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何不从贼 作者:以寒yN

    第23节

    “少主……没想杀老楼主的。”流觞小声嘟哝了一句。

    “你看到啦?”

    “没,我没看到。”流觞有些难过地撇了撇嘴,“但是我知道,少主没有那样的心思。”他略微犹豫了一刻,小声道,“其实一开始……是老楼主,想杀少主。”

    谢无秋一阵讶然:“你意思是,晏守魏想杀自己的亲儿子?”

    流觞摇摇头:“因为少主……不是老楼主亲生的。”

    “拿出来吧,少楼主。”

    秦端阳往阿玉的要x,ue重重一捏,逼得她痛呼出声来。晏衡y沉地眄了他一眼,从床柜的暗阁中取出一本书册来。

    “你先放人。”

    秦端阳冷笑一声,不做动作。晏衡隐忍着看了阿玉一眼,可阿玉却因为他这一眼,瑟瑟发抖地往后缩,嘴上还在念叨着什么。

    秦端阳讥讽道:“哎呀,晏少楼主真是可怜,孝顺至此,却还是不招人疼呀。”

    晏衡寒声道:“少废话,放人。”

    这时在一边的秦原动了动仍还横在他脖颈上的剑,提醒晏衡他正处在怎样的劣势中。晏衡斜睨了秦原一眼,低嗤了一声,终于将书册扔向了秦端阳。

    秦端阳一把接住,眼睛仍然盯着晏衡,似在判断他是否耍了花招。晏衡再次提醒他放人,秦端阳却不疾不徐地欣赏了一番晏衡的狼狈:“晏楼主,如今,你可后悔去了论剑会?”

    晏衡沉着脸不说话。

    “真没想到,你待我那孽徒也不薄,不过我要提醒你,他可是个小没良心的,不会记着你的好的。”

    晏衡提起嘴角,吐露出一声冷笑来:“他怎么样,我比你清楚。”

    秦端阳重重嗤了一声,低头去看手中的书。这书边缘发黄,书内页亦不平整,封面的字迹看上去也有些年岁了,倒像是真的,不过秦端阳仍不能轻信晏衡,他随手翻开一页,想先探看一番,不料刚一打开,那老旧的书页“喀喀”作响,掩盖住了一声机关响,书页里陡然s,he出一枚细针来,直直刺入了秦端阳的左眼。

    “啊!!——”

    秦端阳撕心裂肺地嘶吼了一声,扔下书册,捂住左眼连连后退。

    晏衡登时喝道:“铜雀!”

    从窗外蓦地翻进一个绛红色的身影奔向阿玉。

    事发突然,秦原在原地怔了半刻,才反应过来那书里被动了手脚,显是晏衡发现救兵赶到,故意暗算秦端阳,借机救下人质。阿玉是他们对付晏衡的筹码,制住她比制住晏衡还重要,秦原当即扔下晏衡,提剑欲上,但晏衡隐忍多时就是为了此刻时机,哪容他破坏,立即也赤手空拳去拦他。

    然而铜雀不知为何,没有晏衡料想中的迅疾,还不等她救下阿玉,秦端阳已从骤痛和盛怒中清醒过来,上前一把扯住了阿玉的头发,将人拽到身边,重新控制住。

    一下子另外三个人都停住了。

    晏衡不敢相信铜雀刚才那个情况赶不及救人,七分惊愕三分不解地看向她,铜雀没有与晏衡对视,她猛地抽出剑劈向秦原,秦原下意识后退一避,铜雀立即喊道:“少主快走!”

    此时铜雀隔开了秦原、秦端阳和晏衡,的确是晏衡抽身而走的绝好机会,但晏衡哪肯就这样走了,秦端阳也不容许他走:“都停下!否则我杀了她!”

    阿玉被耳边的呵斥声吓得一个激灵,抱着头发抖,并忽然指着晏衡喊道:“对啊,杀了他!杀了他!!”

    说着,她竟然要去抢秦端阳的剑,秦端阳轻易躲开,阿玉便开始拆自己头上的发簪银饰,一件一件朝晏衡扔过去:“杀了你!杀了你这魔鬼!”

