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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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眼中包着泪花，抽泣着出去喊红湖和雨竹她们进屋。</p>
“妹妹，这是怎么了？夫人可是饿了？”红湖一直担心沐雪这晚吃的少。</p>
雨竹便笑着说：</p>
“我让厨下留着粥呢，若夫人饿了，这就去端上来。”</p>
珠儿摇摇头：“夫人让姐姐们到屋里去。”</p>
已经在脱衣服的萍儿，赶紧又把衣服穿了起来。</p>
几人进到里屋，见沐雪抱着肚子坐在床边上，脸上的柔和全不见了，整张精致的小脸绷得紧紧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冷冰冰的。</p>
红湖心里咯噔一下，瞧了一眼旁边包着眼泪的珠儿，心道一声：坏了。</p>
果然，就听床上坐着的沐雪口气凉凉的开口了：</p>
“爷将你们送与我，连同卖身契也一起给了，如今你们倒是出息了，合着满府的人一起来瞒我，爷出了事，我竟是最后一个晓得的。”</p>
沐雪冷冷哼了一声：</p>
“想来你们眼中没有我这个主子，如此，我明日就将你们的卖身契送到侯夫人处去，你们也名正言顺的跟着她去，好好傍着别再回来！”</p>
红湖几个没料到沐雪一上来就要赶人，顿时吓的脸色发白。</p>
“夫人，奴婢们生死都是你的人，万不敢有二心啊！”</p>
沐雪只管冷冷的瞧着，也不开腔了。</p>
红湖急了：“夫人要赶奴婢们走，奴婢们只有死路一条，九爷将奴婢们送过来，便是伺候夫人的，不管是在金陵还是盛京，奴婢眼中可只有夫人一位主子啊！”</p>
雨竹跟着点头，给突然发难的沐雪吓的不轻：“奴婢做错了事，夫人只管打骂，奴婢改就是了，夫人别赶奴婢们走啊。”</p>
珠儿站在一边，瞧着沐雪脸上的神色，才想起来自家这位大娘子并不是好糊弄好招惹的人，以前在青石镇她要真发起脾气来，谁来劝也不好使的。</p>
“都别愣着了，也别哭了，下去把东西收拾好，明日等我禀了侯夫人，就到新主子跟前伺候去吧！”</p>
沐雪不松口，突然站起来，不看瞬间吓得脸色惨白的红湖几人，对珠儿说：</p>
“去将明路给我喊进来。”</p>
这下红湖和雨竹、半芹才知道厉害了，马上跪下去，眼泪唰就流出来了。</p>
“夫人别恼，奴婢们再也不敢了，只是老太太吩咐了下来，谁也不让告诉夫人，怕夫人动了胎气。”</p>
红湖急忙解释：</p>
“并不是有心要瞒着夫人的，夫人快别生气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p>
沐雪不理，撑着自己的腰，走到床榻下，亲自伸手去拿衣架上的衣袍。</p>
红湖眼中含着泪，起身来要帮她，沐雪直接推开她的手：</p>
“既然眼中只有老太太，就去老太太跟前伺候去，别在这儿杵着了。”</p>
“你们几个，我可用不起。”</p>
雨竹和半芹想起沐雪在金陵与穆楚寒对打一整夜的倔脾气，知道她不是吓唬人的，瞬间泪如雨下。</p>
几人刚跪下就明白了沐雪是恼她们没将九爷被抓的是告诉她，还以为她只是生了气，骂两句就好了，如今见她都不要她们服侍了，这才彻底慌了神。</p>
“夫人，奴婢知错，奴婢真知错了，你就让奴婢们留下来吧。”</p>
珠儿喊了明路来，明路不能进屋，在门帘外候着，珠儿进来，看沐雪在自己拿衣服穿，赶紧过去帮忙。</p>
“好妹妹，快劝劝夫人。”红湖哽咽着，满脸是泪。</p>
