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朱南的红眸转了转,“我得去办点儿事。”

    简宁点点头,“那你……小心点儿。”

    朱南一手抚上他的脸,眸中的光深不见底,“简宁……”他喃喃自语,“我爱你。”

    简宁一怔,面色微红,犹豫半晌后,终于也决定说:“我……”

    可惜他那句“我也爱你”还没说出口,朱南就猛吸一口气,突然站起来从兜里掏出几根长长的橡皮绳子,动作麻利地将简宁两手捆在一起,再把双头翻过头顶,用绳子吊在床头。

    简宁大吃一惊,“朱南你干什么?!”

    朱南却不做声,在简宁的扭动与反抗中,又将他双脚与两个床柱绑在一起。

    怀孕后期肚子的压迫很重,简宁基本不能平躺,现在被迫这么做,很快就呼吸困难。他瞪着朱南拼命挺动身体,橡皮绳在手腕脚腕上不断摩擦。这种橡皮绳医院常用,非常牢固,他知道根本挣脱不开,可却不能不反抗。

    “朱南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放了我!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不走还不行吗?我真的不走……”

    朱南站着不动,面色凄然,看他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

    突然房门打开,一个男人走进来,简宁顿时被吓出浑身冷汗。

    是朱林!竟然是朱林!

    这与那天被朱南哄去朱林家的情景一模一样!

    朱林一脸阴谋得逞的奸诈笑容,简宁惊恐地看着两人,转而向朱南求救,“他怎么、怎么会在这儿?你说话,别吓我好不好?!”

    简宁嘴唇发抖,沙哑的声音也抖个不停,朱南像被人抽去了意识,面无表情地站着。

    朱林哈哈笑起来,上前几步,走到朱南身边一搂他的肩。

    “小南虽然爱你,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当面临诸如家族利益的重大抉择时,他还是会牺牲你。”

    简宁眼睛猛地一缩,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不能怪他,因为他也很难做。上次叫他带你来见我一面,即使我手握他背叛我的诸多证据,他还是考虑了整整三天,说明他非常重视你。只可惜,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不能为了个人感情不顾整个家族,简宁,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吧。”

    “你们……”简宁仿佛瞬间坠入冰窖,心冷透了,“朱南,真的是这样?”

    朱南低头不言语,简宁停止挣扎,半抬起身子,颤声问道:“你准备把我……交给他做什么?”

    朱南还是不说话,简宁失望极了,“你不顾我没关系,可你连孩子都不顾吗?”

    朱南双拳紧攥,青筋暴起,“……简宁,我对不起你。”

    “你明知道对不起我你还这么做?”简宁语带乞求,鼻子很酸,眼泪就快忍不住了。

    “别说了……”朱南痛苦地闭上眼,吸了口气,转过身又定了一下,最终迈步朝门口走去。

    “朱南!”简宁恐惧顿生,“朱南你回来!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回来!”

    他拼命嘶喊,声音都变了调,然而朱南充耳不闻,简宁眼眶湿了,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两团火红色无比刺目,一远一近,一个消失一个放大。

    门关上的一瞬间,简宁闭上眼睛扯着嗓子狠狠大叫:“朱――南――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坏坏的朱南没福气,小简宁就要说爱他了都没听见……

    42、以死相逼

    大喊令口腔震颤,脑袋嗡嗡作响,此时此刻,腹中间断的阵痛在心中深深绝望的映衬下显得那样微不足道,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简宁偏过头,努力不去看一步步向他走来的朱林,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发抖,恐惧让他呼吸急促。

    朱林压□体眯起红眸打量他,啧啧两声,“你的本能反应不错,我很满意。”

    手指从简宁脸侧开始,顺着脖颈,滑进衣领,简宁抖得更加厉害。

    朱林以指腹在他胸口来回抚摸,“欺凌弱小的快感,是成功者必须获得的。”

    他身体压得更低,鼻尖贴着简宁的皮肤,深深吸气。简宁双手攥着床单,忍不住一遍遍想起朱南,想得胸口发闷,呼吸苦难。

    他心中苦笑,还想他做什么?他已经残忍地抛弃了自己。

    现在怎么办?外面都是朱林的人,他即使逃出这扇门,结果还不是乖乖被人抓回来?

