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银锁金铃记 作者:黄连苦寒

    第7节

    ☆、31心魔俱灭 二

    “小龙王!你怎么了?”竟是快手阿七的声音,他赶忙跑过来把银锁从路中间拉回来。银锁跌跌撞撞,又摔了一跤。

    他把银锁从地上拉起来,道:“小龙王,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银锁摇头不答。快手阿七见她失魂落魄,道:“小龙王,你不回家吗?”

    “回家?回哪个家?”

    “就是、就是你小恩公的家。你们吵架了?”

    银锁又摇头。

    阿七着急道:“那、那你回我们的家吧,回我们的乞丐窝。”

    银锁这才点点头。

    阿七领着丢了魂似的银锁回了乞丐窝,鲁不平一见是她,乐道:“小龙王,你回来了探亲了?”

    快手阿七急忙示意他噤声,鲁不平不明就里,不过还是点点头,带着余下两个人出动“打猎”去了。

    银锁和大家打过招呼,径自跳上房顶,一坐就是一下午。

    乞丐窝里还剩宇文攸和快手阿七看家。宇文攸本来在下面做活,银锁的影子就在他脚边挪来挪去,他忍不住问阿七:“小龙王到底怎么了?犯事了叫主人家赶出来了?”

    阿七说:“犯事就犯事,会这样要死不活的吗?宇文,你当初不也被人赶出来过?”

    宇文攸不服道:“我那又不是我的错,我干什么要失魂落魄?你没问她到底怎么了吗?”

    阿七摇头道:“问了,她不肯说。只觉得和她小恩公有关。”

    宇文攸斜了他一眼,“啧,指望你也是无用。我去打听打听。”

    他撇下快手阿七,爬上屋顶,与银锁并排坐下来,撞了她一下,道:“有什么不开心的,是不是做错事了被赶出来了?没事的,他们如肯听你解释,你就回去解释解释。如果不肯听你解释,定是他们想找个由头欠你工钱,把你赶出来……”

    银锁忽然站起来,吓得宇文攸往后一退,拍着胸前道:“小龙王,你要吓死人啊。”

    银锁没理他,径自往“家”里跑去。

    那门居然开着。她大喜过望,跑进去一看,院中站着金铃的婢女之一莲儿,她身后立着一彪形大汉,穿着一身灰黑色的麻布衣服,手里提着两个大箱子。这彪形大汉十分眼熟,银锁想了一想,忽然醒悟过来:这人居然是饭馆的大掌柜。

    莲儿听见门口有动静,看了过来,见是她,倒也没有什么厌恶之情,只是走过来两步,道:“少主已经回去了,你就不要再找她了。”

    银锁问:“她为什么不要我了?我……我做错什么事惹她生气了吗?”

    莲儿低下头,说:“我也说不清谁对谁错。你千万不要找少主了,你会被杀的。”

    银锁呆呆地站着。莲儿似已不想再等她的反应,回头对大掌柜道:“走吧。”

    大掌柜居然就提着箱子,跟上莲儿。

    莲儿从银锁旁边走过,扯出一个笑容,缓缓道:“这房子我已经卖了,你不要再来了。”

    银锁踉踉跄跄回到乞丐窝,那帮小子们也已经回来了。有人忍不住想问问银锁为何又回来了怎么不住那个大屋了。

    鲁不平赶紧把他们都拦下来,叫他们该干嘛就干嘛,严禁去找银锁问东问西。

    银锁有时候就呆在乞丐窝里,有时候会跑到城外的小山头上。手里攥着金铃留给她的那个小荷包。

    里面的钱都已给了鲁不平,她自己一文钱都没剩下。

    这些日里她活得像足了一缕游魂,只在吃饭的时候有一些人气。她常常整夜整夜地不睡觉,一个人痴痴地对着月亮,口中不知说些什么。

    有一两次宇文攸醒来,还能听到银锁一个人压抑至极的哭声。他越想越担心,少不得要给老大鲁不平报备一番。

    鲁不平听罢,说道:“小龙王这该不会是害了相思吧?”

    “相思?那家也没有男丁呀,最多有两个外人常常出入她家,长得还没有我俊俏,怎么小龙王不害我的相思?”

    鲁不平不由得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曾经有一家人,家里没有婆娘,只有两个男的,日子过的和一般夫妻并无二致…”

    宇文攸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可,可…你是说让小龙王害相思的不是个男的?但要是两个女的,可有点难办,谁做家事,谁起来种田?倘若有人欺负上门,谁来打架?”

    鲁不平笑骂:“你小子想的倒远,小龙王这事多半是不成的,你居然还替她想到过日子的时候了。可见你很有前途。”

    宇文攸一顿,回骂道:“你就知道取笑我。小龙王是咱们的兄弟,总不能看她天天这样。她住在那屋里的时候,总算长了点肉,可是你看这才几天,就又成麻杆了。”

    鲁不平没接他的话茬,而是盯着他道:“我跟你说的事情,你就是死了,也不能再跟别人说起来。”

    宇文攸问:“为什么呀?”

    鲁不平小声道:“我刚说的那对男夫妻,过得并不怎么好,很多人瞧不起他们,躲他们像躲瘟疫一样。你想小龙王也那样吗?”

