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8章 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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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川是否又告诉过徐咏欣，他心底的那个人是谁呢？可不管徐咏欣是不是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唯一可以肯定的是——</p>
徐咏欣是在骗她！</p>
骗她，让她误以为自己也不过是个替身；骗她，黎川因为伊涵诺要回来，而对她不再理睬！</p>
徐咏欣只不过是利用她知道自己是替身的这点，让她痛苦绝望，让她对黎川死心失望。徐咏欣根本就是有意告诉她这些，只会加速她跟黎川离婚的决心！而她自己呢，则完全中了徐咏欣的套，信以为真，进而做出那种疯狂的、不顾一切后果的举动。</p>
徐咏欣，真的好心计，好手段，她是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p>
有些问题，真相已经呼之欲出。</p>
白锦忍住手指的颤抖，问：“你给黎川是不是寄过照片？”</p>
“对啊，是寄过？你看到过我给他寄的照片？！”伊涵诺忽然激动起来，“你知道我，是不是黎川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调查的啊？你看到我的照片时是什么感觉？有没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p>
“你们一直有联系？”白锦自动忽略了伊涵诺那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话，单刀直入。</p>
伊涵诺应道：“是啊。我跟他交往，与其说是情侣，不如说我们更像是朋友。所以，我们分手了，也一直都是朋友，有联系。我很多年前就知道他跟你结婚了，还曾让他把你的照片发给我看看，可这个家伙忒抠，一张都没发给过我。我要是早看到你，何必……”</p>
白锦忽然站了起来，伊涵诺一愣：“你去哪儿？”</p>
“我去找他！”白锦一阵风一样地就走了，伊涵诺有些叹气地趴在沙发上，“你为什么就不好奇我们俩为什么长得这么像呢？只要想想，就能猜到一个可能啊……”她摇着头，“啊！我要崩溃了！”</p>
如果伊涵诺知道还有夏尔若、简婷的存在，她大概就不会惊诧白锦为什么不会吃惊了。</p>
她们四个站在一起，一定会被人认为是四姐妹的！</p>
门前。</p>
白锦站在了那里，抬手，想要敲门，可手却停在那里不动了。</p>
他不承认他叫黎川，他不承认认识她，那么，关于他自己的一切，在她面前，他是否都会否定？</p>
白锦心中激动的洪流忽然在一刻又冷凝了。她跟他说徐咏欣欺骗他，说她是伊涵诺的替身，说自己因此才会伤心绝望……他会听么？他是不是又要说，他们已经离婚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是不是会直接告诉她，他心里就是有这样一个女人，她就是那个女人的替身？或者，是不相信她的话……</p>
他想赶走她，他就只会挑那些扎她心窝子的话说，她不会听到一点儿她想听到的……</p>
白锦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她像面壁一样，站在那里良久，才缓缓开口道：“轩轩一直在问他爹地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一家人什么时候可以团聚。我告诉他，他爹地一定会回来，会像以前一样疼他护他。你可以说你不是黎川，你也可以说不认识我，但你不该忘记你还有个儿子，他天天盼着你回来，天天想要见你……”</p>
白锦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她说完这些，便走了，全无之前的激动之色，步履反而显些有些萧条。</p>
黎川就坐在轮椅，对着门。</p>
屋内漆黑一片，从走廊里射出的光映进来，让他看到了她的影子。</p>
几乎她出现的刹那，直觉就告诉她，她来了。</p>
他听着她说话，说起了轩轩，便让他的心跟着生疼起来。</p>
他伸手想要开门。却最终又缩了回来。</p>
直到她的影子消失，他依旧坐在那里。</p>
他这个样子，又如何还能跟她在一起？</p>
与她在一起，他只会拖累她……</p>
…………</p>
