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道[修真](上半部) 作者:苍迹

    第46节

    妈的,他好不容易画出来投喂这混账的符箓居然被嫌弃成这幅德行,呵呵,既然这么勉强,那你就别吃了。

    于是,杜子腾果断匿下他画出两张符箓的事实,至于小木木奉会不会通风报信……小木木奉果断躺平,拿出了看家本领:装死。

    这只包子浑然不知自己的傲慢让自己又损失了一些口粮,兀自鼓着那胖得颤巍巍的身子道:“尔等下界灵源匮乏,汝那符箓中勉强含一二丝灵源之息供吾采用,若要作用于这秘境之外,亦只限于西荒之地,若有灵源支应,本大人便可为之……”

    杜子腾挑眉:“c,ao纵秘境之外的空间,很困难?”

    杜子腾这番隐含轻视的话只让包子鼓得像只皮球:“汝等下界修士懂什么?汝以空间规则为何物?!……”

    包子暴跳如雷的吐槽,杜子腾一一接收了之后才淡淡叹息道:“原来这么复杂这么麻烦,您果然是太厉害了,这么复杂这么麻烦的事情都可以办到,那秘境之中的空间对您来说岂不是小菜一碟,全不用费什么?”

    虽然似处置章老四等人是要耗费些力气的,但寰埏大人此时崩着面子,得意地挺了挺并不存在的腰:“那是自然!”

    杜子腾呵呵一笑:“既然这样,我们就来谈谈秘境中的事,你既然能让那些混账水深火热,那么,c,ao纵各个子空间中的气候天象就更应该不在话下了吧?我这儿有些灵植需要种,这些灵植对于空间条件要求各不相同。”

    杜子腾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摞玉简,开始一个个探看着念道:“忍y灵芝需要天y物燥,极冰悬崖之上易生……明王天桃性喜温润,宜近流shi地……天尊竹……”

    待杜子腾花了三日将这些空间条件的要求一一念完之时,狗不理已经傻眼了。

    然后杜子腾恳切地道:“我知道这些对我们这些下界修士来说困难重重的空间布置之事对您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真是不知道如何感谢才好,我已经跟下面人说了,在这秘境之中您的能力通天,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他们要做任何修改对您来说都不在话下……”

    包子头上十八褶轮番上阵终于数清楚了杜子腾的空间要求有七百六十三种,一直以来霸道横行的狗不理突然有点想哭了。

    小木木奉在一旁感慨,啧啧,所以说,这傻货就是天真,完全不知道下界修士的残忍冷酷霸道无情啊。

    看着那瘪了一大圈委委屈屈想着怎么办的包子,杜子腾却是微微一笑,他自然不可能要求包子弄出七百六十三种空间,毕竟这些灵植中的不少是可以共存一个近似的环境中,根本不可能为每种灵植都打造专门的环境。

    至于他给这包子的说法……只是种讨价还价的策略而已,顺便看看瘪了的包子也蛮有趣的,而且,想到不远的将来还可以看到那垂头丧气回来报告说它做不到的沮丧包子,好像也挺值得期待的o(n_n)o

    杜子腾唤来王满才,将种子与玉简递了过去。

    “我看那禾禾草的种植研究中,颇有几人进展不畅,亦不妨种些别的,转换一下思绪。”

    种植其他灵植一事杜子腾先前就与王满才提过,他自然也知道,禾禾草是一切之本,但对于其他灵草,秘境中亦有需求,不可能一直都只种禾禾草的,因此也不讶异,甚至杜子腾提到的几个人王满才亦是心中有数。

    此事布置下去之后,杜子腾面前的储物袋便只剩下那最后一样,由何世明收集,经由邓老头转交,甚至忽悠了简泽前去收集更多的东西。

    前面几件事还好说,这最后一件,想着邓老头传回来的修真界局势,杜子腾神情亦是沉重。

    他们看到的恐怕都只是修真界局势浮于表面的一点余波,真正的角逐远在水面之下的深处。

    妖魔肆虐,大雪宫、碧月城却想着借此抢到第一把交椅,故此在妖魔之战中表现诡异,其余的门派若非关系到自身安危恐怕更想置身事外,否则,怎么可能有招募散修来杀戮妖魔的荒唐命令。

    散修的战力难道比得过名门子弟?

    还有什么比妖魔之战更好的磨砺弟子的方式?

    说什么为了保全弟子所以买散修前去御敌的话,杜子腾一个字也不信。

    保全弟子是假,保全实力是真。

    因为到得此时,即使是这些名门大派恐怕也拿不准局势会如何变化,如果贸然在妖魔之战投入太多导致实力受损,一旦局面有变他们恐怕翻不了盘,这才是他们最大的顾虑!

    更直白一些讲,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横霄剑派。

    拼命抵抗妖魔换来了什么?

    云横峰消失,弟子如丧家之犬一般逃逸最终消失在修真界一角。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这才是这些所谓名门大派做此选择的真正原因吧。

    但杜子腾心中焦虑却是难以言说,那域外的妖魔他当日亲眼所见,以横霄剑派七位化神之力才可堪堪击毙,剩余的六大门派加起来,顶尖战力能否及得上横霄剑派都两说,还敢这般敷衍为战,这其中的后果恐怕不会太好。

    而且,天魔当日分明已经击毙,他们离开云横峰故址之时,只有魔气泄露而下,现在出现的妖魔与当日那天魔是何关系,有何关联全然不明,敌情不明就只交由散修去应敌,真不知该说这些大门派的修士是太愚蠢还是太天真……

    纵然再多忧虑,杜子腾方才却也已经下定决心,这个消息定要牢牢封锁在他这里,邓老头他刚刚已经下了严令。

    否则,他真不知道,这门派里关心天下苍生的剑修们会不会再次拔剑而起。他只知道,横霄剑派现在正是休养生息的关键之时,不到真正强大之日,他们绝不轻易参战!

    这决定本该是由萧辰来下的,杜子腾却已经先一步做好了。

    至于这储物袋中的东西,何世明野心有,眼光也不差,他或许只是看到了其中的有利可图,可在杜子腾这里……也许可以再运作一番,变成撬动整个局势的关键一步?

    这些东西如果c,ao作得好,完全可以增加前线的战力,也可以增加秘境的经济实力,真正实现双赢,当然,也许另一方根本不会知道破晓秘境的存在,但亦无所谓,关键是如何规避这里面的风险。

    杜子腾陷入深深的思索中,随后,他的眉头彻底松开,思索之后策略十分简单,八个字:留好后手,找好掩护。

    这样一来,应是无虞。

    储物袋中的东西在他不经意间被倾倒而出,一股令人作哎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那满地散乱的白色物品,赫然是一枚枚妖魔枕骨!

