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久严射 作者:苍白贫血

    第14节

    只说了一句听说那小孩儿钢琴弹的挺好的,小小年纪就获了个什么奖。还说席以北本身就文艺,爱装逼,整天看什么原版名著,还特喜欢送人,整个孩子也搞艺术,差点送国外去。

    但是石久要是再问别的,市长也只说后来两个人就没那么熟了,没联系。

    毕竟随着身份地位的变化,周围的朋友也在变化,以至于市长后来只知道他去世了,但是具体原因市长还是不清楚的。

    石久一看磕都唠到这份儿上了,还说啥啊,啥也不用问了,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再说了,这次来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

    严希是老席的儿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名换姓,还跟这帮人联系这么密切。

    石久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可也只是些想想,毕竟没凭没据的。

    半个月后,严希去北京出了趟差。

    也不是什么公事,而是去同学老李那拿点自己要的东西。

    话说这个同学跟自己不是一届的,比自己大三界。

    当时严希上大学的时候,这哥们已经是学生会主席,兼职好几个社团部长,整天组织社团活动,什么青协,辩论,动漫,总之涉猎面积之广,从大一的学妹到大四的学姐一点不剩,全划拉干净了,所以老李在男生里人缘就不太好,毕竟太霸道了,连个妹子也不给哥们留,谁跟他好啊,也就严希个叛徒还搭理搭理他。

    严希当时搭理他也是有原因的,还不是看上他们青协当副部长的一个小白脸,想着套近乎,这才通过老李搭的线儿。为了那朵小雏菊严希没少跟这伙计后头混,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等后来严希跟那小帅哥分了,俩人还有联系。

    老李当初在学校可谓是呼风唤雨叱咤风云,要说学校是武林那他就是武林盟主,各方面都很优秀积极,还特别有才,参加学校的辩论赛跟人讲法,舌战群儒,严希坐台底下都听的很激动,就更别提那些欣赏暗恋他的妹子了,他一上台就尖叫,还记得有个小学妹都听来事了,热血沸腾的跑出去买卫生巾弄完了回来接着听。

    后来老李高分通过司考,严希以为他肯定会去当法官或者进检察院呢,没成想这哥们为了个妹子北漂,结果也当了律师。

    这些年俩人光有联系但是没见过面,这次见了面,严希都有点不适应。

    当年的学生会主席胖的脱了相,年纪轻轻就挺个大肚子,跟五个月似的,人肥的不行,说是整天应酬,纯是喝酒喝出来的,再加上老婆正在家里生孩子,伙食太好,这哥们也就有理由有借口的提前步入中年发福的队伍了。

    总之发的二郎腿都翘不起来,叉着腿在严希面前大谈特谈自己标的上千万的案子,说这个高院的书记员,讲那个中院的庭长,张嘴闭嘴都是投机取巧,随礼送钱,完全找不到当时的影子。

    就他这德行还反过来说严希变了,说严希早不是当初那个心系公德,胸怀壮志的人了,越发的一肚子坏水没点正事。

    就比如大老远跑来北京让自己给他弄什么医院手术调换顺序的单子备份,鬼鬼祟祟一看就没按好心。

    严希听了这话只是笑,心里面麻木的很,半点感慨都没有。

    感慨的时候早过去了。

    严希现在只想赶紧拿了东西回去。

    话说这上半个月里发生的事情还真是多。

    之前严希提点完了后,等赵云反映过来的时候,石炎已经找到匹配度合适的骨髓,拉家带口的去了北京排队等着手术。

    这年头在中国真是干什么都得排队,火葬场还排着队烧呢,看病手术就更别提了,不排队你都不适应。

    特别是这个白血病,全国治的好的就那么几家,舱位非常有限,手术做完后都就要进彻底无菌的舱里呆上十天半拉月,到日子出来了下一个做完手术的才能再进去。

    还说有甚者等了一年都排不上号儿,所以石炎也不例外,排到了年末才能动手术。

    赵云一看骨髓捐赠使不上劲,排号总能使上吧,请了假带上钱就进京了,也不知道给医院塞了多少钱,反正最后把这事摆平了,石炎当月就接受了手术治疗。

    这人情随的神不知鬼不觉,市长心里过意不去,从下面走访回来就把赵云叫家里去了。

    等严希知道的时候,人赵梓龙已经从看守所出来了。

    交了一笔罚款,原因是经调查他是偷窃,在娱乐场所偷了人家的东西,不料是一包毒品。

    老刘跟严希在所里说这事的时候,牙都要笑掉了。

    想着这定罪的哥们可真给检察机构抹黑,不过想想人家也挺为难的,上面打了招呼,自己不得不干,能想出这个借口也挺不容易。

    但严希没功夫嘲笑这些已经定型的事,赶忙上京要了一下那个医院换号的单据,顺便给老李带了点礼过去。

    毕竟有求于人,这次表现好下次还能继续用不是。

    老李在北京混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律师,人脉广,办法多,这点小事让他办严希还是很放心的,等把复印件都拿到手,严希也就留了一晚,第二天就坐飞机回来了。