    好像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了,他不想死,可是活着,就要承受比死亡更甚的痛苦和代价……被逼无奈,他深深吸了口气,将舌根顶在牙齿上,这样狠狠咬下去,就会死的吧?

    谁料刚一用力,朱林就掰开了他的嘴,“想死?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说着掏出手帕塞进他嘴里,简宁瞪着眼睛唔唔直叫,接着身上一凉,被子和睡袍被扯开,身体暴露在灯光下。朱林先是目露惊讶,然后玩味地微笑,手放在他隆起的肚子上缓缓按压,“以前不知道,现在看来,真是别样的美感,”他不舒服地动了动腿,“居然能瞬间激发性/欲,有意思。”

    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的感觉很不好,简宁抬眼望去,自己的肚子就像一座小山,有些下垂,皮肤更被撑得铮亮。朱林在他肚子上来来回回地摸,惊讶道:“怎么突然变硬了?”

    简宁痛苦地皱起眉,心说不好,这个频率和感觉,恐怕不是假性宫缩。

    怎么偏偏……在这时候,还在他手里……

    也许真的会死。简宁心中第一次冒出这个念头。

    朱林的手顺着肚皮向下,简宁难耐地闭上眼睛,怎么能这样……他不要,死也不要!

    朱林将他内/裤往下一扯,跪上床来,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简宁双腿的绑绳解开。

    最后他决定解开一根,然后抓着简宁的小腿一推,解开裤子,往他身上贴。

    简宁痛苦地大叫,他真的很想死,他不能忍受这个人,坚决不能!

    冷静被剥夺,他开始像发狂的野兽般拼命扑腾,大声嘶喊,极限爆发的力量很强大,朱林一时半会儿搞不定他,便要强上。他使劲儿一按简宁的肩膀,毫不顾忌压在他身上,简宁豁出去了,狠狠一口咬住朱林的胳膊,朱林也痛得大叫,可无论怎么打拽简宁,他都死命不松口。

    此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凉风吹进,床上两人惊异地回头一看,竟是朱南带着人冲了进来。

    几把枪齐齐指着朱林,朱林也从裤兜摸出枪,顶着简宁的太阳穴。正大口喘息的简宁立刻呼吸一滞,心提到了嗓子眼。余光看到朱南,朱南还是一脸严肃,却没有看他。

    朱南是来救他的吗?那么刚才的意义何在?利用他麻痹朱林然后反咬一口?

    那么自己……只是他用作家族斗争的工具?

    朱林见朱南的眼神和表情仍旧坚毅如往常,就明白了。他松开手,将手枪在指间一转,然后收起来,慢悠悠地整理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小南,想不到你居然来这一招。”

    简宁彻底瘫倒在床上,浑身满布汗水,肚子越发地痛,整个下半身都像断了似的。

    朱林掏出手机,“你以为我真会中你的美人计吗?”

    “我知道你不会,”朱南冷冷地说,“所以,这根本不是美人计。”

    朱林不理他,打了个电话出去,谁料刚胸有成竹地“喂”了一声便脸色煞白,大惊失色。

    朱南收起枪冷笑,“自己的私人武装突然变成宗家亲卫分队,很奇怪吧?”

    朱林这才感到大事不妙,“你做了什么?”

    朱南从胸口拿出一一样东西一晃,朱林惊讶地站起来,“玫瑰令?你怎么弄来的?”

    听到这话,已经剩下半条命的简宁浑身一个激灵,艰难地扭头一看,朱南手上的,正是可仪临终前送给他的玫瑰头饰,为什么朱林叫它玫瑰令?!

