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何不从贼 作者:以寒yN

    第24节

    两人对视了一下,谢无秋移开目光准备抽回手,晏衡却紧了紧指尖:“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谢无秋轻笑了一下,反握住他的手坐了回去,也不催促,就安静等着。晏衡垂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娘,是雒河上的歌妓,怀了我以后才嫁给我爹的。我亲生父亲是谁,没人知道。”

    谢无秋不合时宜的cha了一句:“我就说嘛,你长得这么好看,晏守魏是生不出来的。”

    晏衡懒懒横了他一眼,又有些黯然地低下头去:“爹是五个月前知道的这件事,当时他大发雷霆要杀了我,我……一开始只是想挣脱的,那时候我金缕曲还练的不纯熟,不知道怎么控制,我沾上了他的血以后,忽然就停不下来了……”

    “我的确是,亲手杀了他……”晏衡深吸了口气,闭眼平复了一下,“娘正好闯进来看见了那一幕,从那天起她就疯了。”

    谢无秋覆在他手背上的手,微微摩挲了一下,像是在安抚,又或许只是感慨。

    晏衡忽然自嘲地笑笑:“谢无秋,我的确是个罪人。”他轻声说着,眼神有些渺远空洞,现在,他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和目的,但那之后,“或许有一天,死在你手上,也是好的。”

    谢无秋眼睫颤了一下,没有接这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希望那天晚一点来。

    也许他同样是个罪人,杏林谷的罪人。

    晏衡这么多天来好不容易进了食,说了话,此时瞬间便有些乏了,眼皮打架,似乎想靠着枕头就这么睡过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睡着了的时候,谢无秋的手突然动了动,惊醒了他。晏衡有些茫然地张开眼,见谢无秋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字条,撂在他身上。

    “两天前,在你门口捡的。”

    晏衡的睡意一下子没了,他拾起字条,没有避忌谢无秋把它张开来,上面还是那个“岳”字。

    平湖岳从襄阳回来了?

    晏衡捏紧了字条,转头去看谢无秋。谢无秋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便懒懒地道:“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晏衡道:“劳烦你去给平将军送个信,就说晏衡邀他今晚老地方一叙。”

    谢无秋不情不愿应了,嘴上还嘟囔着:“还有老地方了?看来我不知道的事还是很多啊。”

    他站起身来,顺手拿过那只盛粥的空碗,往前走了两步,又忽然回过头,若有所指道:“苍崖山已经倒了,晏楼主却仍然要和朝廷联系。”他眼神深幽地微笑了一下,“即使知道再多晏楼主的秘密,我还是猜不透你啊。”

    谢无秋走了。

    晏衡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轻轻回了一句:你又何尝不是?

    谢无秋走后,非歌又来看了一次晏衡。见晏衡已经恢复了ji,ng神,便一股脑和他说了这些日子来的楼中内务,晏衡勉强撑着ji,ng神听完,问了句:“那天论剑会之后,有没有派人去苍崖山搜查过?”

    非歌道:“去了。苍崖山果然没有金缕曲的消息,秦端阳身上也没搜出来,之前夜隐带走的心法,十有八九已经被秦端阳毁了,至于那下部,看来也只能从别处下功夫了。”

    晏衡心知那心法是半途被谢无秋劫了,稍一犹豫,还是把他杏林谷身份的秘密咽了下去,没对非歌提起。

    非歌没察觉到晏衡一瞬的异样,继续道:“上次和你说过,杏林最后的遗迹很大可能在漠北,看来想找到下部,只能从漠北下手了。但如果苍崖山刚倒,正是十二楼稳固地位的好时机,此时前去漠北,似乎不妥。不如,让我先去细探?”

    晏衡摇摇头:“不,许都还有事要交给你做。”他来回踱了几步,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漠北……还不是时候。”

    所谓老地方,其实也不是什么老地方,不过是上一次平湖岳引着晏衡到的狂雨楼外那片竹林。晏衡这么说,想来平湖岳也能懂。

    果然入了夜,晏衡便在那片竹林里等来了平湖岳。

    想到上次想见,还是平湖岳去襄阳前夕,前途未卜,风云难测。短短月余,许都发生了许多大事,苍崖山倒了,襄阳一仗也打完了。

    平湖岳和晏衡问了好,两人看上去皆有些疲累,没什么ji,ng神叙旧。平湖岳开门见山道:“苍崖一除,翟相等于少了锋利的爪牙,襄阳一役算是完胜,然而柴戬却被丞相招了安,连甄南也封了官儿,宫里局势怕又要改弦更张了。”

    招安的事在晏衡预料之中,他沉吟道:“不止宫里,柴戬一归降,翟景兵力又增,这下各方势力都要改弦更张了。”

    平湖岳沉下了声音:“你放心,那名单上的人还是稳的。咱们静候时机,等各方布置妥当,就……”他没有说下去,只给了晏衡一个眼神。

    晏衡眯了眯眼,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不能静候了,时机,得自己创造。”

    “如何创造?”