    第171章 军火生意的端倪

    匆匆又是数月而过。

    秘境中一切飞速进展,俨然不知岁月长短。

    杜子腾并不具体知道这些妖魔枕骨到底何世明是怎么弄到手上的,可他既然说有门路,那想必就是有门路,只是这几人一去这么久再次杳无音讯,杜子腾挂心之余却也有些无奈。

    鞭长莫及,说的便是现在。

    可杜子腾不是那等坐待事情变化之人,既然简泽想做成这件事,为秘境将这枕骨的供应源头弄个清楚,那他就绝不会让简泽一人孤军奋战。

    思虑已当,杜子腾竟然召来了小木木奉与包子,罕见地同时动用了两小的力量,主动朝秘境之外传了一封信。

    此时的破晓秘境中,早是另一副场面,放眼望去,早已没有昔日那种荒凉凄清的景象,一陇陇的灵田被开垦出来好好耕耘着,不时可以看到仙缘镇镇民忙碌其间,禾禾草地若碧绿丝毯一望无垠,丝丝灵气扑面而来,天高地远,好一副人间仙境。

    王满才此时早不复当年追随在章老四身边唯唯诺诺的模样,他此刻眉飞色舞地朝杜子腾汇报着工作进展:“东面简镇长已经领着镇民开出了三百多亩禾禾草田,我估摸着,这二阶禾禾草的产量会翻上一番,届时整个秘境中的灵气还将更加浓厚,上次您转交给我的种子我也已经在学会里寻觅到可靠的人手继续琢磨了,就是这位周道友与陈道友,禾禾草的种植上我们已经累积了足够多的经验,其他灵植虽说各有特点,这找法子的过程却是大同小异,我看,只要花费足够的时日,这些灵植定也能同禾禾草一般种出成效的,而且我们还发现,这修真界中对于灵草的等阶划分其实有误!”

    这个话题是杜子腾没有接触过的,他有些感兴趣:“有误?”

    王满才肯定地点头:“是的,有误。咱们修真界划分灵草时动辄以一年生、十年生、百年生、千年生来划分,可那忍y灵芝我们种植不过四月,实验组中那生长得最好的一组上已经生出了第一圈灵轮——这分明是一年生忍y灵芝才会有的!可见,若是条件得宜,较短的时日内一样可以种出表现上佳的灵植!那以年份来衡量灵植等阶之举,根本就是谬误!”

    说到后来,王满才的语速已经是越来越快,瞳孔中也是满满的兴奋之色:“杜道友你早就说过,没有标准便无法改进,若我们想要重新提升这些灵植的种植技艺,首先要做的便是推翻这些灵植等阶的标准,既然不同的条件下,一年生和几月生的灵植生长状况能做到完全一致,那纯粹以生长时日来作为等阶标准就不再适用!”

    这番话令杜子腾惊讶又喜悦,他忍不住笑赞道:“王道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很好!你能有这番想法实在再好不过!就你方才这短短数言恐怕就会颠覆整个修真界对于灵植种植的根本!”

    王满才第一次收到杜子腾这样的高度赞扬,所谓颠覆整个修真界灵植种植的根本一说,王满才甚至没有觉得杜子腾有半分夸大,字字属实,他此时亦是一副荣幸的模样,竟是全盘收下了杜子腾的夸奖。

    而他身后那些修士亦是兴奋地彼此对视了好几眼,显是这个结论他们早在内部达成了一致,如今王满才代表整个团队专门来向杜子腾陈述便是希望能得到他的肯定。、

    而杜子腾也确实如他们所料一般,不似修真界那些庸碌之辈,一眼就看出了这件“小事”对于整个种植体系深远的影响!

    因为现在,整个修真界不论是名门大派还是那些小门小派,对于灵植的价值、等阶向来是按年份来分,可殊不知,不同年份的灵植可能生长情况一样,反向推知,同一年份的灵植也完全可能生长情况不一致啊!

    这样的划分方式之下,连等级好坏都不清晰,又怎么可能衡量得出种植方式的优劣呢?

    杜子腾看到王满才与他身后这些兴奋得情难自已的修士,笑着道:“能有这般的想法,足见你们在这种植一道上早已走得超过整个修真界太多,不过,这想法也只是千里之行的第一步,若按照你们的想法,要真正衡量清楚灵植的等阶,恐怕每种灵植的标准都不一样吧?要详细地为每种灵植定下标准……这可不是易事。”

    对于杜子腾的这个问题,王满才也显得胸有成竹,显然,这段时间系统的训练早已经让他跟上了杜子腾的逻辑体系,他此时认真的解释道:“若真是凡间植株恐怕还真不好论,恐怕得有数十上百个特征方可清晰地描述出一个等级的植物所应有的特点,可杜道友,修真界中的灵植不同,就以这禾禾草为例,一阶禾禾草只是内含灵气,遍地可见平凡无奇,二阶禾禾草已经能释放灵气,改造天地,三阶禾禾草更是能隐匿自身,影响同伴……每一个等级之间都有更为分明的层次与特征,这是灵植与凡植不同之处。就好比修士与凡人,若我们要将凡人分成三六九等,还真不好分,可修士却十分简单,按修为划分,一目了然,绝无错漏。所以,我们需要发现的,便是这些不同等级的灵植身上那些明显的特异之处……”

    杜子腾却是摇头道:“世事无绝对,我并不是反对你们按这种明显特征来划分灵植等级,只是,等级存在的意义本来是为了衡量种植技术的好坏,那么种植的目的是什么?”

    杜子腾目光一扫,这些学会修士个个陷入沉思,他却微微一笑:“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种植的目的是为了对修士有用!或者太过功利了一些,可这就是现实,如果禾禾草不能产生灵气,我们还会辛辛苦苦地来种它,甚至要研究如何种好它么?”

    “虽说万物有灵,可我们种植这些灵植不过是为了修士更好的修行罢了,或许有悖于道法自然的天地之道,但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再回到王道友你方才所说的等级之事,你所说的明显特征固然有用,可你方才以禾禾草为例,你有无想过?禾禾草这些所谓明显特征,不过是于我等修士更有利的‘特征’,因此在你看来,它更‘明显’罢了!可对于禾禾草自己而言,或许并非如此,也许早在这特征出现之前它便已经进阶,只是没有表现出这般特征我等并不知晓罢了,也许在禾禾草中间,什么算进阶,它自有它的方式呢!”