珠儿看他们几个哭得泪人儿似的，沐雪却丝毫没有心软，知道沐雪这次是真恼了，本不敢劝，当想着几人同生共死的情谊，还是开口：</p>
“夫人，红湖姐姐她们只是担心你，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你就饶了她们一遭吧！”</p>
沐雪充耳不闻，她的贴身丫鬟，竟事事只听府里老太太，侯夫人她们的，若不一次将她们整治过来，往后她在穆府这深宅大院，不是成了个聋子？任人摆布？</p>
沐雪走到门帘处，对外面的明路说：</p>
“去瞧瞧，老太太屋里的灯熄了没有，侯爷他们是不是都在老太太那儿。”</p>
明路隔着门帘听着里面红湖几人的哭声，不敢多问，赶紧去了。</p>
沐雪又坐到铜镜前去，招呼珠儿：“把我的头发梳起来。”</p>
“夫人要出去？”红湖突然问了一句。</p>
没得到回应。</p>
珠儿不敢反抗，只得上前去将沐雪的长发挽起来。</p>
雨竹和半芹、萍儿跪在地上哭，红湖厚着脸皮上前来，带着小心说：</p>
“夫人，外面天黑风凉，你别出去了。”</p>
沐雪不理，看着铜镜里，红湖惴惴不安的脸。</p>
红湖脑子聪明，似乎有些明白了沐雪在恼什么，咬咬唇道：“如今九爷不在，奴婢们更应该看护好夫人，夫人肚里还怀着小公子，奴婢们不是有心瞒您的，实在是担心，老太太传下话来，奴婢怕夫人知道了着急，这才没有说，并不是眼里没有夫人。”</p>
沐雪回头，看了一眼红湖，又看跪在地上哭的雨竹几人：</p>
“你们是怎么想的？”</p>
雨竹抹了抹眼里：“奴婢是九爷从金陵带来专门伺候夫人的，自然是跟着夫人。”</p>
半芹和萍儿也跟着点头。</p>
沐雪手里没人，几个丫鬟伺候也算精心，只是她这次为什么恼了，却要她们自己想明白，见红湖说破了，便说：</p>
“九爷与我是夫妻，他出了事，你们不想着头一个来告诉我，竟还帮着一起瞒，以为这就是对我好吗？若是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此事，可知会更加着急，怕才会当真出点什么事。”</p>
红湖瞬间想到之前那方喜帕，还有没查出来的丫鬟，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p>
若有心人要在上面做点文章，害了夫人和小公子…。</p>
红湖收了眼中的泪水，也不觉得委屈了，端正给沐雪跪下：</p>
“是奴婢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p>
沐雪看雨竹和半芹也回过神来，只萍儿还委委屈屈的小声哭，始终是经过穆楚寒训练过的，就是不一样，还真不是她随便从市集上买来的丫鬟能比的。</p>
“往后，奴婢便是夫人的眼睛，夫人的耳朵，再不敢有一丝隐瞒。”红湖望着不出声的沐雪，再一次表忠心。</p>
“你们明白就好。”</p>
沐雪原本也没想将几人送出去，见她们想明白了，这才跟她们细细解释：</p>
“侯府不比我们在金陵，九爷的性子你们是晓得的，贯会得罪人，虽名义上一家人，但各房有各房的想法，老祖宗和侯夫人偏着爷，你们以为其他人就那么好性儿，心里没有想法？”</p>
沐雪亲自拉了红湖起来，屋里的丫鬟全部屏住呼吸，认着听她说：</p>
“我又是大着肚子进门的，虽我自己不觉得委屈，落在大家眼里，始终我是丢了他们穆侯府的脸面，就没有人怀恨？”</p>
“只说大婚当日，便有人要给我下马威，我也不想惹事，只想平安将爷的孩子生下来，和爷好好过日子，便是窝在咱小九房也无所谓。”</p>
“但止不住别人会嫉妒，会怨恨，会给我下绊子。”</p>
