“我也是你培养起来的，你也能完全掌控我。”而且我绝不会让你失望，而轩辕境，早就背叛你了，他做的那些事你一定会失望。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跟我说实话。”沐稳忽然认真的看着杨珏。
“你问。”
“你现在想要的究竟是我？还是我和天下？”
这一个问题乍一听之下并没有任何矛盾，杨珏当然是想要沐稳，同时也想要天下，因为有了天下才能真正做天下之主，才能将守护好一切。可是，杨珏却听出了沐稳话中深意，这个深意，让他不寒而栗。
按照现在的局势，炎国和玄国必定会联手先灭了墨国，可是灭了之后呢？先不说轩辕境会不会信守原先的诺言跟杨珏公平决斗，就算是轩辕境真的愿意跟杨珏公平决斗，杨珏在武功和谋略以及手段上，未必是轩辕境的对手。
当然最可怕的就是轩辕境到时候反悔，他要以炎国的强大来欺压杨珏，那么杨珏也无可奈何，就算誓死抵抗，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被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所有的局势对于杨珏来说都是不利的，就算他现在想继续以前的打算，作壁上观等着坐收渔利，只怕也不可能了。毕竟现在墨国的君王已经不是张灵昭，而是张灵御，随时会对玄国用兵。而他敢这种时候背叛轩辕境，炎国也会发兵。
所以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一的前路就是跟炎国并肩作战，在战争多多掠夺疆土，积攒实力，等着最后轩辕境给予他一个什么样的机会。
不过，在所有的败局面前，他有一个唯一的生机，就是沐稳。
现在沐稳的天书传人之血已经觉醒，那些在墨国皇宫和墨国战场上的所作所为已经足以证明沐稳现在强大到可以毁天灭地，甚至连张灵御都无法阻止他。以这样的沐稳跟张灵御对峙，再加上乐鸢的血脉天赋，必定灭了墨国。
至于炎国，更不必说，沐稳知道炎国大大小小所有的机密，更别说那些军事布防，就连每一个将领的心性和本事都掌控得一清二楚。
何况，离开了沐稳的轩辕境，就跟断了一臂的残废人一样，绝无活路。
这一切的转机都系在沐稳一个人身上，只要有了沐稳，那么天下迟早都是他的，他可以放心大胆的走每一步，再也不用陷入这种困局中。
不过这个转机的前提是，沐稳愿意跟他走，愿意帮助他君临天下。
既可以得到沐稳，又可以得到天下，他的所有愿望都可以实现。就如他当初在懵懂不安的年纪开玩笑跟汪泽谧说的那样，坐拥江山，怀抱美人。
自己心里一直都明白，可是却从来不愿意多想。因为在爱情的欲望和权力的欲望面前，杨珏如同千百年来所有的帝王一样，根本不会去做选择，因为他们的心意和他们的宝座已经为他们做出了选择。
沐稳看着杨珏沉默的样子，继续轻声开口：“你现在还愿意像十五岁那年那样，站在圣贤书院的白樱花下，笑着对我说，愿意把玄国江山给我吗。”
杨珏的目光也投向了淅淅沥沥的雨幕，在沐稳面前，真的无需假话。
“或者说，你还愿意去站在爷爷墓前，跟他说，你愿意为了跟我相守在一起而放弃皇位吗。”沐稳轻轻闭上了清冷的双眸。
这一天，杨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清梦别院的。
只是淋着小雨，一步一步的走在街道上。走到圣贤书院鎏金门匾下，看着那气势恢宏的四个大字，想着自己十五岁那一年第一次看见这里的时候眼中的惊喜和向往。顺着那些回廊小道去走，想着自己第一次迈进这里时的天真和喜悦。
走到学堂里，坐到自己曾经坐的位置上去，已经落灰了，却根本无力擦拭。想着在这里重逢延沂的那一天，自己十五岁的心悸动了一个过去的开始。
沐稳说得对，感情没有向前和向后的，走到哪一步只能是哪一步。
即使他们还是他们，但是他已经许不出当年的诺言，他觉得自己更爱沐稳了，更强大的可以保护沐稳了，但是当摆在江山的天秤上之后，却轻如鸿毛了。
炎国皇宫，轩辕境一觉醒来，发现沐稳就坐在身边。
沐稳抬了一张小桌放在床边，一边守着轩辕境睡觉，一边在明黄的圣旨上写着什么。看到轩辕境醒过来，他放下了手中的玉笔。
从沐稳昏迷以来，轩辕境其实就没有睡过什么好觉，刚开始的时候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断的尝试各种方法来唤醒沐稳，几乎连国事都荒废了。但是随着一次次的失望，他也只能一边尽心照顾沐稳，一边处理一点国事。
可是整个人的精神一直不好，有时候明明已经疲惫得不行，却不愿意睡去，只是搂着沐稳一夜一夜的说着话，因为他知道沐稳可以听到，哪怕沐稳不回应他，但是这样说着话，他心里才能好受一些，否则他都快要奔溃了。
他一直强撑着，就是想要等沐稳醒来。
昨日沐稳终于醒来了，而他再也强撑不下去了，虚弱的昏迷过去。
轩辕境睁眼醒来，看到沐稳就在身边，他什么都顾不上，立刻就扑上去抱紧沐稳，声音略带沙哑：“延沂，你终于醒过来了，终于醒过来了。”
沐稳拍拍轩辕境的背：“这句话是我说才对，醒了先吃点东西。”
立刻就吩咐了段渊下去准备膳食，却也不离开轩辕境，只是让轩辕境这样静静的抱着他。因为轩辕境一直陪在他身边，所以他知道轩辕境这些日子所受的所有煎熬和痛苦，这些时光，近乎把轩辕境磨得奔溃。
一次又一次感受他抱着自己在深夜里哭得撕心裂肺，一次又一次听到他近乎绝望的在自己耳边说着话，自己却无法回应他一句，也无法抱他一下。
如今自己终于醒过来，欠他的，一定会补偿给他。
轩辕境轻声问沐稳：“你一直守在这里没有离开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零二章 大盛之下
沐稳摇摇头：“我回沂王府去拿了点东西，也才过来不久。”
“你见到杨珏了？”
“见了。”
“你们？”轩辕境实在问不出口，其实昨夜就该把杨珏连夜送走，反正沐稳已经醒了，其他国事都可以慢慢商量，根本不该留下杨珏。
“睡了，但是今晨他对我说了几句话，我也问了他几个问题，我们就分道扬镳了。他说想在陵川城里走一走，毕竟好些年没有回来了。我想着你应该醒了，就回来看你，也有事情要跟你说。”
轩辕境脸色有些不高兴：“他会那么听话的不纠缠你？还放你回来？”
“我的问题他回答不了，他自然不想继续面对我，虽然他也没有错，那些问题的答案就该是那样，我让他自己想清楚一些也好。”
“什么问题？”轩辕境是觉得奇怪，按照杨珏现在对沐稳的渴望，不管沐稳提出什么问题，杨珏也只会舌灿莲花的把沐稳哄得最高兴吧。可是看样子，是杨珏不得不面对心底最真实的答案，而那个答案却与他想得到沐稳背道而驰了。
膳食端上来了，将沐稳原先摆放在上面的东西收开，将膳食放在上面。
沐稳舀了一碗鸡汤，小瓷勺舀起一勺，吹了几口气，尝了一下确定不烫了，然后送到轩辕境嘴边：“你本来下巴就尖，现在更尖了，都快不好看了，快点补回来才好，否则我该内疚了。”
轩辕境看着沐稳喂自己喝鸡汤，不由得勾唇一笑，然后喝汤。“你到底问了杨珏什么问题？不如你也问问我，看看我能不能答得上来。”
既然说好了要抢，那么就要不择手段的抢，你做不到的，我全都要做到最好，你可以做到的，我会做的比你更好。
沐稳又喂了轩辕境一口鸡汤：“我问杨珏，究竟要我还是要江山。”
“我当然是要你。”轩辕境立刻就说，而且邪魅的眼眸认真的看着沐稳，没有半分虚假。
“他当然没有你精明，要了我，才能有江山，你比谁都清楚。”沐稳虽然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责怪，似乎还对轩辕境的回答多了几分宠溺的意味。
“这本来就是大实话啊，我爱你，而你能够给我江山，这也是我爱你的一部分啊，这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如果没有了你，我未必守得住这个依旧风云变幻的乱世江山，到最后也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所以一定要有你，不管是在拥有江山的前提下爱你，还是以失去江山为代价的陪你，我都无法失去你。”纤薄的唇瓣凑了上去，细细的缠绵摩挲着。
沐稳顺手将鸡汤放在小桌上，然后借势将轩辕境放在床上，回应着轩辕境的这个吻，然后慢慢加深了这个吻。他跟轩辕境一直都这样直白的相处，所以面对最真实的□□裸欲望时，也能坦然面对。
而杨珏一开始就太过认真，把太多年少无知的感情想的太过天真。也许当初沐稳确实是因为杨珏那种纯白得毫无瑕疵的感情才对杨珏用心，可是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那些纯白却成了露骨的讽刺。
沐稳真的没有怪杨珏什么，那是人之常情，沐稳比任何人都想得通。只是杨珏无法面对那些真相，沐稳只是想让杨珏看清楚而已，没有责怪和怨恨。
亲了好一会之后，沐稳才放开了轩辕境。
“继续把汤喝完，然后吃饱了继续好好睡一觉，我不离开，就在这里守着。”
轩辕境继续喝着沐稳递过来的汤，却意味深长的看了沐稳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讽刺说：“亲一半不亲了，我还以为照你以往的风格，必定会做到底的。看来是昨晚放纵过头了今天硬不起来了是不是？”
“我是照顾你这几个月来辛苦，想让你好好休息，你吃什么醋，我们都多少年了，也不差这一会吧。”说着又舀了一勺鸡汤喂到轩辕境口中。
“以前是挺长的，但是，以后……”轩辕境再也说不下去。
沐稳目光深邃的看了轩辕境一眼，然后说：“我们两个就算死了，骨灰都是彼此的，谁都没有资格抢走。以后，也只有死别能分开我们了。”
“你？你不会跟杨珏离开？”
“我为什么要跟他离开？我这次欠他一个恩情，自然会还他，但是却不是‘以身相许’，我现在不想想什么儿女私情，咱们先把墨国给灭了，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我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你意下如何？”
“你想怎么做我当然都听你的，只是，延沂，你在墨国。”
“我不想说，你也永远不要问，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张灵御的人头和墨国的江山，我全都要。我现在最想得到了只有这两样东西，其他的，以后再说。”
轩辕境很了解沐稳，对于沐稳不想说的事情，就不要去问了，通常情况下沐稳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否则，即使被逼急了说出来了，也绝对是沐稳永远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何苦逼他呢。
“延沂，倾儿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君辞真的不是你的孩子？”