    朱南将红玫瑰别在胸前口袋上,淡然道:“朱林,你做事最擅旁门左道,所以不懂,有些事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张口要,对方就会给。”

    “胡说八道!”朱林面色严肃,“朱南,你迫害家主偷取玫瑰令,这是死罪!”

    “只有你还蒙在鼓里,”朱南不屑一笑,指了指胸口,“这个,是朱家第四十五代家主可仪小姐临终前交给简宁,让简宁转交给我的,宗家管家和一众下人都能作证。可仪小姐深明大义,及时决定了接班人,我现在,是朱家第四十六代家主,宗家亲卫队归我掌管,六大分家也纷纷献出武装,今天,我们要处死你这个处心积虑谋害前代家主的罪人。”

    “你、说、什、么……”朱林怒不可遏,咬牙切齿。

    简宁更是震惊,那个红玫瑰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之前做了什么?!

    朱南后退一步,四个手下同时开枪,打中朱林四肢。

    巨响传来,朱林惊愕地倒地,朱南所说的话他还没消化,更没想到朱南竟真地对他开枪!

    “你以为你抓到了我的把柄?”朱南面冷如霜,“那全是我故意做给你看的,你的人里有不少是我的卧底。朱林,你并不笨,也有实力,但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太嚣张。前代家主曾写下亲笔信,许我在特殊时期自由进出宗家,便宜行事。如今几位家臣都已被捕,宗家坚不可摧,我以六大分家的力量对付你仅仅三家的联盟,你说谁会赢?”他终于看了眼床上的人,一字一顿,声音冷得仿佛从地下传来,“朱林,我要你为今天的一切付出代价。”

    朱林被拖走,留下地上几条长长的血线。

    朱南深深叹了口气,走到简宁躺的那一侧床边跪下,低着头,认认真真给他穿好睡袍,简宁的眼睛很空洞,一眨不眨。

    朱南摸了摸简宁的头,“对不起,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简宁不说话,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好像看不到他。

    朱南坐上床,将人抱在怀里,心痛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现在没事了,我们回家好吗?”

    简宁目光呆滞,愣愣地听着这些话,曾经那些留恋的、温暖的、甚至别扭的感觉,都没有了。

    突然他猛地活过来一样推开朱南,在朱南的惊愕中光着脚往外跑。朱南连忙去追,无巧不巧手机响了,他边追边打电话,问了情况,又果断给对方指示,然而即使这样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简宁怀着孕,不知为什么居然能跑那么快,等他下楼,人已经不见了。

    心慌地四处看,简宁肯定不会往繁华地段跑,他转身追进小巷,一路大喊。

    “简宁――!简宁你听我说!简――宁――!”

    他确信简宁能听到,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就在附近,可这里小巷众多,迷宫似的弯弯绕绕,竟好半天都是抓瞎。今夜无月无星,唯有点点暗淡的灯光,感觉压抑极了。

    朱南满头大汗,心中狂跳不止,最后追到一个小巷尽头,他停下脚步,听到那里有人粗粗喘息。

    背光原因他什么都看不到,隐约可见一团黑影,他竟然有些害怕,不敢走上去。

    “简宁,是不是你?”他试探着问,“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吧?”

    巷子尽头有些细微响动,但没人说话。

    “我错了,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跑了那么久,一定不舒服吧?先出来,至少为了孩子。”

    里面仍是沉默,朱南试着往前走了一步,“那我进去,我进去好不好?”

    “你别过来!”简宁凄声嘶喊。

    朱南一震,站住,吸了口气道:“可是你马上就要生了,这样跑出来很危险的,你和孩子可能会出事,我们去医院看看,然后再说别的事,好不好?”

    “我不要!你别过来!否则我立刻撞墙!”

    “好我不过去,你冷静一点儿。那告诉我你现在怎么样了好吗?我很担心。”

    简宁窝在墙根下,抱着紧缩发硬的肚子,咬牙忍着痛。他浑身是汗,浑身发抖,更有滚滚热流不断顺着大腿流下。“你先告诉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否则我就是死了也不出去!”

