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雪.倾城天下 作者:杨文慕
第177节
杨珏心里一惊:“你的意思是?乐鸢他是装的?”
“不是,他没有装,但是本能里却会做出很多反应,他很清楚谁是真的对他好,而谁是打着旗号的利用他,他的真话假话你根本觉察不出来。”
听到这些话,杨珏只觉得后背发凉,原来在乐鸢一直天真的笑脸背后,隐藏的一双时刻考量他的眼神,而他还对乐鸢说出的话深信不疑,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若是哪一天他的一个小算计得罪了乐鸢,那么乐鸢轻而易举就能害死他。
不管是装作无辜的故意说一句什么挑拨离间的话,或者故意在什么决战中说错什么,那么不止是杨珏个人的生死,就连整个国家的存亡,都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所以沐稳说得对,常人根本不要妄图去控制一个拥有天书传人血脉的人。
杨珏的心里久久难以平静,只是回想起往事一阵阵后怕。
“其实你也不用想那么多,我跟你说这些,只是为了告诉你,永远不要太相信和依赖一个人,不管任何人,即使是你最心爱的我。”
杨珏叹了一口气:“我,我即使不相信任何人,也不会不相信你。”
“那是,因为你没有什么值得我利用和背叛的,我都不屑在你这些所谓的江山里动什么手脚,你唯一有的就是一颗心,但是这颗心也早就被我践踏伤害无数次了,反正也无所谓了。沐稳清冷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无所谓。”
“延沂,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爱你了,你会伤心吗?”
“伤心不至于,只是觉得可惜,毕竟我还是挺喜欢你爱我的感觉的。”
“所以?你只是喜欢我爱你?”
“你要这么想,那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杨珏沉默了一会:“延沂,你以前虽然说话凉薄,但是却不会像现在这样。”
“那是因为我以前我只说目光所及的事实,现在开始说一些心里真话。”
“难道真的只有可惜,没有一点点爱吗?”
“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你没有听进去吗,心脏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生命延续的必要,你周身的血液都要经过心脏来反复循环,你的七情六欲都要以心为真实。”
“可是拥有天书传人之血,天生心脏就有七窍,却并非常人心脏的作用。”
“一颗心根本不是心,爱的本意却是心意,你要一个无心之人爱你,你不觉得太强求了吗。我的心脏现在只是身体的一个普通部位,就好像我的头发丝一样,你难道要我用我的头发丝爱你?你不觉得很可笑?”
杨珏虽然心里难受,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沐稳说的都是事实。如果说以前的沐稳对他还有温存,那是因为沐稳没有觉醒,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世人都说天若有情天亦老,身为被上天选中的宠儿,自然要刨除了七情六欲才能不为情所累,才能时刻冷眼天下。七情六欲的源头不就是一颗心吗,只要让这颗心消失,这个人便再也不能称之为人了。
“延沂,你,你还能回来吗?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等我下辈子投胎转世或许可以。”
就在两个人沉默相对的时候,外面忽然起了喧闹声。
一个护卫急忙在外面禀报:“王爷,有刺客。”
杨珏立刻挡在沐稳身前:“你刚刚又添伤,好好休息,不要再动。”
沐稳戏虐的看了杨珏一眼,穿上衣衫,然后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只见外面刺客来势汹汹,而且根本没有准备隐藏身份,几十人都是亮晃晃的鬼月弯刀。
这些刺客看来都是疆国旧部,此番是来找沐稳寻仇来了。
想来是一直潜伏着等待机会,然后不知从何何处知道了沐稳近来身体欠佳,还吐血的事情,所以这才冒险直接来王府行刺。
府中的卫兵与这些刺客厮杀,还有卫兵不断的赶过来,以及杨珏七星卫中的六个都在这里,要收拾这些刺客只是时间问题。看来这些刺客等这个机会已经等得急眼了,知道沐稳重伤的机会千载难逢,就连杨珏在这里都顾不上了。
“延沂,你回来,这些人都是高手,你连动都不要动。”
沐稳哪里会听杨珏的话,趁着杨珏不注意就飞身出去,简直就是眨眼间的事情,快得不可思议,就算是沉夙全力以赴也未必做得到。
只见沐稳迅速去到一个刺客身边,手指在那个刺客身上轻轻一点,然后只见那个刺客从屋顶上掉了下去。吐出几口鲜血之后,就双目圆瞪的在地上死透了。
杨珏原本一直担忧沐稳的伤口,但是看到这一幕之后已经只剩惊讶了。
究竟沐稳现在有多厉害,不止轻功出神入化,就连杀人都如此恐怖。
转眼间,十几个来势汹汹的刺客都变成了死尸砸在地上。
本来在厮杀的护卫都惊讶的停手了,就连沉夙带领的五个人也都震惊的看着沐稳,而那些刺杀的刺客已经在拼命逃窜。
此时此刻的沐稳,就好像一个堕世的谪仙,不染凡尘,白衣翩跹。
但是凡事所经之处,绝无活路。甚至根本看不清他究竟做了什么,仿佛赋予了神力的手就好像那些刺客的催命符一样,将透他们一个个葬送。
沐稳立于屋顶,望着此刻逃窜的方向,轻声开口:“一个不留。”
顿时只见十几个完全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暗卫飞身跃出,追着那些刺客而去。
沉夙回头看了杨珏一眼,从杨珏的眼中就可以看出杨珏的震惊。沐稳明明身受重伤,每日都要吐血,可是面对这些敌人,他却毫无退意,甚至更热衷于亲手了结他们,这不是自保或者敌对的杀害,而是为了满足自己嗜杀的欲望。
沐稳胸口前的伤口裂开了,鲜血染出来,又将这件白衣的前襟给染红了。
但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从杨珏身边擦身而过。
杨珏轻轻闭上了双眼,也是,沐稳哪里轮得到他担心,别以为沐稳离开轩辕境就过不下去,沐家几代根基,手下的死士和暗卫只怕不比皇室差。
上一次沐稳之所以会被张灵御制服,其实只是因为沐稳以前信任张灵御而已,至于其他外人想要从沐稳手中讨一点便宜,那是痴人做梦。
此时秦倾画和古君弋也赶来了,他们看到地上的尸体之后皱了皱眉。
秦倾画蹲下身查看了一番尸体,然后颇为忌惮的说:“好恐怖的内力,几乎是一瞬间就震碎了敌人的内脏和骨头,但是却控制好了力道不破皮流血。”
古君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屋内窗口的烛光:“延沂只是不想弄脏他的清梦别院,否则的话,他会杀的很血腥。”
杨珏无力的往外走:“古先生,你多照看他一下,他胸口受伤了。”
“嗯?谁伤的?”古君弋完全不解谁能伤到沐稳。
“他自己弄的。”杨珏不回头的往外走。
其实自己早就该明白,若不是沐稳自己愿意,谁又能真的伤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三十五章 拿错的玉
回玄国的路上,杨珏一直心事沉重。
不过这个时候,最能帮杨珏疏解心结的却不是以往形影不离的沉夙,而换成了随杨珏回国的大祭司,这一点让不少手下人开始见风使舵。
就连一路随着杨珏走的秦倾画和古君弋都有些皱眉,总之他们觉得这个大祭司不是那么简单的人,总有些说不出的妖气,还不如沉夙让他们放心。
他们两个并非要跟着杨珏去玄国,而是要去灵国鬼谷。
这是沐稳的意思,不希望他们两个卷进任何的争斗中。现在秦倾画已经将凌音谷全权交给陆执念打理,自己就无牵无挂的跟着古君弋浪迹天涯。他们都觉得回鬼谷去住一段时间,等想去哪里之后,再去哪里。
沐稳跟古君弋说的很委婉,意思是,做好接任鬼谷传人的准备。
古君弋自然知道有些话沐稳不想说,更明白沐稳这一次跟张灵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其他人无法插手,唯一能做的,只是等待结果。
沐稳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把雪狸都扔回来了,可能是雪狸本来就是杨珏的。现在轩辕映也死了,再看见也只会触景伤情,还不如还给杨珏带回来。
过了西京城之后,秦倾画和古君弋就要跟杨珏辞别了。
距离进西京城还有一个时辰,秦倾画单独跟杨珏辞行。
“师傅,你跟古先生在西京城住一段时间吧,赤巠都没有机会好好孝敬你们一下,你们什么都不用管,就当游山玩水就行。”
秦倾画摆摆手:“住在哪里其实无所谓,只要有想见的人,大家能够和和乐乐的在一起,那就好。但是你现在也忙,我们待着也没意思,等将来吧。”
“师傅难道就不怕这一别,就再也没有将来。”杨珏自然乐观不起来,首先他确实跟轩辕境没法比,极有可能亡国丧命;其次沐稳的那个约定,最后就是沐稳现在的态度,杨珏愁得一夜一夜的睡不着。
“这么些年过去了,也看得更透彻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延沂上赶着要去生死相搏,你又上赶着争权夺利,我们又能说什么呢,看命吧。”
杨珏苦涩的笑笑:“师傅有没有后悔当年用心栽培我?”
