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犯上 作者:天夏游龙

    护伞,即便有人猜出入了镇抚司的阎铮即是颜家幼孙,左靳和辽王说不是,便不是。

    左靳办了正事,这才细细回头打量顾青,见他只能侧趴着,支着半边身子辛苦待客,心下不忍,脸上就带出柔光来,“长卿,这是上好的金创药,比起姜御医给的,只怕还好些。”

    顾青点点头,暗道,这个我信,术业有专攻,你们镇抚司天天给人用刑,自己一定最怕这个,备着最好的呢。

    顾青伤着,又开了小差,那凤目就有些迷离起来,他人从靠枕上滑了些下来,自然要用力往上撑,头上的簪子挑得不紧,额边就有几缕青丝散落。

    那张绝色的脸,很久没有显过这般暧昧,主人无意,看客有心。左靳离得近,不由自主伸手想去绾那发。

    顾青猛地觉出异样,左靳对他存着什么心思他再清楚不过,警铃大作身子往后仰。

    颜铮双目就不曾离了顾青,此时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后仰想要避开,竟突然发力,人远先至,扶着顾青作势躺下,手却也忍不住,顺着将那几缕青丝绾回顾青耳后。

    “左大人,大人应是累了。”

    左靳亦知自己失态,整了整衣襟,起身告辞。

    顾青没能躺足一个月,就去了都察院报道。太子虽不在意王安死活,却也不会放过顾青,这便发下话来,佥都御史顾青尸位素餐,多年不事政务,在任五年,只奏请过两人的不端行为,着其二月内查实不法官员一名。

    这日子是从旨意发下来时候开始算起,太子变着法要整死他,顾青不奋起不行啊。

    皇帝不醒,没了护身符,太子来索命;皇帝醒了,护身符直接变索命符。

    好在太子极重士林名望,指着好名声来得天下人的人心,做他的明君圣主。如此就必须得给顾青按上个合法的罪名,顾青少不得见招拆招,多拖些时日,但愿辽王扳倒了太子,天下太平。

    偏偏顾青连着几日去都察院,从早坐到晚,都没有案子递上来,不是没有人来明着暗着告发,检举官员。是人人都知道顾青不过是银样蜡枪头,皇帝当初给他按佥都御史这个官,就是为了膈应那些御史们每日参奏:皇帝不该宠幸男人,乱了纲常。

    你们不是要参我的宠佞吗?我也封他个御史当当,你们对参啊。

    顾青不得不说,皇帝这招真是流氓得可以。

    效果是立竿见影,再无人来扰。皇帝不要脸,当御史的却都是大启最要脸的,谁也不想和宠佞为伍,对参?那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御史们心里明白着,皇帝不缺子嗣,宠佞也左右不了国祚,实在不用死参。

    只是如今顾青换了芯子要办正事,也没人会来寻他。

    自己暗访吧,也不是访不到,只是需要时日,可他最缺的就是时日,可见太子早就挖了坑等着顾青跳。

    若是开口去寻左靳,他手里头掌着的官员隐私必是不少,可不到万不得已,顾青不肯走这个门路。拿人手短,左靳要什么,他不愿也不能给。

    既知去了都察院也无用,顾青索性不去了,在家安心养伤。

    药澡泡了一个月,顾青坐在桶里,发现自己身上不论新旧疤痕,都淡了许多,姜岐的药果然好使。

    他正靠着木桶琢磨要不要去找刘阔想想法子,魏方跑了进来。

    “大人,有位公子寻上门来,说要向您检举一位父母官。”如今阖府上下都知道顾青正愁什么,魏方说得极快,禀完了,脸都放光了。

    顾青猛地从浴桶里站起身,“我这就过去,有多少人见他进来?”

    往日里顾青接待来访人员没有百八十回,也差不离了,端得有经验。

    “门房来报,铮哥见人是这个时辰来的,让悄悄迎进来,颜姑娘已经敲打过门房了。现下人在小书房里,只我们这几个知道。”

    果然这上阵挑对了队友,省心省事,如虎添翼。

    顾青穿上见客的外衣,夜色深浓,匆匆往小书房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菊场7《论队友1》

    作者:顾青,我给你组的队友如何?

    顾青:虎狼之师。

    作者:怎么,消受不起?

    顾青:宁要虎狼伴,不要猪队友。

    颜姚:铮哥儿,大人说我是母老虎,你是小野狼哎。

    颜铮:就与他“狼狈为奸”,又如何?

    顾青:狈生来短足,要趴在狼背上才能活下去,你考虑过身为狈的感受吗?!

    颜铮:死生相随,以命守之。

    作者(泪目):虐死狗~

    小菊场8《论队友2》

    吃瓜群众: 那个“狼狈为奸”,重点难道不是一直趴着,然后上下颠倒了?

    顾青:我不是狈!

    吃瓜群众: 知道,你在下。

    顾青:不是上下的问题。(抓狂)

    吃瓜群众: 哦,是年上年下的问题。

    作者:不,他说的是“奸”的问题。(悄悄冒头)

    颜铮:他其实想说“干”的问题。(微笑)

    顾青已吐血。

    第16章 夜访

    顾青进到书房,等在里头的人尚未看清来人的身形,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顾大人,晚生父兄危在旦夕!怎奈狗官欺世盗名,妄图草菅人命,还请大人为我做主!”