“嗯，你想知道详情的话，全都可以去问夏一帆，当年的事情他全都知道，因为他是大夫，很多事情没有办法隐瞒他，所以都直接告诉他了。倾儿既然已经离开了，就放她自由，等灭了墨国之后，给她安排一个昭告天下的葬礼就好。”
轩辕境心里有些沉闷，在他看来那么屈辱的事情，没想到在沐稳看来，竟然是这么风轻云淡，甚至一句话就带过了，好像娶了轩辕倾就跟吃顿饭一样简单。
其实是轩辕境真的不知道沐稳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以前的沐稳自然也是经过百般挣扎的，一开始是知道轩辕倾未婚怀孕还被拒绝，那个时候就想去蒙国揍叶晋漓一顿，他宠着长大的表妹就被这么糟蹋了？
可是后来听说了叶晋漓的苦衷之后，沐稳也就释然了。自己也是命不久矣的人，完全能够理解叶晋漓这种扮演伤害，却只是为了对方的心思。
如果轩辕倾以公主之尊下嫁给叶晋漓，偏偏还是两国对立，那么轩辕倾在蒙国绝不会有好日子。而且叶晋漓常年病弱，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长，所以更不能祸害轩辕倾，就算轩辕倾嫁给任何一个普通男人，也比嫁给他要好。
沐稳知道轩辕倾想生下这个孩子，他愿意给轩辕倾一个名分。首先当然是他疼惜轩辕倾，其次是他那个时候真的需要逼杨珏走。
反正沐家一定会逼着他娶一个女人，他也会孝顺的给沐家留一点血脉，否则，按照他自己的意思，他是不想有孩子的。一个背负着沐家名望出生的孩子，将来没有亲生父亲依靠，那些荣耀的名望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既然都要娶，那不如就娶轩辕倾好了，而且已经有了一个现成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是轩辕家的血脉，就算自己死了，轩辕倾和轩辕境也能护好孩子。
那个时候，沐稳心里绝不会比轩辕境和杨珏好受。
但是经过墨国这一次，沐稳真的觉得这些前尘往事完全无所谓了，反正他活不久了，在死之前，把想拉下地狱的人给拉下去就好了。
沐稳现在盘算的是，得到妖玺，然后，让张灵御知道什么叫做作茧自缚。
轩辕境看着沐稳出神，然后说：“延沂，这段时间你沉睡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觉得你好像变得更……我无法找出一个词语来说，不仅仅是美或者俊，但是就是有一种越来越惊艳，脱俗的感觉。睡着的时候还不明显，现在你醒了，就算只是坐在这里，我都觉得你好像无法将目光从你身上移开。”
“可能是因为有了想到得到的东西，心里喜悦吧。”
沐稳自己心里其实很清楚，那是因为昙花一现之后就会死亡，人也跟植物一样，在枯萎之前，恰恰是最美的时候。
大盛之下，必然是大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零三章 抚摸朱砂
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停了，经过雨水冲刷的陵川城，空气里都带着开春之后的泥土芬芳，一阵清风拂来，将岸边的杨柳拂动摇摆。
杨珏站在陵江岸边，看着浩淼江水，心境已经平复了不少。
被打湿的衣衫也因为慢慢使用内力而干了，清风拂动衣角，还是带着几分凉意，却让杨珏觉得舒服。
以前不明白沐稳为何那么喜欢冰冷的食物，为人也总是冷冷冰冰的，现在却明白，坚冰源于水，可以凝结得尖锐凌冽，亦可以暖化得柔情似水，遇不同之境而化不同之形。而且，冰冷可以让人随时保持冷静。
尤其是越来越身居高位之后，更是需要这种冰与水的感觉。
沉夙一直跟在杨珏身后，那些沐稳说的话，他也听到了。其实这么多年，越来越了解沐稳之后，沉夙就越来越没有办法把沐稳当情敌，因为沐稳那个人真的让人猜不透。他根本没有与你争抢，更没有花言巧语的欺骗，相反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客观或者凉薄的教育杨珏，偏偏你也被他所教导了。
像沐稳那样的人，你永远不可能简单的拿他当情人，也几乎不可能与他为敌。毕竟，他的眼里甚至不会有你，不管是爱是恨，更多的时候，你连资格都没有。
不管能当沐稳的情人，或者仇人，全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而且，不得不说沐稳真的是一个奇人，虽说他不是帝王，但是天下命脉其实都攥在他手里。他一声令下，千军万马都要为他赴汤蹈火，即便坐拥江山，在他面前似乎也会随时奔溃瓦解。
沉夙原本还担心杨珏会执迷不悟的继续错下去，但是现在沐稳都主动开口了，想必杨珏也会放弃了，就不用自己再跟他说什么左手右手的事情了。
即使有情，但是却也仅此而已。
天一直阴着，所以天黑的早，看时辰也该是黄昏了。
沉夙走上前去：“我们回去吧，你都站了一天了。”
“沉夙，我们去一趟温府，找夏一帆开点药。”杨珏说着就转身离开。
沉夙却满脸不解，开药？没有人生病啊，但是杨珏现在说话做事，沉夙也越来越猜不透，索性都跟着杨珏走。反正杨珏现在要做什么，必定都是思虑好的，就算是今日清晨被沐稳的一席话给伤了心，也不会一直消沉的。
来到温府之后，却有一个不长眼的人撞了上来，差点撞到杨珏。
杨珏急忙侧身避开，那个人来不反应，又被地上青砖缝里的青苔滑了一下，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一身华贵的太监服也被雨后的水渍给浸染了，痛得满地打滚，只想要破口大骂这个挡道的。
可是当这个太监回过头来之后，看到是杨珏，立刻就噤声了。毕竟在宫里当差有些岁月了，即使没有跟杨珏接触过，但是看到杨珏腰间的朱雀血玉佩还是认出了杨珏身份，这可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人啊。
杨珏看了一眼此人的太监服饰，怪不得横冲直撞还要横眉怒眼的，原来已经是一方的大总管了，想必平日里也是呼风唤雨的吧。
只是，这个太监从里面走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心急火燎的，必定是惹上什么大事了。最让杨珏奇怪的是，温采宁出生书香门第世家，一向也是对阉人没有任何好感，已经身为丞相的温采宁怎么会让这个太监过府呢。
这个太监跪在地上急忙给杨珏磕头：“奴才瞎了眼！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奴才再也不敢了，请您饶了奴才这一次。”
杨珏明眸一转：“温大人可在？”
“在。”
“你也是刚刚见了温大人？”
“这？”
“沉夙，先打断两条腿吧，治一个冲撞之罪想必炎王也不会有意见。”
“是！”沉夙立刻走过去作势要打断这人的腿。
“饶命啊饶命啊！奴才确实刚刚见了温大人，但是温大人要奴才不准对外透露一点谈话的内容，奴才真的不敢啊，求您给奴才一条活路。奴才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也不会来求温大人，求您高抬贵手！”一个个响头磕在地上，青石都被磕红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要出人命。
杨珏也只是一时兴趣，他并不想为难人，而且想知道什么，直接进去问温采宁就好，只要不是什么牵涉家国利益的大事，温采宁也不会故意隐瞒的。
“退下吧。”杨珏说完之后就往里走去。
可是刚刚被下人引着进到内院去，邵悬就走出来了，看见杨珏之后先行了礼，然后说：“大人刚刚准备沐浴，卑职进去同传一声。”
杨珏笑得讳莫如深：“朕跟温大人可真是有缘，想当年朕第一次遇见温大人，也是这样，温大人美人入浴倒是让朕拣了一个大便宜。不过朕当年是真的冤枉，这位罪魁祸首今日也刚好在此，也好给温大人道个歉。”
被杨珏这么一说，沉夙只能将目光投向别处。他当年怎么知道杨珏被丢在屋顶上之后就下不去，更不知道杨珏偏巧就碰上了温采宁沐浴。
要是早知道今日的一切，那么当初他绝不会把杨珏丢在屋顶上，而是扛着杨珏就带走，然后藏起来，那么就没有后来那么多破事了。
邵悬也是笑得意味深长，随即引着杨珏往里走去。
温采宁根本没有准备沐浴，热水虽然给他准备好了，但是他从王太监出去之后，就一直坐在桌案后，盯着桌上的一小箱金子看。他的目光看似放在金子上，但是却透过金子好像在看其他的东西，想得都出神了。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越来越沉重，右手拿起摆在桌案上的一封奏折打开，这是他前两日上的奏折，也是轩辕境刚刚批复好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上面轩辕境批复的朱砂字迹，一遍又一遍。
因为想得太入神，邵悬都带着杨珏他们走了进来，可是温采宁依旧没有察觉。杨珏三人都不解的看着发呆的温采宁，手指一遍又一遍抚摸过哪些朱砂字迹，好像在抚摸什么让人难以释怀的东西。
“咳咳咳……”杨珏顿时尴尬的咳了几声，奏折上面是轩辕境批复的朱砂字迹，温采宁却这样一直抚摸着，这可不妙。想起了曾经温采宁与轩辕境年少时的事情，要是温采宁现在旧情复燃，那么绝对是一场腥风血雨。
先不说夏一帆和沐稳会是何种态度，光是轩辕境就拿温采宁头疼，现在温采宁可是炎国的丞相，手握军国大事，根本不能不给他面子。
温采宁被杨珏的干咳打断了思路，回过神来，急忙将手中的奏折放在桌上，然后起身行礼：“玄王怎么来了，下官都失礼了。”
“邵悬，你退下吧，朕与采宁叙叙旧。”
“遵命，卑职去让厨房准备酒菜，时辰也差不多了，夏公子快从宫里回来了，玄王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好，以前玉儿就经常来找采宁和一番蹭饭，想不到朕这个师傅今日也要来蹭一顿饭了。快去准备吧，上一次跟采宁和一番喝酒，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等邵悬退下之后，温采宁和杨珏坐到一片的软榻上，温采宁给杨珏倒茶。
杨珏端起茶抿了一口：“上一次和你们喝酒吃饭，好像是那一年延沂生辰的时候，咱们四人从沐府出来之后，就一直在街上走。月光很好，街道很安静，你跟延沂说着正事，朕跟一帆只会胡闹和捣乱。”
提起往事，温采宁也是唇角一扬：“是啊，那个时候真好。”
“现在也挺好，反正对于采宁来说，只是延沂身边换一个人而已，而且那个人还是采宁的君王，更是少年时的……。”杨珏没有再说后文。
“玄王怎么话里有话，究竟想说什么？”温采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零四章 两相之一
屋子里的三人都没有看彼此，虽然说着话，却是各怀鬼胎。
“刚才我们三人可是都看见了，采宁还想抵赖？若是待会吃饭的时候，朕不小心说漏嘴，不知采宁今晚可还进得了房门？”杨珏带着几分轻笑。
