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雪.倾城天下 作者:杨文慕
第178节
“而且，你敢自尽，我就把他的骨灰做成饲料。”
“你……你究竟要我做什么，他已经死了，你就不能放下吗。”汪泽谧咬牙。
沐稳将两个骨灰坛放在营帐中间的桌子上：“你以为死就是解脱吗，因为他权力的野心而造成的伤痕就可以被治愈吗，正是因为他的死，导致了其他的活人必须要代他偿还，你就是最合适的人，还能让他痛不欲生。”
“你说！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三十九章 抓骨灰
这次的最终决战很重要，几乎是孤注一掷。
沐稳的中路，是轩辕璐和宋梓犀辅助，轩辕境的上路是柳家父子辅助，杨珏的下路，朔青和江阙辅助。更重要的是，原本是坐镇后方，等大局已定之后在出手，没想到两个人都决定了御驾亲征。
沐稳也不管他们两个，他们各自的朝臣也无力再阻止他们。
战争一触即发，墨国现在已经犹如被困之兽，不知会做出怎样的反击。
此时此刻，桑吉城营地的营帐里，沐稳却饶有兴致的看着汪泽谧。
“每次我都会让你抓一把，你抓到多少那就是你的了，等你什么时候抓完了，你就可以带着你抓到的骨灰离开。这个空坛子就是给你的。”
汪泽谧接过沐稳递过来的空坛子：“你还没说究竟要我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你唯一的资本不就是你的身子吗，我要你在张灵昭的灵位和骨灰面前好好伺候我。我泄出来一次就让你抓一把，很公平吧。”
“沐稳，你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思？他已经死了，他根本看不见。”
“他看不看得见那是他的事情，我心里觉得舒坦就行。”
“我若是不愿意呢？你还想强来？”
沐稳讽刺的摇摇头：“强来？别弄得好像我真的是为了跟你睡才弄这么一出，只是因为你有这个价值。我不缺人，只是想从你身上找到让张灵昭痛苦的源泉，要的就是你的心甘情愿，否则我的乐趣何在？”
“每天晚上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过了半个时辰，你装死人，我就抓一把去丢在马槽里，我想我的一把肯定比你的一把大得多，用不了几次就空了吧。”
“你先好好想想，晚上我过来，东西我就放在这里，你没本事带走。”
这种不容置疑的孤傲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沐稳已经把汪泽谧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只能走他给的那条路，那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种私仇自然是小事，沐稳现在要忙的是大事。
“立刻把几位将军叫来主帅营帐。”沐稳对营帐外的士兵说。
“遵命。”
疆国边境上，夜风凛冽。
与之对立的就是圣国边境城墙上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墨国士兵，炎国大军虎视眈眈，似乎随时会冲过去。而且在这里坐镇的是轩辕境，更让人近乎窒息。
可是此时此刻的帐篷里，传来的是砸东西的声音。
夏一帆站在轩辕境面前，看着轩辕境再次打翻的药碗，他无所谓的耸耸肩：“皇上，您若是不喝药，那么您要上战场的美梦恐怕要破碎了。”
本来这些年夏一帆在很多事情里都充当了重要的角色，几乎把轩辕境耍得团团转，他只要在其中稍微帮轩辕境一次，那么轩辕境都不会落得今时今日的下场。
后来得知的一切的轩辕境对夏一帆本来就有怨恨，根本就不想再见他。
偏偏此次轩辕境出征，是温采宁协助轩辕洛监国，说白了就是温采宁主导大局，为了控制温采宁，智能把夏一帆带着过来。既然是以军医的名义带过来，那么就要做军医该做的事情，就是治病救人。
整个军营里，最大的病人就是轩辕境了，他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间断的咳嗽和发低烧，尤其是暴躁，动不动就发火，把手下将领弄得胆战心惊。
最好的大夫就是夏一帆，可是轩辕境根本不让夏一帆近身，也不喝夏一帆的药。若不是顾忌着温采宁，轩辕境极有可能直接杀了夏一帆。
“是吗？可惜朕这么多年来的那么多梦都毁在夏御医手里了，还差现在吗？”轩辕境的眼眶中带着不少血丝，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夏一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都是无妄之灾，谁让他是医者，逃都逃不掉。
“皇上保重身体，微臣先行告退。”
辰国海上边境，玄国的军队已经和墨国的军队相持上了。
玄国有着明显的优势，因为它本身就发展水上军队，又来又收拢了灵国的海上战队，现在面对滇国的水军，自然有优势。最重要的是，滇国的水军未必听墨国的号令，毕竟墨国根本没有海上军队，只能用滇国的。
船队大营里，杨珏与众将商议着军情。
“陆地上墨国强军镇守，我们强攻也讨不了便宜，但是海上就不一样了。墨国只能用滇国的水军，滇国的水军却未必听墨国军队的话。”
朔青看了许久的地图：“皇上，末将手下的奸细传回消息来说，墨国控制了那些水军将领的家人，所以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江阙对着朔青点点头：“原本还想劝降诱惑那些将领，毕竟张灵昭的政策是铁血政策，杀伐太重，我们可以给出最好的招降条件，不怕那些滇国的将领和士兵不心动。可是如此以来，我们的计划就没用了。”
“看来不解决了那些将领家人的问题，咱们就只能强攻了。”杨珏也是颇为头疼，他现在想的是怎样在最短的时间攻破贡天城。
距离五月十八的日子越来越近，他早一步过去，也能跟沐稳好好谈谈。
“皇上，不如让卑职带人潜入滇国丽水城，救出那些家眷。”朔青抱拳。
“不行啊，这次驻守丽水城的是潘瑄辰吧，朕跟他打过交道，这个人不简单。他怎会不知自己手段的漏洞在哪儿，恐怕就是挖好了陷阱等我们去跳。”
时间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杨珏希望兵不血刃，还要节省时间，不好办。
一直坐在一边看话本的沉夙忽然抬头：“我有办法。”
所有人都不解的看向了他。
夜色深沉，桑吉城营帐内传出接连不断的惨叫。
守卫在汪泽谧营帐外的士兵们都不禁的皱了皱眉头，这个被俘虏的亡国小皇帝真的单纯得不行，被关押在这里的这小半年，一听挺招人可怜。
偶尔还会拿好吃的和御寒的衣服分给他们，会跟他们聊聊天。
一开始他们都是抱着兵痞子的态度想要占点便宜，但是相处久了之后都打消了这个想法，试问谁会对着寒冬腊月带着笑容给你递衣服的人产生邪念。
但是刚才沐稳走了进去，不久之后里面就传出了惨叫。
他们都明白其中缘由，在龙蛇混杂的战场军营里，要么你就大权在握可以保护自己，要么你就平凡得让人将你忽略，否则你的出色只会给你带来灾祸。
但是偏偏不凑巧，轩辕璐和宋梓犀在附近巡营，就听到了。
带着一伙人赶了过来，守卫的士兵急忙挡着：“将军，是沂王在里面，吩咐了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进去打扰。”
宋梓犀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并不清楚沐稳回朝之后发生了多少事情，更不知道轩辕境在背后做了多少事情。沐稳跟轩辕境要怎么玩他管不着，但是现在大战在即，汪泽谧好歹是墨国君王，沐稳这么做太过分了。
“让开！这里也不是他一个人做主了，他想肆意妄为滚回陵川城去！”宋梓犀可是暴脾气，根本不会给沐稳面子。
轩辕璐却拉了一把：“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我们走吧。”
正说着，只见沐稳已经从里面走出来了。
走到宋梓犀面前，宋梓犀人高马大，比本来就高挑的沐稳还高了一个头，也魁梧了许多，倒显得沐稳有些小了。但是沐稳的气势可一点都不输给宋梓犀，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宋梓犀，无形之中倒让人多了几分压迫感。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清冷的声线直击人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四十章 表哥与表弟
这一下军营里不少的士兵都围了过来，眼看一场暴风雨就要降临。
谁都知道沐稳现在是跟轩辕境共享江山，他就是半个君王，甚至说，就算能够得罪轩辕境也不能够得罪他，否则轩辕境好说话，他可没有那么好说话。
但是宋家现在也不是吃素的，沐家几乎人丁凋零，只剩沐稳一人独大。而宋家不止有兵马，还有皇妃，更重要的是还有唯一的皇子，将来鸿途不可限量。
这两个人，于公来说都是在炎国手握大权的人，随便一个跺跺脚炎国都要抖三抖。于私的话，一个是轩辕境表哥，一个是轩辕境表弟，那都是实实在在的皇亲国戚，背后的实力都不容小觑。
就算抛开这些身份地位，单是两人单打独斗，那也是一场大战。
宋梓犀常年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都是一枪一战磨砺出来的凶猛战将。而沐稳师承鬼谷，又天资奇高，武功深不可测，实在是一个一等一的高手。
这两个人对上了，那绝对不是好事。
轩辕璐扫了一眼四周，立刻威严说：“这是军营不是市集，你们是来上战场打仗的，又不是来买菜的，一个个瞎杵着干什么！全都去巡逻！”
四周围的士兵都被吼开了，就连一直守卫的这里的都离开了。
宋梓犀双手抱胸，毫不退让的看着沐稳：“听见了吗，这里是军营，不是妓院，你是来统帅打仗的，不是来嫖妓的！”
“个人需要不影响打仗全局吧，否则军妓是从何而来呢 。”
“哼，军妓的营帐在那边，若是沂王殿下不认路的话，末将带您去。不过听闻您眼界高，看不上这些，自己带就好了，也没有人敢说您。”
沐稳冷冷的看着宋梓犀：“何必自己带，本王只要跟皇上不分开就好。”