    “唔。”宇文攸左右手食指在嘴前打了个叉,表示自己绝对什么都不说。

    鲁不平点点头,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能好,就让她先这样吧。总有一天会好的吧…也没寻死觅活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两人的谈话到此为止,不过鲁不平始终怕银锁有什么意外,暗中叫宇文攸和阿七盯住她。

    一天早上。银锁又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发呆。宇文攸好不容易找到她,可算松了口气,他心想着,小龙王,财神爷,您老人家在这里乖乖的等我回来,一边想着一面就往北边走去。他看见不知哪户人家的后门。堆了一堆木头,就想去顺两根回来。他偷偷摸摸顺着墙根走过去,趁别人不注意。抽了两根木头塞在怀里。装作若无其事。慢悠悠往前走去。他从前面那个街角,绕了个圈。慢悠悠的兜回来,正要叫他回家吃饭。谁知一抬头,又不见了银锁的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里会剧透的问题我一般不回答。

    集中回答几个问题:

    攻受:互攻是我的恶趣味

    小师妹到底会不会黑化:小师妹是魔教影月右使啊……

    回忆杀还有多久结束:还有三万字

    这到底是个什么武功:整篇文都在解释这是个什么武功,欢迎讨论挖掘猜测

    大师姐为什么认不出小师妹:丐帮萝莉变明教御姐,这种变化基本有悖常识(。)

    向老大只是个不高兴美少女,不要讨厌他。

    ps,今天收到一张发给三年d组的黄牌……时隔三年……orz……

    ☆、32心魔俱灭 三

    他料想银锁从另一边下去了,自知没有她那种飞檐走壁的本事,叹了口气,又兜了个圈绕到前面,谁知问了两个人,都说没看见一个小叫花走过去。

    实则银锁这几日穿的衣服,仍旧是她从金铃处穿回来的那身黑衣黑裳,而她的身手,又比之前还在乞丐窝的时候好上许多,只怕除了宇文攸,没人会觉得她是个落魄的小乞丐。

    这次却是银锁一时兴起,想去城外小山坡上坐坐。谁知她刚刚爬到山顶,就看到陈德榜的人席地而坐,在山顶坐了一圈。

    这一群人大概有七八个,除去陈德榜的手下,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疤面人。除开这疤面人,其余人看到银锁,均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陈德榜倒是第一个冷静下来,冷笑道:“杨兄,就是这小子!”

    疤面人点点头,出手如电,忽然暴起伤人,冲着银锁就冲过来。

    银锁看见他们人多,早就暗中戒备,见疤面人出手,纵身就往下跳去。下面是个小土台,边上是一片长满树的斜坡。银锁头也不回地往山坡上跑去,她本以为进了这片山坡,就能安全遁逃,不料这疤面人确实有两下子,居然追上来,一把扯住了银锁的肩膀。

    银锁这几日来都没好好吃过饭睡过觉,体力大是不济,在疤面人一抓之下,居然被掀翻在地。那疤面人朝她扑来,她一招兔子蹬鹰,躲过了疤面人。却是因为缓了一缓,后面陈派打手全都追了上来。银锁一骨碌爬起来,不退反进,加速往陈德榜那边冲去,这班人马见她如此气势汹汹,都愣了一愣。这一愣之下,就有一人直接被银锁一拳放倒。她毫不怯战,连摔带打又放倒两个。这两人被她勾住脖子,脑袋直直撞在树上,眼冒金星伤的不轻,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有什么威胁。

    两方人马曾经数次交手,银锁知道剩下几个都是扎手的点子,趁他们还没形成合围之势,赶紧又在林子里跑起来。不料那疤面人速度奇快,不一会儿就追到了后面。银锁仗着自己对地形熟悉,不住改变方位,耳听剩下五个人不住地呼喝,她算准了位置,悄无声息又放倒一个。

    她知此番凶险,这个疤面人定是陈德榜叫来一雪前耻的,搞不好今天要把命送在这里,是以出手狠辣,双手都往各处软档招呼,绝不容情。她一击得手,觉得这法子着实不错,又晃了几晃,逮到一个落单的,冲过去将他撞翻,一脚踩在他两腿之间。这个可怜人惨叫一声,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不过银锁的方位也被这声惨叫暴露出来。银锁扭头就跑,却已大感体力不支,她心道不妙,跑也跑不过,打也打不过,莫非天要绝我,今日要交代在这了?

    坏事不经想,她方才那几下神勇的发挥有点过了劲,腿上一软,跪了下来,摔倒在地。她正要爬起来,忽然背后被人踹了一脚,又仆倒在地。

    俄而有人拽着她的领子把她提起来,她大口喘着气,恶狠狠盯住偷袭她的疤面人。

    疤面人看了她一会儿,对跟上来的陈德榜说:“这是个雌儿吧?你没搞错?”

    “怎么会搞错?哪个还有她这么厉害……是个雌儿?”

    疤面人点点头,道:“嗯,感觉是。”

    陈德榜对剩下两个手下说:“衣服剥了看看!”

    银锁皱眉瞪向那两人,这两人被她杀气腾腾的目光震慑,不由得退了一步。陈德榜大怒,踢了其中一人一脚,踢得他往银锁这边扑来。银锁看准时机,起脚揣在他小腹上,这一下等若是陈德榜踹他一脚,银锁又踹他一脚,踹得他是腹中绞痛,软倒在地。

    转眼之间,四个人又去了一个。疤面人当机立断,推着她撞在树上。银锁背后遭撞击,咳嗽不已,疤面人趁机双手一分,只听一阵裂帛之声,她胸前衣服已被撕开,胸前两团莹白软肉跳将出来,惊得陈德榜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不过趁了这个机会,她又挣脱出来。

    陈德榜实在是个妙人,方才忌惮银锁出手狠辣,一直躲在后面,叫手下去送死,此番一看她竟然是个美娇娘,立刻叫猪油蒙了心,竟然色胆包天拦腰抱住了银锁。银锁心头大怒,一拳打在他鼻子上,喝道:“还轮不到你!”