温采宁轻笑一声：“玄王误会了，绝不是玄王想的那个意思。”
“唉，好吧，你的小心思朕也懒得猜，只是，这么一箱黄金就明目张胆的摆在桌案上，采宁可是好大的胆子。炎王即位以来，在延沂的大力提倡下，严肃整治贪官污吏，杀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凡是官员皆人人自危，采宁虽然贵为国相，但是这么胡来，只怕有些不妥当。”
“哦？玄王要去告一状吗？那下官可不怕，别人告的话，下官还要担心，可是玄王去告，只怕会适得其反。皇上不仅不会追究，反而会大加赏赐，只为了拂玄王的面子。”温采宁料定了轩辕境跟杨珏誓死不对盘，一辈子唱反调。
杨珏笑笑：“那是，朕要杀的炎王一定会留，朕要留的，炎王必杀。就好比，朕要的，炎王一定会抢，朕不要的，炎王也不屑一顾，可真是让朕‘受宠若惊’。”
“玄王何不往好的地方想，能够让皇上一直特别对待，也是独一无二。”
“采宁真是会说话，也罢，反正有些恩怨，根本就是宿敌一样。这箱金子，是那位公公送的吧，可真舍得下本钱。”
温采宁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确实是王公公带来的，但却不是送给下官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个富家子弟买官，结果把金子送到这位王公公手里了，但是有暗卫密报了出来，这位王公公听到了风声，自己来坦白从宽了。”
“采宁，你贵为国相，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会摊到你头上吧。”
“说来也巧，下官正在彻查宫内侍官们欺上瞒下挥霍国库的事情，这位王公公恰好是管宫内文房之类物品采买的，这些年手里有些不干净，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想坦白从宽。”温采宁抿了一口茶。
杨珏冷冽深沉的紫色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说：“文房这一块应该没有多少油水啊，毕竟都是笔墨纸砚之类的。”
“是啊，这根本没有多少事，只是刚好夹杂了买官的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暗卫们不去盯着那些官员，竟然有时间来盯着宫内的一个宦官，看来这几年炎国的暗卫营人才很多，已经遍布各处了。”胡说八道，一个小小宦官能贪得了多少，整日都在皇宫里，天子眼前，能贪十箱还是百箱？又能藏到哪儿去？
这几年抓出来的那些人，哪个不是玉砌楼墙或者枕金睡银的，一个小小宦官会值得暗卫盯梢还密报？根本连塞牙缝都不够。
明显是有人故意针对这个宦官，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温采宁。
但是温采宁又为何要针对一个小小宦官，他身为一国之相，想要收拾一个太监，根本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何必用这些手段。除非，那个宦官身上有着让温采宁忌惮的秘密，根本不能引起注意，更不能暴露出来。
温采宁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却稍纵即逝：“炎国的暗卫做得再好，也不及玄国的七星卫，可真是天罗地网一样的保护，任何敢靠近的，都会被粘住，然后被消灭，玄王才是真正的大手笔。”
杨珏盯着温采宁看，不错过温采宁的任何一个表情，轻声开口：“朕记得炎国君主批示奏折的朱砂很特殊，好像是叫做雨燕朱砂，可以千年不腐，就算奏折烂了，可是朱砂写成的字也会漏出来凝结在那儿，字形不毁。”
“玄王真是好记性，雨燕朱砂乃是制墨名门大家司马家的手笔，相传用司马家后山里生长的雨燕鲜血混合朱砂调制，又经过许多复杂工序，方能制成。”
“只是这雨燕极为珍贵，只有老死的雨燕又才能有化而不腐的血，才能混入朱砂开始调制，所以世世代代都成为炎国皇家御用，所制成的朱砂，也只够皇上拿来批阅奏折。”
温采宁知道杨珏已经开始怀疑了，只怪他当时太出神，否则不让杨珏看到自己抚摸朱砂字迹的话，杨珏未必可以剥茧抽丝的想到雨燕朱砂。
不过没关系，杨珏就算去找那个王公公调查一切，也根本不会知道任何事。
这件事一旦被公开，那么所有人都不用活了。
杨珏端起茶杯在手中握了一会，然后又说：“采宁，朕知道你是心思玲珑却藏得深的人，不熟知你的人，凡是简单的跟你相处，都会被你的外貌和气质给欺骗了。这些年一帆里里外外周旋了那么多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知道了又能如何，他那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也不能阻止他吧。他自己其实也都有分寸，在背后帮他看着一点也就行了。”
“采宁，那你应该明白他周旋的都是一些他根本不该周旋的事情，不管其中的哪一件，都足够要了他的命。尤其是从公主的事情之后，炎王只怕早就察觉出端倪了，现在延沂醒了，慢慢的，该是秋后算账了。”
温采宁顿了一下，然后唇角一勾：“玄王多虑了，现在天下未定，皇上还不至于做出自毁长城的事情，等到天下安定之后，想要动下官也不是那么容易。”
“采宁，朕以前也觉得想要撼动一棵根深叶茂的参天大树很难，一旦触及就是撼动天下的灾难。可是朕自从当了君王之后，发现那不过是君王给大臣和百姓的麻痹暗示而已，撼动会动摇根基，那就一把火烧了，总有办法。”
“再多的权力和情分，有时候根本不如一块兵符。采宁，朕知道你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手中必定有依仗才敢有恃无恐，但是君臣之间一旦有了这层猜忌和制约，你觉得一切事情还有意思吗。”
“朕的话今日就摆在这里，采宁也明白其中意思。说白了，朕当初确实欠着你和一帆恩情，朕也希望可以得到你的相助。”
“朕绝不会让谁独揽大权，因为把他扶植起来的目的是为了有朝一日毁了他，一轮一轮的换，就是这个意思。采宁若是愿意相助，以后玄国左右两相，采宁必是其中之一。采宁慢慢考虑，决定权毕竟在采宁手中。”
温采宁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承蒙错爱，只怕让玄王失望了。”
两人正在僵持着，门外忽然传来夏一帆咋咋呼呼的声音。
“采宁采宁我跟你说！笑死我了！几个老顽固又上折子要皇上立后，结果皇上……哈哈哈…笑死我了。咦？杨珏？你怎么在这里？”夏一帆跑进来之后看见杨珏，满眼惊奇，怪不得没有守着沐稳呢，原来跑来自己家喝茶了。
杨珏笑笑：“来你家蹭饭，你刚才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继续啊。”
“哦，今日我进宫去帮皇上和延沂诊脉，结果刚好有折子送了进来，延沂就把那几个老顽固请求立后的折子都挑了出来，让皇上批复。”
“皇上气不打一出来，本来延沂昏迷之后，这些老顽固就一下子活跃起来了，现在知道延沂醒了，更是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
“皇上直接给那几个老顽固赐婚了，赐的还都是名门大家闺秀，一个个年轻貌美，皇上的话是这么说的，说他们一直催着自己立后，八成是自己想要纳小却使不上力，所以才天天盯着皇上不放。”
“那正好，就给他们赐婚。那一群老顽固都六七十岁的人了，那些大家闺秀们一个个哭闹寻死觅活，皇上的意思就是那些老顽固就是这么个意思，要求就去求那些老顽固去。那些老顽固家里也是闹得乌烟瘴气的。”
“真是笑死我了，看以后谁还敢上折子要立后，先给他纳妾。”
坐在一旁的杨珏脸色不是很好，在这一件事情上，他永远比不上轩辕境，就算以后千秋万世，轩辕境一生不立后的事情也会被镌刻在历史上。
而且，轩辕境那句‘此生皇后只姓沐’，在明眼人心里，就成为轩辕境对沐稳深情不移的见证。
而在世人眼里，会成为轩辕境犒赏功臣，不忘恩情和亲情的赞扬。
不管怎么说，轩辕境在这一件事情上都完胜。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零五章 已经不是第一
看到杨珏脸色不对，夏一帆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这摆明了是在杨珏心上捅刀子，就是故意说着轩辕境和沐稳的□□打杨珏脸子。
杨珏收敛了神色，然后笑一笑：“一帆，邵悬去吩咐厨房准备晚饭，你去看一看，让他们温一壶好酒，咱们好好喝一顿。”
“好，我马上去。”夏一帆只恨自己跑的不够快。
杨珏等夏一帆走了之后又看向温采宁：“今日朕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的事情，只怕炎王知道了之后，也会请采宁单独去说说话吧。”
就不信轩辕境不疑心，到时候温采宁只怕要心寒。
“皇上是英明的君王，老朋友之间喝酒叙旧也是常事。”
“那要看朕在炎王面前怎么帮你美言了，相信朕，想要不漏痕迹的挑拨离间或者无辜的失言几句，绝对可以改变这件事在英明的炎王心中的感觉。”
温采宁笑笑：“下官不知自己还有这个荣幸值得玄王如此高抬。”
“采宁放心，朕虽然爱才，却不会做这些事情，因为朕相信，尽人事听天命，该是自己的一定会是自己的，而不是不择手段的伤天害理。”
“采宁什么都不必说也不必做，若是朕最后能够胜了，采宁再做决定，朕也一样欢迎。当然，若是朕败了，采宁照样可以高官厚禄，只是，别忘了去坟头洒两杯薄酒。”杨珏伸出手，目光平静的看着温采宁。
温采宁也伸出手去握住：“玄王英雄气节，必定有天赐的福分，若是有缘分，下官自当为玄王鞠躬尽瘁，若是没有缘分，也是朋友一场。”
两人相视一笑，将不开心的事情都忘却。
邵悬走了进来：“大人，宫里派了马车来，请玄王进宫去。”
杨珏无奈的笑笑：“看来这顿晚饭是蹭不到了，也罢，若是真有缘分，来日方长，若是无缘，也是枉然。采宁，朕先走了。”
“下官送玄王出去。”温采宁朝前引路。
进了马车之后，杨珏却看到了大祭司，这才想起来，按照他们的约定，这段时日，他们两个编织了病弱的借口，大祭司要一直陪在他身边。
“宫里的人去沂王府接您，我说我知道您在哪儿，就带他们过来，正好我也要回宫去，所以就过来了。玄王今日应该高兴，毕竟沂王已经醒过来了。”
杨珏闭上双眸，平静的说：“自然高兴，高兴得很。”
“玄王看来是不高兴，不过我也早就提醒过玄王了吧，沂王会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心智清明，所以有些行事手段也会改变。一开始或许很难接受，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慢慢地总要适应。”