    下飞机第一个电话就是石久打过来的,说有事找自己。

    严希没太当回事,只告诉他自己刚下飞机,晚点在联系,挂断电话便坐上小王开来的车先回所里了。

    严希在律师所的办公室里有个保险箱。

    里面装的并不是严希的身价,而是一些书信和单据之类的东西。

    用法律上的词儿形容,叫做证据资料。

    严希在这行当里混了这么长时间,黑水白水都蹚过,常年走夜路,总有鬼上门,知道的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没准哪天成为权力厮杀的牺牲品给人黑进去,所以这里面都是严希活命的把柄。

    也有致他人于死地的东西。

    严希从里面抽出一张牛皮纸信封,把石炎在医院的换号记录放进去。

    那信封里没别的东西,就一张纸,是上次林科给石炎随礼的转账单据存根。

    这回又多了一样而已。

    35

    果然如市长所料的那样,这两天油网上都是局长调到中国石油当董事的新闻。

    旧的走了新的自然就要来,油田新一任领导班子即将上台,跟市里的合作项目又谈的差不多,这也算是老局长留给新人的福利,一上台就出业绩,面儿上要多漂亮有多漂亮。

    作为市委和局里关系的一个小小的纽带,石主任前景一片大好,只要在红头文件下来前顺顺当当一点事没有,石主任升迁之日指日可待。

    搞的石久都开始严于律己,踩点上班绝不迟到,上了班困死也不睡觉,反正就是从表面狠抓形象,从细节严防把柄。

    工作学习上如此,生活上更不能给落下,石久想方设法找机,抽时间找约律师喝茶,请律师吃饭,天亮着就纯情的摸摸小手,天黑了就不要脸的捏捏大腿,反正能约炮就约炮,约不了就揩油。

    有一回还真成功了,自己去找严希的时候,这小子正跟同所的老刘在那儿笑呢,也不知道是笑啥,好像说什么偷窃的案子。

    石久从没见严希笑成那样。

    跟平时很不一样,以往总觉的他勾嘴唇的时候傲了吧唧有点装逼,但那时候却是没丝毫逢场作戏,露一口白牙,眼睛弯弯着,看的石久站在门口愣了好半天的时儿。

    本来石久过去就是下班点,所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老刘见来人了也不废话了,起身打了个招呼就走闪人。

    所里就剩俩人的时候石久便开始动手了,把大门一锁,从东屋捉到西屋,最后给摁在窗台上扒了裤子。

    律师恨的直咬牙,跟上了菜板子的鱼似的,扑腾好半天才给插服帖了。

    俩人就在窗台边上凑合着做了半天,屁股蛋子撞的啪啪响,严希两腿间吊着的软肉到后来居然也也慢慢抬了头,捏在手里硬邦邦的,撸了两下就射出来了。

    石久那是头一回在白天弄他,可是掰开屁股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他那儿长什么样,不像片儿里那些黑黝黝的毛屁眼,人律师那儿可干净的很,没毛儿颜色也好,就是被翻插的有点红肿,太不耐摩了。

    只可惜这次完事了,严希就去北京了。

    还他妈一去去两天,可把石久无聊坏了,这一下班直接不知道该干嘛了,只能回家睡觉,顺便在梦里一遍一遍的回味在窗台上的那个黄昏。

    回忆律师趴在窗台上那汗湿的后颈,水红的嘴唇,和舒服的时候会微微的颤动嘴角。

    越想越难熬,好在严希在消失一天后接了自己的电话说是已经回来了,石久这才又有点精神气儿。

    正准备中午下班过去的时候,结果蒋云清来了。

    石久这才想起来之前他哭叽叽的打电话要救赵公子,结果给自己忘在脑瓜后了。

    搞的石久一见脸皮都有点热。

    毕竟照顾蒋云清照顾习惯了,冷不丁就撒手不管,也觉得怪失职的。

    蒋云清气色很好,就是瘦的没个人样儿,以前稍微圆润的时候就是瓜子脸,这会儿腮帮子都凹下去,整张脸更小了,就剩下俩大眼珠子。

    见着石久眨巴眨巴的,嗷唠一嗓子,

    “石久!”