    陈德榜被这一拳打歪了鼻梁,竟然还不松手。银锁气极,一转身把他撞在树上,撞了两三下,依旧没有挣脱,脖子又被赶上来的疤面人勒住。

    疤面人道:“真是一帮废物。你脱她裤子,会不会?”

    陈德榜一擦鼻血,忙不迭点头:“会,会。”说着手就伸向她的腰带。

    银锁哪容他放肆,忽然腰上用力,两条腿夹住他的脖子使劲一拧,把他的头结结实实撞在一块石头上。陈德榜终于被她吓住了,他脑袋里嗡嗡直响,连滚带爬跑到树后面躲起来。

    陈派仅余一人,吓得又往后退了一步,根本不敢靠近她三尺之内。

    疤面人居然哈哈大笑,道:“真是一匹烈马!”

    银锁听罢,一口咬在他胳膊上,疤面人大怒,把她抡起来,拦腰砸在树上。银锁只觉腰间剧痛,不禁闷哼一声,疤面人毫不怜香惜玉,又把她摔在地上。她不住地咳嗽,想要再行反抗,周身却都传来沉重的脱力感。腰间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气数将尽,今日定要受辱于这恶人。

    疤面人知她已是强弩之末,好整以暇欺身压上,笑道:“这么烈,一定是个雏儿,就让我来尝一尝!”

    连番损耗已抽空了她的力气,渐渐难以支持,只是偏过头去,凭本能推却着。不甘、想念、还有连日来的委屈一并涌上心头,银锁终于哭了出来。

    “金铃,救我啊金铃!金铃、金铃……”

    可是金铃又哪里听得见呢?

    想到金铃,她心中的绝望越来越深,完全放弃了反抗。她两只手被人按在头顶,胸前的蓓蕾被陌生人咬住,毫不怜惜地撕扯着,泪水从眼眶里不停地涌出来,视野所及之处一片模糊。

    忽然,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然后她的手指摸到了一个无比熟悉却又陌生的东西。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从身体里又涌了出来,猛地一挣,双手竟然挣脱出来。她右手握住那长似剑柄的东西,干脆利落往下一扎,疤面人应声而倒,一动不动。

    她推开疤面人的尸体,爬出来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见方才手上之物,是一把精巧的弯刀,花纹充满了异域风格,说不出的熟悉。再看周围,陈德榜和他那仅剩的小弟居然都已经人头落地。她受惊不小,知道周围肯定有强敌窥伺,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弯刀,慢慢往后退了一步。

    “没事了。”

    忽然有人在她背后开口,她猛地转身,一刀劈出。不料还没反应过来,刀就已落到对方手里。

    她往后退了两步,双手作防御式,戒备地问道:“你是谁?”

    “银锁,幸好师父没来晚。”来人穿一袭白袍,黑靴黑手套,身材高大,面孔清秀白皙,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左手垂在身侧,右手把夺过来的弯刀插回背后,。

    “师父?我不叫银锁,我姓龙!”

    灰衣人点点头,不知何时欺身上前,点了她的穴道。她软软地往后倒去,灰衣人接住她,双手一抄,将她打横抱起来,低声道:“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她浑身已经没有半点力气,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口中却犹自说道:“我不是银锁,我姓龙,我要去找金铃……”

    灰衣人也不着恼,絮絮说道:“嗯嗯嗯,你姓龙,叫不花剌。是楼兰王族的后代,你娘是楼兰公主,堕落到教坊里去做舞姬,你爹爹英俊潇洒,是不花喇来的浪子。你娘死了之后,你跑出来到处流浪,然后就碰到了我,你还记得吗?”

    “我姓龙,我要去找金铃……”

    白袍人不知是不是在听她讲话,絮絮叨叨地自说自话:“你娘留给你一条纯银的锁链子,就在你腰上。我叫陆亢龙,我担心亢龙有悔,对你不好,就叫你改名叫银锁。你还记得吗?”

    银锁没再答话,已然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吓尿了啊!!!!今天点进来刷后台啊!!!!

    发现多了个封面啊!!!!

    哪来的小天使啊!!!!!

    ☆、33瓶颈 一

    马车哒哒地驰骋在官道上,车顶红色的幔帐一荡一荡,大风掀开了帘子,两匹骏马在前狂奔,车夫正把头伸进来等着听故事。

    陆亢龙仍旧满怀期待地望着银锁,期盼她讲个跌宕起伏的故事出来,不料她一个字也没蹦,只是看着天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良久银锁回过神来,奇道:“师父,当日你来救我,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陆亢龙摸摸鼻头,道:“我并不知道,只是卦上说时辰已到,我就出发去找你。本以为你回来即可突破第五重,谁知你混得那么凄凉。”

    银锁低下头,讷讷道:“师父……要不是有师父……”

    陆亢龙笑了一笑,摸摸她的头。

    =================================

    两年前。

    =================================

    银锁再醒来之时,外面已是黄沙满天,草叶在疾风的席卷下不屈地抓着地面。入眼一片荒芜,只有山间石缝里有一点绿。植物的根系从石缝里爬出来,蔓延到很远的地方,方能支撑起几片叶子的消耗,可见此地贫瘠之至。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在一个相当高的地方,这间屋子外便能正对着远处的山壁,亮晃晃的太阳却照不到屋里。她站起来,推门走出去,风一下将门掀开,外面一丈远的地方,竟然就是悬崖绝壁,她吓了一跳,忙把背贴在墙上。旁有一白衣少女跑过来,欣喜叫道:“少主!你醒了?”