白锦临睡前才回了跟小薇的房间，小薇一看到她就从床上下来。这一天她也忙得团团转，跟白锦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看到白锦腿受了伤，小薇关切道：“白姐，你的腿受伤了？”</p>
“就是肿了一点儿。”白锦道，“今天工作怎么样，累吗？”</p>
“不累，跟在三爷家的时候一样。”说到这儿，小薇才猛然住了嘴，“太太，三爷还没有消息吗？”</p>
“早晚，会有消息的。”白锦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小薇既然在这里，迟早也会看到黎川。</p>
“白姐……”小薇欲言又止，“我今天看到这里的女主人了，她……她跟你长得好像……”</p>
连小薇都觉得惊奇，为什么跟太太长得像的人这么多？但这个伊小姐却长得跟太太最像，连她都一时看蒙了。但很快，她就认出那不是白锦，因为两个人的气质是截然相反的。白锦的气质现在越加的沉稳、内敛，而那位伊小姐却是很活泼的性子。</p>
“我知道。我跟她认识，我会来这里也是因为她。”白锦打消了小薇的疑虑。</p>
秦以涵给她打过电话来时，她正靠在床上发呆。小薇已经睡着了，黑暗的粒子无声地跳动着，她的心情在这寂静中也显得愈发地低沉。</p>
她看了一眼手机，便悄悄起了床走了出来。</p>
“你怎么没回来？你不会还在伊家吧？”秦以涵道。</p>
“以涵，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p>
“那你今天见到黎川了吗？”</p>
白锦靠在了墙边：“见到了。”</p>
“怎么样？！”</p>
“老样子。”</p>
“你干脆拿根棍子去抽他一顿，抽得他再也不敢不认你了。”</p>
白锦扑哧一笑：“好办法，我想想。”</p>
秦以涵轻叹一声：“听见你笑，我就放心一些了。你在那里就在那里吧，但你别又太委屈自己。你为了他受得委屈已经够多了，不要一直隐忍退让。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像他这种，你不骂死他，我想他都不会开窍的。”</p>
“嗯。”</p>
“在伊家你也要小心一些。那个伊涵诺，你也别太相信了，跟黎川走得近的女人，除了你，好像就没一个好鸟，何况这个伊涵诺还是黎川的前女友……不行。我这么一想，你在那里真太危险了，不如让皇甫旭男扮女装也混进去好了。他那张脸，扮成女人还真的不会被人看出来……”秦以涵唠唠叨叨地说着，白锦心里滑过暖流：“伊涵诺她跟她们都不一样，是个心直口快的好女孩儿，小薇也在这里，我的安全，你不用担心。”</p>
纵使曾被徐咏欣背后插刀，可她也还没完全就此怀疑人性就是阴暗的。今日伊涵诺对她跟黎川过去的一番坦荡剖白，使白锦越发地觉得。伊涵诺一点儿也不坏，相反她人很好，让自己的警戒心也在方才消逝了。</p>
又跟以涵聊了一会儿，她才挂了电话。</p>
她推开门，瞧瞧来到了屋外。</p>
四月的夜依旧很凉，星星却无比的亮、无比的多，夜风刮过，带来阵阵花香。白锦抬眸看向黎川的屋子，只觉那里窗帘似乎抖动了一下。但屋子里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到。</p>
明明现在就在一个院子里，就在楼上与楼下。可她与他却还是见不到面。</p>
站了许久，她才进去，没有看到，窗帘略略撩起后露出的一道浓浓的黑影。</p>
她站了多久，那影子就看了她多久。</p>
…………</p>
黎川昨天无动于衷，伊涵诺寻思着，只能再下猛药。</p>
本来，院子里除了铺就的路以外，四周应该都是绿色植被，像是一些花啊、草啊、树木之类的，偏偏伊涵诺不走寻常路。她让人把两边的枯草、栽种的花之类都挖掉，重新翻地——</p>
种菜！</p>
没错，就是种菜！</p>
她说这些地浪费了还可惜，不如种些菜，还能吃到绿色无污染蔬菜。</p>
至于种菜的人选，自然是——白锦。</p>
伊涵诺进来时，就看到黎川坐在窗前，依旧拉着厚厚的窗帘，窗帘之间只留了一道缝隙，他就像是一个偷窥者一样偷偷地看着下面。她进来了，他都不知道。</p>
伊涵诺站在他旁边。略略拉开了一道缝，就看见白锦正拿着一把小锄头，弯着身吃力地翻地。</p>
“她膝盖受伤了……”他冷冷道。</p>
“你还知道她膝盖受伤了？”伊涵诺轻飘飘道，“能伤得轻吗？她把二楼的所有房间都跪着擦了一遍。我昨天给她上药，她都快疼哭了。”</p>
黎川看向她，眼中渐红：“你又是故意的！”</p>
“什么我又故意的？你不会觉得她来这里是做客的吧？她是来做女佣的，擦地当然是她要做的事情了。欸？你不是很讨厌她吗？她昨天手指受伤还是因为你呢。那我让她一个人擦地、种菜，我还是在替你出气呢。”伊涵诺看着外面说，“你这么想让她走，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今天太阳这么大，光在外面站站，都感觉皮肤要被晒黑了。我跟她说了，她今天要是种不完，明天就滚蛋。前院加后院少数也抵得上农民叔叔家里的几亩地呢，够她种到晚上十二点都种不完了。你大概明天就看不到她了哟。”</p>