“哪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你走到今天这一步虽然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是有些事情也非你所愿。何况天下之大,谁能轻言谁的对错呢。”
“为师只能跟你说,若是败,但求回归本心,若是胜,但求无愧本心。”
如果是以前,杨珏未必懂秦倾画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只是现在听到这样的话,他心中百般滋味。一路跌跌撞撞,迷失过,怀疑过,相信过,狠辣过,慈悲过,悔悟过,无悔过,得到过,失去过,最后才想起,何为本心。
“师傅,想当一个好帝王好难啊,可是又舍不得权力地位。”
秦倾画无奈一笑,然后摸了摸杨珏的头:“所以你们都没有延沂聪明。”
“对,他才是九州天下的王,君王不过是他的棋子。”
“赤巠,这要看你怎么看,能够当延沂的棋子,在一定意义上,已经证明了你的非同凡响。君弋让我提醒你一句,棋子可是有谐音,就看你怎么把握。”
杨珏无奈一笑:“延沂许下的约定你们都知道了吧,我跟轩辕境这次做的事情把他伤的太狠了,他那么信任我们,可是我们却不择手段的在他背后捅刀子。他这么做是为了惩罚我们,偏偏我们都无可奈何。”
“有没有想过置之死地而后生?于延沂来说,若是他真心待你,那么你想要的,他都会给你,即使你为了他一无所有,他也可以让你重新坐拥天下。”
杨珏摇摇头:“师傅,我骨子里是哪种人你很清楚,是真的拿得起放不下。”
“我当初为了跟他在一起,是真心放弃皇位的;但是现在是不可能为了他放弃皇位的。若是我真的为了跟他在一起放在皇位,那么就是真的不想再要了。”
“我可以骗天下人,但是似乎真的完全没有办法骗他……”
秦倾画释然的点点头,看着杨珏和沐稳一路走来,他这个当师傅的也能够明白他们的心境,自然能体谅他们之间的任何决定了。
“赤巠,沉夙是个不错的孩子,不管世事如何,好好善待他。至于那个妙瞳,总是让人不安心,即使他对你有用,你也把握好分寸。”
“师傅你想哪儿去了,我这段日子只是听妙瞳说了很多关于天书传人之血的事情,你也知道延沂现在血脉觉醒了,很多事情都跟过去不一样了。”
“我想着能够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我希望延沂不要那么痛苦,他根本没有真的笑过。”别看沐稳现在轻易就会露笑,但是每一次笑容深处不是讽刺就是悲凉,眼底一直都是荒芜的,凄美得让人心碎。
在过去的记忆里,沐稳虽然不笑,但是眼底是清明的,不是荒芜的。
偶尔笑过两次,那种温暖和温柔真的可以让人记住一辈子。
不管是去圣国的路上,在湖边帐篷里,沐稳忍俊不禁的笑;还是在陵川玉庄竹屋里,两人喝合卺酒之前沐稳宠溺无奈的笑,都足够铭记一生。
虽然沐稳现在说的话那么残忍,但是杨珏相信,过去的沐稳不是这样的。
古君弋这时走了进来:“我听延沂说你送了一个儿子给他当义子?”
“只是名义上,他才懒得养孩子。”
“叫雪吟吧?他今日会不会出宫来接你?”
杨珏摇摇头:“这孩子遇到了一次意外,身体不是很好,而且这孩子喜静,大概是不会出来。对了,延沂还送了这孩子一块玉。”
说着就从怀里将那块古朴的羊脂白玉掏了出来。
古君弋看了一眼就皱眉了:“你确定延沂没有拿错?”
“他又不是临时起意匆忙拿的,而是早就商量过,然后他拖沉夙转交的。即使拿错了,他也能随时收回去啊。难道?这块玉有什么来历?”
“来历大了,那个雪吟…延沂见过?”
“怎么可能,只是当年我跟延沂从西京城经过的时候他信口念了一首诗,我就说,若是将来有了孩子,就用他那首诗的诗名给孩子取名,只是有这个关系。”
古君弋又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了杨珏一眼:“你的紫眼睛…”
“古先生,你想哪里去了,我曾经也很希望自己是紫瞳血脉,但是它除了是紫色的之外完全没有任何用。雪吟不是我和延沂生的,好吧,虽然按照时间来推算确实很像我怀着延沂的孩子,然后被抛弃之后生下来的。”
这么一说,杨珏都觉得时间好像很对啊,怪不得别人乱想。
“古先生,你该不会觉得是延沂误会了什么吧?”
秦倾画顿时也对着杨珏眯起了眼睛:“赤巠,你可别隐瞒,我是你师傅,不管什么事情都会站在你这边,你可要说实话。”
“我倒是想生,可惜没那个本事。古先生,这块玉究竟什么来历?”
“这块玉,可是沐家的传家宝,世世代代只传给嫡长子。”
“你说什么?”杨珏都要吃惊了,他从来没见沐稳佩戴过啊。不过也对,沐稳根本不喜欢挂任何东西在身上,何况传家宝玉。
古君弋将玉拿过去,然后翻到背面:“看到上面这几条细波一样的纹路了吧,是不是觉得美得很有规则?这是古纂书里的‘沐’字,沐家先祖机缘巧合得到的。”
杨珏更不解了,沐稳就算把这块玉给沐君辞也说得通,为什么要给杨雪吟。
“古先生,你说天书传人血脉男人可以生子吗?”杨珏问。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三十六章 他那么懒
此话问出来,古君弋和秦倾画一愣,你这思路够奇葩的啊。
杨珏实在不能说杨雪吟是他捡的,可能是沐稳真的误会了什么,会不会是谁在沐稳耳边说了什么,导致沐稳以为这个孩子是自己帮他生的。可是自己真的生不出来啊,真的是路边捡的啊。
如果真的是沐稳生的,那么干嘛大老远送来给自己。
古君弋无奈的摇摇头:“据我所知,天书传人血脉好像没这个本事。”
“也对,而且我觉得延沂要是真的能够自己生,也不会帮任何人生,帮自己生就好,生出来绝对是一等一的绝世无双。”杨珏都没发现自己跑偏了。
秦倾画就奇怪了:“雪吟不是你的儿子吗?”
杨珏没有理会秦倾画的问题,而是继续问:“古先生,延沂有哪个我所不知道的相好的女人吗?”
“他那么懒,根本懒得去招惹人好不好,他就喜欢养熟了,然后让人家来找他。他不是不风流,而是真的懒得去经营和花费时间心思,他有那时间,还不如在家练剑看书,他就是这么懒的一个人。”
这才是亲师傅啊,说得那么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这话说的秦倾画和杨珏都一脸汗颜的看着古君弋,还真是往死里说啊,虽然沐稳本性里的孤冷确实是因为懒,但是也不要说得这么不给面子啊。
所以杨珏真心发现了,不是沐稳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是沐稳没有在乎的东西,而是他真的懒到家了,根本不愿意浪费那个时间和心思,索性就孤冷的等着。反正愿意贴上来的多了去了,找着顺眼的就行。
所以他确实谈不上什么喜欢和爱,只是能不能接受而已。但是在这个世上,能够让沐稳顺眼,并且接受的人,已经很稀有了。
古君弋问杨珏:“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雪吟不是你的儿子吗?”
“我现在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我生的了。”杨珏沉默了。
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沐稳绝不是那种会故意拿贵重礼物哄人的人,认识杨珏那么多年,就一颗小石头,认识轩辕境那么多年,也只是顺手得来的九罗璧,他的意识里似乎根本没有拿贵重东西哄人这一说。
但是他却知道轻重,贵不贵重是一回事,有什么意义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可是沐家传家的玉石,就算传给徒弟或者顺眼的小孩也好啊,怎么会传给压根没有见过面,只是看了八字的杨雪吟呢。
难道是因为杨雪吟的名字?还是因为杨雪吟是自己的儿子?
其实杨珏心里怀疑最大的还是沐稳可能误会了什么。
毕竟世人是绝对想不到老天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
就好比杨珏自己也懵了,就算杨雪吟真的是他生的,那也不可能是沐稳的。虽然那个时候他确实是跟沐稳在一起,但是早就分房多时,后来又是牢狱之灾,再后来完全就是陌路,唯一睡过的,还是轩辕境。
要是真的那样的话,现在他们三人这场戏就可精彩纷呈了。
因为心里记挂着杨雪吟的事情,杨珏回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见杨雪吟。
不过杨珏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着,如果沐稳真的误会了是自己帮他生的,那要不要说破呢?还是将错就错,反正自己就装不知道,但是让沐稳一直以为着。
那些去迎接的文武百官看着自己君王一路上都心事重重,还以为是担忧什么国家大事,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君王是在纠结自己到底有没有生了个孩子的问题,恐怕会全部吐血。
陆珺琛没有直接开口问,毕竟要是真的有事,杨珏一定会跟他说,现在当着这么多人,还是暂时什么都不要问了。
那些官员都退了之后,杨珏和陆珺琛往楚寒夕的宫殿走去。
“小九,到底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看看雪吟。”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也没见沐稳对这个孩子有什么意思啊,连提都没有多提一句,不过沐稳的心思你也猜不出来。
“雪吟怎么了?”陆珺琛实在不解。
“没事,就是想念他。”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想念孩子的父亲,倒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的君王。
走到半路的时候,从花园里窜出了一个小鬼,直接就抱到杨珏的腿上了。
“父皇父皇,君临抓到父皇了!”银铃一样的童声清脆不已。
随行的宫人和陆珺琛就看到抱着杨珏小腿乐不可支的杨君临,这个熊孩子反正是人人头疼,活泼得不得了,哪里有杨珏小时候乖巧可人的样子。
但是跟着素螺陪嫁的宫人却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完全就是公主小时候的样子啊,整个小魔头,走到哪里就把哪里搅得天翻地覆。
杨珏看了一眼抱在自己腿上的杨君临,又看了一眼杨君临刚才埋伏的花丛,好几棵名贵的花草已经全部横尸路边了,被踩踏□□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这儿子天天打破东西就不说了,完全是走到哪里,哪里就跟被屠戮了一样。
虽说是小孩子,但是再不管教就真的不像话,哪里有点当君王的觉悟。
杨珏看到了站在远处噤若寒蝉的宫人,都是照顾杨君临的,随即对着那些人说:“全都滚过来,你们就是这么照看皇子的吗,胡闹!”