    看到这些再次陷入震撼与沉思的学会修士,杜子腾并不觉得自己是在白费口舌,这批人注定是要在一条漫长永恒的道路上孤单前行的一批人,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人会理解他们的许多想法,但杜子腾却是那么高兴地看到他们的出现,因为也许他自己已经独自在这条路上太久太久,因此,他绝不吝惜与他们交流的时间。

    “我方才所说并不意味着禾禾草一定是这般,我只是想说,任何事情都不要先入为主,将我们束缚在修士的眼光中。划分等级之事,你们大可以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来查探,似方才王道友所说以明显特征来划分以便研究之利,我绝不反对,划分之后自然可以更迅捷地比对出种植方式的优劣。

    但我希望诸位知道,这世间万物皆有无穷奥秘,哪怕是等级划分之后,也永远不要肤浅地以一二特征或者些许等级就将对方概括,否则,你们将会错过太多太多世间玄奇。”

    杜子腾一番话,这几个修士心悦诚服,这不禁叫他们想起修真界那些流传至今的传奇故事,那些主角未必都是大修士,可都做成了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可见,不要轻易以等阶来概括,修士亦是这般。

    一时间,这几人都有些豁然开朗,他们虽是在说种植之道,何尝不是在探讨这世间大道。

    而王满才却更是觉得,长久以来,他们研究三阶禾禾草无甚进展,是不是也因为他们将自己局限在了所谓的“三阶”这个定义上。

    若是跳出所谓的“三阶”定义呢?他们其实要寻找的是那种可以影响周围的禾禾草,可以令它们产生更多灵气的特殊禾禾草,这种禾禾草是不是只在二阶禾禾草中产生,这种禾禾草是不是产生了之后就立即会影响周围的同伴,在打破了约束与局限之后,许许多多新的研究问题涌向脑海,让王满才觉得兴奋不已。

    这种兴奋不同与被杜子腾肯定的兴奋,这是一种满足好奇、走向未知的兴奋,这是一种漫漫旅程之中隐约要见到新景物的期盼兴奋。

    看到这一幕,杜子腾心中十分欣慰,这几人哪怕未来不能成为大修士,但他们继续走下去,带给整个修真界的影响必将远远超越所谓的大修士。

    送走这几人,杜子腾长长吁了一口气,练剑坪上,横霄剑派的弟子早已经恢复了云横峰上的作息,在场地上分组练着剑,庚金之气的强势回归下,这批弟子的进步速度甚至已经超过了云横峰上的平均水平。

    这里面,也许有他们见过了门派起伏人情冷暖,内心更渴望强大的缘故,也许有孔云诸人孜孜以求诲人不倦的缘故,也许有太多榜样在身旁谁也不敢懈怡的缘故……

    而杜子腾远远看到一个锋芒刺目却始终低着头的身影,忍不住出声道:“靳宝!”

    依旧是那双灰色的眸子,却莫名让杜子腾远远停下了脚步转开了视线,那双眼睛竟叫杜子腾有些心惊r_ou_跳,好像再看下去便会被拽入里面那个灰色的世界中一般可怖。

    靳宝后知后觉:“哦……我刚刚出关。”

    所以还不能很好地收敛剑气。

    杜子腾:……

    然后他忍不住吐槽道:“你这样真的能上台讲课吗?”

    不怕底下各个师弟被你的剑气玩死吗?

    靳宝想了想,认真道:“不知道。”

    杜子腾有点怀念他们三人组一直充当翻译和大脑的沈仁,然后他有些疑惑:“你都出关了,沈仁和闻人凌呢?”

    靳宝的回答永远那么简洁有力:“闭关。”

    这回答叫杜子腾既期盼又有些担忧,闭关这么久……当日他们三人俱是筑基大圆满,恐怕也是在冲击金丹吧,但靳宝都出关了,那两人也不知道顺不顺利。

    远远地,孔云和寒远山已经看到他们二人,杜子腾上前打了招呼,问了问情况。

    孔云简短地说明了一下近日情形便道:“杜师弟,你来得正好,上次你曾提过,想让诸弟子上一上‘实践课’,我琢磨了许久,与几位师兄弟亦商议了一番,这些炼气弟子困守秘境,对剑之人皆为同门,长此以往殊为不利,这‘实践’一课确有必要,你也来瞧瞧,我们这‘实践课’可与你当日所提是否相符?”

    杜子腾点头,这提议是他提的,本义也只是希望,哪怕是破晓秘境中走出去的剑修,战力也不能在云横峰之下。他放眼看去,只见这所谓的“实践课”也是如平时练剑一般,所有弟子分组,但不同的时,在组内这些弟子是要互相攻击练习的,赢下三场者便可进入下一组,如此这般,一组组之后自然分出了优胜者——这分明就是另类的竞技嘛。

    杜子腾点头道:“这法子挺新颖的,怕是能激发他们不少斗志吧?”

    都是年轻人,谁愿轻易服输呢?

    这办法是几位金丹剑修结合自己年轻时的口味琢磨半天才琢磨出来的,充分利用了年轻人的好胜心,此时听主意最多的杜子腾这般肯定,他们自然亦是有些得意。

    然后孔云道:“杜师弟你既然也在,便一道参加吧。”

    杜子腾:!

    “我都筑基了,怎么好意思和一众炼气师弟一起……”

    孔云却是一脸似笑非笑:“杜师弟,非是我等瞧不起你,就你那斗法的水准,若非借助符箓,恐怕还不如你眼前这些炼气期的师弟呢。”

    杜子腾一脸懵逼,我擦,孔师兄我没得罪你吧,为何朝我开炮!

    然后,这番话直令周遭许多剑修弟子纷纷起哄,要求杜子腾下场玩玩,并且再三保证他们不怕杜子腾境界比他们高的,真的!

    杜子腾欲哭无泪,妈蛋你们一群剑修要蹂躏我一个符修居然还敢说不怕……

    于是,被蹂躏得很惨的杜子腾再次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了,杜子腾一边悲叹自己许久没有抓紧修行,老是耽于俗务,果然身手都退化了!他才不承认他一个筑基被一众炼气虐了许久很窝囊呢,明明是他们都甩赖皮停下了互相交手集体围攻他一个好么?!

    另一边,杜子腾又觉得,自己该不会是在哪里得罪了这群剑修,从孔云到底下的炼气弟子,居然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呸,一定是某人不在,没人镇压他们了!

    这么愤愤地想着,一道流光突自天外而来,杜子腾凝神一看,竟是那只包子顶着一道传讯符飞速而至。

    而杜子腾打开传讯符,却突然神色凝重。

    这竟是一道求助之符!