换成任何人都无法高兴吧，夜里热情似火的爬到你床上跟你柔情蜜意，就差把你捧在手心里了，这种转变自然是好的。但是一觉醒来，那才是翻脸不认人，三言两语就把你心里所有的希望和感激都毁灭，你在他那里完全是可有可无。
虽然最后确实是自己理亏，可是那种问题问出来，哪个君王能够给出他想要的答案，难不成轩辕境就能跟他说只要他不要江山吗？
杨珏一方面确实觉得自己无颜面对沐稳，所以想要静一下，另一方面，真的是觉得自己委屈，他把江山摆在第一，把沐稳摆在第二，自己都只能摆在第三，难道还不够吗。自己一路走来太艰难，真的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
杨珏依旧闭着眼靠在背后的软枕上：“清明吗？是啊，他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他以前懒得说，现在可以说出口了，真话真的伤人伤己啊。”
“玄王，您有没有觉得沂王这次醒过来之后比以往更魅了？”
“魅？别好笑了，他连好脸色都没有几个，要是能魅起来就怪了。”杨珏不是没有想到沐稳妖魅一些的样子，但是仅限于想一想，沐稳连笑脸都几乎没有，还能给你魅起来？别冷着脸一言不发就算给你面子了。
大祭司却摇摇头：“玄王，您可别忘了，狐乃是天下最妖魅的动物，志异话本里那些妖精，有几个能比狐更出色的。但是啊，寻常的魅是魅于形，真正的魅，那是魅于心，您仔细想一想，我可不是胡说八道。”
杨珏闭着眼回想了一下，魅于形，那是只要有一副好姿容就能做到，但是魅于心，实在不简单。这么多年，跟沐稳有感情纠葛的，哪一个不是出类拔萃的。
而且，不管有没有修成正果，凡是有了纠葛的，似乎都没有真的反目成仇，相反，还处处相帮或者念念不忘，哪怕到死，依旧情深不移。单是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已经不容易，若不是因为沐稳自身实在绝世无双，又怎么做得到。
魅于形？魅于心？
延沂啊，以前总是求着你爱我，求着要留在你身边，但是现在，我才不管你爱不爱我，或者你心里对我有什么看法。猜你的心太累，我再也不想猜了，你心里就算想着要杀我也无所谓，我只要把你留在身边就好。
以前我总是笑文释轩傻，明明知道你根本不可能背叛炎国，更不可能留在他身边，但是他就是白痴的相信你，根本就是傻。
其实啊，没有人是傻的，只是哪怕有一丝希望，都愿意去相信一个人。因为那个人就是自己所有的梦，明知是一场梦，也根本不愿意醒过来。就好比以前的自己，明知根本没有将来，但是还以为自己放弃皇位就可以一直相守。
进到宫里之后，杨珏被带去了旭阳宫。
轩辕境和沐稳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了，一桌美味佳肴飘香四溢，杨珏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动筷子。反正三个人都是熟人了，还全都是一张床上滚过的，也别管什么情敌还是情人了，都是一被窝的人。
“你不怕我下毒？”轩辕境一边说着一边给杨珏倒了一杯酒。
“反正暂时死不掉，否则你不止要应付墨国，还要应付玄国，你这种人精才不会做这种蠢事，要杀也要等到将来。”杨珏吃了一口鸡肉。
沐稳看杨珏的心情已经整理好了，没有了早上的阴霾和低沉，看样子确实是当了君王的人，即使是面对刻骨铭心的心上人，这种虐心的打击，也能一天就整理好心情，该是什么样就什么样。
“延沂，你早上问我那个问题，我仔细想了一下，那些曾经说的话，我一样都做不到了，但是有一点不变，你在我心里依旧比我自己重要。”
“如果，现在有一把剑刺向你，我会毫不犹豫的替你挡上去。但是，你在我心里已经不是第一，对不起，是我的错，但是我没有办法改变。”杨珏抬起就被一饮而尽，清冽的酒水从唇角溢出，滑过下巴，又滑过白皙修长的脖颈。
沐稳给杨珏倒了一杯酒，清冷的茶色眼眸中并无波澜，相反，沐稳看向杨珏，轻轻勾唇一笑，美得让人窒息，如同三月润雨春风，沁人心脾。
轩辕境和杨珏都是一怔，以前想要看沐稳一个笑容难如登天，即使偶尔可以看到，那也是在一些情景之下说了什么能够逗沐稳开心的事情，他才会赏你一个笑脸，这样近乎沉默的谈话里，怎么可能有笑容。
沐稳自己抿了一口酒：“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更没有对谁抱有太大希望。你们当初是不是都觉得奇怪，我明明认定是子弘是我要扶持的君王，为何又有意无意的栽培你？因为我总是喜欢有备无患，一个不成就换另一个。”
“不管是君王，还是情人，都是如此。可是子弘似乎根本没有让我失望，所以你这颗备用的棋子就没用了。”
“我一向把私事和公事分的清楚，我打着什么样的目的栽培你们，根本不影响我跟你们的私情，那是两回事。”
“我从来没有奢望谁会一心如一的待我，所以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咱们要是觉得高兴呢，就继续在一起，要是觉得不高兴，就各走各路，对不对？”
杨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深吸了一口气：“延沂，别说了好吗？是我不是人，是我辜负了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也是你给我机会让我有了今天的一切，我想要对你好，我还是爱你，我只是，只是……”
沐稳看了杨珏一眼：“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我既然没有希望，自然不会失望。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把江山摆在我之前，可以利用我，因为，接下来，该是我好好利用你们的时候了。”
轩辕境和杨珏通知望向沐稳，这根本不是开玩笑的语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零六章 操控妖玺的人
夜色阑珊，宫殿楼宇，宫灯千里。
第171节
恋耽美
第171节
欲拒还迎的你来我往之后，自然还是把矛盾放在床上解决。
淋漓尽致的酣战的两次之后，两人都剧烈的喘息着，转眼一算，他们都将近一年没有在一起缠绵过了，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是不会轻易鸣金收兵。
杨珏趴在沐稳的身上享受着这温柔的余温，然后忽然说：“你受了那么多伤，别太过了，差不多行了吧，否则到时候你又出一点事情怎么办。”
在黑暗里，杨珏没有察觉到沐稳听到此话后，清冷的茶色眼眸中有了异样。
沐稳沉默了一会，然后起身半靠在床上，双手揉捏着杨珏的臀肉，将杨珏抱到自己的腿上，又去挑逗杨珏，声音在杨珏耳边轻声说：“你主动一点，我就不会受累了，，坐上来，我喜欢看你自己情动的样子。”
杨珏趴在沐稳怀里，虽然嘴上一直调笑，但是心里却满是甜蜜，说是小别胜新婚也好，说是沐稳就是想着他也罢，反正沐稳醒过来之后，就出宫来戏弄自己，单是这份心意，就足够杨珏偷笑三天。
轩辕境故意将自己送出来，故意想霸占沐稳醒过来之后的时间，全都是枉做小人。沐稳想的就是自己，所以醒过来也是来找自己。
而且，现在他需要的就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沉迷在自己身上。
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不管是心中的欲望还是身体上的欲望，全都属于自己。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自己的，只有自己可以满足他，只有自己才是他想要的。
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死去活来的只会屈从于自己的欲望了。
杨珏只觉得真的是云里雾里，昏过去了又醒过来，醒过来又昏过去。可是真的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这种事，跟喜欢的人做才叫享受，看着脸就能被送上云端。反之，即使再多的俊男美女，也不过是身体需要，根本没有真正的感觉。
到最后的时候，杨珏已经累得睡过去了，根本不知道身处何方。
只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似乎下起了小雨，但是听着这种雨声特别舒服，以前就喜欢跟沐稳一起听雨入眠，现在这种感觉真好。
不知过了多久，杨珏觉得自己睡得已经很久了，但是因为下雨，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时辰了，耳边还是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脑子都迷迷糊糊的。
手顺势去床里面摸了摸，想要往沐稳的怀里蹭一蹭。
可是却空无一物，瞬间被惊醒。
坐起身来睁眼一看，果然只有自己一个人，里面的床铺上连一点余温都没有，看来早就离开许久了。杨珏只感觉到心里一阵凄凉，昨夜只是一场梦吗。
不对，杨珏再一看，一旁的屏风上沐稳的衣衫还挂着，就连沐稳的靴子都还摆放在床边。而且书架下面那个柜子被打开了，里面通常都会放着几坛酒，就是给沐稳备着的，现在却空了一块地方。
杨珏立刻起身穿好衣物，然后打开门。
冷雨夹杂着凉风扑面而来，杨珏感觉到刺骨的冰冷，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轻轻侧首，却看到沐稳半靠在屋外的廊下栏杆边饮酒，身上只着淡薄的睡衫，都被雨水浸染了一些，这不是不要命吗。
杨珏立刻去夺下沐稳手中的酒坛，然后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沐稳身上：“你这是做什么？就在这里淋雨喝酒吗？还穿的那么少！”
沐稳没有看杨珏，清冷的目光深邃的看着廊外淅淅沥沥的冷雨：“一夜冷雨，你猜猜那一边小溪里的水上涨了几寸。”
完全被沐稳弄得摸不着头脑的杨珏只能不解的看着沐稳，这是怎么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甚至是前所未有的热情如火，可是怎么一觉醒来，杨珏却觉得眼前的沐稳有些陌生，跟昨晚完全是两个人。
但是杨珏却没有表现出异样，大祭司早就跟他说过，要做好心理准备，沐稳天书传人血脉觉醒之后，跟以前绝不会一样。
“延沂，我记得当年我第一次跑去丞相府的清梦别院里找你的时候，你也问我，为何院内的白樱比院外的白樱熟的早，不过那个时候我确实不知道你只是逗我，根本不是想从我嘴里知道答案。”