“还有你。”杨珏像拎小鸡一样把杨君临拎到面前放下:“朕不在皇宫你就翻天了吗,不好好读书习武,只会贪玩,钻花丛,给朕回去反省,一个月不准出门。”
众人一阵激灵,这以前不是一直惯着吗,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转了性子了。
杨珏才不会承认,实在是轩辕洛被培养得太好了,那样子完全就是王者风范。从小看到老,杨珏看到自己家的熊孩子,自然就蹿火了。
杨君临嘴一撇,水盈盈的紫色大眼睛楚楚可怜,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父皇,父皇坏,君临要出来玩,再也不理父皇了。”
说着就迈着小短腿跑了,一边跑一边擦眼泪。
陆珺琛看了杨珏一眼,你吃错药了吧。
因为宫人已经朝前去通报了,所以杨珏到的时候,楚寒夕已经带领着一众宫人在门口迎接了。杨珏老远就看见杨雪吟和沐君辞站在一块打闹,两个小宫女拉都拉不住,楚寒夕瞪了两个一眼之后他们才终于安静。
看到沐君辞,杨珏又愁了,这孩子以后就没娘了,连爹都没了,亲爹更是不能认。虽然是轩辕境杀的,但是是自己主导的,要怎么补偿也是问题。
众人对着杨珏行礼,杨珏摒退了众人,抱着杨雪吟往里走。
“父皇父皇,雪吟可想你,你有没有想雪吟?”
杨珏认真的打量着杨雪吟,不像沐稳啊,只是一头黑发确实好得不像话,很有沐稳的风范,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却不是茶色,而是浅褐色。
“刚才父皇可是看见你不听话,还欺负小哥哥,父皇决定把你送人了。”
杨雪吟嘴一撇:“雪吟没有,雪吟是跟小辞闹着玩。”
沐君辞也乐呵呵的点头笑:“嗯啊,是闹着玩。”
“可是父皇已经答应人家了,把你送给别人当儿子,你就认命吧。”
杨雪吟真的要哭了,一看这架势可能会哭得停不下来。
杨珏这才捏了捏他的小脸:“你这傻孩子怎么那么好骗呢,父皇怎么舍得把你送给别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以后你和君辞就是好兄弟了,他父王收你为义子,你以后不止有父皇,还多了一个义父,而且是很厉害的义父。”
沐君辞一愣:“父王?雪吟以后就是我的弟弟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三十七章 孔雀都开屏了
“是呀,而且你父王说,你就在这里陪着雪吟长大,等他将来将一切安定下来了,再接你回去。你母妃也有事离开了,让你乖乖听话,等她办完了事情也会来接你,所以你以后就要和雪吟一直待在一起了,高不高兴?”
“高兴高兴!”沐君辞急忙点头,虽然见不到父王,但是也不用见母妃了啊。
一旁的楚寒夕也是满脸惊讶,沐稳竟然愿意收杨雪吟为义子?
“皇上,沂王殿下真的这么说?”
陆珺琛满脸深沉,通常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都不简单。
杨珏点点头,走到屋内软榻边坐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了那块玉递给杨雪吟:“这是你义父送给你的礼物,但是你现在太小,这个东西很贵重,不能给你乱玩。父皇先帮你收着,等你长大些,父皇再把这个东西给你。”
杨雪吟大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玉看:“嗯,雪吟会快快长大的。”
逗着孩子玩了一会,杨珏正准备走,就听见外面起了喧闹声。
楚寒夕给夜笙使了一个眼色,夜笙立刻跑出去看,这是瞎了眼吗,不知道杨珏在这里吗,哪些不懂事的奴才在外面喧闹。
过了一会之后,外面没有了声响,夜笙也回来了。
杨珏开口问:“怎么回事?”
“回皇上,是几个不懂事的小宫女,都是这宫里的,住在一个屋里,其中一个的一只钗子丢了,大家帮忙找,在今日当值的一个宫女枕头下面找到了。那几个宫女就帮忙过来理论,可是这个当值的宫女咬死了没见过,就吵了起来。”
楚寒夕尴尬的笑笑:“是臣妾不好,没有当好一宫之主,让这些人为这种小事惊扰了皇上,臣妾一定好好责罚她们。”
沐君辞扬起小脸对着杨珏说:“杨叔叔,咱们帮她找到拿钗子的小偷好不好?要是是那个人拿的,那就不能再让她害其他人,如果不是,也不能冤枉。”
杨珏深感欣慰,这孩子不错,但是再次感叹,果真不是沐稳亲生的。
以沐稳那性子,若是沐稳亲生的,那是绝不会做什么助人为乐雪中送炭的事情,九成九的只会做火上浇油和落井下石的事情。
杨雪吟也撒娇:“父皇,母妃又要照顾雪吟,又要管理宫人,很辛苦,父皇帮母妃管一管吧,父皇最厉害了。”
“行,两个孩子都乖,朕今日就管一管。夜笙,把他们带进来。”
被偷了簪子的宫女叫绿如,而那个死咬着自己没见过的宫女叫紫如,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但是脸上都有了指甲痕,看样子还动手了。
几个宫女跪在杨珏面前讲事情说了一遍,就说紫如平素就跟他们不合群,而且家境是最差的,只有她最缺钱,不是她还能是谁。
杨珏数了一下,七个人,难道红橙黄绿青蓝紫?
紫如是其中样貌稍微出众的,一双秋水美目泪汪汪的惹人垂怜,杨珏心中感叹,这丫头有几分姿色啊,怎么偏偏进宫为奴,难不成也想着飞上枝头。
楚寒夕干咳了两声,毕竟前两年杨珏就是那种随时见色起意的。
虽然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杨珏只是自己折磨自己,整日活在对沐稳的爱与恨里,除了在政事上清明勤勉,在其他事情上就是肆意妄为。喝醉了之后半夜爬上谁的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整个好色之徒。
就连偶尔觉得哪个宫人好看,或者哪个官员家眷顺眼,也就直接纳入后宫了。不过他喜欢上的幸好几乎全是男色,要是女的,那么他现在可能儿孙满堂了。
陆珺琛直接冷哼了一声,这一下可把杨珏给拉回神来了。
自从九州盛会回来之后,杨珏早就彻底觉悟了,把那种醉生梦死还自以为很潇洒不羁的习惯给改了。他就算把自己折磨死,沐稳也不会多看一眼,而且既然已经释然了,还是活出自己的本性就好,不必再拘泥。
杨珏收敛了心神,看向绿如:“你的簪子是何时丢失的。”
“回皇上,因为簪子贵重,所以一直藏在枕头边的小匣子了,也不会轻易打开看。奴婢发现不见,就是今日早晨,想找出来佩戴来着。”
陆珺琛又冷哼了一声,你这正主要回宫里,宫里的孔雀就都开屏了。
杨珏死得冤枉,整个后宫就他一个男人,这些女人自然是削尖了脑袋往他面前挤,而且明明知道他只好男色,还非要挤,他有什么办法,还能整个宫里只用太监吗?对了,还有不少清秀的小太监削尖脑袋呢,这又该怎么办?
这还真不能怪这些人,只能怪杨珏前两年作风实在太风流,谁都不相信他能改邪归正。人家又不要他的爱,只要一个名分,就可以不再当奴才,多好。
杨珏又问紫如:“为何她的簪子会跑到你的枕头下呢?”
“奴婢不知,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你撒谎。”稚气的声音带着一股坚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杨雪吟,刚才就是他开口说紫如撒谎的。
这可奇怪了,怎么看都像是另外几个小团伙不怀好意的针对这个紫如,甚至说陷害也不以为过,杨雪吟一个小孩怎么就紧咬着说紫如撒谎呢。
紫如哭得更厉害了:“大皇子,奴婢愿望,奴婢虽然家境贫寒,但是家中父母都从小教导紫如不可贪图钱财,所以紫如一直自律做人。紫如只想在宫里好好伺候主子,攒一些钱财好孝敬爹娘,给爹娘过一点好日子。”
“奴婢平素与她们并不交好,根本无法靠近她们的床铺,哪里能够偷盗她们的东西,而且奴婢从来没有单独在屋子里待过。”
杨珏揉了揉杨雪吟的小脸:“雪吟,告诉父皇,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没有,雪吟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雪吟就是知道,紫如撒谎了。”
小脸上满是坚定,就好像他真的知道什么是的。
楚寒夕急忙说:“雪吟别乱说话,你父皇自有决断。”
紫如伤心欲绝,哭得梨花带雨:“奴婢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也不能平白受着愿望,奴婢甘愿一死以证清白。”
杨珏一直都知道,清官能断家务事,这种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又都是小女子心思,谁能说出个理来。“楚妃,此事你觉得该如何决断?”