    晏衡叹了口气,平湖岳知道他也不是次次都有把握,便拍拍他的肩:“晏楼主,不必灰心。来,咱俩有一个月没比过了,这次看看我能不能从你手上讨到便宜!”

    平湖岳退后一大步,横枪摆出一个起手式来。晏衡便也爽朗大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平湖岳没有立即袭上来,晏衡站在原地看着他,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些许沧桑。

    晏衡微微笑了一下:“时艰运拙,平君侯,回去若能见到昭平,替我转告他,年少之约,晏衡记在心里,亦当倾力而为,愿他勿失去信念。”

    平湖岳点点头:“晏楼主,平某敬你是个英雄。”

    晏衡摇头:“当不起。”他理了理衣袖,也慢悠悠摆出一个起手式来。平湖岳朝他攻来时,隐约听见他接着上一句话,轻轻的说了句:

    “我……只想要个一生恶名,换那一诺不相负。”

    晏衡从竹林回去后,整个人的状态的都变了。

    大约是有了目标,有了必须要行动的理由,几天前颓靡的神色一扫而空,展露出几分坚定来。

    他走回卧房时已经是三更天,月上中天,夜风寂寂。而他卧房对面的那间屋子,却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晏衡的脚步微微一阻。

    那家伙向来融不进也不愿意融进十二楼里,平时就不会和人有什么往来,更别说是这个时间,所以里面的客人,想必是外客了。

    从来都是谢无秋偷听他墙角,这次晏衡觉着,他去听一下他的,也不算过分。

    于是他脚步一转,无声无息站到了墙根。

    “师弟!”

    这声儿一出,这名儿一叫,晏衡就认出了屋里的人来。

    “求你了……”女子的声音凄凄惹人怜,“我一个人,真的撑不起这么大的门派来,爹和师兄都不知所踪……他们不要我,不要苍崖山了,你也……忍心看着苍崖落到这种结局吗?”

    谢无秋倒是不怎么怜香惜玉,冷淡道:“你赶紧走吧,这里可不太欢迎你。”

    秦梦晚哽咽道:“无秋师弟,你还在记恨我么?”

    “你别误会,我说不欢迎是客观事实,这里可是十二楼。至于我,我对你没有敌意。”谢无秋说道。

    这句话似乎引得秦梦晚无可不可地提了口气,连晏衡也忍不住偏过头,透过薄薄窗纱往屋里瞧去。

    “我们就是陌生人。”

    下一句,谢无秋却如是说。

    门外,晏衡差强人意地挑了下眉,屋里,秦梦晚直接急得哭出了声来:“还说不恨?你、你若不恨苍崖,为什么要投奔十二楼,投奔晏衡?他明明是你最看不上的那种人,不是么?!”

    晏衡原本觉得无趣垂下的眼皮再度抬了起来。

    谢无秋好像轻轻笑了一下:“我以前最崇拜的师父,还下毒害我来着。谁还没个年少无知呢,旧事秦小姐就不要再提了。”

    说道下毒的事,秦梦晚黯然了一瞬:“那件事……师姐愿意替爹和师兄来赎罪,你想怎么报复都可以,只要你回来!现在苍崖山人心惶惶,大家需要一个支柱啊,苍崖山的其他人是无辜的,你就念在……念在……”

    “好了。”谢无秋有些不耐,“该念的不该念的,我都念过了。苍崖山已经和我没关系了,再说论剑会上天下人都看见了,我和十二楼晏楼主沆瀣一气,同流合污,我劝你别打让我回去那主意了,免得苍崖山其他人承受不了。”

    “不是这样!师弟你放心,大家都知道你以前被冤枉,背了好多年污名和委屈,你以前做过那么多好事,大家没有忘了你,没有忘记探丸借客!如今你只是一时糊涂被晏衡那魔头利用……”

    “谁说我被利用?”谢无秋道,“我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的啊。”

    秦梦晚大概是惊到了,好半天没说话,许久,才闷声道:“那晏衡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师弟……有些事情你开窍的晚,你该不会是看那魔头长得……有些颜色,又一副病弱不堪的模样,就把他当女子了?”