    当时正是晌午,阳光落在他脸上,照的他两个黑眼圈越发明显,看的石久心直抽抽,

    “你咋来了,吃饭了吗,一起?”

    蒋云清点点头,

    “行,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石久记得他之前很困难,就带他去了个比较贵的地方,点完单后,蒋云清的手指在杯口磨蹭,话也慢悠悠的,

    “赵梓龙出来了。”

    石久正喝水,听他这么一说,忙把即将喷出去的水咽下去,

    “啊……”

    后又咳嗽两声,

    “不能吧……”

    蒋云清端起水杯轻啜一口,

    “我也觉得很意外,不过他爸不是在公安局么,估计是他爸帮着找人了?反正他是出来了。”

    “这事也能找人啊……”

    石久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椅背儿上,“不过不管怎样,出来了是好事啊……但是我看你怎么不太高兴呢。”

    蒋云清沉默了好一会,

    “是好事没错……可他出来之后我看他也很难受,他说他爸老实了一辈子,从来不干违纪的事,他家房子平白无故的没了一套,他说肯定是他爸捞他用的……”

    石久笑了一声,“他家房子没了你有啥好不开心的,你还没嫁过去呢……”

    蒋云清听他这么说,脸上这才有点笑摸样,

    “不是,我还没说完呢,你听我说啊他在局子里整天反省,想来想去,总觉得是有人在害他,他说东西是在他车上发现的,被举报前,有好几个人动过他的车他怀疑这几个人里肯定有害他的……”

    石久眼皮一抬,“然后呢?”

    蒋云清顿了顿,“他说了好几个人,其中有严希,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是他干的啊……”

    石久看蒋云清瞪个大眼睛坐在对面,明明是个傻子,还一脸狐疑的样儿觉得有点滑稽,

    “你怀疑他?动机呢?”

    说话间服务员上了一个菜,热气腾腾的摆在蒋云清面前,辣油都吱吱的响,可蒋云清连筷子都没动,

    “有动机啊……很明显好吧,之前我俩虽然没在一起,但也差不多了,我背着他劈腿,然后他就很生气,想报复赵梓龙,栽赃嫁祸他……”

    石久没说话。

    到不是觉得蒋云清说的在理,相反石久还觉得他纯属扯淡。

    但莫名其妙的,石久却是有点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当初在林科被举报的时候曾经有过。

    就是怀疑。

    林科被举报的是贪污受贿,可这之前他因为离婚打官司,财产都被查过,明明没东西可留给他老婆,结果一被举报了,暗地里的财产都露出来了。

    当时石久就纳闷了,林科平时这么不露财个人,连车都是几万块钱的桑塔纳,谁有这么大本事把他查的底儿掉呢,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证据确凿,媒体纪委双管齐下往死里整他,多大仇才会这么干啊。

    对面的蒋云清还在说话,偶尔还吃吃东西,石久只坐在原地,纹丝不动,兀自出神。

    脑子里一团浆糊的事,开始慢慢有点头绪。

    当时石久就觉得林科的辩护律师可能会对他的财产情况比较了解,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没觉得这事就是严希干的。

    可现在想之前严希莫名其妙的借钱给蒋云清,还在赵梓龙出事前有碰过他的车……

    总觉得这些事太巧了,到处都是疑点,像是环环相扣的局。

    蒋云清在石久面前摆了摆手,“石久,你想啥呢,我跟你说半天了”

    石久回过神。

    觉得自己可能电视看多了,把事想的这么严重。

    毕竟严希要是真去害赵梓龙,真是一点动机都没有。

    蒋云清继续絮叨,“我这也就跟你说说,毕竟严希跟赵梓龙他爸的关系还可以,只是我觉得严希这个人吧……心眼很多他干什么都……”

    话还没说完,蒋云清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似乎是赵梓龙打来的,蒋云清起初说话的语气很腻歪,听的石久一身鸡皮疙瘩,石久拿起筷子刚开始吃菜,那边的动静就不对了。

    抬头看过去,蒋云清手里的筷子掉了一只,落在地上,滚了一圈,带油的那头沾了一下子灰。

    严希刚把保险柜锁上,隔壁的老刘就过来了,

    “小严,出事了。”