“如今，你问我溪水涨了几寸，自然也不是想让我去量一量。我也只能告诉你，涨了几寸已经不重要，你看院子里的草全都被雨水淹了，溪水早就漫上来了吧。既然一切已经倾覆，再去追究那些小事，似乎无用了。”
“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我早就想好了，只要你能够好起来，你不想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多问。”杨珏认真的看着沐稳。
沐稳看了杨珏一眼：“你确实聪明了太多。”
“现在聪明不知道算不算迟，如果我当初就聪明一些，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延沂，想必你也听到了，公主在西京城，我跟她见面了。”
“我从她口中知道了当年你大婚逼我离去的一切真相，也从夏一帆嘴里知道了心头血的事情。我们，我们还回得去吗？”
其实杨珏想说的是，这一次来，他就是要带走沐稳。
沐稳的目光依旧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幕：“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向前或者向后，就像十九岁那年的我们两个，无法向前跨出一步，两人抛开所有一切；也无法后退，两人都放手各自相安。”
“在没有向前向后的无常世事里，偏偏感情最没有翻过这一页或者回到过去的这一说，走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
“每段感情就像每个人的命运，各有不同，有的感情适合遗忘，有的感情适合怀念，有的感情适合铭记，有的感情适合厮守。”
“你永远不会明白天书传人之血究竟有多可怕，哪怕是没有觉醒的。我甚至在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我，也知道我们一辈子不可能有结局。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开始，因为那只会浪费的我的心力和时间。”
“可是命数就是命数，哪怕你再抗拒，到了那个点，你逃不掉也避不开，只能顺着所谓的心意走一步算一步。”
杨珏明白沐稳的意思了，意思就是，就算沐稳确实对杨珏有情，就算沐稳过去确实是不得不放手，但是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就绝没有回头了。
杨珏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他压抑着感情说：“你和轩辕境就有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零一章 两难欲望
淅淅沥沥的冷雨下个不停，敲打在楼瓦青石上。
面对杨珏这样的质问，沐稳轻轻摇了摇头：“自古美人如英雄，不得人间见白头。没有任何一个怀有天书传人之血的人的结局是寿终正寝的写在凡世里，在俗世里是找不到他们寻常的结局的。”
“属于他们的结局，往往是一句英年早逝或者红颜薄命。所以世间也没有人是我的结局，你不是，子弘也不是，没有人是。”
杨珏听到此话，心里虽然平复了一些，但是更多的是心疼。
“既然如此，为何你一定要留在轩辕境身边呢？以前是我没本事，我没有办法保护你，也没有办法守护我们之间的一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轩辕境能给你的，我炫斗能给你。即使我不是你的结局，难道不可以在你结局之前让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吗？”
沐稳压低了纤长的睫毛：“可能我就是一个固执的人，我从小就认定了一件事，就是将子弘扶上天地王庭。像我这样的人，从生下来就注定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难得我有一个目标，我自然要做到最后。”
“延沂，你绝不是那种仅凭亲情血脉就认定轩辕境的人，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认定他？”杨珏明白，如果轩辕如当初没有死，那么沐稳绝不会选择轩辕境。
“我当然不是因为亲情血脉，而是因为，他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完全是按着我心中英明君王的模子刻出来的。而且我能掌控他，他不会让我失望。”
杨珏摇摇头：“我也是你培养起来的，你也能完全掌控我。”而且我绝不会让你失望，而轩辕境，早就背叛你了，他做的那些事你一定会失望。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跟我说实话。”沐稳忽然认真的看着杨珏。
“你问。”
“你现在想要的究竟是我？还是我和天下？”
这一个问题乍一听之下并没有任何矛盾，杨珏当然是想要沐稳，同时也想要天下，因为有了天下才能真正做天下之主，才能将守护好一切。可是，杨珏却听出了沐稳话中深意，这个深意，让他不寒而栗。
按照现在的局势，炎国和玄国必定会联手先灭了墨国，可是灭了之后呢？先不说轩辕境会不会信守原先的诺言跟杨珏公平决斗，就算是轩辕境真的愿意跟杨珏公平决斗，杨珏在武功和谋略以及手段上，未必是轩辕境的对手。
当然最可怕的就是轩辕境到时候反悔，他要以炎国的强大来欺压杨珏，那么杨珏也无可奈何，就算誓死抵抗，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被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所有的局势对于杨珏来说都是不利的，就算他现在想继续以前的打算，作壁上观等着坐收渔利，只怕也不可能了。毕竟现在墨国的君王已经不是张灵昭，而是张灵御，随时会对玄国用兵。而他敢这种时候背叛轩辕境，炎国也会发兵。
所以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一的前路就是跟炎国并肩作战，在战争多多掠夺疆土，积攒实力，等着最后轩辕境给予他一个什么样的机会。
不过，在所有的败局面前，他有一个唯一的生机，就是沐稳。
现在沐稳的天书传人之血已经觉醒，那些在墨国皇宫和墨国战场上的所作所为已经足以证明沐稳现在强大到可以毁天灭地，甚至连张灵御都无法阻止他。以这样的沐稳跟张灵御对峙，再加上乐鸢的血脉天赋，必定灭了墨国。
至于炎国，更不必说，沐稳知道炎国大大小小所有的机密，更别说那些军事布防，就连每一个将领的心性和本事都掌控得一清二楚。
何况，离开了沐稳的轩辕境，就跟断了一臂的残废人一样，绝无活路。
这一切的转机都系在沐稳一个人身上，只要有了沐稳，那么天下迟早都是他的，他可以放心大胆的走每一步，再也不用陷入这种困局中。
不过这个转机的前提是，沐稳愿意跟他走，愿意帮助他君临天下。
既可以得到沐稳，又可以得到天下，他的所有愿望都可以实现。就如他当初在懵懂不安的年纪开玩笑跟汪泽谧说的那样，坐拥江山，怀抱美人。
自己心里一直都明白，可是却从来不愿意多想。因为在爱情的欲望和权力的欲望面前，杨珏如同千百年来所有的帝王一样，根本不会去做选择，因为他们的心意和他们的宝座已经为他们做出了选择。
沐稳看着杨珏沉默的样子，继续轻声开口：“你现在还愿意像十五岁那年那样，站在圣贤书院的白樱花下，笑着对我说，愿意把玄国江山给我吗。”
杨珏的目光也投向了淅淅沥沥的雨幕，在沐稳面前，真的无需假话。
“或者说，你还愿意去站在爷爷墓前，跟他说，你愿意为了跟我相守在一起而放弃皇位吗。”沐稳轻轻闭上了清冷的双眸。
这一天，杨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清梦别院的。
只是淋着小雨，一步一步的走在街道上。走到圣贤书院鎏金门匾下，看着那气势恢宏的四个大字，想着自己十五岁那一年第一次看见这里的时候眼中的惊喜和向往。顺着那些回廊小道去走，想着自己第一次迈进这里时的天真和喜悦。
走到学堂里，坐到自己曾经坐的位置上去，已经落灰了，却根本无力擦拭。想着在这里重逢延沂的那一天，自己十五岁的心悸动了一个过去的开始。
沐稳说得对，感情没有向前和向后的，走到哪一步只能是哪一步。
即使他们还是他们，但是他已经许不出当年的诺言，他觉得自己更爱沐稳了，更强大的可以保护沐稳了，但是当摆在江山的天秤上之后，却轻如鸿毛了。
炎国皇宫，轩辕境一觉醒来，发现沐稳就坐在身边。
沐稳抬了一张小桌放在床边，一边守着轩辕境睡觉，一边在明黄的圣旨上写着什么。看到轩辕境醒过来，他放下了手中的玉笔。
从沐稳昏迷以来，轩辕境其实就没有睡过什么好觉，刚开始的时候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断的尝试各种方法来唤醒沐稳，几乎连国事都荒废了。但是随着一次次的失望，他也只能一边尽心照顾沐稳，一边处理一点国事。
可是整个人的精神一直不好，有时候明明已经疲惫得不行，却不愿意睡去，只是搂着沐稳一夜一夜的说着话，因为他知道沐稳可以听到，哪怕沐稳不回应他，但是这样说着话，他心里才能好受一些，否则他都快要奔溃了。
他一直强撑着，就是想要等沐稳醒来。
昨日沐稳终于醒来了，而他再也强撑不下去了，虚弱的昏迷过去。
轩辕境睁眼醒来，看到沐稳就在身边，他什么都顾不上，立刻就扑上去抱紧沐稳，声音略带沙哑：“延沂，你终于醒过来了，终于醒过来了。”
沐稳拍拍轩辕境的背：“这句话是我说才对，醒了先吃点东西。”
立刻就吩咐了段渊下去准备膳食，却也不离开轩辕境，只是让轩辕境这样静静的抱着他。因为轩辕境一直陪在他身边，所以他知道轩辕境这些日子所受的所有煎熬和痛苦，这些时光，近乎把轩辕境磨得奔溃。
一次又一次感受他抱着自己在深夜里哭得撕心裂肺，一次又一次听到他近乎绝望的在自己耳边说着话，自己却无法回应他一句，也无法抱他一下。
如今自己终于醒过来，欠他的，一定会补偿给他。
轩辕境轻声问沐稳：“你一直守在这里没有离开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零二章 大盛之下
沐稳摇摇头：“我回沂王府去拿了点东西，也才过来不久。”
“你见到杨珏了？”
“见了。”
“你们？”轩辕境实在问不出口，其实昨夜就该把杨珏连夜送走，反正沐稳已经醒了，其他国事都可以慢慢商量，根本不该留下杨珏。
“睡了，但是今晨他对我说了几句话，我也问了他几个问题，我们就分道扬镳了。他说想在陵川城里走一走，毕竟好些年没有回来了。我想着你应该醒了，就回来看你，也有事情要跟你说。”
轩辕境脸色有些不高兴：“他会那么听话的不纠缠你？还放你回来？”
“我的问题他回答不了，他自然不想继续面对我，虽然他也没有错，那些问题的答案就该是那样，我让他自己想清楚一些也好。”