“就算她今天能种完，我明天还接着让她跪着擦地板，明天让她把一楼二楼都擦了。擦不完，照样滚蛋。”伊涵诺嘟着嘴道，“大凡，我告诉你啊，其实咱家的地从来不用女佣跪着擦，我只让她跪着擦。一个美女跪在地上擦地，看着就是赏心悦目吧？你看着也觉得很爽吧？”</p>
她越说，黎川的脸上就越冷厉。伊涵诺摩挲了一下手指：“听说她昨天累得连晚饭都没吃，今天早饭也没吃就开始干了。也许不到中午，她就会饿晕过去了，这样，也能提早滚蛋了，保证你再也看不见她。”</p>
黎川还是没反应。</p>
伊涵诺也就没再说什么走了。</p>
“让她留下！”他恶狠狠的声音传来。</p>
伊涵诺转身，忍住心中窃喜，再将一局：“让她留下也可以，但家里的女佣已经够多了，我实在想不出应该把她安排到哪儿去，不如让她过来照顾你吧？”</p>
黎川的眼神已经想要暴打她一顿了：“你就是想要逼我，让我同意她来我身边。”</p>
“不啊，你可以选择的。让她接着翻地种菜，或者，让她来照顾你。可以二选一哦。”伊涵诺还可爱地眨眨眼，伸出两根手指来，“让她种菜种得躺进医院里，还是，让她进你的屋来歇歇，凉快凉快，决定权就在你手上哦。一二三四。大凡，请做出你的最终选择吧！”</p>
伊涵诺这个死丫头看着是可爱善良，但真的要整起人来，那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就算黎川知道这是在逼他而上演的戏，可伊涵诺真的会让白锦种一天的菜。他一天不答应，伊涵诺就会让她天天在他眼前受罪吃苦。</p>
当伊涵诺出来时，一脸的得意。</p>
丫，小样儿，拿不住你！</p>
伊涵诺跑了出来，拉住白锦：“别种了，别种了。那个浑蛋答应了，你现在就去照顾他吧。”</p>
白锦一愣，手中的锄头就落在了地上。她抬眸看向那扇窗，只看到一个身影一晃而过。</p>
心中终于又起了涟漪，她前一秒还在无限的“绝望”中，如今，希望与激动再次激荡着她的心。</p>
“他真的答应了？”白锦有些不敢相信。</p>
“他还有什么资格不答应的？你都这么卑微了。”伊涵诺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一会儿你进去了，别太让着他。他就是受虐体质，他敢再骂你、对你动手，你也对他动手。他下次就不敢了。”</p>
“他吃早饭了吗？我去给他做。”白锦振奋起精神，问道。</p>
“我想他应该不饿。”刚才都被自己气饱了，估计他现在最不想的就是吃饭。</p>
可白锦哪里真的不去做，只不过这次她没再做胡萝卜全家宴，只熬了米粥，外加看着颇为爽口的小咸菜。</p>
她已经重新洗干净了手，鞋子都换了一双。她端着饭站在那里，鼓足勇气，这次，终于抬手敲了敲门。</p>
没动静，意料之中。</p>
她直接打开门进去了。</p>
他仍旧坐在窗前。背对着他，跟昨天她来见他时，一模一样。</p>
她走了过去，这次，把托盘放到了桌子上，而后轻声道：“吃饭了。”</p>
“你以为让小诺逼我答应让你来照顾我，就是我接纳你了？你别做梦了。我一分钟都不想再看到你，在我没动手之前，你自己消失吧，否则在这里丢脸的只会是你自己。”他的头连个角度没有换，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p>
白锦踱步到他身后。猛然将轮椅转了过来，她右手扶住了轮椅，左手捏住了他的下颌，略略提起，盯着他的眼睛：“你想怎么对我动手？凡先生？你现在站也站不起来，走也走不了，咱们俩谁对谁动手，凡先生心里还拎不清吗？”</p>
她捏着他的下巴，看着他的脸，她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好好打量过他了。自从他们离婚后，她就没有再仔细看过他。如今。只觉他皮肤粗糙了很多，眼皮处还有一块疤，也不知当时伤得有多深，多少时日才会好。</p>
她瞳仁颤抖，他却扬手打开了她的手：“滚。”</p>
他轮椅要推走的瞬间，她再次扯住轮椅扶手，将他扯到面前，她掐住他的手臂，侧头便吻上了他的唇。</p>
她胡乱地吻着他。</p>
“砰”的一声，他将她推到在地，冷冷地看着她：“出去！”</p>
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身形摇摇欲坠，她走到他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p>
他偏着脸，没了反应。</p>