    银锁对少主这个词很是敏感,立刻向后望去,然而她失望不已,后面哪有金铃的影子?

    她扭回来问那少女:“你叫谁少主?”

    少女笑道:“自然是叫你啦,你是我光明顶影月右使,教主的大弟子,不是少主是什么?少主,外面风沙颇烈,穿这么单薄是不行的,随我进屋更衣吧!”

    听她这么说,银锁倒回忆起最后救了自己的中年男人正是自称师父。

    “你叫我少主,那定是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了?”

    少女道:“少主名讳上银下锁,是我圣教的影月右使,全教上下都尊称少主银右使。”

    “银锁?”她明明是记得自己姓龙,银锁又是怎么来的?

    少女忽然单膝跪了下来,低头道:“教主……”

    银锁一扭头,又见到了那个高大的中年男人。

    她眯着眼睛看着来人,心中又浮出一种“马上要想起来”的感觉。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道:“还没想起来吗?我是你师父,我叫陆勿,字亢龙。”

    银锁道:“我叫银锁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陆亢龙道:“你小时候不叫银锁,你说你姓龙,叫龙不花剌,是楼兰王族后裔。我收养你之后,因为觉着我叫亢龙,你又姓龙,相克不祥,我又是师父,总不好拉下老脸来将就你,就要给你改名字。你腰上有一条银锁链,你说是你亡母留下的遗物,我就管你叫银锁了。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六七岁,小小一个,后来长得倒是很快,已经给你加了十多个锁环上去了。你还记得吗?”

    银锁自然记得,链子在腰上贴肉挂着,连鲁不平他们也不知道。说到加锁环这件事,却叫她又想起了金铃来。金铃之前有一阵子,天天将她拴在屋中,活动范围不过一丈。栓她的东西,是金铃亲手制下的银锁链。这银锁链可谓用途多多,白天一头扣在腰上,另一头扣在书案上,金铃看书倦了就把她拉过去亲吻一番,兴头来了更是直接按在桌上惩治一通。晚上链子的用途更是错综复杂。想到此节,她脸上又火烧似的了。

    陆亢龙见她俏脸通红,也不见怪,只是微笑着摸摸她的头,状似慈父,“想不起来就慢慢想。不过现下当务之急,是帮你把武功都想起来。在外面晃荡了几个月,手上功夫只怕都荒废了吧?”

    银锁疑惑道:“我会武功吗?”

    陆亢龙哈哈一笑,道:“你是我门下大弟子,武功怎么会不好?”

    陆亢龙领她往山上走去,边走边跟她说:“这里就是光明顶了,你记得吗?我们昆仑山总坛,因为柔然人围攻,已经不能住啦。我们下山的时候,你才十一岁,已晓得照顾人了。那时候你武功就已十分了得,我们从山上撤下来,你护着教中老少且打且退,区区六百来人,多数还是女人孩子,竟然杀退了柔然人一千多追兵。”

    他的声音十分沉稳淡定,有一种令人安宁的力量。虽然山崖上风声很大,他又是背着自己的,说的话却让人听得一清二楚。声音亦让银锁十分耳熟,不由得隐隐相信自己确乎干过这么厉害的事情。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陆亢龙停下来,道:“我们还在西域的时候,你随我练武,那时你轻功不好,天天都是我把你提上去的,你嫌丢面子,非要我先教你轻功,你还记得吗?”

    银锁歪头想了想,说:“似乎是有这么回事……”

    陆亢龙失笑:“不妨不妨,我待会儿就让你想起来。”

    说罢一把拉住银锁的腰带,把她挂在假手上,单手就往上面爬去,这绝壁上岩石坚硬,常常有一大段光滑无依,而陆亢龙一蹬便上,如履平地。十丈陡坡转眼登顶,不过一呼一吸的事情。这一呼一吸之间,银锁对着慢慢变小的地面,却吓得半死。好容易上了天顶,陆亢龙把她放下来,只见边上就是茫茫旷野,周围本来高耸的山峰,现在看起来也不过是脚下嶙峋的怪石,她茫然四望,风大得几乎站不稳,仿佛就要乘风而下。石台正中有一怪石,石面发黑,似是烟熏火燎了一遍又一遍。

    “这就是光明顶,每月朔望,我们都在此点起圣火,祭祀明尊。如今教中人才凋零,我一直图谋在中原占有一席之地,而不是在这等贫瘠之地等死。”

    他指着太阳落下的地方道:“教中先辈自波斯到此地,是为了将明尊的法音传到中原,而我却在此苟延残喘,偏安一隅,我心中十分不安,不过还好,你回来了。”

    “我?”银锁心中十分茫然,她还只记得自己是个在中原大地流浪的小乞儿,何德何能当此大任?

    陆亢龙并未继续往下讲,而是问:“怕不怕高?”

    银锁忙不迭地点头,道:“方才吓死我了!”