听到这句话，宋梓犀咬牙切齿，这是拿轩辕境当什么呢，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揍沐稳一顿，他现在的神情和举止简直就欠揍到极点。
“为了国家大事，我们只能舍己为人兵分两路，这种牺牲还不够？难不成宋将军对里面那位有意思，不知家里的夫人知不知？本王可以代为送信。”
“沐稳！”宋梓犀说着就要冲上来揍沐稳。
轩辕璐急忙抱住宋梓犀，这还了得，要是真的动手了，那就是自乱阵脚了。
“消消火，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大局为重，士兵都看得见呢。”到处巡逻放哨的站在高处可都看在眼里，到时候传出去就麻烦了。
“沐稳，你在陵川怎么风流成性老子管不着，你喜欢跟谁颠鸾倒凤也是你的事情，但是这里是军营，军营就有军营的纪律。里面那位是墨国前朝君王，不管现在遭遇如何，我们都该尊重一些，何况那还是个孩子，你眼睛又瞎了吗！”
沐稳无所谓的扫了宋梓犀一眼：“哦，看我都忘了，里面那位一张娃娃脸一副娃娃身，竟然让你有这种误解。孩子？可笑，里面那位今年二十九了。”
宋梓犀一愣，随即看向身后的轩辕璐，眉眼一挑，真的？
轩辕璐点点头，可不是嘛，比你面前这位还大五岁呢，这位才是孩子。
除了打仗之外的事情，宋梓犀一向很糊涂，他见到汪泽谧就觉得这小孩挺可怜的，从小被张灵昭挟持，现在又被帝国俘虏。所以他一向对汪泽谧还是很关照的，即使各为其主，也不能为难一个小孩子。
可是没有人告诉他这个看上去十三岁的少年竟然已经快三十了！
宋梓犀甩了甩头：“不管他几岁，他身份摆在那里，你想想你的身份！”
“身份？你也说了是墨国前朝君王，又不是墨国现在的君王，都改朝换代了，就只是亡国之君而已。换言之就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带罪的普通人。”
“你宋梓犀会效忠敬重炎国前朝的君王吗？你想造反吗。”
轩辕璐看宋梓犀又要握拳头，赶紧拦着：“大表哥！你就别管了行不行，犯不着为了一个其他国家的前朝君王伤了和气，影响士气。”
看到宋梓犀松开了拳头，轩辕璐拉着宋梓犀离开，一边低声跟宋梓犀说：“我四哥都不管他，你管他做什么。上次你刚好带兵出去，所以没遇上他。”
“他现在脑子和脾气都有点不正常，你离他远点。否则真的闹到了四哥那里，你说四哥会帮他还是帮你，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宋贵妃和洛儿考虑啊。”
“他随便在四哥枕边吹一句枕头风，四哥就能废了皇妃和皇子，你也要为宋家考虑啊。”轩辕璐虽然也看不惯沐稳，但是不敢硬碰硬。
毕竟宋梓犀所有轩辕家皇子的大表哥，但是沐稳只是轩辕境一个人的表弟，其中的亲疏还是有差距的。何况沐稳那个孤高的性子实在太得罪人，大家表面上对他服服帖帖，实际上没有几个人真的看他顺眼。
宋梓犀即使对沐稳再有意见，但是也不敢拿轩辕洛和宋梓姗开玩笑，他不怕轩辕境动宋家，毕竟宋家有兵马在手。
可是宋梓姗和轩辕洛都在宫里，轩辕境想怎么对他们就轻而易举了。
将宋梓犀拉远之后，轩辕璐又回来看沐稳，这位祖宗可惹不得。一个不小心，就能够耍一个心机把他们全都在战场上活埋了，让他们死的要多冤枉有多冤枉。
何况，沐稳虽然讨人厌，但是是真的有本事，也是真的为炎国好。
只是轩辕璐想不通了，沐稳这种人见人怕的性子，怎么会有人喜欢他。偏偏轩辕境和杨珏还都死心塌地的惯着他，他除了长得好看和有些手段之外，哪里是一个能够正常相处的人，那些人也不怕他半夜睡在枕边就一刀把你捅了啊。
也许大多数人都是轩辕璐这样的想法，这无可厚非，毕竟世上大多数的庸人都只能这样想。其实，并不是这些优秀的人孤高，而是他们的圈子里，没有你。
大多数的愚民无法靠近他，更没有资本惯着他，连仰望都觉得高不可攀。
轩辕璐走到沐稳身边，低声说：“你也收敛点，别太过火，擦擦你手上的血。”
“又不是我的。”沐稳丝毫没有在意手指上的鲜血，转身回营。
一个时辰之后，营帐外守卫的士兵终于见沐稳出来了。
沐稳往主帅的营帐走去，不冷不淡的说：“让军医过来，好好治。”
卫兵急忙去找军医，很快军医就过来了。
这个卫兵陪着军医进去，军医看了一眼之后就无奈的摇头：“造孽啊。”
晨光熹微，疆国边境上炎国大军的旗帜迎风招展。
这次柳家父子都是轩辕境的主力，但是轩辕境却带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人。按理来说，柳家父子上阵，柳家的家眷按理来说都是在陵川被严密‘保护’起来的。但是轩辕境却将凤绯陌带来了，这其中的意思很多人都不解。
当时轩辕境跟几个大臣提出这一点的时候，大家都看向沐稳，大家都觉得这是沐稳的意思，但是沐稳也不解的看着轩辕境，大家就知道是轩辕境自作主张了。
就连柳蔺之也站出来说：“皇上抬爱，柳家上下感激不尽，但是犬子毕竟身份有别，此次乃是至关重要的大战，实在不易让他参与。”
本来就是，凤绯陌可是蒙国曾经的大将凤嶙天的儿子，不止在炎国出卖过军情战报，还效忠于蒙国与炎国敌对。现在炎国灭了蒙国，就连凤绯陌的命也是柳家父子拿军功换回来的，藏着过日子都要被人议论，怎么还拿出来招摇？
众人看向沐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四十一章 增兵减灶
沐稳完全不知道轩辕境的打算，他现在跟轩辕境除了军国大事之外，多说一句话都嫌多。不过他也不会反对轩辕境，可能是轩辕境有自己的打算吧。
轩辕境摆摆手：“柳大人不用妄自菲薄，正是因为此次事关重大，所以才要带上绯陌。绯陌毕竟是凌音谷出来的，谋略智慧都是上乘，而且也是朕曾经同窗，朕知道他有多少本事，实在不该埋没。”
“曾经的事情，朕已经说过既往不咎，那就是过去了。”
“何况出身并非自己能够选择，朕想要一统天下，就是为了让所有百姓不用再因为国家不同而有隔阂，想要将天下百姓都一视同仁，朕并不在意绯陌的过去。”轩辕境说得恳切，真是让几个肱骨大臣欣慰。
温采宁一直都是听着，并不说话，此刻却看了沐稳一眼。刚好沐稳也看他，然后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温采宁心说——才怪。
沐稳却无所谓，反正轩辕境的事情不再是他的事情。
此刻疆国边境营帐里，轩辕境喝了军医刚刚熬好的药，昨夜依旧没有睡好，不说他心里有事，单说这沙漠边境上的气温就够折磨人的。
“去宣几位将军过来议事，还有凤绯陌。咳咳……”轩辕境带着疲倦感坐下，他心里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沐稳出征之前那一天，轩辕境送他，然后问他，若是自己战场上死了，沐稳会不会重新给自己一个机会。沐稳当时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不会。
段渊看着轩辕境病情一直不见好转，也担心的不行。他还是小渊子的时候就一直伺候轩辕境，凭着轩辕境才有了现在的身份，也知道轩辕境这个主子虽然难伺候，可是对身边亲近的宫人还是好的，已经难能可贵了。
作为一个奴才，他自己不知道轩辕境和沐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轩辕境所有的病情都是因为沐稳，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当初在东宫的时候，就是杨珏抢走了沐稳，段渊对杨珏早就看不顺眼，一个小小质子怎么配跟轩辕境抢。
这次也是，杨珏来了之后，轩辕境跟沐稳就貌合神离了，沐稳再也没有去宫里住过，也没有跟轩辕境私下相处过。
不过当初有凤绯陌陪伴，这一次轩辕境又将凤绯陌拉到身边，段渊就觉得其中事情其实也没有多复杂。虽然当初是柳家父子以军功换得凤绯陌的命，甚至换得轩辕境对蒙国残余手下留情，可是谁能保证轩辕境没有那个偏袒的意思呢。
可是来了这里之后，也没见轩辕境宣凤绯陌侍寝啊。
过了一会之后，几位将军和凤绯陌都来了，除了柳家父子，其余几位将军似乎都不待见凤绯陌，毕竟原因都摆在哪里。
就算不说凤绯陌的身份，单是凤绯陌曾经出卖情报的事情都是大忌，这种人是要千刀万剐的，怎么能再用。
可是那几位将军都忌惮柳家，只是不冷不淡的态度。
何况大家拿不准轩辕境的态度，都知道轩辕境和凤绯陌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谁知道轩辕境现在是不是又旧情复燃了。
虽然自从轩辕境登基之后，除了后宫两个妃子，轩辕境根本没有接触过任何除了沐稳之外的人，但是自从苏郢死在轩辕境床上，以及九州盛会上之后，轩辕境拿九罗璧换了何绸玲一夜，大家都觉得苗头有点不对了。
即使后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事情确实有些变味了。
据说这次杨珏为了救沐稳前来，沐稳似乎也是一直跟杨珏在一起，杨珏也是住在沂王府上。轩辕境好像被丢在一边，更没有管这些事。
那么久以来轩辕境都对凤绯陌不闻不问，现在可能是有些其他意思了。
轩辕境看见凤绯陌独自站在最末，与这里格格不入，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将一封密函递到柳蔺之手里：“各位都看看，刚得到的消息。”
密函在几位将军手里传阅，本来最先是递到柳蔺之手里，那么柳言旭可是直接凑上去看，但是他没有，而是退了几步，站到了凤绯陌身边。
过了一会之后几位将军都看完了，柳言旭才拿过来和凤绯陌一起看。
轩辕境将一切看在眼中，却不动声色的说：“墨国现在的灶台和营帐都在慢慢减少，似乎是在撤兵，但是真正实情也不得而知，各位有何高见。”
一个高大威武的将军立刻站了出来：“皇上，这是敌人的奸计啊。”
“哦？沈将军何出此言。”轩辕境邪魅凌人的狭长眼眸中是人捉摸不透的精光，语气也是带着慑人心脾的霸气磁性。
“此为典故中的增兵减灶之计啊，乃是鬼谷派第一代的鬼谷二子其中之一所创，表面上减少营帐和炉灶，让敌人放松警惕，实则暗中增兵啊。墨国君王张灵御就是出自鬼谷，想必对此更是颇有心得，不得不防。”
轩辕境听完之后却望向凤绯陌：“绯陌，上前来，跟朕说说你的看法。”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即使看重凤绯陌也不用这么抬举吧。