“你说一次让我出去，我就打你一次。”她握紧战栗的手，“小诺说，大凡先生喜欢受虐，所有的话我都要反着来听。你现在再说一次让我出去，我一定满足你的愿望。”</p>
“让我出去，还是让我打你，或者把你扒光丢出去？”她低头看着他。颤声道。</p>
两人沉默着，空气似乎都僵硬了。</p>
白锦推着轮椅到了桌前，把碗重重地放在他面前，就像个母夜叉一般，喝令道：“吃饭！”</p>
此后又是长长的静寂无声，可他到底是听话了，默默地自己拿起勺子吃着粥。而白锦则是看着他吃。</p>
良久，他感觉她从后面抱住了她。她半倾着身子，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脸埋在了他的肩膀处，贴着他的脸，无声地哭泣着。</p>
她的泪掉落在他的肌肤上，如火一样的烫。</p>
黎川闭上了眼，他想要抬手，最终没有抬起，任她在他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般，眼泪都打湿了他的肩头。</p>
对他的爱、对他的恨，似乎也都融进了这眼泪中。</p>
她摸着他的脸，哭了许久，险些有些喘不上气来。</p>
她抬着泪蒙蒙的眼望着他，蹲在他面前，摸着他的手、手臂，又轻抚着他的脸庞。又低头看着他受伤的双腿，她抚着他的腿，带着哭腔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把你变成了这样？”</p>
他失踪半年，回来却坐着轮椅出现在她面前，这叫她如何接受？</p>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究竟是谁让他的腿变成这样。</p>
他依旧闭着眼不说话，只微微撇过了脸，眼睫略略颤抖着。</p>
她摸着他的膝盖，他伸手拿开她的手，语调趋于平静：“你走吧，别再来了。我不需要你可怜，也不要你同情。我变成这样跟你没有关系，你用不着这样来施舍我。你出现在我面前，只会让我觉得痛苦，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残废、没用的男人。我跟你，早就两不相欠了。你活你的，我活我的，这一辈子，你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有你在，我只会活得比现在更狼狈。”</p>
他掉转轮椅，转动轮子，打开了门出去了。</p>
‘有你在。我只会活得比现在更狼狈。’</p>
白锦跪在了那里，悲伤逆流成河。</p>
…………</p>
黎川复健回来，伊涵诺走下楼梯，双手插在背带裤兜里，淡淡道：“她走了。”</p>
饶是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心底依旧坠入了一片黑暗中，那黑色的瞳仁也更加漆黑，但他脸上却毫无波动，连应都没一声就走了。</p>
伊涵诺道：“锦锦终于如你愿走了，你现在是不是感到很轻松？再也没人叫你黎川了，再也没人逼着你承认是谁了。当然。也没人再打扰你进小黑屋进修了。”她摆摆手，“快进去吧，你赶紧去修炼，过两天，你成神了，我带锦锦去给你烧高香啊。”</p>
郝管家冲她摇摇头，顺着轮椅通道将黎川推回了房间。</p>
他吃过饭的地方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他又像看到她搂着他无声地哭泣着，那声音就似在耳旁响起，让他的心跟烙铁烙了一般。</p>
可是，让她走。从此，两不相见，才是对她最好的。</p>
他已经给不了她最好的，只能，让她离开他。</p>
别人会比他对她更好，别人也会比现在的他更让她幸福。</p>
只是，这屋子比之前更加幽暗了。</p>
他又这么坐着一下午，一直到晚上，没有人去打扰他，也没有人去看他，更没有人问他要不要吃晚饭。他像是被人遗忘了。或者，他也把自己遗忘了。</p>
这世间，有人说既然爱了，就要执着，也有人说，要学会放手。于他，过去对她的执着，是他认为的理所应当，除了他，他不会再让她爱上任何人。如今，他却只认为。只有离开他，她才会幸福。找一个普通男人，找一个爱她的男人，找一个对她好的男人，比跟他，都要幸福。</p>
他已一无所有，不愿再拖着她，跟他一起下地狱。</p>
爱一个人，我爱你只不过是一句口头禅，时时刻刻想要她幸福，或许才是最美好的事。</p>
门“吱呀”一声响了，一道暗影出现在门口，饭香隐隐地飘了过来，如同一只只会勾人的手，勾动着暗夜里的蠢蠢欲动，勾动着人的一切思维。</p>
当那香气犹如一张网裹住他的时候，他怔住了，透过玻璃，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消瘦身影。</p>
她端端地站在门前，手里拿着托盘，淡静地看着他。</p>