“什么问题？”轩辕境是觉得奇怪，按照杨珏现在对沐稳的渴望，不管沐稳提出什么问题，杨珏也只会舌灿莲花的把沐稳哄得最高兴吧。可是看样子，是杨珏不得不面对心底最真实的答案，而那个答案却与他想得到沐稳背道而驰了。
膳食端上来了，将沐稳原先摆放在上面的东西收开，将膳食放在上面。
沐稳舀了一碗鸡汤，小瓷勺舀起一勺，吹了几口气，尝了一下确定不烫了，然后送到轩辕境嘴边：“你本来下巴就尖，现在更尖了，都快不好看了，快点补回来才好，否则我该内疚了。”
轩辕境看着沐稳喂自己喝鸡汤，不由得勾唇一笑，然后喝汤。“你到底问了杨珏什么问题？不如你也问问我，看看我能不能答得上来。”
既然说好了要抢，那么就要不择手段的抢，你做不到的，我全都要做到最好，你可以做到的，我会做的比你更好。
沐稳又喂了轩辕境一口鸡汤：“我问杨珏，究竟要我还是要江山。”
“我当然是要你。”轩辕境立刻就说，而且邪魅的眼眸认真的看着沐稳，没有半分虚假。
“他当然没有你精明，要了我，才能有江山，你比谁都清楚。”沐稳虽然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责怪，似乎还对轩辕境的回答多了几分宠溺的意味。
“这本来就是大实话啊，我爱你，而你能够给我江山，这也是我爱你的一部分啊，这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如果没有了你，我未必守得住这个依旧风云变幻的乱世江山，到最后也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所以一定要有你，不管是在拥有江山的前提下爱你，还是以失去江山为代价的陪你，我都无法失去你。”纤薄的唇瓣凑了上去，细细的缠绵摩挲着。
沐稳顺手将鸡汤放在小桌上，然后借势将轩辕境放在床上，回应着轩辕境的这个吻，然后慢慢加深了这个吻。他跟轩辕境一直都这样直白的相处，所以面对最真实的□□裸欲望时，也能坦然面对。
而杨珏一开始就太过认真，把太多年少无知的感情想的太过天真。也许当初沐稳确实是因为杨珏那种纯白得毫无瑕疵的感情才对杨珏用心，可是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那些纯白却成了露骨的讽刺。
沐稳真的没有怪杨珏什么，那是人之常情，沐稳比任何人都想得通。只是杨珏无法面对那些真相，沐稳只是想让杨珏看清楚而已，没有责怪和怨恨。
亲了好一会之后，沐稳才放开了轩辕境。
“继续把汤喝完，然后吃饱了继续好好睡一觉，我不离开，就在这里守着。”
轩辕境继续喝着沐稳递过来的汤，却意味深长的看了沐稳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讽刺说：“亲一半不亲了，我还以为照你以往的风格，必定会做到底的。看来是昨晚放纵过头了今天硬不起来了是不是？”
“我是照顾你这几个月来辛苦，想让你好好休息，你吃什么醋，我们都多少年了，也不差这一会吧。”说着又舀了一勺鸡汤喂到轩辕境口中。
“以前是挺长的，但是，以后……”轩辕境再也说不下去。
沐稳目光深邃的看了轩辕境一眼，然后说：“我们两个就算死了，骨灰都是彼此的，谁都没有资格抢走。以后，也只有死别能分开我们了。”
“你？你不会跟杨珏离开？”
“我为什么要跟他离开？我这次欠他一个恩情，自然会还他，但是却不是‘以身相许’，我现在不想想什么儿女私情，咱们先把墨国给灭了，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我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你意下如何？”
“你想怎么做我当然都听你的，只是，延沂，你在墨国。”
“我不想说，你也永远不要问，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张灵御的人头和墨国的江山，我全都要。我现在最想得到了只有这两样东西，其他的，以后再说。”
轩辕境很了解沐稳，对于沐稳不想说的事情，就不要去问了，通常情况下沐稳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否则，即使被逼急了说出来了，也绝对是沐稳永远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何苦逼他呢。
“延沂，倾儿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君辞真的不是你的孩子？”
“嗯，你想知道详情的话，全都可以去问夏一帆，当年的事情他全都知道，因为他是大夫，很多事情没有办法隐瞒他，所以都直接告诉他了。倾儿既然已经离开了，就放她自由，等灭了墨国之后，给她安排一个昭告天下的葬礼就好。”
轩辕境心里有些沉闷，在他看来那么屈辱的事情，没想到在沐稳看来，竟然是这么风轻云淡，甚至一句话就带过了，好像娶了轩辕倾就跟吃顿饭一样简单。
其实是轩辕境真的不知道沐稳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以前的沐稳自然也是经过百般挣扎的，一开始是知道轩辕倾未婚怀孕还被拒绝，那个时候就想去蒙国揍叶晋漓一顿，他宠着长大的表妹就被这么糟蹋了？
可是后来听说了叶晋漓的苦衷之后，沐稳也就释然了。自己也是命不久矣的人，完全能够理解叶晋漓这种扮演伤害，却只是为了对方的心思。
如果轩辕倾以公主之尊下嫁给叶晋漓，偏偏还是两国对立，那么轩辕倾在蒙国绝不会有好日子。而且叶晋漓常年病弱，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长，所以更不能祸害轩辕倾，就算轩辕倾嫁给任何一个普通男人，也比嫁给他要好。
沐稳知道轩辕倾想生下这个孩子，他愿意给轩辕倾一个名分。首先当然是他疼惜轩辕倾，其次是他那个时候真的需要逼杨珏走。
反正沐家一定会逼着他娶一个女人，他也会孝顺的给沐家留一点血脉，否则，按照他自己的意思，他是不想有孩子的。一个背负着沐家名望出生的孩子，将来没有亲生父亲依靠，那些荣耀的名望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既然都要娶，那不如就娶轩辕倾好了，而且已经有了一个现成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是轩辕家的血脉，就算自己死了，轩辕倾和轩辕境也能护好孩子。
那个时候，沐稳心里绝不会比轩辕境和杨珏好受。
但是经过墨国这一次，沐稳真的觉得这些前尘往事完全无所谓了，反正他活不久了，在死之前，把想拉下地狱的人给拉下去就好了。
沐稳现在盘算的是，得到妖玺，然后，让张灵御知道什么叫做作茧自缚。
轩辕境看着沐稳出神，然后说：“延沂，这段时间你沉睡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觉得你好像变得更……我无法找出一个词语来说，不仅仅是美或者俊，但是就是有一种越来越惊艳，脱俗的感觉。睡着的时候还不明显，现在你醒了，就算只是坐在这里，我都觉得你好像无法将目光从你身上移开。”
“可能是因为有了想到得到的东西，心里喜悦吧。”
沐稳自己心里其实很清楚，那是因为昙花一现之后就会死亡，人也跟植物一样，在枯萎之前，恰恰是最美的时候。
大盛之下，必然是大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零三章 抚摸朱砂
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停了，经过雨水冲刷的陵川城，空气里都带着开春之后的泥土芬芳，一阵清风拂来，将岸边的杨柳拂动摇摆。
杨珏站在陵江岸边，看着浩淼江水，心境已经平复了不少。
被打湿的衣衫也因为慢慢使用内力而干了，清风拂动衣角，还是带着几分凉意，却让杨珏觉得舒服。
以前不明白沐稳为何那么喜欢冰冷的食物，为人也总是冷冷冰冰的，现在却明白，坚冰源于水，可以凝结得尖锐凌冽，亦可以暖化得柔情似水，遇不同之境而化不同之形。而且，冰冷可以让人随时保持冷静。
尤其是越来越身居高位之后，更是需要这种冰与水的感觉。
沉夙一直跟在杨珏身后，那些沐稳说的话，他也听到了。其实这么多年，越来越了解沐稳之后，沉夙就越来越没有办法把沐稳当情敌，因为沐稳那个人真的让人猜不透。他根本没有与你争抢，更没有花言巧语的欺骗，相反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客观或者凉薄的教育杨珏，偏偏你也被他所教导了。
像沐稳那样的人，你永远不可能简单的拿他当情人，也几乎不可能与他为敌。毕竟，他的眼里甚至不会有你，不管是爱是恨，更多的时候，你连资格都没有。
不管能当沐稳的情人，或者仇人，全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而且，不得不说沐稳真的是一个奇人，虽说他不是帝王，但是天下命脉其实都攥在他手里。他一声令下，千军万马都要为他赴汤蹈火，即便坐拥江山，在他面前似乎也会随时奔溃瓦解。
沉夙原本还担心杨珏会执迷不悟的继续错下去，但是现在沐稳都主动开口了，想必杨珏也会放弃了，就不用自己再跟他说什么左手右手的事情了。
即使有情，但是却也仅此而已。
天一直阴着，所以天黑的早，看时辰也该是黄昏了。
沉夙走上前去：“我们回去吧，你都站了一天了。”
“沉夙，我们去一趟温府，找夏一帆开点药。”杨珏说着就转身离开。
沉夙却满脸不解，开药？没有人生病啊，但是杨珏现在说话做事，沉夙也越来越猜不透，索性都跟着杨珏走。反正杨珏现在要做什么，必定都是思虑好的，就算是今日清晨被沐稳的一席话给伤了心，也不会一直消沉的。
来到温府之后，却有一个不长眼的人撞了上来，差点撞到杨珏。
杨珏急忙侧身避开，那个人来不反应，又被地上青砖缝里的青苔滑了一下，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一身华贵的太监服也被雨后的水渍给浸染了，痛得满地打滚，只想要破口大骂这个挡道的。
可是当这个太监回过头来之后，看到是杨珏，立刻就噤声了。毕竟在宫里当差有些岁月了，即使没有跟杨珏接触过，但是看到杨珏腰间的朱雀血玉佩还是认出了杨珏身份，这可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人啊。
杨珏看了一眼此人的太监服饰，怪不得横冲直撞还要横眉怒眼的，原来已经是一方的大总管了，想必平日里也是呼风唤雨的吧。
只是，这个太监从里面走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心急火燎的，必定是惹上什么大事了。最让杨珏奇怪的是，温采宁出生书香门第世家，一向也是对阉人没有任何好感，已经身为丞相的温采宁怎么会让这个太监过府呢。