    杜子腾本来传讯于元国国君,那昔日的世子殿下,今日的皇帝陛下,希望对方在紧邻西荒的某处按他吩咐安排一二,没想到,这返回的符信里,笔迹刚硬却笔画潦草,显是对方亦处十分的紧急状况之中。

    回信之人赫然是当年那位宋大将军,可杜子腾这讯息分明是传予那元帝的!莫不是中间又生出了什么岔子?思及当日他们还在那小小村落时,为着是否应该cha手凡间一事,他曾与萧辰生出的一番争执,杜子腾忍不住眉心隆起,凡间世事更迭之快,于修士一切不过眨眼间,也许凡间又再次变换了天地?

    那信中,先是言明,杜子腾的吩咐他们已经安排下去,不日之内便会布置妥当,随即便是急急提及,元国自上次他们会面之后,帝君励ji,ng图治,一切本已经有了起色,但数年前,不知何故,突然间天灾地祸接踵而至,竟没有一时消停,元国才略略恢复的一缕生机又受阻扰。

    那些灾祸十分古怪,一年之内,只元国一境,那洪水滔滔竟赤地千里轮番上阵数十次,足以令百姓颠沛流离的地动山摇亦是不下双十之数,而这等恐怖的灾祸竟然不只限于元国一境,周遭方圆数千里的大小国一并如此,直要绝百姓之活路!

    宋明钧的信中虽未如何陈情,可那惨烈情况直从字里行间倾泻而出,叫杜子腾想忽略都难,这直比任何痛哭流涕的求助都要动人心魄……这可是整个西荒的百姓呀!

    杜子腾越看越是皱眉,若这宋明钧所言属实,其中必有蹊跷!

    纵是那等水深火热不宜凡人居住之地,亦绝无可能变化如此之剧,更何况,这秘境便在西荒,若真有什么变故,他们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杜子腾捏着信纸突然一怔,等等,秘境……?

    杜子腾再次火急火燎地一把揪住正在杜子腾桌案上流连、一脸嫌弃地挑选着符箓的包子:“你……你是不是自从被祖师束缚之后便一直待在这里?”

    包子十八个褶都在瞪着杜子腾,难道要它亲口承认寰埏大人被个下界修士给困住了吗?!

    杜子腾此时根本不及去顾虑包子这些小情绪:“我问你,这秘境同西荒是什么关系?”

    包子茫然,关系?什么关系?

    杜子腾强令自己理清思绪道:“秘境与西荒在空间上是否邻近?在灵气上呢?可有关联?”

    包子这次听明白了,无所谓地道:“算不上毗邻,不过灵气相通罢了。”

    杜子腾一屁股坐倒在地苦笑:“这可真是……造孽啊!”

    他没有玩笑,这是真正的造孽,那可是西荒亿万黎民……

    修士讲究因果,若因为他们之故,引得整个西荒的百姓颠沛流离,这其中的因果,杜子腾简直不寒而栗。

    到得现在,对于这种冥冥之中的命数牵连,杜子腾依旧将信将疑,但是,他的道德与责任亦绝不会容许他在犯下这等大错之后,轻易置身度外。

    可是,有些问题要先弄清楚,杜子腾突然开口再次向包子问道:“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有弄明白,狗不理,你虽然看不上灵气,一口一个那什么‘灵源’的,可是,没有灵源之息……哪怕是在沉睡之中,你总是要消耗灵气的吧?”

    杜子腾这个问题太过尖锐,纵然是皮厚如包子,一时竟也支支吾吾,脸泛金黄,显是不好回答。

    可杜子腾已经知道答案了,他一声长叹:“这破晓秘境中本身并不产生灵气,所以,哪怕是沉睡于此,你其实也消耗了西荒的灵气……”

    这包子不知什么来历,明明看起来就是个软萌的恶搞玩意儿,却ji,ng通空间法则,明明被束缚于沉眠中,竟也能将西荒灵气与秘境相连……难怪数千年以来,西荒一直灵气匮绝。

    倾尽一域灵气而奉养一物。

    杜子腾苦笑,这场孽中,真不知谁的罪更大。

    祖师将包子困于此地,显是对对方忌惮颇深,但这包子也许彼时又未做下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于是将对方困而不伤,孰料这包子依旧令西荒成为修行绝域。

    而后,他们为避开修真界追杀避入此境,那些散修贪得无厌狂挖ji,ng晶尘光,令本就束缚将尽的包子惊醒过来彻底脱困,于是,一场大战,他们彻底抽尽秘境灵力,自己差点山穷水尽,而秘境之外,西荒百姓水深火热颠沛流离。

    此时,再去追究谁犯下的错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既然已经发现大错,便要倾力挽回,杜子腾从来不是那种为洒掉的牛n_ai哭泣之人。

    他只简单地将信中内容朝包子解释清楚:“……所以,你知道了吧,因为我们的缘故,西荒现在的情况并不太好……”

    可包子却很困惑:“……故而???”

    杜子腾耐心道:“所以我们要尽量弥补……”

    包子更困惑了:“为何?”

    杜子腾:“……因为我们做错了事情……”

    包子却是无聊地翻了个身:“荒谬!若尔举步误伤蝼蚁,难不成亦要停步朝那蝼蚁弥补不成?!”

    杜子腾一时怔住,当即反驳道:“那些皆是有灵智的人类,你怎么能以蝼蚁类比!”

    包子却是对杜子腾道:“于彼乃颠沛一生,于吾不过沧海一粟,岂非蝼蚁?”

    这种猛烈的三观碰撞,在杜子腾进入这修真界以来,不是第一次,却是最剧烈的一次。

    因为包子这样直接的评论中不含任何刻意的鄙视情感,就是那样自然而然的视角与口气。

    眼前这只包子,或许生于这世上之日起,便寿元无尽,万载岁月于它亦不过大梦一场,何况凡人匆匆百年,就譬如凡人看窗外一只蚊蝇,对方生命不过几日,难道会值得自己花费心思去琢磨它的悲欢离合吗?

    这便是一种最自然不过的价值分野,杜子腾没有办法要求一只这样的包子设身处地去思索:生命的价值不论长短皆一视同仁。

    因为在这只包子近乎无尽的生命中,所有其他的生命都是短暂的过客。

    直到此刻,杜子腾才明白,修真尽头这种残忍的冲突。

    如果有一日,萧辰的修为抵达尽头之时,是不是在他的眼中,自己亦会如包子眼中的凡生一般?

    杜子腾长长吸了一口气,可他脑中那些混乱思绪依旧好半天才渐渐沉淀下来,他眼前依旧是那张凌乱潦草的信纸与一只无聊乱转的包子。

    小木木奉不知何时静静出现,浮在一旁,头顶那片嫩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一些,这会儿它安安静静不动作,便也真如一株植物般安详美丽,仿佛岁月静好。

    忽然之间,杜子腾想起了在那星潮中,那惊鸿一瞥的伟岸身形,眼前这株美丽到有些荏弱的小木木奉会长成那般仿佛可以支撑寰宇的的巍峨吗?