凤绯陌上前两步，躬身行礼：“回皇上，草民觉得沈将军所言不妥。”
沈将军脸上立刻挂不住，满脸肌肉恨不得拧在一起，你个黄口小儿，只不过靠着脸皮狐媚惑主，也敢妄谈军政？信不信撕了你的脸皮！
“哦？有何不妥？”轩辕境的目光放在凤绯陌身上没有离开。
“墨国现在已经被围住，根本没有退路，加起来的兵力总共就那些，玄国和炎国出动了比墨国军队多出将近一百万的兵力，墨国不管是哪边增哪边减，说到底都是拆东墙补西墙，没有任何意义。”凤绯陌不卑不亢的将心中所想说出。
沈将军冷哼一声：“万一他们是想找到一个缺口突围呢？或者生擒一个主将？他们好好的干嘛减少营帐和炉灶？难道真的退兵回家去等着你打过去！没带过兵打过仗就知道信口雌黄，就跟个娘们似的，还不如回家绣花去。”
“沈将军，我弟弟有什么说的不对的，您作为前辈好好指点就行。柳家一向敬重前辈，但是不是让您在这里指指点点！”柳言旭立刻就对上了。
柳蔺之暗中拉了柳言旭一把：“沈将军，犬子冒犯了，别见怪。”
柳言旭为了凤绯陌控制不住情绪那是正常的，沈将军狗眼看人低那是他多年的军人秉性，但是柳蔺之可是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自然要震住场面。一个个的闹什么，轩辕境还坐在这里，这都是找死吗。
凤绯陌也低头赔礼：“绯陌见识浅薄，还请沈将军见谅。”
“没有啊，说得挺有意思的，对方的主将是张少凌和章仑，也是年轻一辈的将才，跟绯陌年纪相当，有些想法可能也会相同。据朕所知，张少凌的师傅空山老人也是师从凌音谷，算起来，绯陌和张少凌还是同门师兄弟呢。”轩辕境明显对凤绯陌说的挺感兴趣，示意凤绯陌继续说。
柳蔺之也给凤绯陌使了一个颜色，用不着怕任何人，现在在炎国，除了宋家之外就是柳家最大，刚才给沈将军面子只是为了大局。
凤绯陌继续说：“墨国就算找一个缺口突围出去又如何呢？外面都是炎国和玄国的疆土，突围出来的兵力也只是自投罗网，还会被前后隔断。”
“而且就算要生擒我们的主将来做要挟，也应该去桑吉城。因为我们这里的兵力是现在三方最强的，他们敢打这里的主意是以卵击石。而且一旦抓到沂王，不止我们，就连玄国也会乖乖听话，沂王才是该生擒的第一人选。”
“他们减少营帐和炉灶，其中必有玄机，还需再查探才能定夺。”
听完凤绯陌的话，旁边几个将军都连连点头，对凤绯陌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四十二章 打开桑吉城大门的钥匙
轩辕境意味深长的看着凤绯陌，好像要把凤绯陌看穿：“绯陌，你觉得杨珏与你，谁在智谋上更胜一筹？”
“草民不知。”
“你们在凌音谷学艺时，总要比试一番吧，那就该有个优劣，怎么会不知。”
凤绯陌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那个时候是草民在武功和智谋上略胜一筹，但是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早就时过境迁，做不得数的。”
“也是，七八年前的杨珏和刚来炎国的杨珏其实也什么差别，这两三年的杨珏才真正开始有意思的。也罢，你的想法倒是提醒了朕，你代朕立刻修书一封送往桑吉城战场，让沂王小心提防，没准真的跑去他那里了。”
“朕累了，都下去吧。”轩辕境揉了揉发痛的额头。
众人退了出去，沈将军冷哼一声，迈着大步离开了。
柳言旭笑着对凤绯陌说：“陌儿，你真的好厉害，把大家没有想到的都说出来了，我早就看那个老匹夫不顺眼了，活该他丢脸。”
“哪有，其实不是没有人看得出来，就算是爹，恐怕也早就考虑到了。”
柳蔺之掠了一下胡须：“陌儿说的不错，大家心里都明镜一样，但是要看皇上想要给谁机会。皇上愿意给你的机会，你不想接也要接着，皇上不给你机会，你强出头也只会惹祸上身。”
“何况，皇上才是那个最聪明的人，你们以为皇上看不出来吗，其中厉害，皇上看一眼就能看透，但是为何这么做，这才是我们该帮陌儿担忧的。”
柳言旭脸色一变：“不太可能啊，皇上对沂王的感情我们都清楚。”
“就是这样才可怕，皇上究竟在打算什么。言旭，陌儿，功高震主实则就是杀身之祸，沐家自行消亡，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在能够全身而退的时候自行消亡，血脉都保全，富贵都保全，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现在除了宋家之外，就是我们柳家最大，我们参与了造反之事，又一直手握兵权，又在后来的统一之战中军功卓著。”
“偏偏我们又没有皇妃女儿或者皇孙用来自保，所以只能万事小心，等这次的战争结束，我们也该想想如何保命了。”
柳言旭眉头都皱起来了：“您的意思是皇上已经在防备我们柳家？从陌儿下手？”
“这倒不一定，只是世事都如此，咱们多小心一点总是对的。”
凤绯陌点点头：“我会小心的，不会给柳家惹麻烦。”
反正轩辕境要做什么，你都终究躲不过，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桑吉城外炎国大军的军营里，格桑花遍野。
沐稳已经躺在山坡上的花丛里发了一个时辰的呆，双手枕在脑后，一本书盖在面上，左腿微屈，右腿笔直的伸着，修长柔美的墨丝散落在花丛四处。
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变成了温柔和煦的触碰。
胜雪的白衫衣角被拂动，漫山遍野的格桑花也随之舞动。
其实沐稳现在比轩辕境和杨珏还头疼，毕竟他们两个的目标只是江山，那么只要攻城掠地就行了，但是沐稳的目标是张灵御。就算打赢了，万一张灵御跑了，那么对于沐稳来说就没有意义了。
可是张灵御现在究竟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就算沐稳天书传人之血已经觉醒，但是也完全感受不到张灵御的所在。按理来说，沐稳几乎可以感觉到所有曾经接触过的拥有天书传人血脉的人的位置。
所有他才能知道乐鸢在杨珏手里，因为他大致感知得到乐鸢的位置。
大概是张灵御是天生就觉醒的血脉吧，所以比他们这些后天觉醒的要高等一些，只有张灵御感知他们，没有他们感知张灵御。这也就注定了只有张灵御能够找到妖玺，而不是其他人找到妖玺。
不过瞎琢磨也琢磨不出来，反正他一定会出现。
沐稳现在也不忙着张灵御，攻克了眼前的桑吉城才是目的。八年前的活死棋围攻战那是出奇制胜，是利用了雪山的空缺，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用第二次了。
墨国的城池都充分利用了地利天堑，都是易守难攻，实在难以下手。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沐稳知道汪染就在桑吉城，因为汪泽谧被扣在这边的时候，桑吉城多次派人来营救。以宋梓犀跟轩辕璐的本事，当然不是汪染的对手，守得住第一次守不住第二次，不过搞笑的是，最后一次是汪泽谧自己回来的。
汪泽谧想要张灵昭的骨灰，拿不到张灵昭的骨灰他不离开。他知道只要他在这里，别人至少要威胁他，或者拿他当筹码，就不会对张灵昭的骨灰乱来。
沐稳知道汪染在打算什么，他也在等机会，等汪泽谧可以接触到张灵昭骨灰的机会，到时候就可以带着汪泽谧离开。
当然了，大喜之日也是大悲之时，骨灰事关重大，轩辕璐藏得天衣无缝，他自己都不敢乱动，只能等着沐稳下令。
沐稳自然会让汪泽谧接触张灵昭的骨灰，可是有沐稳在这里坐镇，汪染又该从何下手呢。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汪染在静待时机，沐稳却要主动出击，让汪染心甘情愿的投敌叛国，打开桑吉城的大门将自己迎进去。
既然早就选择离开，那么就不该卷进来。
炎国军队一个普通的营帐里，几个士兵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哼！不知抬举，竟然绝食，饿死他算了！”
“看样子是一个清秀的文人，怎么会被当成特别重犯看着，还是秘密押送过来的，咱们还是小心看着吧，否则只有一个脑袋。”
“还说什么要见沂王，否则不吃饭，沂王岂是他想见就能见的。”
此时沐稳已经从山坡上下来了，正好往这边走来，听到这几个卫兵的话。清冷的容颜上也没有表情，只是走过去，将卫兵手上才饭菜拿进去。
那几个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沐稳已经进去营帐里了。
被囚禁在此处的人正是滇国曾经的第一琴师顾晓凌，手脚都被上了镣铐，只能在这个营帐里活动。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琴师，这种禁锢足够了。
本来汪染确实将他安置得很好，世人根本找不到，可是谁能想到付诗郁不止出卖了灵国皇室，还出卖了汪染呢。当初汪染就是靠着和付诗郁的联合才能假死离开墨国，然后在墨国和汪染长相厮守。
但是付诗郁从来不是省油的灯，一刻都没有放松过对汪染的暗中监视，所以就连汪染离开之后将顾晓凌安顿的地方都监视到了。
虽然是被汪染布下阵型保护的世外桃源，也还是被付诗郁给毁了。
顾晓凌是沐稳要的，从沐稳苏醒之后看到轩辕璐的折子，说汪泽谧几次三番被营救，还详细的说了经过，沐稳就知道是汪染。
不过就算不说详细经过，沐稳也知道是汪染，因为现在墨国根本没有人会在意汪泽谧的生死，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的权位和利益。
而汪染却一开始就是为了救汪泽谧离开的，现在更不可能明知汪泽谧有危险还放手。他未必会公开自己的身份，桑吉城也未必供他指挥，但是他肯定跟张灵御交易过什么，否则张灵御岂能让他几次三番的差使人来救汪泽谧。
既然如此，汪染在桑吉城至少应该有个身份，而且肯定不低。
看到轩辕璐的折子之后，沐稳就让杨珏动用付诗郁这颗棋子，一定要悄无声息的抓到顾晓凌，因为这个人就是打开桑吉城大门的钥匙。
沐稳将饭菜放在顾晓凌面前：“要见本王做什么，看着本王的脸下饭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四十三章 诱骗