这个太监跪在地上急忙给杨珏磕头：“奴才瞎了眼！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奴才再也不敢了，请您饶了奴才这一次。”
杨珏明眸一转：“温大人可在？”
“在。”
“你也是刚刚见了温大人？”
“这？”
“沉夙，先打断两条腿吧，治一个冲撞之罪想必炎王也不会有意见。”
“是！”沉夙立刻走过去作势要打断这人的腿。
“饶命啊饶命啊！奴才确实刚刚见了温大人，但是温大人要奴才不准对外透露一点谈话的内容，奴才真的不敢啊，求您给奴才一条活路。奴才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也不会来求温大人，求您高抬贵手！”一个个响头磕在地上，青石都被磕红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要出人命。
杨珏也只是一时兴趣，他并不想为难人，而且想知道什么，直接进去问温采宁就好，只要不是什么牵涉家国利益的大事，温采宁也不会故意隐瞒的。
“退下吧。”杨珏说完之后就往里走去。
可是刚刚被下人引着进到内院去，邵悬就走出来了，看见杨珏之后先行了礼，然后说：“大人刚刚准备沐浴，卑职进去同传一声。”
杨珏笑得讳莫如深：“朕跟温大人可真是有缘，想当年朕第一次遇见温大人，也是这样，温大人美人入浴倒是让朕拣了一个大便宜。不过朕当年是真的冤枉，这位罪魁祸首今日也刚好在此，也好给温大人道个歉。”
被杨珏这么一说，沉夙只能将目光投向别处。他当年怎么知道杨珏被丢在屋顶上之后就下不去，更不知道杨珏偏巧就碰上了温采宁沐浴。
要是早知道今日的一切，那么当初他绝不会把杨珏丢在屋顶上，而是扛着杨珏就带走，然后藏起来，那么就没有后来那么多破事了。
邵悬也是笑得意味深长，随即引着杨珏往里走去。
温采宁根本没有准备沐浴，热水虽然给他准备好了，但是他从王太监出去之后，就一直坐在桌案后，盯着桌上的一小箱金子看。他的目光看似放在金子上，但是却透过金子好像在看其他的东西，想得都出神了。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越来越沉重，右手拿起摆在桌案上的一封奏折打开，这是他前两日上的奏折，也是轩辕境刚刚批复好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上面轩辕境批复的朱砂字迹，一遍又一遍。
因为想得太入神，邵悬都带着杨珏他们走了进来，可是温采宁依旧没有察觉。杨珏三人都不解的看着发呆的温采宁，手指一遍又一遍抚摸过哪些朱砂字迹，好像在抚摸什么让人难以释怀的东西。
“咳咳咳……”杨珏顿时尴尬的咳了几声，奏折上面是轩辕境批复的朱砂字迹，温采宁却这样一直抚摸着，这可不妙。想起了曾经温采宁与轩辕境年少时的事情，要是温采宁现在旧情复燃，那么绝对是一场腥风血雨。
先不说夏一帆和沐稳会是何种态度，光是轩辕境就拿温采宁头疼，现在温采宁可是炎国的丞相，手握军国大事，根本不能不给他面子。
温采宁被杨珏的干咳打断了思路，回过神来，急忙将手中的奏折放在桌上，然后起身行礼：“玄王怎么来了，下官都失礼了。”
“邵悬，你退下吧，朕与采宁叙叙旧。”
“遵命，卑职去让厨房准备酒菜，时辰也差不多了，夏公子快从宫里回来了，玄王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好，以前玉儿就经常来找采宁和一番蹭饭，想不到朕这个师傅今日也要来蹭一顿饭了。快去准备吧，上一次跟采宁和一番喝酒，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等邵悬退下之后，温采宁和杨珏坐到一片的软榻上，温采宁给杨珏倒茶。
杨珏端起茶抿了一口：“上一次和你们喝酒吃饭，好像是那一年延沂生辰的时候，咱们四人从沐府出来之后，就一直在街上走。月光很好，街道很安静，你跟延沂说着正事，朕跟一帆只会胡闹和捣乱。”
提起往事，温采宁也是唇角一扬：“是啊，那个时候真好。”
“现在也挺好，反正对于采宁来说，只是延沂身边换一个人而已，而且那个人还是采宁的君王，更是少年时的……。”杨珏没有再说后文。
“玄王怎么话里有话，究竟想说什么？”温采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零四章 两相之一
屋子里的三人都没有看彼此，虽然说着话，却是各怀鬼胎。
“刚才我们三人可是都看见了，采宁还想抵赖？若是待会吃饭的时候，朕不小心说漏嘴，不知采宁今晚可还进得了房门？”杨珏带着几分轻笑。
温采宁轻笑一声：“玄王误会了，绝不是玄王想的那个意思。”
“唉，好吧，你的小心思朕也懒得猜，只是，这么一箱黄金就明目张胆的摆在桌案上，采宁可是好大的胆子。炎王即位以来，在延沂的大力提倡下，严肃整治贪官污吏，杀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凡是官员皆人人自危，采宁虽然贵为国相，但是这么胡来，只怕有些不妥当。”
“哦？玄王要去告一状吗？那下官可不怕，别人告的话，下官还要担心，可是玄王去告，只怕会适得其反。皇上不仅不会追究，反而会大加赏赐，只为了拂玄王的面子。”温采宁料定了轩辕境跟杨珏誓死不对盘，一辈子唱反调。
杨珏笑笑：“那是，朕要杀的炎王一定会留，朕要留的，炎王必杀。就好比，朕要的，炎王一定会抢，朕不要的，炎王也不屑一顾，可真是让朕‘受宠若惊’。”
“玄王何不往好的地方想，能够让皇上一直特别对待，也是独一无二。”
“采宁真是会说话，也罢，反正有些恩怨，根本就是宿敌一样。这箱金子，是那位公公送的吧，可真舍得下本钱。”
温采宁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确实是王公公带来的，但却不是送给下官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个富家子弟买官，结果把金子送到这位王公公手里了，但是有暗卫密报了出来，这位王公公听到了风声，自己来坦白从宽了。”
“采宁，你贵为国相，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会摊到你头上吧。”
“说来也巧，下官正在彻查宫内侍官们欺上瞒下挥霍国库的事情，这位王公公恰好是管宫内文房之类物品采买的，这些年手里有些不干净，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想坦白从宽。”温采宁抿了一口茶。
杨珏冷冽深沉的紫色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说：“文房这一块应该没有多少油水啊，毕竟都是笔墨纸砚之类的。”
“是啊，这根本没有多少事，只是刚好夹杂了买官的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暗卫们不去盯着那些官员，竟然有时间来盯着宫内的一个宦官，看来这几年炎国的暗卫营人才很多，已经遍布各处了。”胡说八道，一个小小宦官能贪得了多少，整日都在皇宫里，天子眼前，能贪十箱还是百箱？又能藏到哪儿去？
这几年抓出来的那些人，哪个不是玉砌楼墙或者枕金睡银的，一个小小宦官会值得暗卫盯梢还密报？根本连塞牙缝都不够。
明显是有人故意针对这个宦官，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温采宁。
但是温采宁又为何要针对一个小小宦官，他身为一国之相，想要收拾一个太监，根本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何必用这些手段。除非，那个宦官身上有着让温采宁忌惮的秘密，根本不能引起注意，更不能暴露出来。
温采宁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却稍纵即逝：“炎国的暗卫做得再好，也不及玄国的七星卫，可真是天罗地网一样的保护，任何敢靠近的，都会被粘住，然后被消灭，玄王才是真正的大手笔。”
杨珏盯着温采宁看，不错过温采宁的任何一个表情，轻声开口：“朕记得炎国君主批示奏折的朱砂很特殊，好像是叫做雨燕朱砂，可以千年不腐，就算奏折烂了，可是朱砂写成的字也会漏出来凝结在那儿，字形不毁。”
“玄王真是好记性，雨燕朱砂乃是制墨名门大家司马家的手笔，相传用司马家后山里生长的雨燕鲜血混合朱砂调制，又经过许多复杂工序，方能制成。”
“只是这雨燕极为珍贵，只有老死的雨燕又才能有化而不腐的血，才能混入朱砂开始调制，所以世世代代都成为炎国皇家御用，所制成的朱砂，也只够皇上拿来批阅奏折。”
温采宁知道杨珏已经开始怀疑了，只怪他当时太出神，否则不让杨珏看到自己抚摸朱砂字迹的话，杨珏未必可以剥茧抽丝的想到雨燕朱砂。
不过没关系，杨珏就算去找那个王公公调查一切，也根本不会知道任何事。
这件事一旦被公开，那么所有人都不用活了。
杨珏端起茶杯在手中握了一会，然后又说：“采宁，朕知道你是心思玲珑却藏得深的人，不熟知你的人，凡是简单的跟你相处，都会被你的外貌和气质给欺骗了。这些年一帆里里外外周旋了那么多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知道了又能如何，他那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也不能阻止他吧。他自己其实也都有分寸，在背后帮他看着一点也就行了。”
“采宁，那你应该明白他周旋的都是一些他根本不该周旋的事情，不管其中的哪一件，都足够要了他的命。尤其是从公主的事情之后，炎王只怕早就察觉出端倪了，现在延沂醒了，慢慢的，该是秋后算账了。”
温采宁顿了一下，然后唇角一勾：“玄王多虑了，现在天下未定，皇上还不至于做出自毁长城的事情，等到天下安定之后，想要动下官也不是那么容易。”
“采宁，朕以前也觉得想要撼动一棵根深叶茂的参天大树很难，一旦触及就是撼动天下的灾难。可是朕自从当了君王之后，发现那不过是君王给大臣和百姓的麻痹暗示而已，撼动会动摇根基，那就一把火烧了，总有办法。”
“再多的权力和情分，有时候根本不如一块兵符。采宁，朕知道你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手中必定有依仗才敢有恃无恐，但是君臣之间一旦有了这层猜忌和制约，你觉得一切事情还有意思吗。”
“朕的话今日就摆在这里，采宁也明白其中意思。说白了，朕当初确实欠着你和一帆恩情，朕也希望可以得到你的相助。”
“朕绝不会让谁独揽大权，因为把他扶植起来的目的是为了有朝一日毁了他，一轮一轮的换，就是这个意思。采宁若是愿意相助，以后玄国左右两相，采宁必是其中之一。采宁慢慢考虑，决定权毕竟在采宁手中。”