    陆亢龙不禁点头,赞了一声,道:“我们下去吧,明日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打算给我留言吗!

    最近真是超级累呢……都没什么时间写文了……

    刚刚看到王菲发的微博我了个去又吓尿了好吗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34瓶颈 二

    他一把提起银锁的腰带,往下爬去。上下本是须臾之间的事,银锁忍不住闭起眼睛,过了一会儿,陆亢龙竟然停在半山腰,银锁不禁睁眼,问道:“师父,何以停下来?”

    陆亢龙道:“糟了。”

    “什么?怎么了?”

    陆亢龙道:“我这假手好像有点问题,你先自己站一会儿。”

    他把银锁放在山崖上,然后举起左手义肢仔细查看,看了一会儿,他说:“坏了,好像有点松了。我带不动你,你在这待一会儿,我下去找巨木旗旗主替我修一修。你千万不要害怕,我马上就回来。”

    他说着就单手爬下去了,留下银锁一个人在半山腰上趴着。很快在她低头的范围内就看不见陆亢龙的影子了。太阳已经下山,只留下一道辉光在西天燃烧,山壁巨大的阴影将她淹没,山间有风急速地流过,仿佛百鬼夜哭。

    她本想自己慢慢挪下去,可是陆亢龙将她丢下的这个地方十分诡异,脚下有个凹面,一点看不到道下面有什么地方可以踏脚,上面另一块凸起又在一人多高的地方,她上下蠢蠢欲动,试了几次都不成功,不禁绝望地大喊:“师父?师父!师父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她初时遭逢金铃抛弃,说了“要永远与你在一起”却不守信约,又被陆亢龙丢在丢在断崖中间,上不上下不下,心中极是彷徨无助。她害怕掉下去,不敢乱动,渐渐手脚都酸麻了,夜晚低温风大,四肢渐渐失去了知觉。眼泪流了又干,鼻涕糊在喉头,险些连气也喘不上来。她一会儿想着既然金铃离自己而去,不如就此松手;一会儿又觉得心有不甘,想当着她的面,问个清楚明白;一会儿想起自己在上庸城中作威作福、与小兄弟们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一会儿又混乱无比,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谁。

    蓦地一阵狂风,耳畔鬼哭之声也变得尤为凄厉,她死死攀住崖壁,竟然还是被掀起。她心中惊惧无比,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只手手离开了凸起的石头,心道吾命休矣,不若就如此死去吧。

    忽然心中空明澄澈,眼前的一切仿佛又变得很慢很慢,四肢百骸也不知哪来的一股暖洋洋的力气,她尚在石壁上的一只手往下一按,身体腾空而起,够到了上面另一个凸起。很快她又看到了另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眼睛终于瞄到了可以下山的“路”。

    她一脚踩在地上,重重舒了口气,冷汗将一身衣服都湿透了,方才全凭一口气支撑,现在才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不禁软倒在地上。望着前方暗沉沉的天空,无助绝望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她捂住嘴巴,挤出了一丝呜咽,又把自己的嘴巴捂住,狠狠咬在自己的手上。

    这时鬼哭般的风声里,忽然有个声音说:“银锁,你终于下来了。”

    她在夜风中感觉到了陆亢龙的体温,她扭过头,扑进他怀中,哭着问道:“师父……师父……呜呜呜呜呜呜……为什么要丢下我……”

    陆亢龙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感,“你小时候也这般胆小,我把你丢在半山腰上,你都吓傻了才自己爬下来,躲在我怀里哭……”

    “我记得,我都记得,呜呜呜呜呜呜……为什么你们都要丢下我……”

    陆亢龙轻轻拍着银锁的后背,他数月前已焚香斋戒问卜,知她此番下山,必有情劫。银锁自幼随他修炼焚心诀,需让七情六欲穿心而过,方能让内心澄净,不留一物,以使这门心法发挥最大的威力。他一直教导银锁体会世间诸般情绪,不论喜怒哀乐,皆可刻意让她体会,唯有情之一物,人力无用,定需天算。此时见银锁如此,也不多问,便让她纵情哭泣。

    陆亢龙觉得肩头渐渐湿冷,叹了口气,喃喃道:“希望为师一番苦心不要白费……”

    银锁正哭得昏天暗地,对周遭一切全然没有反应,后来哭声渐低,竟尔哭晕过去。陆亢龙十分不解,忖道:“徒弟放出去之后,怎么心智退化了……这卦到底对不对?上次哭还是从光明顶撤出来的时候……也不知这次情劫历得如何,是和什么样的小伙……看她哭得这么厉害,肯定是个负心汉。唉,我教堂堂影月右使,竟尔哭得像个……像个……唔……”

    他本想说小姑娘,可是借着月色一看,这个让他骄傲不已的大弟子,可不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么?他方始察觉以前实在是对她要求良多,心中充满了愧疚。

    银锁次日醒来,不复小女儿情态,态度坚决,央求陆亢龙教她武功。她轻功恢复,许多事情也渐渐想起来,武功进展迅速,很快回到了原来的水平,只是内功终究再难寸进。

    陆亢龙又开始愁眉苦脸,胡子长了满脸也不修理,教中众人都以为他为教中大事操心,纷纷向银锁表示要为圣教效力,求银锁指点一二。

    银锁彼时心中有许多事情想不明白,除了练武,旁人的事心里半点也放不下,平日均是独来独往。今日陡然见这么多人,手足无措。

    银锁的昔日好友鎏金旗旗主赫连沧已经提为辉日左使,可是银锁回来许久,也不来找他玩,他愤愤不平把银锁拉到偏室,正色道:“我圣教影月右使,当年还是一十一岁稚童,就带领教中妇孺老幼逃脱柔然人的追杀,不但以一己之力杀出十五柔然高手的包围,还领着大家埋伏设防,百里迂回,击溃一千多装备精良的追兵。当日鸡肠谷一战,影月右使一人独力斩杀五十多柔然铁骑,风姿何其潇洒!