顾晓凌与沐稳其实根本没有交集，甚至说根本没有见过，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过彼此的事情而已。
在顾晓凌的意识里，沐稳就是一个比汪染还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子，所以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都不关自己的事情，只是觉得这种人就该敬而远之。
他一直都克己守礼，只想当一个小琴师。
与汪染的事情，其实一直都是汪染主动，他根本不知道汪染究竟看上了他哪里，一开始的时候甚至完全觉得汪染是风流成性，拿他消遣一下。
可是后来汪染竟然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名利权位，从此隐姓埋名。
这些年在灵国的相守相伴，是他最开心的日子，他根本不想汪染什么大富大贵，只想要继续那种平静的日子一辈子。他教学生弹琴，汪染教学生武艺和念书。
他心里一直都是不安的，因为像汪染这样的人真的会一辈子陪着他安乐度日吗，他不是不相信汪染，只是不相信墨国的那些事情会真的被汪染放下。不说汪泽谧被张灵昭禁锢着，单是淮王府满门自尽的事情就疑点多多。
直到沐稳的书信送来，说汪泽谧生不如死，连自尽勇气都没有，只怕时日无多。他想见一见汪染，希望汪染能够带他离开墨国。
那个时候汪染被这封信弄得几天几夜心神不宁，汪染从小就一直很呵护汪泽谧，而顾晓凌当琴师的时候也是将汪泽谧的痛苦看在眼中的。最终汪染自然是要去救汪泽谧，然后将顾晓凌安排在了世外桃源里，让顾晓凌千万不要出来。
只能等着汪染去接他，否则，就一辈子在那个世外桃源里安度一生。
可是顾晓凌等来的不是汪染，而是付诗郁。
在顾晓凌的意识里，沐稳就该是那种高高在上，又满腹算计，还冰冷残忍的人，至少见到他，会先来个下马威或者直接说出目的的人。所以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沐稳一见面还会跟他开句玩笑。
顾晓凌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沐稳，然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沐稳没有在意顾晓凌的反应，而是继续说：“本王小时候听过你的琴音。”
“嗯？何时？”顾晓凌有些受宠若惊，心情真的有些复杂。
“好像是六岁的时候，张灵御回来贡天城，本王跟他回来，但是他当时回家，而我住在樱雪楼。当时城中刚好在进行琴师的比试，本王正好听到你的琴音。不过人山人海围得严实，本王就坐在樱雪楼上听琴。”
“后来听说，就是那段琴音，令所有进入城中的野外生灵都自行跪拜，引得世人惊叹，你也是因为那场比试才成名。”
顾晓凌回想了一下：“唉，说来其实是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也是生活所迫的事，家道中落，又是奴隶，家主的命令就是，若是不能赢得头筹帮他争面子，就不再让娘亲看病。心中悲痛，所以下手有些情绪了。”
“至情至性才是乐理，本来就是心之所至。”沐稳说。
“沂王殿下也懂得乐理？哦，怪我笨，沂王殿下可是绝世无双的天之骄子，文武全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这个小琴师也是笨。”
“我很能理解汪染为什么非你不可。”
顾晓凌一愣，随即说：“是染儿太好，我不过是被上天眷顾了。”
“你心中纯净，有着世人都无法染指的心性，你品性坚强，哪怕命运多舛，也在随遇而安中善待一切，相信一切。汪染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第二个像你这样的人，他若是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
“哪有那么好。”顾晓凌不安的低下了头：“像我这样的人天下千千万，我只是最平庸的一个，像我这种平凡人，本来就要安分守己。”
“本王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汪染看人的眼光也不会差。”
顾晓凌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说一句实话，您不要生气，染儿曾经跟我说过，像您这样的人，即使给您天下最纯净的人，也会被您浸染得乌黑不堪。”
“他说的很对，他是渴望纯净所以舍弃自身，而本王是见不得纯净，想要所有人都一样肮脏。立场都不一样，心性和行事自然也不一样。他将你保护得很好，但是既然他已经卷进来了，你也不可能再全身而退了。”
“我跟染儿只想安乐度日，什么都不会干预你们，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本王自然不会为难你们，只是需要你帮本王将汪染叫出来，本王希望他帮一个小忙，做完之后，自然会让你们离去，也会让汪泽谧跟你们离去。”
顾晓凌并不蠢：“你是要染儿做出投敌叛国的事情！”
“我要的不是江山，而是张灵御的命，汪染不是投敌叛国，只是帮我杀一个仇人而已。百姓只是需要一个安居乐业的国家，至于君王是谁，那不重要。”
“而且墨国本来就是汪氏一族的，张家兄弟篡权夺位，绝非明主。”
“虽然其他人也是居心不良，可是至少不会像张灵昭那样残暴统治，会让百姓过上平静的生活。关于轩辕境和杨珏，想必你也听过不少关于他们的事情，他们两个是怎样的君王，你也该有一点了解，绝不会是张灵昭那样的君王。”
顾晓凌不得不承认，沐稳的话很有说服力，没有任何欺压和强势，只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足够让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想得很清楚，并且心甘情愿的打开心扉，完全顺从于他的思想。
“你真的只是想要张灵御的命，不会伤害墨国的百姓？”
“自然，只要张灵御死亡，那么墨国就群龙无首，那些士兵也不用再血流成河的打仗，我们也不会造成无辜的牺牲，这是最好的结果。”沐稳点头。
“我明白了，晚上你将我带到外面，我弹一首曲子，你用内力帮我扩散出去，需要你耗费一些内力，在方圆几十里内，染儿若是听到，应该会出来相见。”
沐稳往外走：“好，你养好身体，把饭菜吃了，然后休息，晚上我过来。”
“等一下，皇上是不是在这里？”
“对，这里是桑吉城前方的炎国军营，汪染就在桑吉城里。张灵昭已经死了，汪泽谧在这里。”
“我可不可以见皇上？”
“不可以，他身体不好，张灵昭禁锢他的时候给他用了一些损害他的药。”
“能治好吗？”
“慢慢调理。”
沐稳走出营帐之后，望着远处山坡上漫山遍野的格桑花，目光清寒。
这就是沐稳跟汪染的区别，沐稳如果要留一个人在身边，就会让他真的成长起来，哪怕一路是鲜血是荆棘，也决不允许他继续那么纯真。
在汪染看来想要保护的纯真，在沐稳看来却是可以害死一切的愚蠢。
只要顾晓凌到时候将汪染引了出来，那么顾晓凌将来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亲手害死汪染的人。他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该明白沐稳这样的人哪有他所见的那么随和淡然，哪会那么好相处的跟他浪费那么多口舌。
虽然他根本没法拒绝，因为沐稳有无数个可以威胁顾晓凌的筹码，不管是告诉汪染杀害淮王府满门的凶手，还是汪泽谧的性命，亦或者顾晓凌的性命，再或者汪染假死背后的秘密……
随便一条都可以让汪染和顾晓凌都乖乖听话，可是沐稳最了解像顾晓凌这种心性纯真的人了，平顺的外表下，却通常有一颗又臭又硬的顽石心。
这种人，你给他来硬的，他或许真的会自尽断了你的路。
相反，你稍微装一下，他就会跟一个白痴一样乖乖上钩。有时候真的愚蠢得让你想笑，却最爱利用这种愚蠢的人。大概是想让那个宁愿放弃一切都要守护他的纯真的人，亲眼看看自己是怎么被他的无知害得万劫不复吧。
到时候那种神情，一定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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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四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明月千里，漫山遍野的格桑花在夜风里轻轻摇摆。
顾晓凌背着琴，沐稳用轻功带着他往深山高处走，一晃而过的白色身影让人捕捉不到。很快，沐稳便带着顾晓凌来到了距离桑吉城最近的悬崖绝顶上。
“好美。”顾晓凌望着皓月千里下绽放的格桑花。
“不过是花而已。”沐稳双手负在身后，临风而立。
已经看遍天下无数美景的他，自然不会将这点美景放在眼中。
“格桑花在墨国代表幸福，墨国气候严峻，不是大寒就是大热，就算是人也有些吃不消。格桑花虽然花瓣薄弱，花杆细弱，看上去弱不禁风，但是却在这里生长得极好，越是风吹雨打，烈日摧残，它就开得越好。”
沐稳沉默了一会：“不是传说要见到八瓣花瓣才能有幸福吗。”
毕竟跟张灵御那么多年的感情，自然是熟知墨国的一切。格桑花有大红色，白色，粉色，紫色，一般都是每朵六瓣花瓣。
顾晓凌摇摇头：“不是因为见到八瓣花瓣儿幸福，而是幸福的人才有缘见到八瓣花瓣。不瞒您说，我小时候见过，不过也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这种无稽之谈也会有人相信？而且你从幼年开始家里便遭逢不幸，何来幸福之说。”沐稳只觉得顾晓凌似乎比曾经的杨珏还要天真无知。
“是不是无稽之谈全凭心意，信则有不信则无。小时候娘亲就教我，弹琴就是要用心来弹，不管外界如何变化，都要守住本心。”