此时无声胜有声。</p>
黑暗似乎一下子就被驱散开来，他盯着她，忘记了反应。</p>
她走过来，如同早上一样，把饭菜放在了桌子上，只是眉眼也不抬一下，便道：“吃饭。”</p>
黎川是否又告诉过徐咏欣，他心底的那个人是谁呢？可不管徐咏欣是不是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唯一可以肯定的是——</p>
徐咏欣是在骗她！</p>
骗她，让她误以为自己也不过是个替身；骗她，黎川因为伊涵诺要回来，而对她不再理睬！</p>
徐咏欣只不过是利用她知道自己是替身的这点，让她痛苦绝望，让她对黎川死心失望。徐咏欣根本就是有意告诉她这些，只会加速她跟黎川离婚的决心！而她自己呢，则完全中了徐咏欣的套，信以为真，进而做出那种疯狂的、不顾一切后果的举动。</p>
徐咏欣，真的好心计，好手段，她是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p>
有些问题，真相已经呼之欲出。</p>
白锦忍住手指的颤抖，问：“你给黎川是不是寄过照片？”</p>
“对啊，是寄过？你看到过我给他寄的照片？！”伊涵诺忽然激动起来，“你知道我，是不是黎川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调查的啊？你看到我的照片时是什么感觉？有没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p>
“你们一直有联系？”白锦自动忽略了伊涵诺那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话，单刀直入。</p>
伊涵诺应道：“是啊。我跟他交往，与其说是情侣，不如说我们更像是朋友。所以，我们分手了，也一直都是朋友，有联系。我很多年前就知道他跟你结婚了，还曾让他把你的照片发给我看看，可这个家伙忒抠，一张都没发给过我。我要是早看到你，何必……”</p>
白锦忽然站了起来，伊涵诺一愣：“你去哪儿？”</p>
“我去找他！”白锦一阵风一样地就走了，伊涵诺有些叹气地趴在沙发上，“你为什么就不好奇我们俩为什么长得这么像呢？只要想想，就能猜到一个可能啊……”她摇着头，“啊！我要崩溃了！”</p>
如果伊涵诺知道还有夏尔若、简婷的存在，她大概就不会惊诧白锦为什么不会吃惊了。</p>
她们四个站在一起，一定会被人认为是四姐妹的！</p>
门前。</p>
白锦站在了那里，抬手，想要敲门，可手却停在那里不动了。</p>
他不承认他叫黎川，他不承认认识她，那么，关于他自己的一切，在她面前，他是否都会否定？</p>
白锦心中激动的洪流忽然在一刻又冷凝了。她跟他说徐咏欣欺骗他，说她是伊涵诺的替身，说自己因此才会伤心绝望……他会听么？他是不是又要说，他们已经离婚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是不是会直接告诉她，他心里就是有这样一个女人，她就是那个女人的替身？或者，是不相信她的话……</p>
他想赶走她，他就只会挑那些扎她心窝子的话说，她不会听到一点儿她想听到的……</p>
白锦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她像面壁一样，站在那里良久，才缓缓开口道：“轩轩一直在问他爹地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一家人什么时候可以团聚。我告诉他，他爹地一定会回来，会像以前一样疼他护他。你可以说你不是黎川，你也可以说不认识我，但你不该忘记你还有个儿子，他天天盼着你回来，天天想要见你……”</p>
白锦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她说完这些，便走了，全无之前的激动之色，步履反而显些有些萧条。</p>
黎川就坐在轮椅，对着门。</p>
屋内漆黑一片，从走廊里射出的光映进来，让他看到了她的影子。</p>
几乎她出现的刹那，直觉就告诉她，她来了。</p>
他听着她说话，说起了轩轩，便让他的心跟着生疼起来。</p>
他伸手想要开门。却最终又缩了回来。</p>
直到她的影子消失，他依旧坐在那里。</p>
他这个样子，又如何还能跟她在一起？</p>
与她在一起，他只会拖累她……</p>
…………</p>
白锦临睡前才回了跟小薇的房间，小薇一看到她就从床上下来。这一天她也忙得团团转，跟白锦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看到白锦腿受了伤，小薇关切道：“白姐，你的腿受伤了？”</p>
“就是肿了一点儿。”白锦道，“今天工作怎么样，累吗？”</p>