    然后他突然又想到,一切所谓无尽的、宏伟的生命又何尝不是自这荏弱中来的呢?

    看着自己的本命法器,杜子腾的思绪渐渐宁定,他突然有一种明悟,其实不必向任何人去分说自己的想法,即使是萧辰都未必能全然赞同,可见在这修真界中,他的想法在更多的人看来都不过谵妄。

    那些生命的价值亦不在于他杜子腾如何向修士们去解释,他们曾静静地存在,如千万祖辈一般,也许又惨烈地凋零,可他们毕竟曾经来过,看过,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皆曾体验过。

    杜子腾随即起身一笑,淡淡朝包子吩咐道:“尽快把西荒的空间稳固下来,你办得到的吧?”

    包子弹了弹:“自然。”

    然后它费劲地在桌面上打了个滚:“吾可以和木头接着去找禾禾草了么?”

    杜子腾:……

    他只是突然觉得有点蛋疼,所以,他刚刚是干嘛要和一个蠢蠢的萌物探讨“生命的价值”这种深度问题啊,直接安排它干活不就好了么,真是!

    是的,不必辩驳,不必探讨,他只需要以他想要的方式做到就好。

    这一刻,杜子腾心中突然又多了一些想法。

    他简单地吩咐道:“稳固好空间,再给我送封信,你们就去玩吧。”

    那口气若在凡间,俨然是哄隔壁家五岁幼童的架式。

    包子欢呼一声满屋子打了一回滚之后,便老老实实地等杜子腾写信,心中已经琢磨着等会儿怎么去稳固空间了,做完了可以玩嘛~(≧▽≦)/~

    杜子腾的信回得十分简短,有了动力,包子干活十分卖力,两小的身影再次迅速消失在视线中,但杜子腾心中,一切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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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间,晋国边境。

    “简兄弟,来,这是聚神丹,你先前没怎么在外闯荡过,这段日子累坏了吧?”

    简泽吞了丹药打坐炼化药力才起身道:“咱们这趟收获不小,多辛苦几次我也甘愿哪。”

    然后他与何世明同时笑了起来,一旁的冯三摇头,终也是一同笑了起来,冯三也没想到,何世明竟真有旧识就在六大派中负责销毁那些妖魔首级,此次一路虽有波折也算有惊无险。

    几人说笑间,已是跨出了这凡间的晋国,接近西荒边陲,荒郊野外没有灵脉本就灵气不多,可他们越朝西走,灵气便越发稀薄。

    而一旦迈入西荒,所有人就能清晰地感知:天地间再无一丝灵气,可没有灵气便意味着没有修士,那便意味着彻底的安全。

    思及此,几人的脚步都不由得轻快起来。

    便在此时,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哼,你们几人鬼鬼祟祟地收集了那么多妖魔头颅竟然要往西荒而去,说!到底是何故?!”

    几人大吃一惊,顿住步伐回身一看,对方碧色衣衫上绣着一轮月牙,竟是个碧月城的修士!

    何世明心中一沉,他没想到,原本无甚波折之事竟然横起波澜,对方此时才出声,想必已是跟了他们一路,似这等名门大派的子弟,防身手段众多,纵然他们能料理了对方,可必也会留下蛛丝马迹,若再结合这地点,简直是在给碧月城指路到西荒!

    简泽更是紧张得身子崩得笔直,额头隐隐现出汗迹,冯三怕他现出迹象来,连忙不动声色上前一挡。

    何世明打叠起ji,ng神,拿出那在商会中长袖善舞的本事来:“这位道友不知如何称呼?我们几人不过是讨口饭吃,若是无意中有什么开罪之处,还请恕罪则个,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这修士却全不领情,只冷冷一嗤:“如今整个修真界都在斩妖除魔,偏偏你们几人竟敢擅离战线,似你们这些无情无义之辈,早就该清除出修真界,竟敢和我攀什么交情,简直不自量力!”

    本来,他发现有人在私下收集这妖魔首级就十分奇怪,那东西不过是为计算各修士的功绩所用,计过之后便打上标记无法再次计算,可竟然有人收这无用之物,他本以为是发现了什么隐匿于修士中的妖魔线索,谁知一路追踪,都快进入西荒了也没发现什么端倪,他耐心早已告罄,不过几个散修,管他们什么用意,先斩再查!

    何世明大吃一惊,这架势是要直接动手啊。

    便在此时,一道呼声远远而来:“少爷!”

    然后片刻之后,那法器已到近前:“少爷,你们回来啦?老爷要的东西可收集齐了?咦?怎么还带了朋友来?怎地不到门里坐坐?”

    何世明、简泽、冯三看到远远而来一副仆人打扮还十分进入角色的邓老头,一时间都有些呆滞。

    邓老头兀看清那碧月城的修士后,转头一副夸张模样对简泽道:“哎哟,少爷你何时交了碧月城的大人物,竟也没跟老爷说一声!”

    然后他不由分说就要上前拉那碧月城的修士:“阁下既然已经到了我们门口来,无论如何也请去坐一坐,我们穷乡僻壤的,您肯屈尊大驾光临,门主必是要扫榻相迎的!”

    那碧月城的修士此时一脸狐疑,门主?

    邓老头兀自对简泽絮叨道:“少爷您也是的,门主让您收集些妖魔首级来练功,您怎地去了那么久也没个音讯传回来,要不是老爷让我守在这儿,差点就要跟您错过了!”

    邓老头这番神级表现让这碧月城的修士居然将杀意按捺了下来,他冷着面孔跟着邓老头向前,竟真的看到一片坑坑洼洼的烂泥地,其中一个坑中,竖着一道歪歪扭扭的大门,上书:“御兽宗”。

    这碧月城的修士简直牙都要笑掉了,这么个破烂的门庭居然敢叫什么宗!

    里面三五个落魄修士似乎收到了那老头传讯,正赶过来。

    远远的,一个一眼大一眼小鼻子歪嘴巴斜的滑稽老头看到这碧月城修士连声道:“哎哟,难怪今早就喜鹊直叫,原来是贵客临门,快请进快请进!”

    这碧月城的修士看着那院里种的三五棵要死不活的灵植,和随时可能坍塌的歪扭洞府,他立在原地根本不迈步子,进这种地方,他还怕脏了他的脚呢!

    这么五六人在场,他原本那杀人少麻烦的法子便不好做了,于是,他懒懒道:“不必。我只问你们,那妖魔首级,你们这……咳,御兽宗收集来做什么?”