    影月右使,你还记得你当年发下的宏愿吗?!”

    银锁摇头,低声道:“以前的事我不大记得,需你告诉我我方知。”

    赫连一惊,断断没想到她否认得这么干脆,讷讷道:“你救了大家,大家都很承你的情,才推举你做了影月右使,你忘了吗?”

    “你……说我们去南方寻找乐土,传播明尊法音,发慈悲愿,作平断者,开甘露泉,栽活命树……”

    “……发慈悲愿,作平断者,开甘露泉,栽活命树,救同乡众,收光明子,于柔软群,作当牧者,塘堑福田,滋盛苗实,除大厄难,作大欢喜,对于诸圣,一切从忙,日夜坚持,不敢轻慢……”银锁低头喃喃,眯着眼睛像是在苦苦思索。

    赫连沧抓着她的肩膀:“正是!你记得了?明尊慈悲父!幸亏你没有忘记圣典!”

    她轻轻点头:“是,你说得对,我去和师父说。”

    赫连见她眼神坚毅澄澈,不复迷蒙,狂喜不已。银锁先一步走出去,众人不敢跟上,又见赫连跟出来,纷纷围住他问东问西。赫连不答,喃喃道:“这才是影月,这才是影月……”

    作者有话要说:  耶~(—▽—)y

    窝个人判断今天作者是回不来了,就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窝来更文!

    昨天有人说打滚卖萌才有留言,不对嘛,可爱的更文机器人窝一出来就会有留言的大家要捧场哟~~~~~~~啾?

    ☆、35瓶颈 三

    她见了陆亢龙,说明来意,陆亢龙方笑道:“我是发愁你的内功。”

    银锁奇道:“功夫不好,接着练便是,师父为何比我还要着急?”

    陆亢龙搁下笔,道:“你坐。”

    银锁跪坐下来。

    陆亢龙便接着刚才的话茬道:“二十多年前,我比你就稍大那么一丁点……

    我那时与一个朋友同练一门内功,结果分歧太大,最后大打出手,结果让一个武林前辈知道了,一生气就把我们都扫地出门。

    我和他找了个没有人烟的山谷,每天打架比试,也顾不上打扮梳洗,整日想的都是怎么打败对方。

    后来他不知怎么有所突破,我心里痒痒的,却不愿意承认他是对的,偏不按他的法门来练,他还硬要在我旁边念叨。我听着厌烦,又和他打了一架,打的我二人鼻青脸肿。

    后来我躲到一个山洞里,誓要有所突破。我苦苦思索,却因为练武功不得其法,走火入魔,狂奔了十天十夜,差点累死在祁连山下。

    幸而为康旗主所救,后来蒙先教主收留,活我一条性命,我因此皈依了圣教,每日和大家一起诵经,听教主讲学,与大家同练武功。

    练着练着,竟然使我醍醐灌顶,点破我之前对武功的种种困扰。我武功厉害,先教主就封我做了影王。

    当时,先教主雄才伟略,教中人才济济,我与其他三王一起,向着南、东、东北和北方传教。我往南走,趁着北方武林往南方发展的时候,跟着他们走了一路,不想路上碰到南方武林同道,硬要说我们是邪魔外道,跟我们打了起来……

    我碰上了我那个多年的老对头,和他打了一架,丢了一条胳膊。”

    “啊……”银锁惊呼一声。

    陆亢龙慢悠悠续道:“他也好不到哪去,被我废了一双腿。我二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虽然都伤得很重,但是非要分出个胜负来。”

    “后来呢?”

    “后来我二人一个昔日的朋友忽然跑出来,说‘你们已经伤成这样,是没法再打啦,不如各收弟子,调教妥当,十二年后再战’。我应下了。”

    他看着银锁,银锁瞪大眼睛道:“所以我要……我要代替你出战?”

    “你要去与我的老对头的弟子打一架。我怕你被他的弟子揍得没命,到时我再上哪去找个弟子?”

    银锁不解地望着他。

    陆亢龙笑道:“是以我并不怕你不参与教中大事,只不过怕你练武不用功,死在别人手上。”

    “师父……”

    陆亢龙摸摸她的头,温言道:“我去和赫连说。”

    银锁惊道:“你怎知是赫连?!”

    陆亢龙宝相庄严,双手交叉放在肩膀上:“我是全知全能的妙衣尊者,持戒医王,净风与以太听我命令,带来消息。赫连辉日背后说我小话,我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银锁回他一礼,道:“师父,弟子有一法。”

    陆亢龙道:“请讲。”

    银锁道:“师父传我的功法,功力越高,灵觉越是敏锐,练到一定程度,可开天眼,料先机,洞察万物。我现在已可料敌先机。

    六种灵觉,眼耳口舌身意。寻常之人,眼能见,耳能听,口能尝,体能触。

    弟子此次出去,混迹于市井之间,曾听说有的人瞎了,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听觉越发敏锐。有的人聋了,却是触觉越发灵敏。

    是以常人五感,都并不是特别灵敏,然而一项丧失,另外几项必要弥补一项的损失。

    我功力虽然难有寸进,天眼也并没有练出来,但若是遮住眼睛,其它感觉,自然提升,等若是在内功没有长进之时,提升功力,师父觉得如何?”