“不累，跟在三爷家的时候一样。”说到这儿，小薇才猛然住了嘴，“太太，三爷还没有消息吗？”</p>
“早晚，会有消息的。”白锦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小薇既然在这里，迟早也会看到黎川。</p>
“白姐……”小薇欲言又止，“我今天看到这里的女主人了，她……她跟你长得好像……”</p>
连小薇都觉得惊奇，为什么跟太太长得像的人这么多？但这个伊小姐却长得跟太太最像，连她都一时看蒙了。但很快，她就认出那不是白锦，因为两个人的气质是截然相反的。白锦的气质现在越加的沉稳、内敛，而那位伊小姐却是很活泼的性子。</p>
“我知道。我跟她认识，我会来这里也是因为她。”白锦打消了小薇的疑虑。</p>
秦以涵给她打过电话来时，她正靠在床上发呆。小薇已经睡着了，黑暗的粒子无声地跳动着，她的心情在这寂静中也显得愈发地低沉。</p>
她看了一眼手机，便悄悄起了床走了出来。</p>
“你怎么没回来？你不会还在伊家吧？”秦以涵道。</p>
“以涵，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p>
“那你今天见到黎川了吗？”</p>
白锦靠在了墙边：“见到了。”</p>
“怎么样？！”</p>
“老样子。”</p>
“你干脆拿根棍子去抽他一顿，抽得他再也不敢不认你了。”</p>
白锦扑哧一笑：“好办法，我想想。”</p>
秦以涵轻叹一声：“听见你笑，我就放心一些了。你在那里就在那里吧，但你别又太委屈自己。你为了他受得委屈已经够多了，不要一直隐忍退让。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像他这种，你不骂死他，我想他都不会开窍的。”</p>
“嗯。”</p>
“在伊家你也要小心一些。那个伊涵诺，你也别太相信了，跟黎川走得近的女人，除了你，好像就没一个好鸟，何况这个伊涵诺还是黎川的前女友……不行。我这么一想，你在那里真太危险了，不如让皇甫旭男扮女装也混进去好了。他那张脸，扮成女人还真的不会被人看出来……”秦以涵唠唠叨叨地说着，白锦心里滑过暖流：“伊涵诺她跟她们都不一样，是个心直口快的好女孩儿，小薇也在这里，我的安全，你不用担心。”</p>
纵使曾被徐咏欣背后插刀，可她也还没完全就此怀疑人性就是阴暗的。今日伊涵诺对她跟黎川过去的一番坦荡剖白，使白锦越发地觉得。伊涵诺一点儿也不坏，相反她人很好，让自己的警戒心也在方才消逝了。</p>
又跟以涵聊了一会儿，她才挂了电话。</p>
她推开门，瞧瞧来到了屋外。</p>
四月的夜依旧很凉，星星却无比的亮、无比的多，夜风刮过，带来阵阵花香。白锦抬眸看向黎川的屋子，只觉那里窗帘似乎抖动了一下。但屋子里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到。</p>
明明现在就在一个院子里，就在楼上与楼下。可她与他却还是见不到面。</p>
站了许久，她才进去，没有看到，窗帘略略撩起后露出的一道浓浓的黑影。</p>
她站了多久，那影子就看了她多久。</p>
…………</p>
黎川昨天无动于衷，伊涵诺寻思着，只能再下猛药。</p>
本来，院子里除了铺就的路以外，四周应该都是绿色植被，像是一些花啊、草啊、树木之类的，偏偏伊涵诺不走寻常路。她让人把两边的枯草、栽种的花之类都挖掉，重新翻地——</p>
种菜！</p>
没错，就是种菜！</p>
她说这些地浪费了还可惜，不如种些菜，还能吃到绿色无污染蔬菜。</p>
至于种菜的人选，自然是——白锦。</p>
伊涵诺进来时，就看到黎川坐在窗前，依旧拉着厚厚的窗帘，窗帘之间只留了一道缝隙，他就像是一个偷窥者一样偷偷地看着下面。她进来了，他都不知道。</p>
伊涵诺站在他旁边。略略拉开了一道缝，就看见白锦正拿着一把小锄头，弯着身吃力地翻地。</p>
“她膝盖受伤了……”他冷冷道。</p>
“你还知道她膝盖受伤了？”伊涵诺轻飘飘道，“能伤得轻吗？她把二楼的所有房间都跪着擦了一遍。我昨天给她上药，她都快疼哭了。”</p>
黎川看向她，眼中渐红：“你又是故意的！”</p>
“什么我又故意的？你不会觉得她来这里是做客的吧？她是来做女佣的，擦地当然是她要做的事情了。欸？你不是很讨厌她吗？她昨天手指受伤还是因为你呢。那我让她一个人擦地、种菜，我还是在替你出气呢。”伊涵诺看着外面说，“你这么想让她走，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今天太阳这么大，光在外面站站，都感觉皮肤要被晒黑了。我跟她说了，她今天要是种不完，明天就滚蛋。前院加后院少数也抵得上农民叔叔家里的几亩地呢，够她种到晚上十二点都种不完了。你大概明天就看不到她了哟。”</p>