    那滑稽老头搓了搓手期期艾艾道:“哎哟,这事、这事您知道啦?”

    碧月城弟子只斜睨着不说话。

    那滑稽老头叹了口气:“想俺御兽宗当年也是一个大宗门……”

    看到碧月城弟子那嗤笑表情,老头可怜巴巴地道:“真的,当年俺们宗门也不差的,只是,唉,这些年门庭凋零,俺宗的法门是要靠灵兽血r_ou_而行炼化之法,”老头接着愤愤地道:“这修真界物价飞涨,活的灵兽就不说了,俺们连根毛儿都买不起,就是那新鲜的血r_ou_也是一天一个价,简直叫人没法活!”

    然后他就跟展示变脸绝活一般,腆着脸对这碧月城弟子道:“俺们也是没法子,反正那妖魔血r_ou_中亦有ji,ng华可供修行,这妖魔首级你们扔了也白扔,处置给俺们御兽宗,你们也省下了这处理的麻烦,岂不皆大欢喜?”

    这碧月城弟子本来对此心有怀疑,见到眼前这一切,倒是怀疑尽去,毕竟这种小宗门要想欺瞒他未免也太胆大包天,只是,他终究心有不甘,千里迢迢查证至此居然是这么个结果,回去交待也根本无甚功绩可言。

    “哼!整个修真界都在竭力斩妖除魔,你们却安居于此,未免也太便宜了吧?”

    这老头眼睛滑溜溜一转,随即一拍大腿道:“哎哟!您可是冤枉死俺们啦!俺们御兽宗也是修真界一分子,怎么能不参加这斩妖除魔的壮举呢!邓老头,还不快将俺们御兽宗那‘九天十地斩妖除魔符’拿出来给这位贵客看看!”

    那碧月宗的弟子先是从鼻孔里喷了口气,随即,他恨不得能把自己的鼻孔割掉——真td太臭了!

    那种臭,就像在战线上,三伏天里,妖魔修士的尸首烂了一个月没人收拾水ru交融不分你我的那种臭法!

    可下一秒,这碧月宗的弟子却是瞪大了眼睛,再也转不开眼:

    只见那邓老头将那臭不可当的符随手一掷,轰然巨响中,小院之外再次多了一个巨大的坑。

    那滑稽老头挤了挤较小的那只眼睛:“整个修真界里,您可是第一个看到俺们这‘九天十地斩妖除魔符’的哟?”

    说着,还露出了一口黄牙:“怎么样?俺们御兽宗可够资格斩妖除魔?”

    第172章 赏罚

    这姓左名航的碧月城修士自然是满意而归,他原本不过是循着巡查弟子的职责,发现有修士偷偷将销毁的妖魔首级交易出去,按着职责进行追查而已。最高的期望不过是希望发现这些修士同妖魔有涉,从而上报门派赢得些奖励,但现在却居然有了这番意外之喜。

    确实是意外之喜,方才那杜姓老头儿曾说,一千枚妖魔首级所提取的血r_ou_ji,ng华便可制出方才那虽然奇臭无比却威力奇大的古怪符箓,他简直要笑出声来,他立即就胁迫这几个一看就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低阶修士,要么就给他这古怪符箓,要么此事他就要向门派禀报了!哼,这些妖魔首级可是门派花了力气向那些散修兑换而来,你们用来制成符箓可有问过我们碧月城?!

    那滑稽老头果然大惊失色:“这位道友!咱们有话好说啊!这些首级你们浪费也是浪费了啊,让我等制成符箓岂不是废物利用两全其美?”

    左航冷笑不语。

    旁边那邓老头连连朝滑稽老头打眼色,滑稽老头这才醒悟,连连道:“哎哟,我真是老糊涂了,这位道友啊,您看这般可好?我们‘御兽宗’在这穷乡僻壤的,亦没有什么资源哪,这些妖魔首级我们确实是很看重的……您看要不这样?只要您能提供妖魔首级,我们‘御兽宗’愿意无偿为您制造那‘九天十地斩妖除魔符’,您看可好?”

    左航简直要笑出声来,这些妖魔首级本就是弃之不用的废物,本来他以为自己在城中不得重用,堂堂碧月城弟子竟然整日干这巡查废物的破事,没得埋没了他的天赋才能,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还有这番收获!

    要知道,修真界中,似这能威能巨大的一次性法器、消耗性符箓等等,统统价格昂贵,可在斗法之中,这等东西一旦出手往往又是保命和逆转局势的绝佳利器,谁能不备?

    他方才听这老头的言语,这东西可以用妖魔首级源源不绝地制造出来,这岂不是意味着他将来会有一个源源不绝为他生产这玩意儿的作坊吗?!

    不只是他自己使用,他完全可以将这物价高价售卖给那些在血盆口刀口舔血的散修们,令他们将门派里那些资源心甘情愿地交到自己手上,想到未来那些源源不绝的灵物,左航面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他现下负责巡查这妖魔首级销毁一事,本是个清水衙门,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变成个肥差!哈,对他而言,要弄到妖魔首级不要太容易,这等同于是白送他无法的灵物啊!

    左航一想到这场景就激动得不能自已,他冷冷看了看眼前这群落魄修士:“既然你这般有诚意,那我勉强可不向门派上报,可你要知道,一旦我碧月城知道了你们的举动,紧接着而来的大修士可就不像我这般好说话了,你们只要记住,只要你们肯乖乖地将这符箓为我造来,我必不会亏待你们就是了!”

    在这番令一众落魄修士在这破烂门庭中唯唯诺诺的威胁之后,左航便急不可耐地匆匆离去,他得尽快去将收集妖魔首级好让这些低阶修士给他造符,若是晚回去了……那些正在销毁的妖魔首级现在不再是废物,在左航眼中,那都是灵石,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灵石被销魂呢!

    而待到左航离去之后,这所谓的御兽宗众人中,滑稽老头收敛了方才的逗逼模样,清冷目光令何世明不寒而栗。

    他不由俯身一拜:“杜兄弟,我一时鲁莽冲动差点酿成大祸,还要让你亲自离开秘境前来收拾后患,这种种后果皆是由我一人造成,有何后果也皆我一人背负,还请你责罚。”

    他身旁的简泽却是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滑稽无比的老头儿,这、这、这是杜子腾?!