楚寒夕想了一下,然后说:“皇上,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她们冲撞圣驾就是大罪,依臣妾看,也别查什么真相了,全都斩了,以儆效尤。”
七个宫女立刻求饶,没想到这个楚寒夕平素看着不温不火的,没想到如此心狠手辣,竟然真相都不问就要大开杀戒。
其中比较小的一个立刻撑不住了:“皇上饶命!娘娘饶命!是紫如指使我的,饶了我吧,我是被她骗了!”
楚寒夕美目一眯:“青如,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奴婢与紫如是同乡,一起进宫的,紫如长得漂亮,就想要飞上枝头,但是却一直没机会。她私下里总跟我说,那些个被皇上册封赏赐的还没有她漂亮呢,她只是需要一个露脸的机会,到时候一定能够飞黄腾达。”
“我们听闻皇上要回来,就准备着这次下手,我暗中将绿如的簪子偷偷放到紫如的枕下,然后再带着绿如他们去紫如床上找到,让紫如被陷害。”
“等会我再证明紫如的清白,说我看见是绿如自己放到紫如床上的。”
“这样一来皇上就会垂怜紫如,我以后也可以分一杯羹。”
陆珺琛这一下连冷哼都懒得哼了,闹了半天原来还是这些后宫女子的心思算计。这些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个怎么都那么蠢,就算要算计,也要找一个胆大一点的同伙,被楚寒夕随便吓一吓就什么都抖落出来了。
楚寒夕无奈的摇摇头:“皇上,是臣妾治宫不严,还请皇上降罪。”
杨珏无所谓的笑笑:“楚妃自己酌情处置就好,雪吟,随父皇去书房玩好不好,父皇给你带了一个礼物。晚上陪父皇睡,父皇可想雪吟了。”
雪狸带回来给谁呢,本来是打算给杨君临的,现在杨珏改主意了。
“嗯,母妃,雪吟晚上不回来了。”
“好,你可要听话,别闹你父皇。”楚寒夕自然高兴。
陆珺琛却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杨雪吟,然后又看了杨珏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三十八章 被隐藏的软肋
沐稳去到桑吉城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了。
各方面的兵力布置和粮草安排,每一样都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几乎是将整个后方都架空了,势必要一举拿下墨国。约定的出兵日期就是五月十八,到时候三边同时动手,让墨国再被打一个四面楚歌。
去到桑吉城之后,沐稳首先感到的就是震惊,因为格桑花开了漫山遍野。
原本格桑花是在六月到八月份开,不可能现在就开的那么鲜艳。
轩辕璐陪着沐稳走在格桑花遍地的山野上:“墨国的百姓都说,那是天神的眷顾,天神的祝福,说张灵御是天赐的君王,所以会带领墨国安定。”
“征讨檄文是一个月前发的,墨国百姓难道不知我张氏兄弟的恶行?”
“我们的探子也是月前才打探到,张灵御亲自下的圣旨,所有士兵,想要解甲归田的,都可以领到补偿,要去哪里谋生都可以,不用再服兵役。”
沐稳望着远处山坡上一望无际的格桑花海:“走了多少。”
“你猜。”
“一个都没走。”
“咦?你怎么知道?”没有人是不怕死的,那些士兵也是迫不得已才上战场,如果可以去安居乐业,谁会送命。哪怕是带着家人躲到深山老林里,也好过在战场上提心吊胆好,这种好事大家自然该做梦笑醒。
张灵御的这种举措简直是匪夷所思,大战在即,他不强制征更多的兵送到战场上当炮灰,怎么还会解散,这不是动摇军心和自毁长城吗。
只是没有人敢怀疑鬼谷派人的心思,只留下满心的疑虑。
沐稳压低纤长的睫毛:“即使张氏兄弟谋朝篡位,即使汪泽谧在我们手中,但是在敌人面前,他们不会忘记,他们始终都是墨国人。”
“都到了国破家亡的时候,谁还有心思内讧,当然是一致对外。”
“张灵昭对待亡国之后的圣国和滇国那些血腥和残忍,那些士兵都看在眼中,他们害怕沦落到那一天。被自己人欺负,总好过成为亡国之奴。”
“张灵御搏了个好名声,也算是稳定军心。”
轩辕璐笑笑:“也对,那些士兵在张灵昭统治的时候,所经之处都是血海尸山,而且破城之后的所作所为都令人发指。即使他们现在逃过一劫,但是等国破家亡之后,他们自己的家人大概也会遭遇那样的命数。”
“汪泽谧呢。”
“一直好生对待着呢,上次你离开之后,我烧了张灵昭,留下一坛子骨灰。汪泽谧几次三番要骨灰,我就说等战争结束之后一定给他。他也不在乎什么战争,只是一再叮嘱我,要言而有信,让他带着张灵昭的骨灰离开。”
“有意思,按理来说他应该恨毒了张灵昭,张灵昭死了,他想要的应该是自保,终于解脱了。怎么还会为了张灵昭的骨灰乖乖听话,有蹊跷。”
轩辕璐笑笑:“可能是日…久生情吧。”
“你没让人动过汪泽谧吧。”沐稳对这些当兵的作风太了解了。
“哪敢,我知道汪泽谧在你的布局里至关重要,一直当祖宗供着,生怕他有一点闪失。接下来就是决战了,留着他总比杀了他有作用。”
沐稳往回走:“如果被我知道你有一句假话,你应该知道下场。”
“该不是你准备留着自己享用?所以……”
“是又如何?”沐稳走远的背影让人颇为忌惮。
回到军营营帐之后,我就去找汪泽谧了。
看到沐稳之后,汪泽谧就急忙往后缩,怕沐稳怕得要死。可能是他想起了当初沐稳在墨国皇宫的所作所为,以及沐稳杀害张灵昭时的事情。
“你怕什么,我从来不屑对弱者出手。”
汪泽谧听到这话之后心里稍微平缓了一点,毕竟沐稳这种目中无人的人,确实不屑对不是对手的人出手。“我知道他是罪有应得,他杀害了你身边很多重要的人,但是他已经死了,你让我带着他的骨灰离开好吗?”
“你应该很恨他才对,即使要离开也是自己离开,那么在意他干什么?”
“他…他毕竟宠了我那么多年,我就算是最后为他尽一份心力。”
沐稳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在墨国皇宫的时候,他宁愿自己留下来牵制我,也要让汪染带走你,他可不是那么伟大的人。究竟是你对他有什么作用?还是他确实很在乎你?”
“他怎么可能在乎任何人?他只是想彰显他的强大而已!”
“哦?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你选择说真话还是假话呢?”
“他都已经死了,你非要知道那些做什么!”
“像我跟他这种人,最怕的就是自己有软肋,天生的家人是无可避免的,但是其余的软肋则是尽力避开,甚至要亲手毁了。他从小就被剔除了软肋,绝不会轻易再让自己有软肋,但是生死关头,你似乎成了他的软肋。嗯?”
汪泽谧在张灵昭临死前才知道了张灵昭对自己的感情,还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就已经生离死别。他心里的痛也无法说出口,只能藏着。
“不说也没关系,我的马最近好像没什么食欲,我听人说,用骨灰拌在饲料里可以增加马的戾气,到了战场上更是所向披靡。”
“不要!”汪泽谧一把抓住沐稳的衣袖,他知道沐稳什么都做得出来。
“看来你准备说真话。”
“我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让我带着他的骨灰离开。”
“好。”
汪泽谧静下心来,将他目前为止得知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沐稳,他现在对沐稳很忌惮,毕竟沐稳是一个一言九鼎的人,而且断不会跟一堆骨灰过不去。万一要是欺骗沐稳被发现了,那才是真的会触怒沐稳。
沐稳听汪泽谧将前因后果讲完:“原来如此,我很能理解他。”
“嗯?你很能理解他?”
“我不止能理解他,还知道他最怕什么,你等一会。”沐稳说完就走了出去。
过一会之后,沐稳回来了,但是他手上却抱着两个骨灰坛和张灵昭的灵牌。
“你猜猜哪个里面装的是张灵昭的骨灰?”
汪泽谧根本来不及思索就要扑上去抢,但是沐稳轻轻一侧身就避开了:“你抢不到的,就算你抢到了,你也带不出这个地方,弄撒了多亏啊。”
“你不是答应我让我带着他的骨灰离开吗?”
“我是答应你了,但是我没说是什么时候。”
“你出尔反尔!”
“是又如何?我遵不遵守约定完全取决于我的心情,一般情况下,两相得利,我自然会开心的遵守约定。但是现在我很不开心,我竟然让他那么轻而易举的就死了。他骗得好啊,总该付出点代价。”
汪泽谧心中一凛:“他已经死了,你还要如何?”
“他是死了,你不是还活着吗?你痛苦的话,他会更痛苦吧。”
“我也可以自尽的,我现在有这个勇气了。”
“随便你,士兵们是不会介意奸尸的,你若是喜欢死后被千人骑万人摸的话,尽管自尽,我想张灵昭在地下看见了,会高兴得活过来吧。”
第1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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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节
杨珏心里一惊:“你的意思是?乐鸢他是装的?”