“就算她今天能种完，我明天还接着让她跪着擦地板，明天让她把一楼二楼都擦了。擦不完，照样滚蛋。”伊涵诺嘟着嘴道，“大凡，我告诉你啊，其实咱家的地从来不用女佣跪着擦，我只让她跪着擦。一个美女跪在地上擦地，看着就是赏心悦目吧？你看着也觉得很爽吧？”</p>
她越说，黎川的脸上就越冷厉。伊涵诺摩挲了一下手指：“听说她昨天累得连晚饭都没吃，今天早饭也没吃就开始干了。也许不到中午，她就会饿晕过去了，这样，也能提早滚蛋了，保证你再也看不见她。”</p>
黎川还是没反应。</p>
伊涵诺也就没再说什么走了。</p>
“让她留下！”他恶狠狠的声音传来。</p>
伊涵诺转身，忍住心中窃喜，再将一局：“让她留下也可以，但家里的女佣已经够多了，我实在想不出应该把她安排到哪儿去，不如让她过来照顾你吧？”</p>
黎川的眼神已经想要暴打她一顿了：“你就是想要逼我，让我同意她来我身边。”</p>
“不啊，你可以选择的。让她接着翻地种菜，或者，让她来照顾你。可以二选一哦。”伊涵诺还可爱地眨眨眼，伸出两根手指来，“让她种菜种得躺进医院里，还是，让她进你的屋来歇歇，凉快凉快，决定权就在你手上哦。一二三四。大凡，请做出你的最终选择吧！”</p>
伊涵诺这个死丫头看着是可爱善良，但真的要整起人来，那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就算黎川知道这是在逼他而上演的戏，可伊涵诺真的会让白锦种一天的菜。他一天不答应，伊涵诺就会让她天天在他眼前受罪吃苦。</p>
当伊涵诺出来时，一脸的得意。</p>
丫，小样儿，拿不住你！</p>
伊涵诺跑了出来，拉住白锦：“别种了，别种了。那个浑蛋答应了，你现在就去照顾他吧。”</p>
白锦一愣，手中的锄头就落在了地上。她抬眸看向那扇窗，只看到一个身影一晃而过。</p>
心中终于又起了涟漪，她前一秒还在无限的“绝望”中，如今，希望与激动再次激荡着她的心。</p>
“他真的答应了？”白锦有些不敢相信。</p>
“他还有什么资格不答应的？你都这么卑微了。”伊涵诺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一会儿你进去了，别太让着他。他就是受虐体质，他敢再骂你、对你动手，你也对他动手。他下次就不敢了。”</p>
“他吃早饭了吗？我去给他做。”白锦振奋起精神，问道。</p>
“我想他应该不饿。”刚才都被自己气饱了，估计他现在最不想的就是吃饭。</p>
可白锦哪里真的不去做，只不过这次她没再做胡萝卜全家宴，只熬了米粥，外加看着颇为爽口的小咸菜。</p>
她已经重新洗干净了手，鞋子都换了一双。她端着饭站在那里，鼓足勇气，这次，终于抬手敲了敲门。</p>
没动静，意料之中。</p>
她直接打开门进去了。</p>
他仍旧坐在窗前。背对着他，跟昨天她来见他时，一模一样。</p>
她走了过去，这次，把托盘放到了桌子上，而后轻声道：“吃饭了。”</p>
“你以为让小诺逼我答应让你来照顾我，就是我接纳你了？你别做梦了。我一分钟都不想再看到你，在我没动手之前，你自己消失吧，否则在这里丢脸的只会是你自己。”他的头连个角度没有换，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p>
白锦踱步到他身后。猛然将轮椅转了过来，她右手扶住了轮椅，左手捏住了他的下颌，略略提起，盯着他的眼睛：“你想怎么对我动手？凡先生？你现在站也站不起来，走也走不了，咱们俩谁对谁动手，凡先生心里还拎不清吗？”</p>
她捏着他的下巴，看着他的脸，她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好好打量过他了。自从他们离婚后，她就没有再仔细看过他。如今。只觉他皮肤粗糙了很多，眼皮处还有一块疤，也不知当时伤得有多深，多少时日才会好。</p>
她瞳仁颤抖，他却扬手打开了她的手：“滚。”</p>
他轮椅要推走的瞬间，她再次扯住轮椅扶手，将他扯到面前，她掐住他的手臂，侧头便吻上了他的唇。</p>
她胡乱地吻着他。</p>
“砰”的一声，他将她推到在地，冷冷地看着她：“出去！”</p>
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身形摇摇欲坠，她走到他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p>
他偏着脸，没了反应。</p>
“你说一次让我出去，我就打你一次。”她握紧战栗的手，“小诺说，大凡先生喜欢受虐，所有的话我都要反着来听。你现在再说一次让我出去，我一定满足你的愿望。”</p>
“让我出去，还是让我打你，或者把你扒光丢出去？”她低头看着他。颤声道。</p>
两人沉默着，空气似乎都僵硬了。</p>