第1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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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节
“而且，你敢自尽，我就把他的骨灰做成饲料。”
“你……你究竟要我做什么，他已经死了，你就不能放下吗。”汪泽谧咬牙。
沐稳将两个骨灰坛放在营帐中间的桌子上：“你以为死就是解脱吗，因为他权力的野心而造成的伤痕就可以被治愈吗，正是因为他的死，导致了其他的活人必须要代他偿还，你就是最合适的人，还能让他痛不欲生。”
“你说！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三十九章 抓骨灰
这次的最终决战很重要，几乎是孤注一掷。
沐稳的中路，是轩辕璐和宋梓犀辅助，轩辕境的上路是柳家父子辅助，杨珏的下路，朔青和江阙辅助。更重要的是，原本是坐镇后方，等大局已定之后在出手，没想到两个人都决定了御驾亲征。
沐稳也不管他们两个，他们各自的朝臣也无力再阻止他们。
战争一触即发，墨国现在已经犹如被困之兽，不知会做出怎样的反击。
此时此刻，桑吉城营地的营帐里，沐稳却饶有兴致的看着汪泽谧。
“每次我都会让你抓一把，你抓到多少那就是你的了，等你什么时候抓完了，你就可以带着你抓到的骨灰离开。这个空坛子就是给你的。”
汪泽谧接过沐稳递过来的空坛子：“你还没说究竟要我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你唯一的资本不就是你的身子吗，我要你在张灵昭的灵位和骨灰面前好好伺候我。我泄出来一次就让你抓一把，很公平吧。”
“沐稳，你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思？他已经死了，他根本看不见。”
“他看不看得见那是他的事情，我心里觉得舒坦就行。”
“我若是不愿意呢？你还想强来？”
沐稳讽刺的摇摇头：“强来？别弄得好像我真的是为了跟你睡才弄这么一出，只是因为你有这个价值。我不缺人，只是想从你身上找到让张灵昭痛苦的源泉，要的就是你的心甘情愿，否则我的乐趣何在？”
“每天晚上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过了半个时辰，你装死人，我就抓一把去丢在马槽里，我想我的一把肯定比你的一把大得多，用不了几次就空了吧。”
“你先好好想想，晚上我过来，东西我就放在这里，你没本事带走。”
这种不容置疑的孤傲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沐稳已经把汪泽谧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只能走他给的那条路，那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种私仇自然是小事，沐稳现在要忙的是大事。
“立刻把几位将军叫来主帅营帐。”沐稳对营帐外的士兵说。
“遵命。”
疆国边境上，夜风凛冽。
与之对立的就是圣国边境城墙上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墨国士兵，炎国大军虎视眈眈，似乎随时会冲过去。而且在这里坐镇的是轩辕境，更让人近乎窒息。
可是此时此刻的帐篷里，传来的是砸东西的声音。
夏一帆站在轩辕境面前，看着轩辕境再次打翻的药碗，他无所谓的耸耸肩：“皇上，您若是不喝药，那么您要上战场的美梦恐怕要破碎了。”
本来这些年夏一帆在很多事情里都充当了重要的角色，几乎把轩辕境耍得团团转，他只要在其中稍微帮轩辕境一次，那么轩辕境都不会落得今时今日的下场。
后来得知的一切的轩辕境对夏一帆本来就有怨恨，根本就不想再见他。
偏偏此次轩辕境出征，是温采宁协助轩辕洛监国，说白了就是温采宁主导大局，为了控制温采宁，智能把夏一帆带着过来。既然是以军医的名义带过来，那么就要做军医该做的事情，就是治病救人。
整个军营里，最大的病人就是轩辕境了，他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间断的咳嗽和发低烧，尤其是暴躁，动不动就发火，把手下将领弄得胆战心惊。
最好的大夫就是夏一帆，可是轩辕境根本不让夏一帆近身，也不喝夏一帆的药。若不是顾忌着温采宁，轩辕境极有可能直接杀了夏一帆。
“是吗？可惜朕这么多年来的那么多梦都毁在夏御医手里了，还差现在吗？”轩辕境的眼眶中带着不少血丝，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夏一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都是无妄之灾，谁让他是医者，逃都逃不掉。
“皇上保重身体，微臣先行告退。”
辰国海上边境，玄国的军队已经和墨国的军队相持上了。
玄国有着明显的优势，因为它本身就发展水上军队，又来又收拢了灵国的海上战队，现在面对滇国的水军，自然有优势。最重要的是，滇国的水军未必听墨国的号令，毕竟墨国根本没有海上军队，只能用滇国的。
船队大营里，杨珏与众将商议着军情。
“陆地上墨国强军镇守，我们强攻也讨不了便宜，但是海上就不一样了。墨国只能用滇国的水军，滇国的水军却未必听墨国军队的话。”
朔青看了许久的地图：“皇上，末将手下的奸细传回消息来说，墨国控制了那些水军将领的家人，所以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江阙对着朔青点点头：“原本还想劝降诱惑那些将领，毕竟张灵昭的政策是铁血政策，杀伐太重，我们可以给出最好的招降条件，不怕那些滇国的将领和士兵不心动。可是如此以来，我们的计划就没用了。”
“看来不解决了那些将领家人的问题，咱们就只能强攻了。”杨珏也是颇为头疼，他现在想的是怎样在最短的时间攻破贡天城。
距离五月十八的日子越来越近，他早一步过去，也能跟沐稳好好谈谈。
“皇上，不如让卑职带人潜入滇国丽水城，救出那些家眷。”朔青抱拳。
“不行啊，这次驻守丽水城的是潘瑄辰吧，朕跟他打过交道，这个人不简单。他怎会不知自己手段的漏洞在哪儿，恐怕就是挖好了陷阱等我们去跳。”
时间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杨珏希望兵不血刃，还要节省时间，不好办。
一直坐在一边看话本的沉夙忽然抬头：“我有办法。”
所有人都不解的看向了他。
夜色深沉，桑吉城营帐内传出接连不断的惨叫。
守卫在汪泽谧营帐外的士兵们都不禁的皱了皱眉头，这个被俘虏的亡国小皇帝真的单纯得不行，被关押在这里的这小半年，一听挺招人可怜。
偶尔还会拿好吃的和御寒的衣服分给他们，会跟他们聊聊天。
一开始他们都是抱着兵痞子的态度想要占点便宜，但是相处久了之后都打消了这个想法，试问谁会对着寒冬腊月带着笑容给你递衣服的人产生邪念。
但是刚才沐稳走了进去，不久之后里面就传出了惨叫。
他们都明白其中缘由，在龙蛇混杂的战场军营里，要么你就大权在握可以保护自己，要么你就平凡得让人将你忽略，否则你的出色只会给你带来灾祸。
但是偏偏不凑巧，轩辕璐和宋梓犀在附近巡营，就听到了。
带着一伙人赶了过来，守卫的士兵急忙挡着：“将军，是沂王在里面，吩咐了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进去打扰。”
宋梓犀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并不清楚沐稳回朝之后发生了多少事情，更不知道轩辕境在背后做了多少事情。沐稳跟轩辕境要怎么玩他管不着，但是现在大战在即，汪泽谧好歹是墨国君王，沐稳这么做太过分了。
“让开！这里也不是他一个人做主了，他想肆意妄为滚回陵川城去！”宋梓犀可是暴脾气，根本不会给沐稳面子。
轩辕璐却拉了一把：“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我们走吧。”
正说着，只见沐稳已经从里面走出来了。
走到宋梓犀面前，宋梓犀人高马大，比本来就高挑的沐稳还高了一个头，也魁梧了许多，倒显得沐稳有些小了。但是沐稳的气势可一点都不输给宋梓犀，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宋梓犀，无形之中倒让人多了几分压迫感。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清冷的声线直击人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四十章 表哥与表弟
这一下军营里不少的士兵都围了过来，眼看一场暴风雨就要降临。
谁都知道沐稳现在是跟轩辕境共享江山，他就是半个君王，甚至说，就算能够得罪轩辕境也不能够得罪他，否则轩辕境好说话，他可没有那么好说话。
但是宋家现在也不是吃素的，沐家几乎人丁凋零，只剩沐稳一人独大。而宋家不止有兵马，还有皇妃，更重要的是还有唯一的皇子，将来鸿途不可限量。
这两个人，于公来说都是在炎国手握大权的人，随便一个跺跺脚炎国都要抖三抖。于私的话，一个是轩辕境表哥，一个是轩辕境表弟，那都是实实在在的皇亲国戚，背后的实力都不容小觑。
就算抛开这些身份地位，单是两人单打独斗，那也是一场大战。
宋梓犀常年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都是一枪一战磨砺出来的凶猛战将。而沐稳师承鬼谷，又天资奇高，武功深不可测，实在是一个一等一的高手。
这两个人对上了，那绝对不是好事。
轩辕璐扫了一眼四周，立刻威严说：“这是军营不是市集，你们是来上战场打仗的，又不是来买菜的，一个个瞎杵着干什么！全都去巡逻！”
四周围的士兵都被吼开了，就连一直守卫的这里的都离开了。
宋梓犀双手抱胸，毫不退让的看着沐稳：“听见了吗，这里是军营，不是妓院，你是来统帅打仗的，不是来嫖妓的！”
“个人需要不影响打仗全局吧，否则军妓是从何而来呢 。”
“哼，军妓的营帐在那边，若是沂王殿下不认路的话，末将带您去。不过听闻您眼界高，看不上这些，自己带就好了，也没有人敢说您。”