    “先起来回话。”顾青声音平和,示意魏方扶起来人。他细观对方,年约弱冠之龄,举止恭谨有度,显然是多年教养形成。头面清简,却不寒酸,家中应该殷实。因要来见官,穿的是新净的秀才行头,以示身份。

    来访者各色人等都有,先观察形貌举止,才能更好的选择语言和沟通方式,迅速建立起双方信任,获得有效信息。

    这个年轻人受过良好教育,叙述起事情就比不识字的人更容易条理清晰,因果有序,省了顾青帮他整理头绪的功夫,只需留神对事件本身的思考。

    家境殷实且可能是累世乡绅家庭,这样的人家在地方上扎根深厚,一般在任的官员都会与其交好,不是遇到大事,根本无需求助外人。

    父兄性命交关,来人仍知道见官要留意身份,弄得齐整,可见心思缜密,遇事不慌,这样的人哪怕一时情绪激动,也容易安抚下来,理智叙事。

    如此上告之人,重点聚焦在事件本身,以及留意他因立场所说的话是否偏颇。

    顾青深知,保持客观中立,不作预判,是所有迈向真相努力的起点。

    “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要举核何人,为的何事?并不着急,一一道来。”顾青语调平和笃定,指示明确,如此不仅能让来访者平稳情绪,也能对接访者升起信心。

    “晚生姓董名湛,直隶朱方府人士,祖上世居朱方。晚生要告朱方知府林厚积,昏聩误国,草菅人命。”

    顾青不由地愣住,这,不是冤家不聚头?

    董湛眼见顾青愣住,心中苦笑,原也知这位卖相虽好却是个草包,可林厚积如今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势大无人敢接,他已走投无路,不得不来碰碰运气。

    顾青不知董湛的心思,他已让魏方磨墨,准备做笔记。心里感叹用惯了手机录音笔,谁能想还有重拾基本功的一天,还是用毛笔!

    他边舔笔起头写着,边对董湛道:“你可是寻了一圈无人可寻,才摸到我这儿来的?”

    顾青言毕,自己心下倒先生出喟叹,这开场词是何其相似,许多来访者都是上告无门,才寻到媒体,希望能借助舆论的监督力量。

    如今换了个时空,他竟还做着相同的事。

    董湛听了顾青问话,忽的双眼一亮,心里暗暗生出指望,又见顾青刷刷在那儿埋头记录。他是从没上告过,可考上了秀才,和做官的也打过不少交道。那些芝麻绿豆的八九品,一个个尚鼻子朝天,哪有正四品的御史亲录他的口供,再开口时愈发慎重,也愈发有了期盼。

    “晚生不瞒大人,确实求告无门。”

    “你可曾知道我与他有龃龉?”顾青不想被人当傻子,有些话不如挑明了说,鸣鹤楼之事,有心人总是能知道的,也正好试试此人是否实诚。

    董湛犹豫片刻,终道:“晚生确曾打听到此事,也知道大人急着要寻百官的错处,但晚生绝不敢无中生有,污蔑林知府。还请顾大人明察。”

    董湛至此再无隐瞒,将所知的事情都禀了顾青,两人一直聊过三更。

    颜姚备了汤水,收拾出一间外院客房,董湛歇过了夜,天还蒙蒙亮,趁着街上不过三两洒扫之人,隐去在薄雾中。

    吃过了早膳,顾青唤齐了人,对颜铮道:“过几日随我去朱方府,委屈你和魏方一处,当个小厮。”

    “大人言重了。”

    颜姚遂问:“大人要去多久?是要明察还是暗访?我好知道如何准备。”

    顾青满意地直点头,救出了这样的管家姑娘是他的福气,“暗访,越普通越好,尤其别显出这张脸。去的时日不好说,短了几天,长了,个把月总也要回了,太子给的期限要到。”

    “除了车夫,还要跟去什么人吗?”

    “车夫送我们到朱方外县就回来,那头自有人接应。”

    几日后,车未至朱方府,董湛寻来接应的同年已在官道上候着。董湛只说是京城的好友想往南方谋生,途经朱方。那同年知他如今家事缠身,正留在京里想法子,便应了代为照看来人。

    只那同年见了顾青,免不了想歪了,怪不得董湛要寻人照应,倒从不知他与今上有着同样的“雅趣”。

    想是家中出事,董湛如今照顾不到,这才把人打发了,让这男儿往南边自寻出路。这同年是个正经人,心下就有些不喜董湛的安排,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方是君子,因而办起事来,仍是尽心。

    几人先换了小舟,水路往城中去。顾青两世都是江南人士,朱方府是自古鱼米之乡,舟行平湖上,两岸万顷良田,引得他生出感怀之色。

    如今正是春分时节,天空欲雨不雨,农人忙着平土播种。渐近城中,景物已换了模样,画堂烟雨燕双飞。

    黄昏临近,有两层楼阁的画舫争着要进城中,顾青他们不得已避让开去,只闻上头袅袅传来歌声:

    “穆穆清风至,吹我罗衣裾。青袍似春草,草长条风舒。”

    顾青就听摇橹的船家道:“又是赶着进城伺候老爷们的。”

    “我听说林大人是个清官,他也去吗?”顾青来了兴致。

    “听说也去过几回。”搭话的却是董湛的同年,“林大人是清官不错,南边的画舫都是私倡,有商贾包了,请几位老爷喝杯水酒听个曲,并用不到林大人的荷包。”

    “若是那些商贾借此要问林大人行些个方便,岂不是有碍他的清誉?”

    那同年颇为不屑地道:“林大人是多大的官儿,能去几回是给他们脸面,商贾之人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怎敢提甚要求。顾兄是该多往各处走走。”

    言下之意,顾青是少见多怪,土包子一只。

    来到城中,董湛的同年已订好了客房,替顾青他们雇了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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