    方才那急转直下的神剧情中,他一直默默按照冯三的要求,任由这剧情如何神转折,他都老老实实地保持着安静,努力将心中那无数的疑问压下。

    直到现在何世明一口道破杜子腾的身份,他才恍惚有些明白发生了什么。

    然而,来不及追问,他看着何世明那负荆请罪一力承担所有责任的模样,连忙上前道:“杜兄弟,不是这样的,当日何兄弟说要去战线收集妖魔首级,是我自己愿意一同前往的,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何兄有责,我亦有责,若要罚,便连我一起罚吧!”

    冯三只在一旁气闷,这傻孩子,他怪只怪自己方才一时被滑稽老头的真实身份镇住,竟然没有来得及阻拦简泽,他怪只怪何世明太过j,i,an诈y险,竟将简泽一并诓在了其中!

    而这般情境下,他与邓老头对视一眼,只得一同上前请罪:“我等在一旁,劝阻不力,一样有罪,请杜道友责罚。”

    那滑稽老头却是只淡淡点头,恢复杜子腾那把清朗的声音道:“罚肯定是要罚的,不过,稍后再说,你们先起来。”

    杜子腾这番话令何世明心中猛然一跳,不知为何,他觉得杜子腾说话之时,仿佛若有所指……

    简泽终究是与杜子腾交情更深,而且这次他们也算有惊无险,在杜子腾的接应下,并没有暴露破晓秘境之事,只是他有些好奇:“杜兄弟,今日多亏你亲自前来,否则这碧月城的弟子我们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打发了……只是,你怎么知道……”

    杜子腾的表现早就将一旁的邓老头彻底折服,此时哪里需要杜子腾亲自开口解释呢,他就兴奋地说道:“简小哥儿,杜道友这番安排用心良苦亦是妙到巅毫!你们自那血盆口折返,最近而又相对安全的路线中,必是要由这凡间晋国而入西荒的,他亦曾对我等交待过,你们收集那妖魔首级一事,一次两次也许还好,长此以往,必会引人注目,因此必须安个说得过去的由头,我等过来准备之时,这‘御兽宗’的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甚至连我等的角色、该说的话、御兽宗的全部背景都已经严丝合缝,叫人根本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实在是叫人不得不佩服啊!”

    简泽、何世明、冯三几人看着杜子腾,心中简直不知该说什么,他们遭遇这碧月城弟子的尾随一事,虽是偶然,但这偶然显然是已经在杜子腾推测的必然中——他们这番奇怪的举动必定会引起别人的好奇甚至追究,而杜子腾这安排的后手也这么快地派上了用场,如果这都不叫料事如神,那什么叫料事如神?

    杜子腾却是一托下巴道:“你们也不必如此,像这碧月城弟子尾随之事便不在预料之中,好在这准备得还算及时,否则,我倒想知道你们要怎么收场。”

    怎么收场?

    想到方才那碧月城的弟子已经决定要动手之事,三人背后都隐隐有冷汗浸出,收场无非就是他们与那碧月城的弟子血拼,那弟子一看也是筑基期,且出身名门大派,身上的好物必是少不了的,斗法经验也不是他们三人可比,这到了最后,恐怕他们会被迫不得不动用简泽身上那些符宝……

    所以,最终的结局多半是以他们暴露整个横霄剑派在西荒一事而告终。

    想到这里,何世明的后背已经彻底shi透。

    便是在此时,杜子腾淡淡地道:“简兄,你们先下去吧,我要同何道友单独聊聊。”

    简泽还想帮何世明多说几句好话,他身边的冯三与邓老头早已经微妙觉察出杜子腾的气势,哪敢叫简泽这傻瓜再说情,连忙不由分说,联手拽着简泽就远远出去了,或者不如说,这二人拽着简泽有多远便走了多远。

    而在里面那莫名寂静下来的破败房屋之中,何世明后背打shi的冷汗令他觉得奇寒无比,简直连神识都开始冻僵了起来。

    杜子腾顶着那滑稽的模样,却没有半分滑稽的神情:“何道友,我让你单独留下的用意,想必你或许知道。”

    何世明欲言又止,他想辩解,可差点令整个横霄剑派暴露是事实,若非杜子腾高瞻远瞩布置下此局,不能令那碧月城释疑而去的话,纵是他们能将那碧月城弟子击杀于此,此事的风险也已经大大增加——似这等名门弟子的失踪在门内必是会有人追查,这弟子的行踪又没有刻意保密,自然会查到他们这处,最后的结果依旧一样:横霄剑派会暴露。

    杜子腾的口气听来却并不一味是责怪:“这妖魔枕骨一事,就事论事,你处理得不错,能敏锐地抓住这其中商机,为秘境争来这样的资源,甚至为以后在修真界打开格局撕开一条口子,从这件事上来说,你确实有功。”

    何世明听到这番评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他所能想到的自己在此事的处置中所能争取大的最大功劳,都在杜子腾一言的概括之中。

    杜子腾随即道:“你令整个秘境因你之故差点暴露,这是错,我若要因此罚你,你不觉得冤枉吧?”

    何世明连连摇头:“此事我思虑不周思虑不周,无论杜道友做何处置,我皆是心服口服!”

    杜子腾淡淡一笑:“那好,既然你既有功又有过,我这人一向赏罚分明,那我便再给你一个任务,一个既是赏也是罚的任务。”

    何世明愕然地抬头,什么样的任务,竟然既是赏又是罚?

    而且,这个任务如果出自杜子腾之手……何世明心中既期待,又畏惧。

    杜子腾立在这破烂到瓦片都不完整的小小草屋中,随手布下这破晓秘境重入修真界、甚至搅动整个修真界格局的关键一棋:“我要你安安心心待在此处,好好经营这个‘御兽宗’!”

    何世明一怔,这个任务……全然听不出有什么赏罚的意味来……

    此处虽是地域偏远,好歹有微薄灵气可以支应,只是枯燥一点罢了。

    杜子腾看了他一眼,仿佛明白他心中所想,只微微一笑:“经营‘御兽宗’可不是简单的。下一次,若是那碧月城的修士来换符箓……你就跟着他一同返回血盆口,你的任务很简单,便是左航要什么,你就给什么,他若喜欢倾城佳人,你便替他觅替他求替他抢,他若喜欢修为进境,你便购那天材地宝助他轻易进阶,他若喜欢万人之上,你便助他争权压利踩下诸人……你要做的,是将这天下最奢靡的一切奉到他眼前,令他不费吹灭之力便可垂手而得,你要叫他忘却修真界一切的艰难险阻,叫他以为这天下之间,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办不成的一切……你记住,腐其筋骨,蚀其体肤,令其耽溺享乐难以自拔……当一个修士的意志被腐蚀到极致,纵然是所谓的名门大派,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背叛的。”

    杜子腾那最后一句话,极轻极微,却如惊雷一般在何世明耳边炸响。

    这原来就是他的任务。

    赏罚已定,这果然既是罚又是赏。

    这是罚,这般潜伏于碧月城的任务,一旦他的身份暴露那便是灭顶之灾,毫无犹疑,这也是赏,这般c,ao纵人心的机会,杜子腾不会轻易予人。

    若真能办到杜子腾所述的一切,方才那碧月城的修士就不过是他何世明手中的提线木偶,而在他何世明身后,杜子腾这双翻云覆雨之手便要借着这碧月城弟子掀起一场不如该会如何惊天动地的风浪!