沐稳冷冷的看着宋梓犀：“何必自己带，本王只要跟皇上不分开就好。”
听到这句话，宋梓犀咬牙切齿，这是拿轩辕境当什么呢，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揍沐稳一顿，他现在的神情和举止简直就欠揍到极点。
“为了国家大事，我们只能舍己为人兵分两路，这种牺牲还不够？难不成宋将军对里面那位有意思，不知家里的夫人知不知？本王可以代为送信。”
“沐稳！”宋梓犀说着就要冲上来揍沐稳。
轩辕璐急忙抱住宋梓犀，这还了得，要是真的动手了，那就是自乱阵脚了。
“消消火，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大局为重，士兵都看得见呢。”到处巡逻放哨的站在高处可都看在眼里，到时候传出去就麻烦了。
“沐稳，你在陵川怎么风流成性老子管不着，你喜欢跟谁颠鸾倒凤也是你的事情，但是这里是军营，军营就有军营的纪律。里面那位是墨国前朝君王，不管现在遭遇如何，我们都该尊重一些，何况那还是个孩子，你眼睛又瞎了吗！”
沐稳无所谓的扫了宋梓犀一眼：“哦，看我都忘了，里面那位一张娃娃脸一副娃娃身，竟然让你有这种误解。孩子？可笑，里面那位今年二十九了。”
宋梓犀一愣，随即看向身后的轩辕璐，眉眼一挑，真的？
轩辕璐点点头，可不是嘛，比你面前这位还大五岁呢，这位才是孩子。
除了打仗之外的事情，宋梓犀一向很糊涂，他见到汪泽谧就觉得这小孩挺可怜的，从小被张灵昭挟持，现在又被帝国俘虏。所以他一向对汪泽谧还是很关照的，即使各为其主，也不能为难一个小孩子。
可是没有人告诉他这个看上去十三岁的少年竟然已经快三十了！
宋梓犀甩了甩头：“不管他几岁，他身份摆在那里，你想想你的身份！”
“身份？你也说了是墨国前朝君王，又不是墨国现在的君王，都改朝换代了，就只是亡国之君而已。换言之就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带罪的普通人。”
“你宋梓犀会效忠敬重炎国前朝的君王吗？你想造反吗。”
轩辕璐看宋梓犀又要握拳头，赶紧拦着：“大表哥！你就别管了行不行，犯不着为了一个其他国家的前朝君王伤了和气，影响士气。”
看到宋梓犀松开了拳头，轩辕璐拉着宋梓犀离开，一边低声跟宋梓犀说：“我四哥都不管他，你管他做什么。上次你刚好带兵出去，所以没遇上他。”
“他现在脑子和脾气都有点不正常，你离他远点。否则真的闹到了四哥那里，你说四哥会帮他还是帮你，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宋贵妃和洛儿考虑啊。”
“他随便在四哥枕边吹一句枕头风，四哥就能废了皇妃和皇子，你也要为宋家考虑啊。”轩辕璐虽然也看不惯沐稳，但是不敢硬碰硬。
毕竟宋梓犀所有轩辕家皇子的大表哥，但是沐稳只是轩辕境一个人的表弟，其中的亲疏还是有差距的。何况沐稳那个孤高的性子实在太得罪人，大家表面上对他服服帖帖，实际上没有几个人真的看他顺眼。
宋梓犀即使对沐稳再有意见，但是也不敢拿轩辕洛和宋梓姗开玩笑，他不怕轩辕境动宋家，毕竟宋家有兵马在手。
可是宋梓姗和轩辕洛都在宫里，轩辕境想怎么对他们就轻而易举了。
将宋梓犀拉远之后，轩辕璐又回来看沐稳，这位祖宗可惹不得。一个不小心，就能够耍一个心机把他们全都在战场上活埋了，让他们死的要多冤枉有多冤枉。
何况，沐稳虽然讨人厌，但是是真的有本事，也是真的为炎国好。
只是轩辕璐想不通了，沐稳这种人见人怕的性子，怎么会有人喜欢他。偏偏轩辕境和杨珏还都死心塌地的惯着他，他除了长得好看和有些手段之外，哪里是一个能够正常相处的人，那些人也不怕他半夜睡在枕边就一刀把你捅了啊。
也许大多数人都是轩辕璐这样的想法，这无可厚非，毕竟世上大多数的庸人都只能这样想。其实，并不是这些优秀的人孤高，而是他们的圈子里，没有你。
大多数的愚民无法靠近他，更没有资本惯着他，连仰望都觉得高不可攀。
轩辕璐走到沐稳身边，低声说：“你也收敛点，别太过火，擦擦你手上的血。”
“又不是我的。”沐稳丝毫没有在意手指上的鲜血，转身回营。
一个时辰之后，营帐外守卫的士兵终于见沐稳出来了。
沐稳往主帅的营帐走去，不冷不淡的说：“让军医过来，好好治。”
卫兵急忙去找军医，很快军医就过来了。
这个卫兵陪着军医进去，军医看了一眼之后就无奈的摇头：“造孽啊。”
晨光熹微，疆国边境上炎国大军的旗帜迎风招展。
这次柳家父子都是轩辕境的主力，但是轩辕境却带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人。按理来说，柳家父子上阵，柳家的家眷按理来说都是在陵川被严密‘保护’起来的。但是轩辕境却将凤绯陌带来了，这其中的意思很多人都不解。
当时轩辕境跟几个大臣提出这一点的时候，大家都看向沐稳，大家都觉得这是沐稳的意思，但是沐稳也不解的看着轩辕境，大家就知道是轩辕境自作主张了。
就连柳蔺之也站出来说：“皇上抬爱，柳家上下感激不尽，但是犬子毕竟身份有别，此次乃是至关重要的大战，实在不易让他参与。”
本来就是，凤绯陌可是蒙国曾经的大将凤嶙天的儿子，不止在炎国出卖过军情战报，还效忠于蒙国与炎国敌对。现在炎国灭了蒙国，就连凤绯陌的命也是柳家父子拿军功换回来的，藏着过日子都要被人议论，怎么还拿出来招摇？
众人看向沐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四十一章 增兵减灶
沐稳完全不知道轩辕境的打算，他现在跟轩辕境除了军国大事之外，多说一句话都嫌多。不过他也不会反对轩辕境，可能是轩辕境有自己的打算吧。
轩辕境摆摆手：“柳大人不用妄自菲薄，正是因为此次事关重大，所以才要带上绯陌。绯陌毕竟是凌音谷出来的，谋略智慧都是上乘，而且也是朕曾经同窗，朕知道他有多少本事，实在不该埋没。”
“曾经的事情，朕已经说过既往不咎，那就是过去了。”
“何况出身并非自己能够选择，朕想要一统天下，就是为了让所有百姓不用再因为国家不同而有隔阂，想要将天下百姓都一视同仁，朕并不在意绯陌的过去。”轩辕境说得恳切，真是让几个肱骨大臣欣慰。
温采宁一直都是听着，并不说话，此刻却看了沐稳一眼。刚好沐稳也看他，然后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温采宁心说——才怪。
沐稳却无所谓，反正轩辕境的事情不再是他的事情。
此刻疆国边境营帐里，轩辕境喝了军医刚刚熬好的药，昨夜依旧没有睡好，不说他心里有事，单说这沙漠边境上的气温就够折磨人的。
“去宣几位将军过来议事，还有凤绯陌。咳咳……”轩辕境带着疲倦感坐下，他心里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沐稳出征之前那一天，轩辕境送他，然后问他，若是自己战场上死了，沐稳会不会重新给自己一个机会。沐稳当时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不会。
段渊看着轩辕境病情一直不见好转，也担心的不行。他还是小渊子的时候就一直伺候轩辕境，凭着轩辕境才有了现在的身份，也知道轩辕境这个主子虽然难伺候，可是对身边亲近的宫人还是好的，已经难能可贵了。
作为一个奴才，他自己不知道轩辕境和沐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轩辕境所有的病情都是因为沐稳，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当初在东宫的时候，就是杨珏抢走了沐稳，段渊对杨珏早就看不顺眼，一个小小质子怎么配跟轩辕境抢。
这次也是，杨珏来了之后，轩辕境跟沐稳就貌合神离了，沐稳再也没有去宫里住过，也没有跟轩辕境私下相处过。
不过当初有凤绯陌陪伴，这一次轩辕境又将凤绯陌拉到身边，段渊就觉得其中事情其实也没有多复杂。虽然当初是柳家父子以军功换得凤绯陌的命，甚至换得轩辕境对蒙国残余手下留情，可是谁能保证轩辕境没有那个偏袒的意思呢。
可是来了这里之后，也没见轩辕境宣凤绯陌侍寝啊。
过了一会之后，几位将军和凤绯陌都来了，除了柳家父子，其余几位将军似乎都不待见凤绯陌，毕竟原因都摆在哪里。
就算不说凤绯陌的身份，单是凤绯陌曾经出卖情报的事情都是大忌，这种人是要千刀万剐的，怎么能再用。
可是那几位将军都忌惮柳家，只是不冷不淡的态度。
何况大家拿不准轩辕境的态度，都知道轩辕境和凤绯陌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谁知道轩辕境现在是不是又旧情复燃了。
虽然自从轩辕境登基之后，除了后宫两个妃子，轩辕境根本没有接触过任何除了沐稳之外的人，但是自从苏郢死在轩辕境床上，以及九州盛会上之后，轩辕境拿九罗璧换了何绸玲一夜，大家都觉得苗头有点不对了。
即使后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事情确实有些变味了。
据说这次杨珏为了救沐稳前来，沐稳似乎也是一直跟杨珏在一起，杨珏也是住在沂王府上。轩辕境好像被丢在一边，更没有管这些事。
那么久以来轩辕境都对凤绯陌不闻不问，现在可能是有些其他意思了。
轩辕境看见凤绯陌独自站在最末，与这里格格不入，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将一封密函递到柳蔺之手里：“各位都看看，刚得到的消息。”
密函在几位将军手里传阅，本来最先是递到柳蔺之手里，那么柳言旭可是直接凑上去看，但是他没有，而是退了几步，站到了凤绯陌身边。
过了一会之后几位将军都看完了，柳言旭才拿过来和凤绯陌一起看。
轩辕境将一切看在眼中，却不动声色的说：“墨国现在的灶台和营帐都在慢慢减少，似乎是在撤兵，但是真正实情也不得而知，各位有何高见。”
一个高大威武的将军立刻站了出来：“皇上，这是敌人的奸计啊。”
“哦？沈将军何出此言。”轩辕境邪魅凌人的狭长眼眸中是人捉摸不透的精光，语气也是带着慑人心脾的霸气磁性。
“此为典故中的增兵减灶之计啊，乃是鬼谷派第一代的鬼谷二子其中之一所创，表面上减少营帐和炉灶，让敌人放松警惕，实则暗中增兵啊。墨国君王张灵御就是出自鬼谷，想必对此更是颇有心得，不得不防。”