    铜雀看得既惊又怒,想去拦又不能放下秦原,只能催促:“少主!你先走啊!”她看出来秦端阳此时就像一个疯子,本就是来鱼死网破,不伤害到晏衡绝不可能罢休,更何况他手中还有另一个疯子,这两个人加起来,她实在不敢让晏衡继续留在这里任他们宰割。

    秦端阳这时已经拔出了针来,左眼血流不止,秦原见他流出的血呈现出紫黑色,担忧地道:“师父!那针怕是有毒!”

    秦端阳也感觉到了针有毒,且是剧毒,他不得不当机立断,并指为爪挖出了自己的眼珠。他忍不住惨叫,身边的阿玉便跟着惨叫,整个屋子就像一间y森恐怖的鬼屋。

    秦端阳抬起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看向晏衡,眼瞳里散发出y毒的目光,他嗓音沙哑,恨恨道:“晏衡,看来你是不想要你娘的性命了。”

    他一剑削去了阿玉的半截头发,晏衡被他抬剑的动作惊到,吼道:“不要!!”

    秦端阳把那只挖下来的眼球扔到了晏衡脚下,笑得疯狂y鸷:“以血还血,你现在就在我面前自残双目!”

    铜雀惊呼:“少主!”

    晏衡手指屈了一下,神色变幻莫测。终于,在秦端阳的威胁下,缓缓抬起了手。

    铜雀无论如何也喊不动晏衡,她知道这样下去不会有结果,秦端阳已经被那一针彻底激怒了,他不会再允许晏衡拖延时间下去,其他人随时可能赶来,秦端阳如今不要金缕曲,也怕是想要晏衡的性命。晏衡那么聪明,他也知道,可他没有其他办法,因为对面的女人是他母亲。

    铜雀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她咬了咬牙,遽然抬手朝阿玉的方向甩出了两枚飞镖。

    “噗”的一声,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时,那飞镖一枚没入了阿玉的咽喉,一枚正中眉心。

    阿玉维持着一个张着嘴瞪着眼的姿势,安静了下来。半晌,血水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晏衡几乎失声地喊了出来:“娘——!!”

    阿玉眼中的光彩渐渐淡了,似是被晏衡那声肝胆俱裂的喊声触动了,眼神清明了那么一瞬,她颤动着嘴唇,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发出了一声浅浅的“芳……”

    她的瞳中映出了晏衡痛不欲生的表情,接着,仰头倒了过去。

    铜雀已经纵身掠向晏衡,拉住他就想赶紧走。

    晏衡整个人都脱力了,被她轻易一拽就一个踉跄,可紧接着晏衡力气骤然回升,一把甩开她的手,目眦欲裂地凝视着她。

    秦原和秦端阳已经提剑杀了过来,铜雀不及多说,回身格挡。

    晏衡欲冲过去查看阿玉的身体,掠过铜雀时,被秦端阳一剑拦下。晏衡怒道:“找死!”说罢便伸手扣住了秦端阳流血的左眼,蓦地,秦端阳只觉得一阵y风吹来,他的身体像一块冻住的冰块,四肢僵硬,动弹不得,连五脏六腑都像结成了石块。

    继而,他奇经八脉中的血液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骤然停住,然后如奔涌的浪涛一般开始逆流而出。

    秦端阳惊恐的瞪大的那只仅剩的右眼。

    他张大了嘴,却只能发出“啊啊”的怪叫。

    “不是想要金缕曲吗?”晏衡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道,“我这就成全你。”

    他脸上咒印出现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那些黑色符文像河滩上的死鱼被浪推上岸,晏衡眼中闪动着疯狂的神色,眼眶红得似一匹被激怒的野狼,秦端阳身上的气血经由金缕曲大量被吸收到晏衡体内,咒印也已经爬满了晏衡的半张脸,并沿着脖子疯狂蔓延进了衣领之中。

    铜雀着急地涌出了泪水,喊道:“少主!你冷静一点!你要和他同归于尽吗?!”