    “女子?”谢无秋觉得十分好笑,嘀咕道,“他要是女子?哈哈……那估计也是个,刁蛮无理,争强好胜,诡计多端,雕心雁爪的‘女中豪杰’啊。”

    按照江湖中多数人的标准,晏衡这种“女子”,是没人敢心动觊觎的了。《江湖美人录》里就评过晏衡,说假使他是个女子,那也是只可远观的红莲,谁也不敢碰,怕引火烧身。不过谢无秋却觉着,谁说女子非得温婉得体,小家碧玉,像他娘那样泼辣的,不也有他爹受着吗。

    晏衡要是女子,他一定第一个娶过门来,八抬大轿,从雒城城东走到城西,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娶了个怎样昳丽绝艳的妻子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念头他从很早以前就起了又灭,灭了又起,刚开始时想到“晏衡居然不是女子”,还感到十分惋惜,如今却是觉得,不是就不是吧,也没人规定……男子不能娶男子?

    但是他究竟为什么会想到娶晏衡啊?!

    ——“那晏衡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

    谢无秋琢磨着这句话,喃喃道:“迷魂汤么?或许真的有吧。”

    听到这句的秦梦晚忍不住朝前扑了一步,晏衡透过窗纱上的影子看着,就像是秦梦晚扑进了谢无秋怀里一样。而且谢无秋还没有拒绝。

    晏衡忍不住一下推开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晏警官(手电筒):扫黄打非,证件出示一下

    第44章 风起青萍末(1)

    门被忽然推开,屋里的两人都微惊地朝门外看去。

    晏衡冷着脸站在门口,见秦梦晚原来只是站不住撑在了桌子上,而谢无秋依旧冷冷站在一边。只是影子的错位使得两人看上去像抱在了一起。

    晏衡竟然牙关一软,松了口气。

    随即晏衡说道:“秦小姐,十二楼不欢迎你。”

    谢无秋看到晏衡,脸上浮出藏不住的笑意来,那笑意里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似揶揄,又似窃喜。他对秦梦晚道:“你瞧,我一开始就说嘛。”

    秦梦晚看见晏衡背脊一僵,之前晏衡冒名来苍崖山,即便易了容,她也能看出那是一张足以令人惊艳的面容,如今晏衡没有戴面具,真实的容颜显露,还是令她震了一下。她立即挺直了身躯,瞪着他道:“晏楼主,既然见了面,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到底想利用我师弟做些什么?”

    “好问题。”晏衡扬唇一笑,“他能为我做些什么呢?”

    “这话说的。”谢无秋不乐意了,朝晏衡走过来,略显轻佻地勾起他下巴:“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啊?”

    晏衡不稀得搭理他,别开脸去,仍是盯着秦梦晚。谢无秋却没有被冷落的自觉,那只不听话的手尴尬落空,他不收回来反倒顺势去抚晏衡鬓边的碎发,沿着他的耳廓温柔摩挲至下颌,还反复蹭了蹭。这动作未免过于亲密,但晏衡这次却没有拒绝。

    谢无秋忽而头一歪,又从晏衡的衣领里挑出一片竹叶来,随手吹到地上,眼底闪过一道暗影。

    秦梦晚看着两人间暧昧的气氛,五官皱成了一团:“师弟……你……你和他,你们?”

    谢无秋漫不经心地笑:“我们怎么?”

    秦梦晚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终于明白今天是谈不成什么了,咬牙跺脚抹着眼睛冲出了屋子。

    谢无秋见她终于走了,稍松了口气,注意力很快又回到晏衡身上。晏衡对于秦梦晚的造访似乎十分不满,谢无秋琢磨着他闯进来时的神情,往桌子上一靠,脑袋枕着双臂调笑:“楼主来的挺是时候嘛,不会是……吃醋了吧?”

    晏衡翻他一眼:“有毛病。”

    “好吧,是我有点吃醋。”谢无秋扯了扯他的衣袖,“你这都是第几次偷偷见平湖岳了?你们到底有多少悄悄话要说?”

    晏衡披星戴月的回来,谢无秋很容易猜到他去见谁,晏衡也不避讳他,只是略奇道:“怎么听你形容,像我和平将军是男女间私会似的。”

    “月黑风高,瓜田李下,可不就是私会?”

    晏衡冷笑一声:“就像你和秦梦晚?”

    “就像……”谢无秋眼睛一转,支起脊背来往晏衡面前凑,“就像我们。”

    他心情看起来颇为愉悦,通常他愉悦起来,人就会跟着流里流气起来,这表现在他不光言语调戏,连动作都轻浮地像在调情,晏衡早熟悉他的风格,听他语调里那一点点细枝末节的转弯,就知道他接下来想干点什么。

    晏衡当即侧过了头去,果然,谢无秋说完那句就把嘴凑了上去,那一下亲在了晏衡头发上。

    晏衡转回来告诫他:“谢少侠最近是思春了吧?我建议你赶紧去泄泄火,别总没事就招我。”

    谢无秋老实听着,既不回嘴也不应声,晏衡就一直看着他,看久了,突然觉着这气氛有些不对。良久,谢无秋浅笑道:“楼主就是嘴硬,明明你也挺喜欢的吧?”