    朱南劝道:“别任性,你的身体要紧。”

    “别废话!我最后一遍告诉你,如果你不说,或者说得不全,我绝对不会活着走出去!”

    “简宁你……”朱南的心仿佛插进了千把利刃,顿了顿,最后他盲目地看着小巷深处的漆黑,“好,我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看到文下展开大讨论,俺的情绪都很复杂,那么长那么多的留言让俺很激动兴奋,但又很无措茫然,因为俺好像一直评论无能。于是昨天的评暂时都不回了(如果很快平静地话也许就又回了),但俺都有认认真真一个字一个字看过,也好好地思考过,谢谢每一个留评发表意见的人。

    连载至此是高/潮,也是比较争议的地方,俺想说呢,希望大家激愤的同时耐心一点,听俺继续把这个故事讲下去。因为设定原因此文的年代跨度相对较长,从少年到中年,一个人会经历很多、改变很多,毕竟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

    我想展现这两个人的全部给大家看。(当然由于个人能力问题,展现得不那么完美(__) )

    剧透神马的还是不要啦,但是俺保证,不会胡来,会用心地、合情合理地写下去,希望最后能让大家满意,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ps俺依旧是有评必回的墨鱼哦,打滚求霸王上浮中~~~

    43、深巷对质

    “朱家分家与宗家的斗争从我小时候起就开始了,虽然十个分家都有野心,但唯独实力排在前三的家族才有希望,尤以朱林的呼声最高。我的家族……常年保持观望收缩的态势,不张扬、不树敌,但私下的行动不少。”

    墙角的简宁只穿着一件睡袍,身上因为疼痛而冒汗,风再一吹,时冷时热,他想蜷成一团取暖,却因为肚子的阻碍无法成功。往身下一摸,手掌上立刻一片血迹。

    “可仪继任是推倒宗家的最佳时机,你第一次见朱林的时候,他正在威逼利诱我帮他,我同意了――当然,是假意同意。我与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表面合作、实则分化,相互进行间谍与反间谍的斗争。我帮他联络拉拢其他分家与宗家家臣的同时,暗中破坏,再一点点培植自己的势力,既劳心又劳力,那段日子……真的苦不堪言。”

    朱南本想说还好有你陪我,但简宁大概不愿意听。

    简宁双手紧攥着睡袍,他好痛,可必须忍着不发出声音。

    “朱林最开始只是利用你对付我,我不知道他后来怎么就真的……对你产生了兴趣。正好当时我故意露出马脚,让他抓住把柄。他逼我带你去见他,我故作犹豫,然后照办了――就是咱们去他家的那次――那以后,他更加确信我是真的走投无路,必须倚靠他,所以更加大胆。可仪去世,我让人漏了一点儿风声出来,各个分家立刻展开行动,草木皆兵。朱林准备联合我的力量直接攻入宗家,这个时候,他就更需要我对他言听计从,所以……”

    “所以他用我牵制你?”简宁声音颤抖。

    朱南心里一紧,“是,他说如果我诚心帮他,事成后他会还给我一个完好无损的人,也会给我的家族分下应得利益,如果我耍花招……”

    “……怎么样?”简宁紧紧咬牙,痛楚让他眼前发昏。

    “他说会让你生不如死,让我后悔终生。”

    巷子里死一般的沉寂,朱南顿了顿,提高声音道:“但是简宁,我不是真的因为他的话就那样对你,我是故意答应他,趁机打个时间差,我就能顺利控制局面,然后回来救你!我计算过无数遍,我确定我一定会赢,我确定我来得及,你一定不会出事!”