“不是,他没有装,但是本能里却会做出很多反应,他很清楚谁是真的对他好,而谁是打着旗号的利用他,他的真话假话你根本觉察不出来。”
听到这些话,杨珏只觉得后背发凉,原来在乐鸢一直天真的笑脸背后,隐藏的一双时刻考量他的眼神,而他还对乐鸢说出的话深信不疑,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若是哪一天他的一个小算计得罪了乐鸢,那么乐鸢轻而易举就能害死他。
不管是装作无辜的故意说一句什么挑拨离间的话,或者故意在什么决战中说错什么,那么不止是杨珏个人的生死,就连整个国家的存亡,都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所以沐稳说得对,常人根本不要妄图去控制一个拥有天书传人血脉的人。
杨珏的心里久久难以平静,只是回想起往事一阵阵后怕。
“其实你也不用想那么多,我跟你说这些,只是为了告诉你,永远不要太相信和依赖一个人,不管任何人,即使是你最心爱的我。”
杨珏叹了一口气:“我,我即使不相信任何人,也不会不相信你。”
“那是,因为你没有什么值得我利用和背叛的,我都不屑在你这些所谓的江山里动什么手脚,你唯一有的就是一颗心,但是这颗心也早就被我践踏伤害无数次了,反正也无所谓了。沐稳清冷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无所谓。”
“延沂,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爱你了,你会伤心吗?”
“伤心不至于,只是觉得可惜,毕竟我还是挺喜欢你爱我的感觉的。”
“所以?你只是喜欢我爱你?”
“你要这么想,那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杨珏沉默了一会:“延沂,你以前虽然说话凉薄,但是却不会像现在这样。”
“那是因为我以前我只说目光所及的事实,现在开始说一些心里真话。”
“难道真的只有可惜,没有一点点爱吗?”
“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你没有听进去吗,心脏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生命延续的必要,你周身的血液都要经过心脏来反复循环,你的七情六欲都要以心为真实。”
“可是拥有天书传人之血,天生心脏就有七窍,却并非常人心脏的作用。”
“一颗心根本不是心,爱的本意却是心意,你要一个无心之人爱你,你不觉得太强求了吗。我的心脏现在只是身体的一个普通部位,就好像我的头发丝一样,你难道要我用我的头发丝爱你?你不觉得很可笑?”
杨珏虽然心里难受,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沐稳说的都是事实。如果说以前的沐稳对他还有温存,那是因为沐稳没有觉醒,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世人都说天若有情天亦老,身为被上天选中的宠儿,自然要刨除了七情六欲才能不为情所累,才能时刻冷眼天下。七情六欲的源头不就是一颗心吗,只要让这颗心消失,这个人便再也不能称之为人了。
“延沂,你,你还能回来吗?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等我下辈子投胎转世或许可以。”
就在两个人沉默相对的时候,外面忽然起了喧闹声。
一个护卫急忙在外面禀报:“王爷,有刺客。”
杨珏立刻挡在沐稳身前:“你刚刚又添伤,好好休息,不要再动。”
沐稳戏虐的看了杨珏一眼,穿上衣衫,然后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只见外面刺客来势汹汹,而且根本没有准备隐藏身份,几十人都是亮晃晃的鬼月弯刀。
这些刺客看来都是疆国旧部,此番是来找沐稳寻仇来了。
想来是一直潜伏着等待机会,然后不知从何何处知道了沐稳近来身体欠佳,还吐血的事情,所以这才冒险直接来王府行刺。
府中的卫兵与这些刺客厮杀,还有卫兵不断的赶过来,以及杨珏七星卫中的六个都在这里,要收拾这些刺客只是时间问题。看来这些刺客等这个机会已经等得急眼了,知道沐稳重伤的机会千载难逢,就连杨珏在这里都顾不上了。
“延沂,你回来,这些人都是高手,你连动都不要动。”
沐稳哪里会听杨珏的话,趁着杨珏不注意就飞身出去,简直就是眨眼间的事情,快得不可思议,就算是沉夙全力以赴也未必做得到。
只见沐稳迅速去到一个刺客身边,手指在那个刺客身上轻轻一点,然后只见那个刺客从屋顶上掉了下去。吐出几口鲜血之后,就双目圆瞪的在地上死透了。
杨珏原本一直担忧沐稳的伤口,但是看到这一幕之后已经只剩惊讶了。
究竟沐稳现在有多厉害,不止轻功出神入化,就连杀人都如此恐怖。
转眼间,十几个来势汹汹的刺客都变成了死尸砸在地上。
本来在厮杀的护卫都惊讶的停手了,就连沉夙带领的五个人也都震惊的看着沐稳,而那些刺杀的刺客已经在拼命逃窜。
此时此刻的沐稳,就好像一个堕世的谪仙,不染凡尘,白衣翩跹。
但是凡事所经之处,绝无活路。甚至根本看不清他究竟做了什么,仿佛赋予了神力的手就好像那些刺客的催命符一样,将透他们一个个葬送。
沐稳立于屋顶,望着此刻逃窜的方向,轻声开口:“一个不留。”
顿时只见十几个完全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暗卫飞身跃出,追着那些刺客而去。
沉夙回头看了杨珏一眼,从杨珏的眼中就可以看出杨珏的震惊。沐稳明明身受重伤,每日都要吐血,可是面对这些敌人,他却毫无退意,甚至更热衷于亲手了结他们,这不是自保或者敌对的杀害,而是为了满足自己嗜杀的欲望。
沐稳胸口前的伤口裂开了,鲜血染出来,又将这件白衣的前襟给染红了。
但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从杨珏身边擦身而过。
杨珏轻轻闭上了双眼,也是,沐稳哪里轮得到他担心,别以为沐稳离开轩辕境就过不下去,沐家几代根基,手下的死士和暗卫只怕不比皇室差。
上一次沐稳之所以会被张灵御制服,其实只是因为沐稳以前信任张灵御而已,至于其他外人想要从沐稳手中讨一点便宜,那是痴人做梦。
此时秦倾画和古君弋也赶来了,他们看到地上的尸体之后皱了皱眉。
秦倾画蹲下身查看了一番尸体,然后颇为忌惮的说:“好恐怖的内力,几乎是一瞬间就震碎了敌人的内脏和骨头,但是却控制好了力道不破皮流血。”
古君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屋内窗口的烛光:“延沂只是不想弄脏他的清梦别院,否则的话,他会杀的很血腥。”
杨珏无力的往外走:“古先生,你多照看他一下,他胸口受伤了。”
“嗯?谁伤的?”古君弋完全不解谁能伤到沐稳。
“他自己弄的。”杨珏不回头的往外走。
其实自己早就该明白,若不是沐稳自己愿意,谁又能真的伤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三十五章 拿错的玉
回玄国的路上,杨珏一直心事沉重。
不过这个时候,最能帮杨珏疏解心结的却不是以往形影不离的沉夙,而换成了随杨珏回国的大祭司,这一点让不少手下人开始见风使舵。
就连一路随着杨珏走的秦倾画和古君弋都有些皱眉,总之他们觉得这个大祭司不是那么简单的人,总有些说不出的妖气,还不如沉夙让他们放心。
他们两个并非要跟着杨珏去玄国,而是要去灵国鬼谷。
这是沐稳的意思,不希望他们两个卷进任何的争斗中。现在秦倾画已经将凌音谷全权交给陆执念打理,自己就无牵无挂的跟着古君弋浪迹天涯。他们都觉得回鬼谷去住一段时间,等想去哪里之后,再去哪里。
沐稳跟古君弋说的很委婉,意思是,做好接任鬼谷传人的准备。
古君弋自然知道有些话沐稳不想说,更明白沐稳这一次跟张灵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其他人无法插手,唯一能做的,只是等待结果。
沐稳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把雪狸都扔回来了,可能是雪狸本来就是杨珏的。现在轩辕映也死了,再看见也只会触景伤情,还不如还给杨珏带回来。
过了西京城之后,秦倾画和古君弋就要跟杨珏辞别了。
距离进西京城还有一个时辰,秦倾画单独跟杨珏辞行。
“师傅,你跟古先生在西京城住一段时间吧,赤巠都没有机会好好孝敬你们一下,你们什么都不用管,就当游山玩水就行。”
秦倾画摆摆手:“住在哪里其实无所谓,只要有想见的人,大家能够和和乐乐的在一起,那就好。但是你现在也忙,我们待着也没意思,等将来吧。”
“师傅难道就不怕这一别,就再也没有将来。”杨珏自然乐观不起来,首先他确实跟轩辕境没法比,极有可能亡国丧命;其次沐稳的那个约定,最后就是沐稳现在的态度,杨珏愁得一夜一夜的睡不着。
“这么些年过去了,也看得更透彻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延沂上赶着要去生死相搏,你又上赶着争权夺利,我们又能说什么呢,看命吧。”
杨珏苦涩的笑笑:“师傅有没有后悔当年用心栽培我?”