白锦推着轮椅到了桌前，把碗重重地放在他面前，就像个母夜叉一般，喝令道：“吃饭！”</p>
此后又是长长的静寂无声，可他到底是听话了，默默地自己拿起勺子吃着粥。而白锦则是看着他吃。</p>
良久，他感觉她从后面抱住了她。她半倾着身子，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脸埋在了他的肩膀处，贴着他的脸，无声地哭泣着。</p>
她的泪掉落在他的肌肤上，如火一样的烫。</p>
黎川闭上了眼，他想要抬手，最终没有抬起，任她在他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般，眼泪都打湿了他的肩头。</p>
对他的爱、对他的恨，似乎也都融进了这眼泪中。</p>
她摸着他的脸，哭了许久，险些有些喘不上气来。</p>
她抬着泪蒙蒙的眼望着他，蹲在他面前，摸着他的手、手臂，又轻抚着他的脸庞。又低头看着他受伤的双腿，她抚着他的腿，带着哭腔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把你变成了这样？”</p>
他失踪半年，回来却坐着轮椅出现在她面前，这叫她如何接受？</p>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究竟是谁让他的腿变成这样。</p>
他依旧闭着眼不说话，只微微撇过了脸，眼睫略略颤抖着。</p>
她摸着他的膝盖，他伸手拿开她的手，语调趋于平静：“你走吧，别再来了。我不需要你可怜，也不要你同情。我变成这样跟你没有关系，你用不着这样来施舍我。你出现在我面前，只会让我觉得痛苦，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残废、没用的男人。我跟你，早就两不相欠了。你活你的，我活我的，这一辈子，你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有你在，我只会活得比现在更狼狈。”</p>
他掉转轮椅，转动轮子，打开了门出去了。</p>
‘有你在。我只会活得比现在更狼狈。’</p>
白锦跪在了那里，悲伤逆流成河。</p>
…………</p>
黎川复健回来，伊涵诺走下楼梯，双手插在背带裤兜里，淡淡道：“她走了。”</p>
饶是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心底依旧坠入了一片黑暗中，那黑色的瞳仁也更加漆黑，但他脸上却毫无波动，连应都没一声就走了。</p>
伊涵诺道：“锦锦终于如你愿走了，你现在是不是感到很轻松？再也没人叫你黎川了，再也没人逼着你承认是谁了。当然。也没人再打扰你进小黑屋进修了。”她摆摆手，“快进去吧，你赶紧去修炼，过两天，你成神了，我带锦锦去给你烧高香啊。”</p>
郝管家冲她摇摇头，顺着轮椅通道将黎川推回了房间。</p>
他吃过饭的地方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他又像看到她搂着他无声地哭泣着，那声音就似在耳旁响起，让他的心跟烙铁烙了一般。</p>
可是，让她走。从此，两不相见，才是对她最好的。</p>
他已经给不了她最好的，只能，让她离开他。</p>
别人会比他对她更好，别人也会比现在的他更让她幸福。</p>
只是，这屋子比之前更加幽暗了。</p>
他又这么坐着一下午，一直到晚上，没有人去打扰他，也没有人去看他，更没有人问他要不要吃晚饭。他像是被人遗忘了。或者，他也把自己遗忘了。</p>
这世间，有人说既然爱了，就要执着，也有人说，要学会放手。于他，过去对她的执着，是他认为的理所应当，除了他，他不会再让她爱上任何人。如今，他却只认为。只有离开他，她才会幸福。找一个普通男人，找一个爱她的男人，找一个对她好的男人，比跟他，都要幸福。</p>
他已一无所有，不愿再拖着她，跟他一起下地狱。</p>
爱一个人，我爱你只不过是一句口头禅，时时刻刻想要她幸福，或许才是最美好的事。</p>
门“吱呀”一声响了，一道暗影出现在门口，饭香隐隐地飘了过来，如同一只只会勾人的手，勾动着暗夜里的蠢蠢欲动，勾动着人的一切思维。</p>
当那香气犹如一张网裹住他的时候，他怔住了，透过玻璃，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消瘦身影。</p>
她端端地站在门前，手里拿着托盘，淡静地看着他。</p>
此时无声胜有声。</p>
黑暗似乎一下子就被驱散开来，他盯着她，忘记了反应。</p>
她走过来，如同早上一样，把饭菜放在了桌子上，只是眉眼也不抬一下，便道：“吃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