    陆亢龙眼睛一亮,击掌道:“还是小孩子主意多,可以一试!”

    第三日上下,巨木旗旗主康禄赫与陆亢龙一起制成一只黑色的皮面罩,可从脑后扣住。陆亢龙亲自给银锁带上,正要说两句贴心话,不料银锁道:“师父,要做到有眼无眼都是一样,我觉得光呆在山上不行。不如本月带我下山把。”

    陆亢龙啼笑皆非,骂道:“你这小丫头鬼灵精,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罢了,你既然用尽心机要下山,就随我下山罢!”

    至此银锁常带着一个面具,随陆亢龙在北方发展势力。因目不视物,往来书信需由亲信侍女阿曼口述,她出耳朵用心听。因而时间一久,默背暗识之功日涨。又耳力渐强,周遭但凡有些动静,都能辨识是何人何物在做何事,渐渐地,她与能看见的时候并无二致。

    此次下山,陆亢龙在北方卷土重来,清算了许多昔日仇家,又联络了当年的至交好友,重新将触手伸向中原。

    银锁初时因为目不视物,要出门征伐四方,很是不方便。于是只得身在幕后,策划阴谋。因善于默记,记得种种细节,算计别人无往不利,因此为陆亢龙立下汗马功劳。

    这一年明教实力大涨,陆亢龙得以重新杀回长安,建立分舵,广置田地,教众终于再不用颠沛流离,风餐露宿。

    银锁贵为少主,整日吃好睡好,竟长高了不少,渐渐出落成了大姑娘。昔日一颦一笑古灵精怪,今日化作万般风情,连见惯了美人的陆亢龙都不得不赞一句:“遥遥丝路,果真出尽美女。”

    她武功不弱,渐渐习惯看不见的生活之后,有时也在重要任务中亲自动手杀人。因她下手毫不容情,很快在北方武林里艳名远播,人称“银锁美人”。

    只不过有时银锁也会蓦然想起那神色淡漠的少女,不知她身体好些了没有。然而这段长达半年的污点里,她始终任人揉圆捏扁,从开始到分开,没半点能说的算的地方。虽然当时忘了许多事情,和一稚童无异,但也终究大大削了影月右使的面子,叫她难以面对。

    所以她从来没和任何人提起过这样一个人,只和命中所有过客一般,不复再记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结束了加班生活的我又在家堕落了一天

    但我当然是和我那个手感超好的机械键盘缠绵了一整天!信我!(虽然没写几个字

    还有更文小天使今天很伤心,为什么要否认存稿箱君也有粉丝的事实!存稿箱君每天陪我码字到深夜,不要欺负她啊tat

    ☆、36云顶红叶 一

    因为走火入魔一事,向碎玉关了金铃两个月的禁闭,等她从云顶上溶洞中下来,满山的叶子都红了。风中带着干爽的香气,把一片黄叶卷到她脚下。

    师父召她到前山,道此番要派她往江陵办事,她忙不迭应下,收拾了一番便带着寒儿莲儿下了山,在江陵又将两人甩下,辗转回到了上庸。

    她奔回曾经住过的那个院落,一时间热血上涌,心道马上就要见到龙若,定要好好搂住她向她解释一番。

    她跃入院中,发现院子已然被租出去了,前院有几个挑夫,正吆喝着搬家私进来,她上房走到后院,后院却还是当日离开的时候那一副萧条模样。

    她蓦地想起一件事,便往自己房间走去。

    那房中还是一般孤零零的陈设,塌上的床褥撤走了,更显得房中清冷。她蹲下打开塌下暗格,看见了那串银锁链。

    龙若没拿这锁链,定是还在生我的气。

    她慢慢将锁链缠在手上,盯着那张曾与银锁日日在其上抵死缠绵的床,不由得怔忡起来。

    忽然她回过神来,从二楼阳台跑到房顶上,直接跳到后巷里,见有个穿着破烂的小孩,拿出一枚铜钱问,“小龙王在哪?”

    那小孩呆愣愣看着铜钱,又打量了一下她最后盯住她腰间铁剑,忽然谄媚地笑道:“我哪可能知道呢?你去找她的老巢吧。”

    “你告诉我她的老巢在哪,我就给你钱。”

    “好,好,你可不许反悔。”

    金铃问到乞丐窝的处所,拐进小巷子里按图索骥。渐渐地喧闹声也听不到了,周围十分安静,墙根斑驳,地上石板凸凸凹凹,有的地方长着大片大片的青苔,清晰地勾勒出太阳照不到的角落里。

    巷子的尽头有一片空地,墙角搭着一个低矮的茅草棚,空地中间放着一个大木架,两个衣着破烂的小孩坐在空地边,一个正在刨木板,一个正在缝衣服。他二人身形瘦小,与龙若相仿,正有说有笑。她从墙后走出来,两个小孩忽然一骨碌爬起来,一人抄起旁边的木棒,一人拿起弹弓瞄准了她。

    “来将通名!”