    晏衡猛地看向她,眼神冰冷的陌生。有一瞬间,铜雀以为她看见了老楼主,又或是江湖传闻里那个虚无缥缈的“晏魔头”突然附了他的身。

    晏衡吐露出的声音像是浸过冷水,挂着冰碴:“我冷静得很。铜雀,下一个就是你。”

    第42章 枯荷三更雨(1)

    这是晏衡第一次如此霸道地施用金缕曲,真心法果然饶有成效,晏衡感觉自己身体里每一寸经脉都不再抗拒外来的气血,只不过,还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这些真气依旧无法顺利化为已用,还是会一丝一丝的慢慢逆转。

    苍崖山一代掌门,在金缕曲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其剥削。

    外面很快传来了十二楼弟子的声音,想来流觞和非歌也该到了。秦原只犹豫了一刻,便纵身翻窗而逃,铜雀忧心晏衡,没有去追。

    秦端阳的身体开始变得枯竭,皮肤像迅速干涸的花瓣,很快就皱了下去,他左眼眼窝的血也止住了,很快他身上再也不剩下一滴血。

    他整个人如拆了支架的草垛一般瘫散在地,死不瞑目。而晏衡就像回光返照一般活动了一下手掌,这感觉和以往不一样,仿佛身体里充满力量,他感觉自己的皮肤像钢铁打造的一般固若金汤,甚至因为旧疾带来的一些小疼痛都忽然不复存在,晏衡捡起秦端阳的剑,往自己手心里划了一下。

    “少主!”铜雀不解其意,上前阻拦,还没碰到晏衡,就被他周身的气劲一震,退了开去。

    那一下没有划出任何伤口。

    晏衡又试了一次,这次是往手臂上,比刚才还重三分的力道,依旧没有伤口。

    他猜这是彻底施用金缕曲后带来的附加效果,就像有了一副十八罗汉的无敌金身,只是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他现在最在意的也不是这个。

    晏衡缓缓偏头看向铜雀。

    “少主……”

    “为什么?”他问,“在窗外那会儿,你同样也是故意的吧?故意迟了一步,错失良机。”

    铜雀绷着脸没有说话。

    这时门口忽然有人推门闯了进来,是流觞。

    赶来的流觞一眼便看到地上横着的两具尸体,一具已经不辨人形,另一具,他认出来后当即失声叫了出来:“玉夫人?!”

    再看晏衡和铜雀之间非常不对的气氛,流觞甚至发起了憷:“少……主?”

    两人谁也没往门口看一眼。

    和流觞一同进来的自然也有谢无秋,和流觞不同,他直接认出了晏衡脚边的尸体就是秦端阳。亲眼见到秦端阳死在这里,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不是痛快,但也不为他难过。

    而很明显,秦端阳是死在金缕曲的功法下,谢无秋心生怒气望向晏衡,他们明明约定过,找到下部金缕曲消息前,晏衡不能再动用它,就算万不得已用了,也不能杀人。他已经退让了一大步,从逼晏衡“废除金缕曲”换成了这样的条件,甚至脑子一抽还给了他上部心法。这才多久的功夫,晏衡就破例了。

    但当谢无秋满怀怒火看向晏衡时,却是怔住了。

    晏衡整个人就像散发着y气的鬼修罗,眼底是枯槁如死灰的颜色。他往铜雀的方向走了一步,谢无秋暗道不好,冲过去拉他,晏衡稍一侧身,便给了他一掌。

    这一掌所蕴含的内力极盛,谢无秋避过了实掌,仍是被劲风擦过,生生割破了衣角。他拔出了吻颈,剑风过处,剑意凛然。

    然而没有一剑伤到晏衡。

    “晏芳含,你醒醒!”谢无秋在他耳边吼道。

    那名字似是触动了晏衡,他脚步一顿,面上闪过一丝恸色,旋即周身无形的气劲像是终于消耗一空,而他眼中的光也灭了,整个人跟着倒了下去。

    谢无秋接住了他。

    流觞已经懵在原地了,眼前的一切都像拼接的梦,那么不真实。他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看看晏衡,或者看看玉夫人,有些无助地唤了铜雀一声,可铜雀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也不回应。

    谢无秋试了试晏衡的脉,眉头紧皱着把人抱起往外跑去,也顾不上这里的一切了。

    晏衡没有昏迷多久,谢无秋给他调了些药喂下,不出半个时辰人就醒了。醒来后他往四周看了一圈,流觞铜雀和非歌都在。他推开谢无秋下了床,抽出案上的剑就朝铜雀劈去,嘴上喊着:“我杀了你!”