    严希直起腰身,目光平静,

    “怎么了。”

    因为走的急,老刘手上的烟灰掉了他一身,

    “滨海局啊……就你个客户那个赵云,上午被纪委带走了。”

    老刘扑掉西服上的烟灰,

    “就是上回他儿子斗殴差点给人开瓢那事不是他们单位给他开绿灯了么,没成想被人举报了,不过我看这也不算啥……倒是纪委很奇怪,这么点小事至于么……都是一个单位的,装没看见不就得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带走了,估计也就记个过……”

    严希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我看他有点悬”

    老刘眼睛一瞪,“不可能……这点事……”

    严希的声音淡而无味,“你说人举报他只举报了这么个小事,而真正在滨海局里轰动的贩毒改盗窃却没人提,你不觉得蹊跷么。”

    老刘弹弹烟灰,锁紧了眉,

    “可也是啊……赵云看来是被人给盯上了但为什么举报他的人偏偏举报这种小事,而不去举报大事呢……”

    严希笑了,“要是你,你敢去捅贩毒改盗窃这事么?”

    “当然不敢了,这事一看就是他后头有高人,别回头举报不成把自己也给搭进去这种马蜂窝可捅不得……”

    说话间老刘恍若大悟,猛的一拍大腿,

    “我明白了!真是高人啊,这么避重就轻,上面一定会掂量,这哥们惨了,上面为了自保也会干掉他……”

    严希勾勾嘴角,

    “所以我说他悬么。”

    老刘唏嘘不已,连连摇头,直说赵云本来挺老实个干部,没成想一步走错全盘皆输,真是可怜。

    所里门板轻动,有人慢慢推门,抬步进屋。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望向对面的人。

    石久在听蒋云清说赵云出事的时候忽然醍醐灌顶。

    本来还想赵云可能不会怎么样,结果刚才在门外听严希刚才一席话,就彻底明白了。

    严希依在窗台边儿上,神情自若,

    “你来了。”

    石久看了他一会,

    “是啊。”

    36

    其实这事甭管从谁的角度看,因为没有动机,严希的怀疑率都会被大大降低。

    但石久觉得自己很幸运,也很凑巧。

    自己刚好就跟这些人都认识,从每个人的嘴里,身边都知道点东西,或者线索。

    所以才能一点一点的拨开疑云,

    可见到的却不是谜底,而是另一团未解的迷雾。

    席以北当年在身边的人一个个倒台,不知道谁还要继续倒霉下去,以何种方法。

    抛开以后的事不说,光看之前的事,关于严希为什么要这个干,席以北的死也正好能解释这一切。

    虽然最基本的根源也是自己反着推理回去,想象的成分居多,不太让人信服。

    但好歹石久心里有谱儿了。

    严希人品不咋地这事自己早就清楚,现在更多了一些阴狠,倒也不太妨碍石久继续性骚扰他,或者对他有一点好感。

    石久很能理解,这年头闷声变态的人多了去了,严希这种闷声蔫坏的不算啥。

    但石久不得不考虑,作为跟市长有着密切联系的自己,是不是也在他伏击的范围。

    不过石久更愿意相信俩人发展成这种关系,真的只是性格对口,跟那些烂事没一点关系。

    石久不咸不淡的跟出门的刘律师点点头,又去看对面低头抽烟的小伙儿,

    想着这个逼要是敢玩弄自己,自己绝对不会贱了吧唧的跟在他后面给他当按摩棒,赶紧哪凉快哪歇着去,久哥年纪不小了,需要一位真诚的男士做终身性伙伴,没鸡巴功夫有跟他这儿浪费感情。

    但严希是不是玩自己事光想没用,得张嘴问问才知道。

    石久往严希身边一站就从他裤兜里往出掏烟。

    顺便郁郁寡欢的占他便宜,反正越觉得这小子坏越占。

    虽然林科是罪有应得但是赵云冤枉啊,还有赵梓龙那孩子,石久能不替他俩出口恶气么。

    都说相由心生,严希看这伙计闷头皱眉的,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坏相外露,就开始躲他,一会去别人办公室串门儿看有没有人,一会又去关心助理小王的案卷工作,反正就是想着法的给自己找事。

    但小王这孩子比较耿直,一遍遍的拒绝严希的帮助,只说严哥你去跟石哥聊天吧,我自己能行。

    严希实在没招了,只能往自己办公室走,刚进门看对面的人嘴里叼个小烟,一脸深沉的看着自己。

    石久没像往常那样过去骚扰他,反而一脸诚恳的跟他说了一句,

    “严律师,咱俩聊聊天呗。”