“老祖宗和侯夫人是真心对我好，我晓得，可有些事儿并不是那么简单，若你们只听老祖宗和侯夫人的，让我在这府里成了瞎子，聋子，如此你们还是别留在我身边了。”</p>
红湖幡然醒悟，珠儿也似乎有些懂了，雨竹和半芹对望一眼，沐雪的言外之意是，要她们只听她一个人的，便是连府里老太太和侯夫人的话也不用听？</p>
“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如此，指不定往后会在老太太和侯夫人那儿受些委屈，或许还会被罚，但我也把话撂在这儿了，只要你们忠心跟着我，便是出了事儿，我也会尽全力将你们保下。”</p>
屋里静悄悄的，红湖又跪了下去：</p>
“奴婢的命，原本就是夫人救下的，愿跟着夫人。”</p>
雨竹和半芹也想到了，可不是嘛，说起来九爷几次要杀了她们，都是夫人劝下的，顿时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纷纷磕头表忠心。</p>
一会子，明路回来，说打探了消息，老太太院子灯火通明，侯爷他们都在里面。</p>
应该是在商量穆楚寒的事情。</p>
“走，我们去老太太那儿！”</p>
沐雪驯服了几个丫鬟，站起来，红湖也没劝了，还是给她拿了件披风，小心扶着往老太太屋里去。</p>
穆老太太又急又怒，连晚饭都没有吃，如今正和穆侯爷、穆家大爷、四爷、五爷在堂里商量对策，侯夫人执意要留下，其他丫鬟婆子全部退了出去。</p>
几人在屋里说来说去，神色越来越凝重，这一趟穆楚寒进了大理寺，实在凶多吉少，十分棘手。</p>
穆老太太坐在最上方，侯夫人挨着她，满脸急色，她可就小九这一个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十几年前他出事，差点就要了侯府人的命，如今眼瞧着，人也回来了，媳妇也娶了，连孩子都怀上了，怎得又遭此劫难。</p>
侯夫人咬着后糟牙，愤怒的瞪着黑着脸的穆侯爷，心道，若是他这才救不回她的小九，她就跟他拼了。</p>
屋里气氛凝重，大家都绞尽脑汁在想法子，突然听门外有人说：</p>
“老太太，外面九夫人来了。”</p>
穆老太太眉头一跳，侯夫人也紧张起来，穆侯爷嫌弃的皱了皱眉。</p>
“让她回去！”穆侯爷心里烦躁，没好气的说。他对这个儿媳妇，没有一丁点儿满意。</p>
穆老太太瞧了一眼满脸紧张的侯夫人：“府里的人，你该管管了。”</p>
这还有什么可说，肯定是小九的事儿给传到她耳朵了，坐不住了。</p>
“让她进来。”穆老太太开口。</p>
沐雪由珠儿和红湖扶着进了们，见屋里没有一个伺候的丫鬟婆子，便让两人出去。自己一手撑着腰，一手搂着肚子朝前走。</p>
“给老祖宗请安。”</p>
沐雪费劲的曲腿，侯夫人马上窜过去，将她扶住。</p>
穆老太太说：“你身子重，别管这些虚礼。”</p>
沐雪由侯夫人扶着，还是一一喊了穆侯爷和在座的各位哥哥。</p>
“快，过来，到我身边来坐。”穆老太太瞧着沐雪挺着的大肚子，总算是松了松神色。</p>
沐雪也不推脱，由侯夫人扶着坐到穆老太太身边去，她这一进来，穆侯爷和穆家几位爷就不说话了。</p>
穆老太太摸了摸她的手，感觉又软又暖，放了心：</p>
“好孩子，怎么晚了，怎么还敢出来乱走，有什么事儿差人来告诉祖母一声便是，何必亲自来？仔细别动了胎气。”</p>
沐雪笑：“御医说孩儿稳健的很，并不碍事，且他十分乖巧，也不闹人，祖母放心。”</p>
“如此便好。”穆老太太这日终于露出个笑脸来，把手放在沐雪肚子上摸了摸，孩子踢了踢，喜得老太太笑出声来：</p>