    巷子尽头,简宁冷笑一声。

    朱南心中一痛,嘴里发苦,“我知道我这么做很混蛋,很不应该,我对不起你,但是我……”

    简宁低声道:“朱林有句话说得对,你的家族永远比我重要。”

    “简宁……”

    “你永远都那么自以为是,”简宁的声音缓慢而冰冷,“你有信心绝对不会出事?你是神吗?你不懂一秒钟的不同足矣造成命运的转变吗?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已经有了自杀的自觉。”

    朱南浑身一震,难过地简直要哭出来。

    简宁双手抱紧肚子,痛得浑身发抖。一秒钟的不同足矣造成命运的转变,那天在街上,他稍微走慢一点儿或快一点儿,就不会遇上朱南,那之后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他好后悔……他好恨。

    “还有其他呢?关于可仪的事,那个玫瑰头饰究竟是什么东西?”

    朱南一怔,如果说前面的事他还有的辩解,但接下来要说的,的确实实在在地伤害了简宁。

    “谁都没想到,身为平民的你,居然能成为可仪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很明显,这能给我带来极大的方便和好处。”

    简宁一愣,朱南……究竟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利用他了?

    “你跟她无话不谈,这使我能第一时间得到宗家和可仪的确切信息。尤其是可仪发病后的那段时间,那些极为重要的情报,使我的行动远远快过了其他所有人。”

    简宁恍然大悟,难怪朱南不断叮嘱他不能将可仪和宗家的消息说给任何人,但即使这样他都没发觉,他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朱南。他太迟钝了,或者说……他太信任朱南了。

    “那次你从楼梯上摔下来,我知道用以前的方法对付宗家不行,因为你不赞同、你会受伤害你不会原谅我,所以我决定迂回作战。我写信向可仪表明衷心,希望他信任我、重用我,加上你的原因,她终于这么做了。所以我能够自由出入宗家、关键时刻便宜行事,就是那时候,我把很多自己人安排进了宗家。我……其实根本不想害她,只想以和平手段进行演变,但是她突然去世,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成为家主的同时,一并消灭掉那些不安定力量。”

    朱南停下来,巷子里安静得可怕,简宁一定……很难过吧。

    “至于玫瑰发饰……”朱南吸了口气,没办法,他不能永远瞒着简宁,早说晚说,总是要说,“那不是贵族女孩的诞生礼,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它其实是……象征朱家家主的徽章。”

    简宁大惊,象征朱家家主的徽章?

    “因为朱家的族色是火红色,族花是玫瑰,所以它是一朵红玫瑰,名叫玫瑰令,是朱家家主代代相传的东西,其他四大贵族也都有这种东西。它代表家主的军权和行政权力,有了它就能调动宗家亲卫队、限制分家武装,同时具有最高的行政效力。简单说,谁拥有它,谁就是家主。”

    简宁听得清楚分明,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玫瑰令……谁拥有它谁就是家主……

    简宁彻底崩溃了,他脸色发白,嘴唇发抖,“你、你太过分了……你让我做了什么……你让我做了些什么?!”他大声嘶喊,“你居然让我从可仪手里骗出来?!她会怎么想?她会怎么看我?!”

    想起可仪当时突变的脸色和眼神,他什么都明白了。

    “她一定以为我一直在骗她、利用她,她恨我,她临终前还在恨我!她永远不知道真相、永远不会原谅我!朱南……朱南你太过分了!”简宁哑着嗓子大喊,声音全变了,“你让我跟你一样成为了卑鄙小人!我恨你!你怎么、怎么能这样?!”

    简宁粗粗喘气,可无论他再怎么骂,都无法宣泄出心中的痛苦。

    朱南改变了他的一切、剥夺了他的一切,连人格尊严都不放过。

    除了父亲和弟弟之外,自己最亲、最重视的人,自己却让她……死不瞑目。

    虽然他毫不知情、虽然他也是被朱南骗了,但事实就是事实,他不想找借口,他太笨、太傻,他什么都分辨不出,他害了可仪。

    什么叫永生的遗憾,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鲜血顺着大腿流下,肚子紧绷,腰间坠涨,然而他已经心如死灰,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简宁!简宁你还好吧?!”