    严希有点意外,

    “聊什么。”

    石久将自己的烟放在烟灰缸边,从烟盒里重新抽出一根,点燃后又递给严希,

    “过来坐会儿说,快点。”

    严希上前几步接过烟,却没在石久旁边的沙发坐下,而是转到了自己的办公桌边,

    “你不自来都是行动主义么,怎么今天不动手动嘴了。”

    石久重新捡起自己的烟,

    “这不是想深入的解了解你么。”

    严希鼻子里呼出烟雾,脸上笑意不明,

    “深入了解,那你也别光了解我,也让我了解了解你啊。”

    石久跟着笑,

    “小严啊,你想哪儿去了,我说正经的呐,你说咱俩认识时间也不短了,互相都不太了解,要不咱俩互相问问问题呗,可要真话啊……”

    对面的人靠在桌边处,嘴唇紧闭,唇尖儿微翘,

    半晌才张了嘴,笑意盈盈的,

    “你能再无聊点么。”

    石久神情很专注,一本正经的,

    “还行吧,我先问你,你是哪儿人啊”

    严希心头浮起之前他暗示自己的事,

    “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问你干嘛?”

    石久满脸诚恳,“蒋云清说你是外地的。”

    严希想了好一会,给了他说了个地名。

    石久眼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结果给了这么个答案,就扯了扯嘴角,

    “哦,那你怎么想着来这个城市了呢……”

    “有朋友在啊……”

    “那你妈你爸也愿意让你过来?这要换我家,我妈非劈了我。”

    严希看着他,嘴角勾的浅浅的,

    “恩。”

    后又把话转到石久身上,

    “难道你爸很爱管你?”

    石久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我没爸啊。”

    严希黑亮的眼珠里满是嘲讽,

    “你快算了吧。”

    石久身体后仰,长长出一口烟,

    “骗你干嘛啊,没有就是没有,我单亲,我妈打小就告诉我我爸掉厕所淹死了,反正甭管他是不是真淹死了,我也一直没有爸,真的,咱不是都说好了说真话么,我怎么哪会骗你啊,”

    石久挑了下眉角,

    “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啊,哎,你刚才没骗我吧?”

    严希弹弹烟灰,“没有。”

    石久目光落在严希的手指上,很自然的询问,

    “哎,严律师,没人说你手长的挺好看的么,手指头真挺长,不怪是弹钢琴的手,蒋云清说你不是弹挺好么,肯定学了很多年了吧。”

    严希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我半路出家,哄人用的,其实真不行。”

    “哦”石久干笑两声,“你喜欢吃甜花生么?”

    严希给问的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

    “什么,花生,为什么问这个?”

    “想起来就问呗,你快说行了。”

    “不喜欢。”

    石久脸上笑着,心里却是透心凉,

    “那你喜欢我么?”

    严希这回毫不犹豫,回答的非常痛快,

    “喜欢啊。”

    屋里静了几秒钟,两人互看了一眼就开始笑,

    笑的腮帮子抽筋,笑的毛骨悚然。

    连外头的小王都惊动了,从门口探出头来,笑着问什么好事把俩人高兴成这样。

    每个人都看起来这么好,整个屋子都是乐融融的。

    严希笑够了,直起腰身,手里的烟却不小心掉在地上,砸出微弱的火星。

    “太恶心了……”

    石久笑嘻嘻的站起来,

    “是啊,恶心坏我了”

    严希看他起身就问了一句,

    “要走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石久正站在他面前,背对阳光,脸就有点阴凄凄的,

    “严律师,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格外欠揍呢。”

    没等他说话就转了身,留一道笔直的背影,

    “我得回去上班了,回见哈。”

    背后的人应了一声,但什么表情就不知道了。

    石久气囊囊的下楼,烦的看见谁都想跟人吵架。

    心里涌起无尽的厌恶,跟吃了苍蝇一样。

    想着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像现在一样觉得窝囊,给个比自己还小的哥们当猴耍。

    他妈的,这个逼。

    他说的跟自己知道的没一个对的上的,全是假的。

    还能有什么是真的。

    最后那句我喜欢你?