“哪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你走到今天这一步虽然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是有些事情也非你所愿。何况天下之大,谁能轻言谁的对错呢。”
“为师只能跟你说,若是败,但求回归本心,若是胜,但求无愧本心。”
如果是以前,杨珏未必懂秦倾画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只是现在听到这样的话,他心中百般滋味。一路跌跌撞撞,迷失过,怀疑过,相信过,狠辣过,慈悲过,悔悟过,无悔过,得到过,失去过,最后才想起,何为本心。
“师傅,想当一个好帝王好难啊,可是又舍不得权力地位。”
秦倾画无奈一笑,然后摸了摸杨珏的头:“所以你们都没有延沂聪明。”
“对,他才是九州天下的王,君王不过是他的棋子。”
“赤巠,这要看你怎么看,能够当延沂的棋子,在一定意义上,已经证明了你的非同凡响。君弋让我提醒你一句,棋子可是有谐音,就看你怎么把握。”
杨珏无奈一笑:“延沂许下的约定你们都知道了吧,我跟轩辕境这次做的事情把他伤的太狠了,他那么信任我们,可是我们却不择手段的在他背后捅刀子。他这么做是为了惩罚我们,偏偏我们都无可奈何。”
“有没有想过置之死地而后生?于延沂来说,若是他真心待你,那么你想要的,他都会给你,即使你为了他一无所有,他也可以让你重新坐拥天下。”
杨珏摇摇头:“师傅,我骨子里是哪种人你很清楚,是真的拿得起放不下。”
“我当初为了跟他在一起,是真心放弃皇位的;但是现在是不可能为了他放弃皇位的。若是我真的为了跟他在一起放在皇位,那么就是真的不想再要了。”
“我可以骗天下人,但是似乎真的完全没有办法骗他……”
秦倾画释然的点点头,看着杨珏和沐稳一路走来,他这个当师傅的也能够明白他们的心境,自然能体谅他们之间的任何决定了。
“赤巠,沉夙是个不错的孩子,不管世事如何,好好善待他。至于那个妙瞳,总是让人不安心,即使他对你有用,你也把握好分寸。”
“师傅你想哪儿去了,我这段日子只是听妙瞳说了很多关于天书传人之血的事情,你也知道延沂现在血脉觉醒了,很多事情都跟过去不一样了。”
“我想着能够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我希望延沂不要那么痛苦,他根本没有真的笑过。”别看沐稳现在轻易就会露笑,但是每一次笑容深处不是讽刺就是悲凉,眼底一直都是荒芜的,凄美得让人心碎。
在过去的记忆里,沐稳虽然不笑,但是眼底是清明的,不是荒芜的。
偶尔笑过两次,那种温暖和温柔真的可以让人记住一辈子。
不管是去圣国的路上,在湖边帐篷里,沐稳忍俊不禁的笑;还是在陵川玉庄竹屋里,两人喝合卺酒之前沐稳宠溺无奈的笑,都足够铭记一生。
虽然沐稳现在说的话那么残忍,但是杨珏相信,过去的沐稳不是这样的。
古君弋这时走了进来:“我听延沂说你送了一个儿子给他当义子?”
“只是名义上,他才懒得养孩子。”
“叫雪吟吧?他今日会不会出宫来接你?”
杨珏摇摇头:“这孩子遇到了一次意外,身体不是很好,而且这孩子喜静,大概是不会出来。对了,延沂还送了这孩子一块玉。”
说着就从怀里将那块古朴的羊脂白玉掏了出来。
古君弋看了一眼就皱眉了:“你确定延沂没有拿错?”
“他又不是临时起意匆忙拿的,而是早就商量过,然后他拖沉夙转交的。即使拿错了,他也能随时收回去啊。难道?这块玉有什么来历?”
“来历大了,那个雪吟…延沂见过?”
“怎么可能,只是当年我跟延沂从西京城经过的时候他信口念了一首诗,我就说,若是将来有了孩子,就用他那首诗的诗名给孩子取名,只是有这个关系。”
古君弋又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了杨珏一眼:“你的紫眼睛…”
“古先生,你想哪里去了,我曾经也很希望自己是紫瞳血脉,但是它除了是紫色的之外完全没有任何用。雪吟不是我和延沂生的,好吧,虽然按照时间来推算确实很像我怀着延沂的孩子,然后被抛弃之后生下来的。”
这么一说,杨珏都觉得时间好像很对啊,怪不得别人乱想。
“古先生,你该不会觉得是延沂误会了什么吧?”
秦倾画顿时也对着杨珏眯起了眼睛:“赤巠,你可别隐瞒,我是你师傅,不管什么事情都会站在你这边,你可要说实话。”
“我倒是想生,可惜没那个本事。古先生,这块玉究竟什么来历?”
“这块玉,可是沐家的传家宝,世世代代只传给嫡长子。”
“你说什么?”杨珏都要吃惊了,他从来没见沐稳佩戴过啊。不过也对,沐稳根本不喜欢挂任何东西在身上,何况传家宝玉。
古君弋将玉拿过去,然后翻到背面:“看到上面这几条细波一样的纹路了吧,是不是觉得美得很有规则?这是古纂书里的‘沐’字,沐家先祖机缘巧合得到的。”
杨珏更不解了,沐稳就算把这块玉给沐君辞也说得通,为什么要给杨雪吟。
“古先生,你说天书传人血脉男人可以生子吗?”杨珏问。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三十六章 他那么懒
此话问出来,古君弋和秦倾画一愣,你这思路够奇葩的啊。
杨珏实在不能说杨雪吟是他捡的,可能是沐稳真的误会了什么,会不会是谁在沐稳耳边说了什么,导致沐稳以为这个孩子是自己帮他生的。可是自己真的生不出来啊,真的是路边捡的啊。
如果真的是沐稳生的,那么干嘛大老远送来给自己。
古君弋无奈的摇摇头:“据我所知,天书传人血脉好像没这个本事。”
“也对,而且我觉得延沂要是真的能够自己生,也不会帮任何人生,帮自己生就好,生出来绝对是一等一的绝世无双。”杨珏都没发现自己跑偏了。
秦倾画就奇怪了:“雪吟不是你的儿子吗?”
杨珏没有理会秦倾画的问题,而是继续问:“古先生,延沂有哪个我所不知道的相好的女人吗?”
“他那么懒,根本懒得去招惹人好不好,他就喜欢养熟了,然后让人家来找他。他不是不风流,而是真的懒得去经营和花费时间心思,他有那时间,还不如在家练剑看书,他就是这么懒的一个人。”
这才是亲师傅啊,说得那么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这话说的秦倾画和杨珏都一脸汗颜的看着古君弋,还真是往死里说啊,虽然沐稳本性里的孤冷确实是因为懒,但是也不要说得这么不给面子啊。
所以杨珏真心发现了,不是沐稳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是沐稳没有在乎的东西,而是他真的懒到家了,根本不愿意浪费那个时间和心思,索性就孤冷的等着。反正愿意贴上来的多了去了,找着顺眼的就行。
所以他确实谈不上什么喜欢和爱,只是能不能接受而已。但是在这个世上,能够让沐稳顺眼,并且接受的人,已经很稀有了。
古君弋问杨珏:“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雪吟不是你的儿子吗?”
“我现在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我生的了。”杨珏沉默了。
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沐稳绝不是那种会故意拿贵重礼物哄人的人,认识杨珏那么多年,就一颗小石头,认识轩辕境那么多年,也只是顺手得来的九罗璧,他的意识里似乎根本没有拿贵重东西哄人这一说。
但是他却知道轻重,贵不贵重是一回事,有什么意义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可是沐家传家的玉石,就算传给徒弟或者顺眼的小孩也好啊,怎么会传给压根没有见过面,只是看了八字的杨雪吟呢。
难道是因为杨雪吟的名字?还是因为杨雪吟是自己的儿子?
其实杨珏心里怀疑最大的还是沐稳可能误会了什么。
毕竟世人是绝对想不到老天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
就好比杨珏自己也懵了,就算杨雪吟真的是他生的,那也不可能是沐稳的。虽然那个时候他确实是跟沐稳在一起,但是早就分房多时,后来又是牢狱之灾,再后来完全就是陌路,唯一睡过的,还是轩辕境。
要是真的那样的话,现在他们三人这场戏就可精彩纷呈了。
因为心里记挂着杨雪吟的事情,杨珏回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见杨雪吟。
不过杨珏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着,如果沐稳真的误会了是自己帮他生的,那要不要说破呢?还是将错就错,反正自己就装不知道,但是让沐稳一直以为着。
那些去迎接的文武百官看着自己君王一路上都心事重重,还以为是担忧什么国家大事,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君王是在纠结自己到底有没有生了个孩子的问题,恐怕会全部吐血。
陆珺琛没有直接开口问,毕竟要是真的有事,杨珏一定会跟他说,现在当着这么多人,还是暂时什么都不要问了。
那些官员都退了之后,杨珏和陆珺琛往楚寒夕的宫殿走去。
“小九,到底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看看雪吟。”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也没见沐稳对这个孩子有什么意思啊,连提都没有多提一句,不过沐稳的心思你也猜不出来。
“雪吟怎么了?”陆珺琛实在不解。
“没事,就是想念他。”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想念孩子的父亲,倒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的君王。
走到半路的时候,从花园里窜出了一个小鬼,直接就抱到杨珏的腿上了。
“父皇父皇,君临抓到父皇了!”银铃一样的童声清脆不已。
随行的宫人和陆珺琛就看到抱着杨珏小腿乐不可支的杨君临,这个熊孩子反正是人人头疼,活泼得不得了,哪里有杨珏小时候乖巧可人的样子。
但是跟着素螺陪嫁的宫人却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完全就是公主小时候的样子啊,整个小魔头,走到哪里就把哪里搅得天翻地覆。
杨珏看了一眼抱在自己腿上的杨君临,又看了一眼杨君临刚才埋伏的花丛,好几棵名贵的花草已经全部横尸路边了,被踩踏□□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这儿子天天打破东西就不说了,完全是走到哪里,哪里就跟被屠戮了一样。
虽说是小孩子,但是再不管教就真的不像话,哪里有点当君王的觉悟。
杨珏看到了站在远处噤若寒蝉的宫人,都是照顾杨君临的,随即对着那些人说:“全都滚过来,你们就是这么照看皇子的吗,胡闹!”