    流觞和非歌上去拦他,铜雀就闭着眼睛引颈就戮的姿态站在那里。

    晏衡没折腾两下又昏过去了,第二次醒来时,便一直睁眼望着天花板,不食不语,谁和他说话也不搭理,如同一具行尸走r_ou_。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三天,连水都不喝的他整个人r_ou_眼可见的萎靡下去,嘴唇干裂,肌肤呈现病态的灰败。

    流觞在他床边哭也好笑也好都不顶用,铜雀来认错也罢激他也罢,也不见成效。直到非歌在他床边陪了一晚,说了些话,晏衡才稍稍进了些水,但依旧终日望着天花板,不问世事。

    死士们将阿玉葬了,和晏守魏的尸骨埋在一处,又将秦端阳的死讯昭告天下,至于秦原,便无影无踪了。

    第十几日时,铜雀照常熬了粥端进屋,正要退下时,谢无秋推门而入。

    铜雀淡淡扫了他一眼,也没了往日的锋利,只是行将就木的挡在他面前,示意他出去。

    谢无秋道:“你让我和他说两句话。”

    铜雀微微犹豫了一下,谢无秋见状便绕过她,端起桌上的粥往里屋走,铜雀想了想叫住了他,头一次用如此低三下四的语气和他说话:“拜托你……劝劝少主,至少让少主把粥喝了。再帮我转告少主,铜雀这条命就是他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绝无怨言。”

    铜雀说完,垂下头退出了门去,回身把门轻轻合上了。

    谢无秋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自己先搅动着勺子,偷喝了几口粥。

    他走近了床帐,透过薄纱看见晏衡苍白失色的模样,咋了咋舌,过去撩起纱幔往他身边一坐。那粥的味道意外的好,他忍不住又喝了几口,一边说道:“我说你呀,要装死到什么时候?不会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交易吧?我这边千金一诺的守在十二楼,你倒好,不好好干实事,净偷懒去了。”

    晏衡没什么反应,谢无秋也不期待他这么快有反应,继续絮絮不停地数落:“你说说你,不就是死了爹妈吗,搞得天底下就你一个孤儿似的,承受力低成这个样子,怎么当上十二楼楼主的?让给我当算了。”

    他还真是有三言两语就让人想回怼的能力,才说了一会儿,晏衡那双终日无波的眼睛,就已不期朝他瞟去了一霎。

    谢无秋又道:“而且你那爹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据说是想杀你,一个每次见了你也是喊打喊杀的,是谁上次还说我童年不幸福?谁才比较倒霉啊?”

    晏衡终于忍不住,干裂的嘴唇轻轻翕动,许久没有出声的嗓子像沾了黄沙嘶哑黏连着,有些愤愤地说了一句:“那么久的事你还记着……”

    谢无秋笑了,转过头看他:“说明你不也记着吗?”

    晏衡轻轻合上眼,叹了口气。

    谢无秋道:“醒来了就吃饭吧,这粥可香了。”他说着作势要扶晏衡起来,晏衡却还是摇摇头拒绝。

    谢无秋道:“哦,少楼主是想我喂你是不?直说嘛,又不是不答应你。”说罢他便就着碗喝了一口粥,往晏衡嘴边去凑。

    晏衡肝火一动,整个身子乏得像要散架,硬是撑着床半坐起来推开他,有气无力地道:“姓谢的你够了。”

    谢无秋看了看粥,又看了看晏衡的嘴唇,若有所指地笑道:“不够啊,既然尝过了滋味,一次哪能够啊?”

    晏衡似是拿他没有办法了,靠在山枕上再次叹了口气。

    谢无秋道:“重来。”说完又去喝粥,晏衡赶紧拦住了他,夺过碗勺:“我自己来……”

    晏衡接过了碗,盯着碗里兀自温热的粥,想到这些日子本是毫无胃口,现在却被眼前这人变戏法似的变成这幅局面,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谢无秋不介意他的沉默,继续说道:“其实啊,我爹也是被烧死的。我是看着他被烧死,化成灰的。”

    晏衡执勺的手微微一顿。

    “你也知道我是漠北人了,我的确是生在漠北的,我娘是漠河一枝花呢!美得天妒人怨的,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我爹了。”谢无秋推了推晏衡的碗,催促他继续喝别停,“我爹呢,是中原来的,以前还是个官呢,好像是犯了什么罪吧,被发配西域了,我娘看上了他,就半途劫狱救人,然后两人看对了眼,一起浪迹天涯去了。”