    真有意思。

    出了大楼石久往车上走,忽然起了一阵风,刮的石久一阵恶寒。

    想着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小子。

    不就是玩么。

    反正他这局没下完,那自己可得陪大律师好好玩一局,

    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石久上了车,插了半天车钥匙也没插上。

    后来才发现自己拿的是家门钥匙。

    石久烦的要命,

    可除了烦,恶心,似乎还有点别的东西,

    这感觉转瞬即逝,连石久都没太在意。

    它微弱的像是暗风潜入,也像是萌芽破土。

    37

    石久妈觉得儿子最近心情不太好,

    早晨起来死晚,早饭也不正经吃,挑三拣四的,临出门还皱个眉头嫌弃自己的衣服难看。

    石久妈拿受的了这种气,拿着包带子照后脊梁狠抽了一下这个混蛋,连续两天早晨都没给这个兔崽子做饭吃。

    在处里大家也都能觉出来石主任最近心情不太好。

    这不上午主任刚从办公室把一个进去签字的供应商骂出来,这会夹着小本准备去开会,见着谁也不吱声,沉脸皱眉跟便秘了一个星期似的。

    不过石主任虽然心情不好,但是他好事还是很多的。

    因为近期油田换届,领导班子大调整,底下岗位变动也很大,这不上头一纸条令,直接把石久从供应处调到了管理局党委组织部当副部长。

    虽说没什么油水,但级别可是比现在强的太多,石久不确定市长有没有在后头动过手脚,可这一上调直接就升到正处级干部,石久都有点受宠若惊。

    凋令下来后,市长果不其然把石久叫过去,把办公室门一关,语重心长的给石久分析市长在这里头的苦心安排。

    只说石久以后甭管干什么都要小心,说话也要掂量,别让人攥了把柄,也千万别为了点蝇头小利贪污。

    这个位置虽然看着比较鸡肋,但是时间长了一般就是党委,然后常委,书记,一点一点的往上升,等差不多火候到了,工作在平安无事,就可以去外面的小油田当头目了,去新疆或者吉林,三四年干出点业绩来,当个地方市长或者调回北京总部啥的都是很有希望的。

    想市长当年也是国家事业单位的书记员,就是这么在全国辗转着坐到今天的位置,没成想悉心安排的大儿子没走自己的路,小儿子的仕途倒是跟自己别样的契合。

    石炎手术的移植手术已经做完了,说是现在正在舱里呆着,浑身一点免疫力没有,食道里全是口腔溃疡,连稀粥都喝不了只能喝没有米的米汤,比和尚的日子还不如。

    再一个,也不知道咋回事,换了血之后人比驴还黑的,眼底还出血,跟尸变前夕似地,总之传到这边都说是造的没人样了。

    市长没功夫去看他,偶尔给他媳妇打个电话都是长吁短叹的,说石炎现在正在观察阶段,造血干细胞移植成功与否还没准,要是不行的话还得重新来一遍,反正是要多遭罪有多遭罪。

    石久听了这事也挺感慨的,想自己第一次见石炎的时候,觉得这人虽然是个矮矬,但打小官家风范熏陶,浑身上下都是领导派,看着也挺有活力的,结果这说不行就不行了。

    相比之下,自己这点小挫折真不算啥。

    而且也没啥损失。

    反倒是律师损失比较大,人家本来在上在的好好的,非给自己死皮赖脸的压,每回折腾完了不是裂了就是累过去了,在自己这付出这么多本儿还没捞回去就被晾了也怪倒霉的。

    因为新旧工作适应交接的原因,石久忙活了好一阵子。

    等彻底去了管理局,秋都深了。

    总觉得前些日子还在家里整宿整宿的开空调睡觉,这才过了半拉月盖着小薄被都觉得冷了。

    饭桌上也从呛菜小炒便成了热腾腾的肉汤炖盅。

    时间过的真是快,

    这心里面也真是空落落的。

    晚上下班回家,路上两边已经都是黄叶子,给清洁工人堆在一处,点个火就开始翻腾出滚滚的白烟来。

    鼻腔里弥一股焚烧枯叶的味道,天边的火烧云层层叠叠的。

    石久熄了火,对着夕阳发了好一会的呆,直到车窗被一个人狂拍,这才回过神来。

    解了锁,蒋云清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就一屁股坐了进来,

    “石久,你怎么不在你们单位干了啊……”

    石久看见他还挺高兴的,

    “哦,我给调到局里了,最近比较忙活也没来得及告诉你,怎么样啊你,我看你气色比之前好多了啊,看来日子过的不错啊”

    蒋云清俩大眼珠子瞪的跟灯泡一样,一脸羡慕,

    “啊……去局里……好牛啊……石久你真厉害……”

    第1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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