轩辕境听完之后却望向凤绯陌：“绯陌，上前来，跟朕说说你的看法。”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即使看重凤绯陌也不用这么抬举吧。
凤绯陌上前两步，躬身行礼：“回皇上，草民觉得沈将军所言不妥。”
沈将军脸上立刻挂不住，满脸肌肉恨不得拧在一起，你个黄口小儿，只不过靠着脸皮狐媚惑主，也敢妄谈军政？信不信撕了你的脸皮！
“哦？有何不妥？”轩辕境的目光放在凤绯陌身上没有离开。
“墨国现在已经被围住，根本没有退路，加起来的兵力总共就那些，玄国和炎国出动了比墨国军队多出将近一百万的兵力，墨国不管是哪边增哪边减，说到底都是拆东墙补西墙，没有任何意义。”凤绯陌不卑不亢的将心中所想说出。
沈将军冷哼一声：“万一他们是想找到一个缺口突围呢？或者生擒一个主将？他们好好的干嘛减少营帐和炉灶？难道真的退兵回家去等着你打过去！没带过兵打过仗就知道信口雌黄，就跟个娘们似的，还不如回家绣花去。”
“沈将军，我弟弟有什么说的不对的，您作为前辈好好指点就行。柳家一向敬重前辈，但是不是让您在这里指指点点！”柳言旭立刻就对上了。
柳蔺之暗中拉了柳言旭一把：“沈将军，犬子冒犯了，别见怪。”
柳言旭为了凤绯陌控制不住情绪那是正常的，沈将军狗眼看人低那是他多年的军人秉性，但是柳蔺之可是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自然要震住场面。一个个的闹什么，轩辕境还坐在这里，这都是找死吗。
凤绯陌也低头赔礼：“绯陌见识浅薄，还请沈将军见谅。”
“没有啊，说得挺有意思的，对方的主将是张少凌和章仑，也是年轻一辈的将才，跟绯陌年纪相当，有些想法可能也会相同。据朕所知，张少凌的师傅空山老人也是师从凌音谷，算起来，绯陌和张少凌还是同门师兄弟呢。”轩辕境明显对凤绯陌说的挺感兴趣，示意凤绯陌继续说。
柳蔺之也给凤绯陌使了一个颜色，用不着怕任何人，现在在炎国，除了宋家之外就是柳家最大，刚才给沈将军面子只是为了大局。
凤绯陌继续说：“墨国就算找一个缺口突围出去又如何呢？外面都是炎国和玄国的疆土，突围出来的兵力也只是自投罗网，还会被前后隔断。”
“而且就算要生擒我们的主将来做要挟，也应该去桑吉城。因为我们这里的兵力是现在三方最强的，他们敢打这里的主意是以卵击石。而且一旦抓到沂王，不止我们，就连玄国也会乖乖听话，沂王才是该生擒的第一人选。”
“他们减少营帐和炉灶，其中必有玄机，还需再查探才能定夺。”
听完凤绯陌的话，旁边几个将军都连连点头，对凤绯陌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四十二章 打开桑吉城大门的钥匙
轩辕境意味深长的看着凤绯陌，好像要把凤绯陌看穿：“绯陌，你觉得杨珏与你，谁在智谋上更胜一筹？”
“草民不知。”
“你们在凌音谷学艺时，总要比试一番吧，那就该有个优劣，怎么会不知。”
凤绯陌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那个时候是草民在武功和智谋上略胜一筹，但是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早就时过境迁，做不得数的。”
“也是，七八年前的杨珏和刚来炎国的杨珏其实也什么差别，这两三年的杨珏才真正开始有意思的。也罢，你的想法倒是提醒了朕，你代朕立刻修书一封送往桑吉城战场，让沂王小心提防，没准真的跑去他那里了。”
“朕累了，都下去吧。”轩辕境揉了揉发痛的额头。
众人退了出去，沈将军冷哼一声，迈着大步离开了。
柳言旭笑着对凤绯陌说：“陌儿，你真的好厉害，把大家没有想到的都说出来了，我早就看那个老匹夫不顺眼了，活该他丢脸。”
“哪有，其实不是没有人看得出来，就算是爹，恐怕也早就考虑到了。”
柳蔺之掠了一下胡须：“陌儿说的不错，大家心里都明镜一样，但是要看皇上想要给谁机会。皇上愿意给你的机会，你不想接也要接着，皇上不给你机会，你强出头也只会惹祸上身。”
“何况，皇上才是那个最聪明的人，你们以为皇上看不出来吗，其中厉害，皇上看一眼就能看透，但是为何这么做，这才是我们该帮陌儿担忧的。”
柳言旭脸色一变：“不太可能啊，皇上对沂王的感情我们都清楚。”
“就是这样才可怕，皇上究竟在打算什么。言旭，陌儿，功高震主实则就是杀身之祸，沐家自行消亡，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在能够全身而退的时候自行消亡，血脉都保全，富贵都保全，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现在除了宋家之外，就是我们柳家最大，我们参与了造反之事，又一直手握兵权，又在后来的统一之战中军功卓著。”
“偏偏我们又没有皇妃女儿或者皇孙用来自保，所以只能万事小心，等这次的战争结束，我们也该想想如何保命了。”
柳言旭眉头都皱起来了：“您的意思是皇上已经在防备我们柳家？从陌儿下手？”
“这倒不一定，只是世事都如此，咱们多小心一点总是对的。”
凤绯陌点点头：“我会小心的，不会给柳家惹麻烦。”
反正轩辕境要做什么，你都终究躲不过，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桑吉城外炎国大军的军营里，格桑花遍野。
沐稳已经躺在山坡上的花丛里发了一个时辰的呆，双手枕在脑后，一本书盖在面上，左腿微屈，右腿笔直的伸着，修长柔美的墨丝散落在花丛四处。
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变成了温柔和煦的触碰。
胜雪的白衫衣角被拂动，漫山遍野的格桑花也随之舞动。
其实沐稳现在比轩辕境和杨珏还头疼，毕竟他们两个的目标只是江山，那么只要攻城掠地就行了，但是沐稳的目标是张灵御。就算打赢了，万一张灵御跑了，那么对于沐稳来说就没有意义了。
可是张灵御现在究竟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就算沐稳天书传人之血已经觉醒，但是也完全感受不到张灵御的所在。按理来说，沐稳几乎可以感觉到所有曾经接触过的拥有天书传人血脉的人的位置。
所有他才能知道乐鸢在杨珏手里，因为他大致感知得到乐鸢的位置。
大概是张灵御是天生就觉醒的血脉吧，所以比他们这些后天觉醒的要高等一些，只有张灵御感知他们，没有他们感知张灵御。这也就注定了只有张灵御能够找到妖玺，而不是其他人找到妖玺。
不过瞎琢磨也琢磨不出来，反正他一定会出现。
沐稳现在也不忙着张灵御，攻克了眼前的桑吉城才是目的。八年前的活死棋围攻战那是出奇制胜，是利用了雪山的空缺，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用第二次了。
墨国的城池都充分利用了地利天堑，都是易守难攻，实在难以下手。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沐稳知道汪染就在桑吉城，因为汪泽谧被扣在这边的时候，桑吉城多次派人来营救。以宋梓犀跟轩辕璐的本事，当然不是汪染的对手，守得住第一次守不住第二次，不过搞笑的是，最后一次是汪泽谧自己回来的。
汪泽谧想要张灵昭的骨灰，拿不到张灵昭的骨灰他不离开。他知道只要他在这里，别人至少要威胁他，或者拿他当筹码，就不会对张灵昭的骨灰乱来。
沐稳知道汪染在打算什么，他也在等机会，等汪泽谧可以接触到张灵昭骨灰的机会，到时候就可以带着汪泽谧离开。
当然了，大喜之日也是大悲之时，骨灰事关重大，轩辕璐藏得天衣无缝，他自己都不敢乱动，只能等着沐稳下令。
沐稳自然会让汪泽谧接触张灵昭的骨灰，可是有沐稳在这里坐镇，汪染又该从何下手呢。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汪染在静待时机，沐稳却要主动出击，让汪染心甘情愿的投敌叛国，打开桑吉城的大门将自己迎进去。
既然早就选择离开，那么就不该卷进来。
炎国军队一个普通的营帐里，几个士兵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哼！不知抬举，竟然绝食，饿死他算了！”
“看样子是一个清秀的文人，怎么会被当成特别重犯看着，还是秘密押送过来的，咱们还是小心看着吧，否则只有一个脑袋。”
“还说什么要见沂王，否则不吃饭，沂王岂是他想见就能见的。”
此时沐稳已经从山坡上下来了，正好往这边走来，听到这几个卫兵的话。清冷的容颜上也没有表情，只是走过去，将卫兵手上才饭菜拿进去。
那几个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沐稳已经进去营帐里了。
被囚禁在此处的人正是滇国曾经的第一琴师顾晓凌，手脚都被上了镣铐，只能在这个营帐里活动。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琴师，这种禁锢足够了。
本来汪染确实将他安置得很好，世人根本找不到，可是谁能想到付诗郁不止出卖了灵国皇室，还出卖了汪染呢。当初汪染就是靠着和付诗郁的联合才能假死离开墨国，然后在墨国和汪染长相厮守。
但是付诗郁从来不是省油的灯，一刻都没有放松过对汪染的暗中监视，所以就连汪染离开之后将顾晓凌安顿的地方都监视到了。
虽然是被汪染布下阵型保护的世外桃源，也还是被付诗郁给毁了。
顾晓凌是沐稳要的，从沐稳苏醒之后看到轩辕璐的折子，说汪泽谧几次三番被营救，还详细的说了经过，沐稳就知道是汪染。
不过就算不说详细经过，沐稳也知道是汪染，因为现在墨国根本没有人会在意汪泽谧的生死，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的权位和利益。
而汪染却一开始就是为了救汪泽谧离开的，现在更不可能明知汪泽谧有危险还放手。他未必会公开自己的身份，桑吉城也未必供他指挥，但是他肯定跟张灵御交易过什么，否则张灵御岂能让他几次三番的差使人来救汪泽谧。
既然如此，汪染在桑吉城至少应该有个身份，而且肯定不低。
看到轩辕璐的折子之后，沐稳就让杨珏动用付诗郁这颗棋子，一定要悄无声息的抓到顾晓凌，因为这个人就是打开桑吉城大门的钥匙。