    朱南担心地叫他,简宁骂完之后就没动静,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到你到那个时候才……我以为你之前就会问她要,”朱南也开始语无伦次,“可事情也许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你们既然是好朋友,那你的心意和付出她就一定能感觉到!最后她把玫瑰令给你,就说明她都清楚,她不怪你。你别再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好吗?”

    简宁冷笑,她能懂?她都清楚?放屁吧,那是因为你没看到她最后的眼神,你没听到她最后艰难说着“我明白了”时的绝望……

    以自我为中心、完全不考虑别人,朱南你就是这样的人。

    简宁后悔极了,他为什么要跟这样一个人结婚、还给他生孩子?!为什么要试着去爱他、依赖他?!就是不久前,他那样关心他、还想对他说我爱你,结果下一秒他就把自己送给了别人!

    现在居然还振振有词,好像他做的一切都对,好像是自己不理解他!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简宁已经坐不住了,他窝在地上,不断流泪、拼命摇头。周围都是血,不知流了多久、流了多少。这样会死的吧?孩子也会死?

    算了,死就死吧,活着只有痛苦,孩子……不该有那样的父亲。

    “简宁,我说完了,你出来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简宁我错了,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只要你先出来……”

    “简宁我求你,出来吧……”

    简宁一直没反应,朱南慌了,接着就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他心里一惊,是血腥味!

    拔腿冲进小巷尽头,他看着地上的人,大惊失色。

    44、生死抉择

    简宁简直是沐浴在血泊里,朱南目瞪口呆,走上去仔细一看,他身上的睡袍一半被鲜血浸泡,一半被汗湿,头发也是湿的,不知究竟出了多少汗,又被风干了多少次。

    光脚跑出来,脚板上也满是伤痕和血迹,触目惊心。

    抱起他的一刹那,如石头般坚硬的肚腹顶着朱南胸口,朱南大惊。几乎同时,简宁痉挛了一下,清醒过来,皱起眉痛苦地叫。

    朱南吓了一跳,腾出一只手轻拍他的脸,“简宁你还好吧?”

    备受疼痛折磨,简宁失去理智,双手紧紧抱着肚子,在朱南怀中不断痉挛,失声大叫。

    事不宜迟,朱南一边鼓励简宁坚持下去一边抱着他往外跑,黑夜中幽深的小巷弯弯绕绕,他毫无耐性,简直要疯了。简宁一直叫痛,声音凄厉,喊得人头皮发麻。

    据朱南了解,生孩子痛虽痛,但应该不至于如此,难道是……

    越想越怕,他加快脚步,寂静的夜里,他的喘息和简宁的叫喊伴着呼呼风声,气氛紧张极了。

    好容易来到酒店后门,打开车锁,朱南将简宁放在后座上。位置的变动加剧了简宁的痛楚,他声嘶力竭地喊起来:“啊――!呃啊――!痛、好痛――!”

    朱南眉头紧蹙,在简宁额上重重印下一吻,握着他的手说:“坚持住简宁!医院很快就到!”

    尽可能地加快车速,路上他打电话给医院,报告了简宁的情况,叫他们立刻准备产房,做好一切应急措施。简宁右手握拳,痛苦地压在头顶,时不时狠狠敲几下,恨不得让自己昏过去;左手则抓扯着皮质座椅,指节泛白,力气大得仿佛要插进座椅里。

    “简宁再坚持一下!不会有事的!你和宝宝都不会有事!”

    “医院马上就到!千万别放弃,要有信心!”