“还有你。”杨珏像拎小鸡一样把杨君临拎到面前放下:“朕不在皇宫你就翻天了吗,不好好读书习武,只会贪玩,钻花丛,给朕回去反省,一个月不准出门。”
众人一阵激灵,这以前不是一直惯着吗,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转了性子了。
杨珏才不会承认,实在是轩辕洛被培养得太好了,那样子完全就是王者风范。从小看到老,杨珏看到自己家的熊孩子,自然就蹿火了。
杨君临嘴一撇,水盈盈的紫色大眼睛楚楚可怜,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父皇,父皇坏,君临要出来玩,再也不理父皇了。”
说着就迈着小短腿跑了,一边跑一边擦眼泪。
陆珺琛看了杨珏一眼,你吃错药了吧。
因为宫人已经朝前去通报了,所以杨珏到的时候,楚寒夕已经带领着一众宫人在门口迎接了。杨珏老远就看见杨雪吟和沐君辞站在一块打闹,两个小宫女拉都拉不住,楚寒夕瞪了两个一眼之后他们才终于安静。
看到沐君辞,杨珏又愁了,这孩子以后就没娘了,连爹都没了,亲爹更是不能认。虽然是轩辕境杀的,但是是自己主导的,要怎么补偿也是问题。
众人对着杨珏行礼,杨珏摒退了众人,抱着杨雪吟往里走。
“父皇父皇,雪吟可想你,你有没有想雪吟?”
杨珏认真的打量着杨雪吟,不像沐稳啊,只是一头黑发确实好得不像话,很有沐稳的风范,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却不是茶色,而是浅褐色。
“刚才父皇可是看见你不听话,还欺负小哥哥,父皇决定把你送人了。”
杨雪吟嘴一撇:“雪吟没有,雪吟是跟小辞闹着玩。”
沐君辞也乐呵呵的点头笑:“嗯啊,是闹着玩。”
“可是父皇已经答应人家了,把你送给别人当儿子,你就认命吧。”
杨雪吟真的要哭了,一看这架势可能会哭得停不下来。
杨珏这才捏了捏他的小脸:“你这傻孩子怎么那么好骗呢,父皇怎么舍得把你送给别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以后你和君辞就是好兄弟了,他父王收你为义子,你以后不止有父皇,还多了一个义父,而且是很厉害的义父。”
沐君辞一愣:“父王?雪吟以后就是我的弟弟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三十七章 孔雀都开屏了
“是呀,而且你父王说,你就在这里陪着雪吟长大,等他将来将一切安定下来了,再接你回去。你母妃也有事离开了,让你乖乖听话,等她办完了事情也会来接你,所以你以后就要和雪吟一直待在一起了,高不高兴?”
“高兴高兴!”沐君辞急忙点头,虽然见不到父王,但是也不用见母妃了啊。
一旁的楚寒夕也是满脸惊讶,沐稳竟然愿意收杨雪吟为义子?
“皇上,沂王殿下真的这么说?”
陆珺琛满脸深沉,通常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都不简单。
杨珏点点头,走到屋内软榻边坐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了那块玉递给杨雪吟:“这是你义父送给你的礼物,但是你现在太小,这个东西很贵重,不能给你乱玩。父皇先帮你收着,等你长大些,父皇再把这个东西给你。”
杨雪吟大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玉看:“嗯,雪吟会快快长大的。”
逗着孩子玩了一会,杨珏正准备走,就听见外面起了喧闹声。
楚寒夕给夜笙使了一个眼色,夜笙立刻跑出去看,这是瞎了眼吗,不知道杨珏在这里吗,哪些不懂事的奴才在外面喧闹。
过了一会之后,外面没有了声响,夜笙也回来了。
杨珏开口问:“怎么回事?”
“回皇上,是几个不懂事的小宫女,都是这宫里的,住在一个屋里,其中一个的一只钗子丢了,大家帮忙找,在今日当值的一个宫女枕头下面找到了。那几个宫女就帮忙过来理论,可是这个当值的宫女咬死了没见过,就吵了起来。”
楚寒夕尴尬的笑笑:“是臣妾不好,没有当好一宫之主,让这些人为这种小事惊扰了皇上,臣妾一定好好责罚她们。”
沐君辞扬起小脸对着杨珏说:“杨叔叔,咱们帮她找到拿钗子的小偷好不好?要是是那个人拿的,那就不能再让她害其他人,如果不是,也不能冤枉。”
杨珏深感欣慰,这孩子不错,但是再次感叹,果真不是沐稳亲生的。
以沐稳那性子,若是沐稳亲生的,那是绝不会做什么助人为乐雪中送炭的事情,九成九的只会做火上浇油和落井下石的事情。
杨雪吟也撒娇:“父皇,母妃又要照顾雪吟,又要管理宫人,很辛苦,父皇帮母妃管一管吧,父皇最厉害了。”
“行,两个孩子都乖,朕今日就管一管。夜笙,把他们带进来。”
被偷了簪子的宫女叫绿如,而那个死咬着自己没见过的宫女叫紫如,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但是脸上都有了指甲痕,看样子还动手了。
几个宫女跪在杨珏面前讲事情说了一遍,就说紫如平素就跟他们不合群,而且家境是最差的,只有她最缺钱,不是她还能是谁。
杨珏数了一下,七个人,难道红橙黄绿青蓝紫?
紫如是其中样貌稍微出众的,一双秋水美目泪汪汪的惹人垂怜,杨珏心中感叹,这丫头有几分姿色啊,怎么偏偏进宫为奴,难不成也想着飞上枝头。
楚寒夕干咳了两声,毕竟前两年杨珏就是那种随时见色起意的。
虽然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杨珏只是自己折磨自己,整日活在对沐稳的爱与恨里,除了在政事上清明勤勉,在其他事情上就是肆意妄为。喝醉了之后半夜爬上谁的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整个好色之徒。
就连偶尔觉得哪个宫人好看,或者哪个官员家眷顺眼,也就直接纳入后宫了。不过他喜欢上的幸好几乎全是男色,要是女的,那么他现在可能儿孙满堂了。
陆珺琛直接冷哼了一声,这一下可把杨珏给拉回神来了。
自从九州盛会回来之后,杨珏早就彻底觉悟了,把那种醉生梦死还自以为很潇洒不羁的习惯给改了。他就算把自己折磨死,沐稳也不会多看一眼,而且既然已经释然了,还是活出自己的本性就好,不必再拘泥。
杨珏收敛了心神,看向绿如:“你的簪子是何时丢失的。”
“回皇上,因为簪子贵重,所以一直藏在枕头边的小匣子了,也不会轻易打开看。奴婢发现不见,就是今日早晨,想找出来佩戴来着。”
陆珺琛又冷哼了一声,你这正主要回宫里,宫里的孔雀就都开屏了。
杨珏死得冤枉,整个后宫就他一个男人,这些女人自然是削尖了脑袋往他面前挤,而且明明知道他只好男色,还非要挤,他有什么办法,还能整个宫里只用太监吗?对了,还有不少清秀的小太监削尖脑袋呢,这又该怎么办?
这还真不能怪这些人,只能怪杨珏前两年作风实在太风流,谁都不相信他能改邪归正。人家又不要他的爱,只要一个名分,就可以不再当奴才,多好。
杨珏又问紫如:“为何她的簪子会跑到你的枕头下呢?”
“奴婢不知,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你撒谎。”稚气的声音带着一股坚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杨雪吟,刚才就是他开口说紫如撒谎的。
这可奇怪了,怎么看都像是另外几个小团伙不怀好意的针对这个紫如,甚至说陷害也不以为过,杨雪吟一个小孩怎么就紧咬着说紫如撒谎呢。
紫如哭得更厉害了:“大皇子,奴婢愿望,奴婢虽然家境贫寒,但是家中父母都从小教导紫如不可贪图钱财,所以紫如一直自律做人。紫如只想在宫里好好伺候主子,攒一些钱财好孝敬爹娘,给爹娘过一点好日子。”
“奴婢平素与她们并不交好,根本无法靠近她们的床铺,哪里能够偷盗她们的东西,而且奴婢从来没有单独在屋子里待过。”
杨珏揉了揉杨雪吟的小脸:“雪吟,告诉父皇,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没有,雪吟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雪吟就是知道,紫如撒谎了。”
小脸上满是坚定,就好像他真的知道什么是的。
楚寒夕急忙说:“雪吟别乱说话,你父皇自有决断。”
紫如伤心欲绝,哭得梨花带雨:“奴婢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也不能平白受着愿望,奴婢甘愿一死以证清白。”
杨珏一直都知道,清官能断家务事,这种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又都是小女子心思,谁能说出个理来。“楚妃,此事你觉得该如何决断?”