    “厚颜无耻。”

    晏衡欲走,谢无秋一把拉回他,把人抵在了桌沿,不等晏衡开口骂他,他就伸手按住了晏衡嘴唇:“你先别说话。”

    晏衡迟疑地看他。

    “我们……试一次好不好?”

    晏衡被他这么一句惊世骇俗的话给震到了,一时间以为自己误解了什么,竟然期期艾艾起来:“试、试、试什么?”

    “亲嘴啊。”谢无秋说。

    晏衡倒抽了一口冷气,骂人的话在憋在嗓子眼里上上下下,他想到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但是前几次他都以为是谢无秋玩心太重,加上又在热血方刚的年纪,两人走得近,他一时产生错觉,怀着戏耍也好、好奇也罢的心情去亲他,晏衡也不想计较了。没想到谢无秋这是上了瘾。

    晏衡忍不住吞咽了一下,认真道:“我真不好那口。你要是……上火又害羞不好意思去馆里找姑娘,我那有几本春宫图借你看看?”

    谢无秋像是有些生气了,晏衡以为自己说的太直白,惹他害臊,赶忙补救:“其实没什么,我理解的,年轻人嘛,我不笑话你。该解决的火气还是要解决的。”

    “你不就比我大两岁吗?”谢无秋努嘴道,“你就没‘火气’啊?”

    这意思是承认自己“有火”了,晏衡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示意他起来一点,别困着他,然后说道:“这个……实不相瞒我确实不太……”

    “那你还看春宫图?”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嗯,我也好奇。”

    晏衡叹道:“早说嘛,我借你……”

    “不,你教我。”谢无秋突然打断了他。

    “你找个姑娘教你去,我都说了我不好那口。”晏衡别过脸,没意识到自己有点不敢看他。

    “我也不好那口。”谢无秋说,“但是,你不觉得挺舒服的?”

    舒服……吗?晏衡被他带着跑偏了,真的开始思考上一次被谢无秋亲的感觉来,那时他更多的震撼都是来自心里的,还真没有好好留意身体的感觉。身体……记不起感觉,大概就是不排斥吧?等等,他不会其实是个断袖来的吧……

    谢无秋低沉的嗓音像是会蛊惑人,在晏衡耳边净说些令人困扰的话,晏衡抬起头来,水润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看见谢无秋慢慢伏下了身,那双如星的眼睛在他面前被放大,晏衡注意到,谢无秋的瞳色其实比中原人要浅一些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如今两人靠的这么近,他才发现,那颜色很好看,很温柔。

    晏衡鬼使神差地微微张开了嘴。

    谢无秋的舌顺势便钻了进去。

    等到晏衡意识到两人在做什么时,谢无秋已经快把他的嘴唇从里到外尝遍几轮了,晏衡脑子像过了电一样倏然推开谢无秋,舌头打结道:“果,果然还是太奇怪了,这种事,是和喜欢的人做的吧?”

    谢无秋舔了一圈嘴唇,露出一个回味的笑容来。

    “嗯,我也觉得。”

    晏衡陡然看向他。

    他既想追问谢无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又觉得没必要问,陪着这个小孩过家家一样的玩闹了一遭,太荒唐了。

    最要命的是,他刚才竟然真的不排斥,他不会真的是个断袖吧!

    活了二十多年,才发现自己是个断袖。晏衡心里滋味难辨,复杂地瞪了谢无秋一眼,用手背用力抹了抹嘴唇跑掉了。

    结果就是连正事也忘了说。

    干脆不说了。

    翌日一早,谢无秋推开房门,就看见对面晏衡的房门也已经大敞着,他和几个下人在里面收拾东西。

    他正想问这些事以往不都是铜雀在做,忽然想起晏衡已经很久没和铜雀说话,铜雀亦知趣回避,不出现在晏衡眼前。

    谢无秋信步走到对面,朝里招呼道:“这是要出远门?”

    晏衡忙中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你也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多带些衣裳,这次离开许都,不知道多久才会回来。”

    “离开许都?还去很久?”

    “对啊。”晏衡站起身拍了拍衣袍,坐到桌边给自己斟了碗茶,“你不会忘了,咱们还要找‘那个’的下落吧。”

    “当然没忘。怎么,有消息了?”

    “对。”

    谢无秋撑着门框的身子站直了,表情也严肃几分:“去哪里?”

    晏衡抿了口凉茶,放下茶杯面不改色道:

    “南下。”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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