    豆大的汗珠从朱南额角落下,尽数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心里一团火烧,虽说着让简宁镇定,他自己却根本镇定不了,这种急躁的、慌乱的、恐惧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情,即使跟朱林对峙、情况最严峻最紧张的时候,都未曾出现过。

    简宁痛得头快炸了,耳边嗡嗡轰鸣,朱南的大声鼓励在他听来声音小得仿佛猫叫,更别说现在只要听到朱南的声音想到朱南的脸,他就愤怒地想要撞墙。

    前所未有的痛,上课看视频也好、现场观摩也好,他从没见过哪个产夫痛得像他这样。

    大叫和胡乱扭动身体是面对极痛的本能反应,除了这些,他什么都做不了。

    正常产程出了问题,简宁猜想,应该跟上次从楼梯上摔下来的症状差不多,肯定是孕囊受损,内部出血,胎儿反而在这时候急着出来,情况就更糟了。

    事实证明简宁猜得不错,进产房检查后,医生做出了同样的诊断。

    问题在于,因为意外撞击和情绪激动导致产程加快,胎儿此时已下降至产口处,必须想办法以自然分娩方式帮助胎儿尽快脱离体外,而产夫腹腔大量出血,孕囊破裂,也急需开刀动手术,哪个环节都不能落后,同时进行的话,又很容易出问题……

    医生护士面面相觑,这太不好办了。

    简宁浑身瘫软、劲儿也没了,叫声更显沙哑痛苦。医生做了些紧急处理,示意护士过来,“待会儿跟家属说,得先做好心理准备。”护士点点头,忍不住同情地看了简宁一眼。

    此时朱南正心乱如麻地守在产房外,没过多久,叶廷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外面情况紧急,你还不去盯着?”

    朱南回头一看,叶廷一如既往地面冷如霜。

    “简宁有危险,我不能离开。”

    看到儿子满头大汗,一身疲惫疲惫,叶廷又心疼又震惊。然而当她发现这都是简宁引起的,又听到朱南再次因为简宁不顾大局时,便更加动怒。

    “多年来的艰辛只为了今天,你居然说你不能离开?小心胜利果实落入别人手中!”

    “不会的,”朱南敷衍地摇摇头,“我都布置好了,没事。”

    “小南!”叶廷更气,“你太任性了!一个简宁居然把你搞成这样!早知如此,我绝对不允许你们结婚!”叶廷吸了口气,秀眉挑起,“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去做你该做的事!”

    “妈!”朱南回头大吼,“不允许我们结婚?难道你没看到,我们之所以能赢得这么顺利,简宁起了很大的作用吗?!要不是他跟可仪……”

    “那是你们的事,你的决定,”叶廷冷声道,“在我眼里,功过从来不能相抵。再者,既然你认为简宁有功,就更应该将来之不易的胜利牢牢握在手中,才对得起他的付出。小南,去吧,”她上前一步,“朱林的势力已经被消灭了大半,现在大家正等着你出面主持大局。”

    朱南有些动摇,犹犹豫豫道:“可是……我不能现在走,我不能离开简宁。”

    此时产房门突然打开,护士跑过来一摘口罩,露出满脸大汗和急切的神情。

    “夫人、少爷,情况不妙,产夫和胎儿……恐怕只能保一个。”

    朱南眼前一黑,“你说什么?!”

    叶廷的银眸一闪,冷冰冰地说:“还用考虑吗?告诉医生,当然是保孩子。”

    朱南诧异地说不出话来,回头看着母亲,她何时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护士左右看看,没听到反对,便转身进了产房。朱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过去,却已迟了。他疯狂地将产房门拍得啪啪直响,大喊:“我要简宁我不要孩子!你们救简宁!救他!我要他活着!”

    那扇门将两人隔开,仿佛隔绝了生与死。满头大汗意识涣散的简宁在嘶喊与挣扎中,隐约听到护士说:“保孩子。”

    他浑身一震,顿时清醒,保孩子?什么意思?

    然而接下来医生的一句确认让他彻底坠入深渊。

    医生问:“保孩子?是家属亲口说的吗?”

    护士肯定地说:“是的,家属亲口对我说,保孩子。”

    保孩子……

    朱南亲口说,保孩子。

    那一刻,简宁只感觉到一团巨大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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