    第173章 抢碧月城的饭碗

    布置既定,杜子腾便不再停留,直接带着简泽几人返回了西荒秘境之中,何世明自有他的任务要去完成。

    在杜子腾看来,既然何世明那双眼睛中渴望这样的机会,那他就给他这样的机会。

    待到一切有进展之后,他自会予以何世明所需的一切支持,端看他在那舞台之上如何表演了,杜子腾倒是有些期待。同时,杜子腾捏着手中小木棍,不由暗暗思忖,若是此事一起,那符箓一事又不能假手他人,啧啧,是得抓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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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执事,您留步、留步。”事情谈完,这多宝阁的秦大掌柜起身告辞,却是半点也不敢劳烦对方亲自相送。

    刑明亮屁股抬了抬,听到这番话,面上虚虚一笑:“那秦掌柜您便慢走吧,小栗,还不送送秦掌柜?”

    一旁的小弟子连忙一溜烟地过来,送着那秦大掌柜出去了。

    那大掌柜的非但不敢有半分怨恚之色,反而越发笑容晏晏,毕恭毕敬地垂手后退离去。

    待那足音远去,刑明亮才呷了一口那千年玉茶,清冽灵气由舌尖直入脏腑,顿时心神明净灵台空澄,仿佛突破一重境界神清气爽,连思绪都骤然清明许多,果然是好东西!

    这秦大掌柜送的东西还算不赖,算他有点眼力界儿。难怪虽然不过是个小小散修,却能将多宝阁做到三江五湖,连他们碧月城里好像都有一间,这待人接物果然挑不出太多毛病。

    待这口灵气下去之后,刑明亮才小心翼翼地将这用玉髓封好的千年灵茶收入储物袋中,似这等珍物,待到那冲击瓶颈的当口若能饮上一口,心魔都会少上许多。

    然后刑明亮起身,缓缓踱步到了屋外,此时,东方的天空一片空明蔚蓝,当日他自请到这战阵前线来,还有同门背地里嘲笑,说他是因为于城主失势受其牵累在城里待不下去了才被迫流放至此……

    想到这里,刑明亮嗤笑一声,那些蠢物,难怪修行近百载亦无多大进益,不过一群井底之蛙,想到储物袋中的玉茶等物……似这等珍品,若不是在这战线之前,在那碧月城里怎么可能轮得到他刑明亮?

    可若在之前,刑明亮亦不禁摇头,就算是在城中,似这秦大掌柜这样的人物就算结交他们碧月城,亦绝不可能出手以玉茶这般的珍物,说来说去,还是大势不同啦,时移势变哪。

    刑明亮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一片碧空,这天哪,没了遮掩就是敞亮,原来老有个东西在那遮着,啧,真是碍眼哪。

    这修真界,本就是强者通吃的大势,非要讲究个什么正道作派,锄强扶弱?简直是笑话。明面上说说立个牌坊就算了,非要让整个修真界真格儿地干,先前碍于那帮铁疙瘩,大家敢怒不敢言,现在怎么着?

    这修真界啊,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就比如这秦大掌柜的,到了他这西战阵,该拜码头就得拜,这样多好,规规矩矩清清爽爽,拜了码头他就放行,给张单子,单子上的东西就能卖,其他一概不准,看到没,这规矩多清晰明了。

    拜了码头,秦大掌柜的也放心,他也得了实惠,皆大欢喜。非得讲究那些土掉渣儿的死理,大家都放不开,弄得事情没个准样儿,啧。

    算啦,那都是老黄历了,如今翻篇儿了日子就要有新打算。

    新打算……想到最近心中那件不顺之事,刑明亮忍不住溜溜达达地转了个圈,好叫心绪平复一二。

    有小弟子前来回禀:“掌事大人,外事堂的刘师兄已经到了,您看……?”

    听到这小弟子的回禀,刑明亮脸色y得厉害:“叫他滚进来!”

    小弟子打了个寒噤便抱头鼠窜一般地一揖告退前去宣人了。

    刘析一身灵光四s,he的打扮——看模样便知,混得不错,他毕竟是刑明亮的远亲,旁人不知这层关系,还只道这刘析命好福好,竟能混上外事堂这等肥差呢。

    刘析年纪不算大,一双眼睛机灵活泼,一看便是会来事的主,那小弟子刚一退下,他便脸上绽出一朵花来:“啊呀,我的亲表舅,这几日不见,您可是想死我喽!”

    不待更多的r_ou_麻之辞从那张嘴里喷出,刑明亮的脸色便是一沉:“少给我来这套!当初你母亲将你送来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

    刘析心中咯噔一下,他这便宜舅舅怎地又翻出这茬儿来了?

    刑明亮眉间简直要凝出霜来:“我当日同你母亲说得清清楚楚,来我这儿可以,但你得听我的吩咐,否则你趁早从哪儿来给我滚回哪儿去!”

    刘析心中慌了,回去?回哪儿去?想到那鸟不生蛋的穷乡僻壤?纵然他生在那儿长在那儿,但这么一想,他不由生生打了个寒战,连忙上前一步鼻涕眼泪说下就下:“我的亲表舅哟——您说的什么我没做到的?当日您让我安安心心待在外门,我在那处干着最卑贱的扫径弟子一干就是十年!我好不容易升为守泉弟子了,您让我跟着您离开碧月城来到这犄角旮旯的,我可有半句怨言半点迟疑?”

    刘析大哭:“舅哇,我刘析有哪里做得不对,我蠢我笨,您说了我改,我、我、我可没有哪里对不起您的吩咐啊,就算您实在嫌弃我,也要看在母亲的份上呜呜呜呜……”

    若是个妙龄少女这般呜咽,自然会摇曳生姿,别有风情,可这刘析人高马大,哭起来直如鬼哭狼嚎,听得刑明亮脑仁突突地疼,尤其是这刘析还提到了他的母亲,想到这段年轻时的孽缘,刑明亮更是奇烦无比。

    他忍无可忍地大喝道:“够了!”

    随即一枚玉简狠狠砸到刘析头上又弹到了地上:“你自己给我好好看看!”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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