    那个带路的小孩看他们如此凶悍,拔腿就跑,铜钱也不要了。

    她站定下来,道:“我找小龙王。”

    两少年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道:“你找小龙王干什么?”

    “我……”她一愣,心道我找她做什么呢?现下已是不能将她带回山上,否则定遭杀身之祸……若真的说要干什么,也只是告诉她当时并不像是她所见那样,真的对她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我来看看她好不好。”

    这两个少年,正是阿七和宇文攸。阿七忽然道:“你是……你是小龙王那小恩公!”

    原是阿七去拿剩饭剩菜的时候,远远瞧过金铃一眼,因此印象深刻。

    金铃倒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外号,她点点头道:“是我。她人呢?”

    宇文攸忽然红了眼,道:“她……她……”

    金铃见他这幅模样,还道银锁出了意外,上前一步,握紧了剑柄:“她怎么了?”

    阿七忙拉住宇文攸,道:“小龙王不见了。她从你搬走之后,整日魂不守舍,经常到外面乱跑,有一天宇文没跟上她,就被她跑不见了,再也没回来。”

    宇文攸怒道:“都是你的错!听阿七说,你本是要带她走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金铃语塞,一时无从解释起。

    “宇文,别这样……”阿七见宇文攸捏着拳头就要冲上来,又见金铃捏紧了剑柄,生怕金铃因此杀了宇文攸,赶紧又拉住他,“小龙王不见之后,大头陈也不见了,后来听说官差在城外一个山坡上找到了陈德那一伙□个人的尸体,有的一刀捅死,有的人头落地。鲁老大觉得是小龙王干的,因为她平常爱去那里发呆,大头陈又早就与我们结下了不共戴天的大梁子。因此鲁老大断定是她杀了这八个人,又怕官府查出来牵连我们,所以连我们也没告诉,就漏液逃跑了。”

    金铃问道:“……她杀了八个人?”

    阿七急忙解释:“这……我们也是猜的。”

    “……她……她说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们知道她以前的事吗?”

    宇文攸甩开阿七,坐在旁边生闷气。阿七道:“不知道,她是差不多半年前忽然出现在我们乞丐窝里的,不记得自己叫啥,只记得自己姓龙,连小龙王这个名字,都是鲁老大随口说的。”

    她低下头,问:“……她会去哪呢?”

    阿七道:“不知道,她那么厉害一个人,如果去了附近的城里,我们一定会听说的,可是哪都没有她的消息……”

    金铃谢过阿七,把自己身上剩下的零钱全都给了他们,径自去了银锁消失的山头。

    她站在林中,不由得问自己一句:天地茫茫,却到哪里去寻她?

    金铃这次失魂落魄地回山,唯恐向碎玉看出破绽。她怕师父神通广大找到银锁,又对她有所不利,只得装作毫不在意;自己脱不开身,却又不能让寒儿莲儿瞒着向碎玉去追查龙若的下落,心中苦闷,更无法与人诉说。

    日间她是乌山少主,人前不苟言笑,与向碎玉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夜里却常常对月而叹,暗自思念那来历神秘却又不知所踪的小胡儿。

    向碎玉的武功自成一派,讲究少欲少念,摒除心魔,方有至大威力。若不能摒除七情六欲,不但功力受损,于身体也大有损伤。

    昔日金铃之父南平王听方士之言,将金铃送上乌山随向碎玉修炼,正是希望她能长命百岁,不受尘世污染。不料她刚一下山,便害相思,心事郁结。如此一来,心法逆行,于金铃的耗损,更胜向碎玉百倍。

    向碎玉不知她心中所想,但是见她一日比一日瘦削,也心焦不已。一日替她把脉,终究忍不住了,问道:“金铃啊金铃,你的脉相怎么会如此凶险?”

    金铃淡然道:“许是受伤过重,一时回不过来。”

    向碎玉若有所思,默然不语。

    翌日早课以后,向碎玉早早将金铃叫去,说道:“有一事今日需说与你听,便是你自小体质特殊,若不修炼本门冰雪凝神之心法摒弃七情六欲,便会渐渐受浊气侵袭,衰弱而死。为师却不曾料到你……不曾料到……”

    金铃默然点头,脸上仍是没半点表情,但心中却隐隐觉得就这么因为龙若死了,乃是一件十分快慰的事情。

    向碎玉续道:“我受乃父所托,定要救你性命。你说的不错,即使我杀了那小女孩,你的心魔也没除去。入骨相思难除,情字一关,原是最难过。当年于我来说,不过是耗些时间,斩断情丝,功力便即大成。 ”

    金铃面上烧得通红,不明所以,仍是点点头。

    向碎玉见她面有异色,心知所料非虚,已暗下决心,定要对她两个小婢女下封口令。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责怪大师姐啊……大师姐飞蛾扑火啊……

    ☆、37云顶红叶 二

    他慢慢续道:“如今你眼下却有两件事迫在眉睫,一事便是我方才说过,你的身体已不大允许你和我当年一样慢慢磨好几年,我曾答应你父亲活你性命,向碎玉不是食言之人,只要我不死,无论如何会吊住你一口气,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这心药师父没有,只得靠你自己想个清楚明白……

    另一事,却是关乎正邪消长的大事。”

    金铃一愣:“徒儿不明,为何我还关乎正邪消长?”

    第7节

    恋耽美

章节目录

[gl]银锁金铃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书屋只为原作者黄连苦寒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黄连苦寒并收藏[gl]银锁金铃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