温采宁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承蒙错爱，只怕让玄王失望了。”
两人正在僵持着，门外忽然传来夏一帆咋咋呼呼的声音。
“采宁采宁我跟你说！笑死我了！几个老顽固又上折子要皇上立后，结果皇上……哈哈哈…笑死我了。咦？杨珏？你怎么在这里？”夏一帆跑进来之后看见杨珏，满眼惊奇，怪不得没有守着沐稳呢，原来跑来自己家喝茶了。
杨珏笑笑：“来你家蹭饭，你刚才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继续啊。”
“哦，今日我进宫去帮皇上和延沂诊脉，结果刚好有折子送了进来，延沂就把那几个老顽固请求立后的折子都挑了出来，让皇上批复。”
“皇上气不打一出来，本来延沂昏迷之后，这些老顽固就一下子活跃起来了，现在知道延沂醒了，更是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
“皇上直接给那几个老顽固赐婚了，赐的还都是名门大家闺秀，一个个年轻貌美，皇上的话是这么说的，说他们一直催着自己立后，八成是自己想要纳小却使不上力，所以才天天盯着皇上不放。”
“那正好，就给他们赐婚。那一群老顽固都六七十岁的人了，那些大家闺秀们一个个哭闹寻死觅活，皇上的意思就是那些老顽固就是这么个意思，要求就去求那些老顽固去。那些老顽固家里也是闹得乌烟瘴气的。”
“真是笑死我了，看以后谁还敢上折子要立后，先给他纳妾。”
坐在一旁的杨珏脸色不是很好，在这一件事情上，他永远比不上轩辕境，就算以后千秋万世，轩辕境一生不立后的事情也会被镌刻在历史上。
而且，轩辕境那句‘此生皇后只姓沐’，在明眼人心里，就成为轩辕境对沐稳深情不移的见证。
而在世人眼里，会成为轩辕境犒赏功臣，不忘恩情和亲情的赞扬。
不管怎么说，轩辕境在这一件事情上都完胜。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零五章 已经不是第一
看到杨珏脸色不对，夏一帆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这摆明了是在杨珏心上捅刀子，就是故意说着轩辕境和沐稳的□□打杨珏脸子。
杨珏收敛了神色，然后笑一笑：“一帆，邵悬去吩咐厨房准备晚饭，你去看一看，让他们温一壶好酒，咱们好好喝一顿。”
“好，我马上去。”夏一帆只恨自己跑的不够快。
杨珏等夏一帆走了之后又看向温采宁：“今日朕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的事情，只怕炎王知道了之后，也会请采宁单独去说说话吧。”
就不信轩辕境不疑心，到时候温采宁只怕要心寒。
“皇上是英明的君王，老朋友之间喝酒叙旧也是常事。”
“那要看朕在炎王面前怎么帮你美言了，相信朕，想要不漏痕迹的挑拨离间或者无辜的失言几句，绝对可以改变这件事在英明的炎王心中的感觉。”
温采宁笑笑：“下官不知自己还有这个荣幸值得玄王如此高抬。”
“采宁放心，朕虽然爱才，却不会做这些事情，因为朕相信，尽人事听天命，该是自己的一定会是自己的，而不是不择手段的伤天害理。”
“采宁什么都不必说也不必做，若是朕最后能够胜了，采宁再做决定，朕也一样欢迎。当然，若是朕败了，采宁照样可以高官厚禄，只是，别忘了去坟头洒两杯薄酒。”杨珏伸出手，目光平静的看着温采宁。
温采宁也伸出手去握住：“玄王英雄气节，必定有天赐的福分，若是有缘分，下官自当为玄王鞠躬尽瘁，若是没有缘分，也是朋友一场。”
两人相视一笑，将不开心的事情都忘却。
邵悬走了进来：“大人，宫里派了马车来，请玄王进宫去。”
杨珏无奈的笑笑：“看来这顿晚饭是蹭不到了，也罢，若是真有缘分，来日方长，若是无缘，也是枉然。采宁，朕先走了。”
“下官送玄王出去。”温采宁朝前引路。
进了马车之后，杨珏却看到了大祭司，这才想起来，按照他们的约定，这段时日，他们两个编织了病弱的借口，大祭司要一直陪在他身边。
“宫里的人去沂王府接您，我说我知道您在哪儿，就带他们过来，正好我也要回宫去，所以就过来了。玄王今日应该高兴，毕竟沂王已经醒过来了。”
杨珏闭上双眸，平静的说：“自然高兴，高兴得很。”
“玄王看来是不高兴，不过我也早就提醒过玄王了吧，沂王会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心智清明，所以有些行事手段也会改变。一开始或许很难接受，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慢慢地总要适应。”
换成任何人都无法高兴吧，夜里热情似火的爬到你床上跟你柔情蜜意，就差把你捧在手心里了，这种转变自然是好的。但是一觉醒来，那才是翻脸不认人，三言两语就把你心里所有的希望和感激都毁灭，你在他那里完全是可有可无。
虽然最后确实是自己理亏，可是那种问题问出来，哪个君王能够给出他想要的答案，难不成轩辕境就能跟他说只要他不要江山吗？
杨珏一方面确实觉得自己无颜面对沐稳，所以想要静一下，另一方面，真的是觉得自己委屈，他把江山摆在第一，把沐稳摆在第二，自己都只能摆在第三，难道还不够吗。自己一路走来太艰难，真的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
杨珏依旧闭着眼靠在背后的软枕上：“清明吗？是啊，他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他以前懒得说，现在可以说出口了，真话真的伤人伤己啊。”
“玄王，您有没有觉得沂王这次醒过来之后比以往更魅了？”
“魅？别好笑了，他连好脸色都没有几个，要是能魅起来就怪了。”杨珏不是没有想到沐稳妖魅一些的样子，但是仅限于想一想，沐稳连笑脸都几乎没有，还能给你魅起来？别冷着脸一言不发就算给你面子了。
大祭司却摇摇头：“玄王，您可别忘了，狐乃是天下最妖魅的动物，志异话本里那些妖精，有几个能比狐更出色的。但是啊，寻常的魅是魅于形，真正的魅，那是魅于心，您仔细想一想，我可不是胡说八道。”
杨珏闭着眼回想了一下，魅于形，那是只要有一副好姿容就能做到，但是魅于心，实在不简单。这么多年，跟沐稳有感情纠葛的，哪一个不是出类拔萃的。
而且，不管有没有修成正果，凡是有了纠葛的，似乎都没有真的反目成仇，相反，还处处相帮或者念念不忘，哪怕到死，依旧情深不移。单是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已经不容易，若不是因为沐稳自身实在绝世无双，又怎么做得到。
魅于形？魅于心？
延沂啊，以前总是求着你爱我，求着要留在你身边，但是现在，我才不管你爱不爱我，或者你心里对我有什么看法。猜你的心太累，我再也不想猜了，你心里就算想着要杀我也无所谓，我只要把你留在身边就好。
以前我总是笑文释轩傻，明明知道你根本不可能背叛炎国，更不可能留在他身边，但是他就是白痴的相信你，根本就是傻。
其实啊，没有人是傻的，只是哪怕有一丝希望，都愿意去相信一个人。因为那个人就是自己所有的梦，明知是一场梦，也根本不愿意醒过来。就好比以前的自己，明知根本没有将来，但是还以为自己放弃皇位就可以一直相守。
进到宫里之后，杨珏被带去了旭阳宫。
轩辕境和沐稳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了，一桌美味佳肴飘香四溢，杨珏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动筷子。反正三个人都是熟人了，还全都是一张床上滚过的，也别管什么情敌还是情人了，都是一被窝的人。
“你不怕我下毒？”轩辕境一边说着一边给杨珏倒了一杯酒。
“反正暂时死不掉，否则你不止要应付墨国，还要应付玄国，你这种人精才不会做这种蠢事，要杀也要等到将来。”杨珏吃了一口鸡肉。
沐稳看杨珏的心情已经整理好了，没有了早上的阴霾和低沉，看样子确实是当了君王的人，即使是面对刻骨铭心的心上人，这种虐心的打击，也能一天就整理好心情，该是什么样就什么样。
“延沂，你早上问我那个问题，我仔细想了一下，那些曾经说的话，我一样都做不到了，但是有一点不变，你在我心里依旧比我自己重要。”
“如果，现在有一把剑刺向你，我会毫不犹豫的替你挡上去。但是，你在我心里已经不是第一，对不起，是我的错，但是我没有办法改变。”杨珏抬起就被一饮而尽，清冽的酒水从唇角溢出，滑过下巴，又滑过白皙修长的脖颈。
沐稳给杨珏倒了一杯酒，清冷的茶色眼眸中并无波澜，相反，沐稳看向杨珏，轻轻勾唇一笑，美得让人窒息，如同三月润雨春风，沁人心脾。
轩辕境和杨珏都是一怔，以前想要看沐稳一个笑容难如登天，即使偶尔可以看到，那也是在一些情景之下说了什么能够逗沐稳开心的事情，他才会赏你一个笑脸，这样近乎沉默的谈话里，怎么可能有笑容。
沐稳自己抿了一口酒：“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更没有对谁抱有太大希望。你们当初是不是都觉得奇怪，我明明认定是子弘是我要扶持的君王，为何又有意无意的栽培你？因为我总是喜欢有备无患，一个不成就换另一个。”
“不管是君王，还是情人，都是如此。可是子弘似乎根本没有让我失望，所以你这颗备用的棋子就没用了。”
“我一向把私事和公事分的清楚，我打着什么样的目的栽培你们，根本不影响我跟你们的私情，那是两回事。”
“我从来没有奢望谁会一心如一的待我，所以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咱们要是觉得高兴呢，就继续在一起，要是觉得不高兴，就各走各路，对不对？”
杨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深吸了一口气：“延沂，别说了好吗？是我不是人，是我辜负了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也是你给我机会让我有了今天的一切，我想要对你好，我还是爱你，我只是，只是……”
沐稳看了杨珏一眼：“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我既然没有希望，自然不会失望。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把江山摆在我之前，可以利用我，因为，接下来，该是我好好利用你们的时候了。”
轩辕境和杨珏通知望向沐稳，这根本不是开玩笑的语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零六章 操控妖玺的人
夜色阑珊，宫殿楼宇，宫灯千里。
第17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