    中原来的,还是罪臣,又姓谢,晏衡心想,说不定确实是淮阳谢氏那一支的。

    谢无秋续道:“他们两的恩爱事腻歪的紧,我就不和你说了。反正我爹是个死书呆子,一心就想惩恶扬善,我娘却是荤素不忌的,鬼知道这两个人怎么走到一起的。”

    晏衡心道:虽然他一直在挑剔指摘这两人,但听得出他内心是愉悦的,他爹娘也确是一对恩爱夫妻,着实令人羡慕。

    晏衡不由问:“你剑法从小就那么好,你爹娘武艺应该不差吧?”

    “他俩啊,还成吧,不差。”谢无秋道,“我剑法好那是我悟性高,天资聪颖,懂吗?”

    晏衡白他一眼。

    谢无秋回忆了一会儿,语气还是如开始时那样淡淡地:“漠河那年的天灾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挺严重的,后来好多村子爆发了瘟疫,我爹染上了,当时上面下令放火烧忖。我爹就是死在那场火里的。”

    晏衡慢慢咽下了一口粥,拨弄着粥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问娘为什么不把爹救出来,娘说爹这次活不了了,我们就送他一程吧。”

    “爹死那天,娘一滴眼泪也没流。她给了我一个信物,叫我去找一个叫师仪镜的老婆婆,然后自己也服毒下去找我爹了。我拿着信物找到师仪镜,才知道我娘是杏林谷的人,在谷里待不下去逃出来的,最后发现自己的医术连场瘟疫都救不了。”

    “我娘的遗言是叫我跟着镜婆婆好好学医,不过偏偏,我对医术也实在没有兴趣,而且那老太婆太凶了点!逮着我就给我算了一卦,说我是天命之人,是来替杏林谷终结旧孽的。”

    听到这里,晏衡沉吟了一下:“那八字预言,就是师仪镜放出来的吧,看来说的真是你了?”

    谢无秋刻意避开了他的话锋:“或许吧。老太婆开了天眼,留下八字预言就死了,然后我就一个人跑去中原了。”

    “现在我发现啊,中原也没什么值得的,还是乖乖完成我娘和老太婆的心愿,了结杏林谷的旧孽,”他点了一下晏衡,“早点找出金缕曲的遗本,毁掉它,天下太平。”

    晏衡搅了搅粥,像是压抑住了冷笑,吐出一句:“毁掉它就能天下太平?”

    谢无秋淡淡道:“这个么,我就不关心了。这天下苍生呀,合该冷眼旁观,置身事外,先把自己活下去,再去想那些个有的没的吧。”

    晏衡沉默了下去。

    谢无秋推了推他:“好了,我讲了这么多,该你了。”

    晏衡瞪他:“该我什么?”

    “说你爹怎么死的啊。”谢无秋道,“天下没有白听的秘密,你的秘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无秋:别忘了你还有任务要做

    晏衡:……扶我起来

    谢无秋:我和你嗦()≈……≈≈……

    晏衡(重新躺下):让我死

    第43章 枯荷三更雨(2)

    晏衡又好气又好笑:“怎么,‘秘密’还带强买强卖的?”

    谢无秋摆出一副无赖的姿态:“也不是我想听,有些事总在心里憋着不好,我还不是为了开解开解你。”

    晏衡将粥搁在了一旁,用布子拭了拭嘴角,淡淡道:“用不着,也没什么秘密。晏守魏就是我亲手杀的,用金缕曲。就这么简单。”

    谢无秋不满道:“那冰窖是怎么回事?你干嘛把他尸体冻起来?还有,你娘又是怎么疯——”

    “够了。”晏衡扫了他一眼,微微偏过了头去,沉默下来。

    谢无秋就这么看着他,许久,他伸出手,在晏衡的嘴角上拭了一下,把他未擦净的粥痕抹掉了:“算咯,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他起身欲走,腰带上的饰物却将晏衡衣袖挂了一下,自己被绊了个踉跄,晏衡被他一扯,身子倾过去,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稳住身形。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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