沐稳将饭菜放在顾晓凌面前：“要见本王做什么，看着本王的脸下饭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四十三章 诱骗
顾晓凌与沐稳其实根本没有交集，甚至说根本没有见过，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过彼此的事情而已。
在顾晓凌的意识里，沐稳就是一个比汪染还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子，所以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都不关自己的事情，只是觉得这种人就该敬而远之。
他一直都克己守礼，只想当一个小琴师。
与汪染的事情，其实一直都是汪染主动，他根本不知道汪染究竟看上了他哪里，一开始的时候甚至完全觉得汪染是风流成性，拿他消遣一下。
可是后来汪染竟然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名利权位，从此隐姓埋名。
这些年在灵国的相守相伴，是他最开心的日子，他根本不想汪染什么大富大贵，只想要继续那种平静的日子一辈子。他教学生弹琴，汪染教学生武艺和念书。
他心里一直都是不安的，因为像汪染这样的人真的会一辈子陪着他安乐度日吗，他不是不相信汪染，只是不相信墨国的那些事情会真的被汪染放下。不说汪泽谧被张灵昭禁锢着，单是淮王府满门自尽的事情就疑点多多。
直到沐稳的书信送来，说汪泽谧生不如死，连自尽勇气都没有，只怕时日无多。他想见一见汪染，希望汪染能够带他离开墨国。
那个时候汪染被这封信弄得几天几夜心神不宁，汪染从小就一直很呵护汪泽谧，而顾晓凌当琴师的时候也是将汪泽谧的痛苦看在眼中的。最终汪染自然是要去救汪泽谧，然后将顾晓凌安排在了世外桃源里，让顾晓凌千万不要出来。
只能等着汪染去接他，否则，就一辈子在那个世外桃源里安度一生。
可是顾晓凌等来的不是汪染，而是付诗郁。
在顾晓凌的意识里，沐稳就该是那种高高在上，又满腹算计，还冰冷残忍的人，至少见到他，会先来个下马威或者直接说出目的的人。所以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沐稳一见面还会跟他开句玩笑。
顾晓凌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沐稳，然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沐稳没有在意顾晓凌的反应，而是继续说：“本王小时候听过你的琴音。”
“嗯？何时？”顾晓凌有些受宠若惊，心情真的有些复杂。
“好像是六岁的时候，张灵御回来贡天城，本王跟他回来，但是他当时回家，而我住在樱雪楼。当时城中刚好在进行琴师的比试，本王正好听到你的琴音。不过人山人海围得严实，本王就坐在樱雪楼上听琴。”
“后来听说，就是那段琴音，令所有进入城中的野外生灵都自行跪拜，引得世人惊叹，你也是因为那场比试才成名。”
顾晓凌回想了一下：“唉，说来其实是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也是生活所迫的事，家道中落，又是奴隶，家主的命令就是，若是不能赢得头筹帮他争面子，就不再让娘亲看病。心中悲痛，所以下手有些情绪了。”
“至情至性才是乐理，本来就是心之所至。”沐稳说。
“沂王殿下也懂得乐理？哦，怪我笨，沂王殿下可是绝世无双的天之骄子，文武全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这个小琴师也是笨。”
“我很能理解汪染为什么非你不可。”
顾晓凌一愣，随即说：“是染儿太好，我不过是被上天眷顾了。”
“你心中纯净，有着世人都无法染指的心性，你品性坚强，哪怕命运多舛，也在随遇而安中善待一切，相信一切。汪染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第二个像你这样的人，他若是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
“哪有那么好。”顾晓凌不安的低下了头：“像我这样的人天下千千万，我只是最平庸的一个，像我这种平凡人，本来就要安分守己。”
“本王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汪染看人的眼光也不会差。”
顾晓凌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说一句实话，您不要生气，染儿曾经跟我说过，像您这样的人，即使给您天下最纯净的人，也会被您浸染得乌黑不堪。”
“他说的很对，他是渴望纯净所以舍弃自身，而本王是见不得纯净，想要所有人都一样肮脏。立场都不一样，心性和行事自然也不一样。他将你保护得很好，但是既然他已经卷进来了，你也不可能再全身而退了。”
“我跟染儿只想安乐度日，什么都不会干预你们，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本王自然不会为难你们，只是需要你帮本王将汪染叫出来，本王希望他帮一个小忙，做完之后，自然会让你们离去，也会让汪泽谧跟你们离去。”
顾晓凌并不蠢：“你是要染儿做出投敌叛国的事情！”
“我要的不是江山，而是张灵御的命，汪染不是投敌叛国，只是帮我杀一个仇人而已。百姓只是需要一个安居乐业的国家，至于君王是谁，那不重要。”
“而且墨国本来就是汪氏一族的，张家兄弟篡权夺位，绝非明主。”
“虽然其他人也是居心不良，可是至少不会像张灵昭那样残暴统治，会让百姓过上平静的生活。关于轩辕境和杨珏，想必你也听过不少关于他们的事情，他们两个是怎样的君王，你也该有一点了解，绝不会是张灵昭那样的君王。”
顾晓凌不得不承认，沐稳的话很有说服力，没有任何欺压和强势，只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足够让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想得很清楚，并且心甘情愿的打开心扉，完全顺从于他的思想。
“你真的只是想要张灵御的命，不会伤害墨国的百姓？”
“自然，只要张灵御死亡，那么墨国就群龙无首，那些士兵也不用再血流成河的打仗，我们也不会造成无辜的牺牲，这是最好的结果。”沐稳点头。
“我明白了，晚上你将我带到外面，我弹一首曲子，你用内力帮我扩散出去，需要你耗费一些内力，在方圆几十里内，染儿若是听到，应该会出来相见。”
沐稳往外走：“好，你养好身体，把饭菜吃了，然后休息，晚上我过来。”
“等一下，皇上是不是在这里？”
“对，这里是桑吉城前方的炎国军营，汪染就在桑吉城里。张灵昭已经死了，汪泽谧在这里。”
“我可不可以见皇上？”
“不可以，他身体不好，张灵昭禁锢他的时候给他用了一些损害他的药。”
“能治好吗？”
“慢慢调理。”
沐稳走出营帐之后，望着远处山坡上漫山遍野的格桑花，目光清寒。
这就是沐稳跟汪染的区别，沐稳如果要留一个人在身边，就会让他真的成长起来，哪怕一路是鲜血是荆棘，也决不允许他继续那么纯真。
在汪染看来想要保护的纯真，在沐稳看来却是可以害死一切的愚蠢。
只要顾晓凌到时候将汪染引了出来，那么顾晓凌将来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亲手害死汪染的人。他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该明白沐稳这样的人哪有他所见的那么随和淡然，哪会那么好相处的跟他浪费那么多口舌。
虽然他根本没法拒绝，因为沐稳有无数个可以威胁顾晓凌的筹码，不管是告诉汪染杀害淮王府满门的凶手，还是汪泽谧的性命，亦或者顾晓凌的性命，再或者汪染假死背后的秘密……
随便一条都可以让汪染和顾晓凌都乖乖听话，可是沐稳最了解像顾晓凌这种心性纯真的人了，平顺的外表下，却通常有一颗又臭又硬的顽石心。
这种人，你给他来硬的，他或许真的会自尽断了你的路。
相反，你稍微装一下，他就会跟一个白痴一样乖乖上钩。有时候真的愚蠢得让你想笑，却最爱利用这种愚蠢的人。大概是想让那个宁愿放弃一切都要守护他的纯真的人，亲眼看看自己是怎么被他的无知害得万劫不复吧。
到时候那种神情，一定很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四十四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明月千里，漫山遍野的格桑花在夜风里轻轻摇摆。
顾晓凌背着琴，沐稳用轻功带着他往深山高处走，一晃而过的白色身影让人捕捉不到。很快，沐稳便带着顾晓凌来到了距离桑吉城最近的悬崖绝顶上。
“好美。”顾晓凌望着皓月千里下绽放的格桑花。
“不过是花而已。”沐稳双手负在身后，临风而立。
已经看遍天下无数美景的他，自然不会将这点美景放在眼中。
“格桑花在墨国代表幸福，墨国气候严峻，不是大寒就是大热，就算是人也有些吃不消。格桑花虽然花瓣薄弱，花杆细弱，看上去弱不禁风，但是却在这里生长得极好，越是风吹雨打，烈日摧残，它就开得越好。”
沐稳沉默了一会：“不是传说要见到八瓣花瓣才能有幸福吗。”
毕竟跟张灵御那么多年的感情，自然是熟知墨国的一切。格桑花有大红色，白色，粉色，紫色，一般都是每朵六瓣花瓣。
顾晓凌摇摇头：“不是因为见到八瓣花瓣儿幸福，而是幸福的人才有缘见到八瓣花瓣。不瞒您说，我小时候见过，不过也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这种无稽之谈也会有人相信？而且你从幼年开始家里便遭逢不幸，何来幸福之说。”沐稳只觉得顾晓凌似乎比曾经的杨珏还要天真无知。
“是不是无稽之谈全凭心意，信则有不信则无。小时候娘亲就教我，弹琴就是要用心来弹，不管外界如何变化，都要守住本心。”
第1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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