楚寒夕想了一下,然后说:“皇上,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她们冲撞圣驾就是大罪,依臣妾看,也别查什么真相了,全都斩了,以儆效尤。”
七个宫女立刻求饶,没想到这个楚寒夕平素看着不温不火的,没想到如此心狠手辣,竟然真相都不问就要大开杀戒。
其中比较小的一个立刻撑不住了:“皇上饶命!娘娘饶命!是紫如指使我的,饶了我吧,我是被她骗了!”
楚寒夕美目一眯:“青如,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奴婢与紫如是同乡,一起进宫的,紫如长得漂亮,就想要飞上枝头,但是却一直没机会。她私下里总跟我说,那些个被皇上册封赏赐的还没有她漂亮呢,她只是需要一个露脸的机会,到时候一定能够飞黄腾达。”
“我们听闻皇上要回来,就准备着这次下手,我暗中将绿如的簪子偷偷放到紫如的枕下,然后再带着绿如他们去紫如床上找到,让紫如被陷害。”
“等会我再证明紫如的清白,说我看见是绿如自己放到紫如床上的。”
“这样一来皇上就会垂怜紫如,我以后也可以分一杯羹。”
陆珺琛这一下连冷哼都懒得哼了,闹了半天原来还是这些后宫女子的心思算计。这些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个怎么都那么蠢,就算要算计,也要找一个胆大一点的同伙,被楚寒夕随便吓一吓就什么都抖落出来了。
楚寒夕无奈的摇摇头:“皇上,是臣妾治宫不严,还请皇上降罪。”
杨珏无所谓的笑笑:“楚妃自己酌情处置就好,雪吟,随父皇去书房玩好不好,父皇给你带了一个礼物。晚上陪父皇睡,父皇可想雪吟了。”
雪狸带回来给谁呢,本来是打算给杨君临的,现在杨珏改主意了。
“嗯,母妃,雪吟晚上不回来了。”
“好,你可要听话,别闹你父皇。”楚寒夕自然高兴。
陆珺琛却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杨雪吟,然后又看了杨珏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三十八章 被隐藏的软肋
沐稳去到桑吉城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了。
各方面的兵力布置和粮草安排,每一样都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几乎是将整个后方都架空了,势必要一举拿下墨国。约定的出兵日期就是五月十八,到时候三边同时动手,让墨国再被打一个四面楚歌。
去到桑吉城之后,沐稳首先感到的就是震惊,因为格桑花开了漫山遍野。
原本格桑花是在六月到八月份开,不可能现在就开的那么鲜艳。
轩辕璐陪着沐稳走在格桑花遍地的山野上:“墨国的百姓都说,那是天神的眷顾,天神的祝福,说张灵御是天赐的君王,所以会带领墨国安定。”
“征讨檄文是一个月前发的,墨国百姓难道不知我张氏兄弟的恶行?”
“我们的探子也是月前才打探到,张灵御亲自下的圣旨,所有士兵,想要解甲归田的,都可以领到补偿,要去哪里谋生都可以,不用再服兵役。”
沐稳望着远处山坡上一望无际的格桑花海:“走了多少。”
“你猜。”
“一个都没走。”
“咦?你怎么知道?”没有人是不怕死的,那些士兵也是迫不得已才上战场,如果可以去安居乐业,谁会送命。哪怕是带着家人躲到深山老林里,也好过在战场上提心吊胆好,这种好事大家自然该做梦笑醒。
张灵御的这种举措简直是匪夷所思,大战在即,他不强制征更多的兵送到战场上当炮灰,怎么还会解散,这不是动摇军心和自毁长城吗。
只是没有人敢怀疑鬼谷派人的心思,只留下满心的疑虑。
沐稳压低纤长的睫毛:“即使张氏兄弟谋朝篡位,即使汪泽谧在我们手中,但是在敌人面前,他们不会忘记,他们始终都是墨国人。”
“都到了国破家亡的时候,谁还有心思内讧,当然是一致对外。”
“张灵昭对待亡国之后的圣国和滇国那些血腥和残忍,那些士兵都看在眼中,他们害怕沦落到那一天。被自己人欺负,总好过成为亡国之奴。”
“张灵御搏了个好名声,也算是稳定军心。”
轩辕璐笑笑:“也对,那些士兵在张灵昭统治的时候,所经之处都是血海尸山,而且破城之后的所作所为都令人发指。即使他们现在逃过一劫,但是等国破家亡之后,他们自己的家人大概也会遭遇那样的命数。”
“汪泽谧呢。”
“一直好生对待着呢,上次你离开之后,我烧了张灵昭,留下一坛子骨灰。汪泽谧几次三番要骨灰,我就说等战争结束之后一定给他。他也不在乎什么战争,只是一再叮嘱我,要言而有信,让他带着张灵昭的骨灰离开。”
“有意思,按理来说他应该恨毒了张灵昭,张灵昭死了,他想要的应该是自保,终于解脱了。怎么还会为了张灵昭的骨灰乖乖听话,有蹊跷。”
轩辕璐笑笑:“可能是日…久生情吧。”
“你没让人动过汪泽谧吧。”沐稳对这些当兵的作风太了解了。
“哪敢,我知道汪泽谧在你的布局里至关重要,一直当祖宗供着,生怕他有一点闪失。接下来就是决战了,留着他总比杀了他有作用。”
沐稳往回走:“如果被我知道你有一句假话,你应该知道下场。”
“该不是你准备留着自己享用?所以……”
“是又如何?”沐稳走远的背影让人颇为忌惮。
回到军营营帐之后,我就去找汪泽谧了。
看到沐稳之后,汪泽谧就急忙往后缩,怕沐稳怕得要死。可能是他想起了当初沐稳在墨国皇宫的所作所为,以及沐稳杀害张灵昭时的事情。
“你怕什么,我从来不屑对弱者出手。”
汪泽谧听到这话之后心里稍微平缓了一点,毕竟沐稳这种目中无人的人,确实不屑对不是对手的人出手。“我知道他是罪有应得,他杀害了你身边很多重要的人,但是他已经死了,你让我带着他的骨灰离开好吗?”
“你应该很恨他才对,即使要离开也是自己离开,那么在意他干什么?”
“他…他毕竟宠了我那么多年,我就算是最后为他尽一份心力。”
沐稳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在墨国皇宫的时候,他宁愿自己留下来牵制我,也要让汪染带走你,他可不是那么伟大的人。究竟是你对他有什么作用?还是他确实很在乎你?”
“他怎么可能在乎任何人?他只是想彰显他的强大而已!”
“哦?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你选择说真话还是假话呢?”
“他都已经死了,你非要知道那些做什么!”
“像我跟他这种人,最怕的就是自己有软肋,天生的家人是无可避免的,但是其余的软肋则是尽力避开,甚至要亲手毁了。他从小就被剔除了软肋,绝不会轻易再让自己有软肋,但是生死关头,你似乎成了他的软肋。嗯?”
汪泽谧在张灵昭临死前才知道了张灵昭对自己的感情,还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就已经生离死别。他心里的痛也无法说出口,只能藏着。
“不说也没关系,我的马最近好像没什么食欲,我听人说,用骨灰拌在饲料里可以增加马的戾气,到了战场上更是所向披靡。”
“不要!”汪泽谧一把抓住沐稳的衣袖,他知道沐稳什么都做得出来。
“看来你准备说真话。”
“我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让我带着他的骨灰离开。”
“好。”
汪泽谧静下心来,将他目前为止得知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沐稳,他现在对沐稳很忌惮,毕竟沐稳是一个一言九鼎的人,而且断不会跟一堆骨灰过不去。万一要是欺骗沐稳被发现了,那才是真的会触怒沐稳。
沐稳听汪泽谧将前因后果讲完:“原来如此,我很能理解他。”
“嗯?你很能理解他?”
“我不止能理解他,还知道他最怕什么,你等一会。”沐稳说完就走了出去。
过一会之后,沐稳回来了,但是他手上却抱着两个骨灰坛和张灵昭的灵牌。
“你猜猜哪个里面装的是张灵昭的骨灰?”
汪泽谧根本来不及思索就要扑上去抢,但是沐稳轻轻一侧身就避开了:“你抢不到的,就算你抢到了,你也带不出这个地方,弄撒了多亏啊。”
“你不是答应我让我带着他的骨灰离开吗?”
“我是答应你了,但是我没说是什么时候。”
“你出尔反尔!”
“是又如何?我遵不遵守约定完全取决于我的心情,一般情况下,两相得利,我自然会开心的遵守约定。但是现在我很不开心,我竟然让他那么轻而易举的就死了。他骗得好啊,总该付出点代价。”
汪泽谧心中一凛:“他已经死了,你还要如何?”
“他是死了,你不是还活着吗?你痛苦的话,他会更痛苦吧。”
“我也可以自尽的,我现在有这个勇气了。”
“随便你,士兵们是不会介意奸尸的,你若是喜欢死后被千人骑万人摸的话,尽管自尽,我想张灵昭在地下看见了,会高兴得活过来吧。”
第1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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