“是个调皮的，瞧瞧，力气多大，这一脚踢得多带劲儿。”</p>
“你还说他乖巧，你呀，他还没出生就开始惯着了，这可不行。”</p>
穆老太太心情瞬间就变好了，又想到沐雪之前说过她家小九的性子极好的话来，都有些担心面前这孙媳妇，是不是太软绵了。</p>
沐雪顺势接过话头，用手摸了摸肚子，笑着说：“他爹爹才惯着呢，巴不得他马上就能出来。”</p>
沐雪一提起穆楚寒来，穆老太太和侯夫人的脸色就变了，脸色的笑意也淡了。</p>
“还说要带他去骑马呢！”</p>
大家见沐雪说起穆楚寒，一脸温柔，便是不待见沐雪的穆侯爷这时候，也有些同情可怜她。</p>
想着若是自己那个孽障要是这次死在牢里，留下这孤儿寡母的，日子可怎么过。</p>
沐雪提起了穆楚寒，见没人接茬，干脆直接问了：</p>
“祖母，听说爷给人带走？是怎么回事呢？”</p>
来了，她始终是问了。</p>
穆老太太瞧着沐雪一张雪白柔嫩的小脸，大大的眼睛里面全是担忧，心里一软，又痛，狠狠瞪了一眼堂下的穆侯爷：</p>
“穆侯爷，不给你儿媳妇个交代？”</p>
如今却是穆楚寒一出了什么事，穆老太太都要把锅盖在穆侯爷身上，谁让他当初临时倒戈，利用了小九，在背后狠狠捅了自己亲生儿子一刀。</p>
这件事，侯夫人记恨穆侯爷一辈子，穆老太太也是从没打算原谅他。</p>
穆家几位爷见老太太当着小九媳妇针对自己父亲，全部闭了嘴，不敢说话。</p>
穆侯爷心里也恼，哪儿有当着儿媳妇给他没脸的道理：</p>
“母亲！”</p>
穆老太太冷哼一声，两人争锋相对起来。</p>
侯夫人也冷了脸，盯着一脸青黑的穆侯爷。</p>
沐雪心里急得不得了，见大家都不说话，虽知道不合规矩，也只能再次开口：</p>
“祖母，爷犯了何罪？给抓到哪里去了？”</p>
“小九媳妇，你先回去，这事儿不归你管。”穆侯爷闷声带着呵斥。</p>
穆老太太抓着沐雪的手：“怎么就不归她管了，自己丈夫给抓走了，她能不心急吗？她可不是侯爷你这样铁石心肠的，能对着自己亲生儿子下手。”</p>
“母亲！你这说的什么话！”穆侯爷怒极：“是那个孽障自己找死，儿子为他耗费了多少精力，每日在朝堂与左相他们斗得不可开交，还要我如何？”</p>
穆老太太连连冷笑。</p>
“这是你当老子该做的，便是赔上你的命，都不足以弥补你的罪孽。”</p>
穆侯爷恼了，突然站起身来：</p>
“母亲毫无道理，只一味责怪儿子，可知那个孽障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他能当着满朝文武杀人，众目睽睽之下，提剑诛杀当朝国师，若他这次死了，也怪不到我身上来。”</p>
穆家大爷出来劝：“父亲息怒，咱们还是先想想办法，明日上朝，左相他们肯定会给皇上进言，让即刻开三司会审审判小九的，我们必须得想出应对之策来呀！”</p>
穆家四爷也说：</p>
“是啊，祖母，父亲，只要我们拦阻不开，拖延些时日，总会想到办法的。”</p>
当务之急便是拦着三司会审，穆楚寒性子残暴，把人命当儿戏，这些年做下的事，罄竹难书，一回京，又先后得罪了大提督、诚王爷、国师百里破风，怎么看他这次都死定了。</p>
沐雪听着几人在争辩，突然开口：</p>
“父亲，可知爷被关在何处，我可以去瞧瞧他吗？”</p>
沐雪总觉得穆楚寒不是那种束手就擒的人，心里隐隐觉得他另有目的，却又猜不透。</p>
另一方面又觉得他的得罪的人太多了，都是权高位重的，万一真对他用刑，那可怎么办？</p>
沐雪话一出，大家突然全转头看着她。</p>
穆老太太有些激动，对呀，她可以申请去探监，他们在这儿白担心那么久，竟一时没想到这个。</p>
这夜，穆家人商量了，穆侯爷和穆家几位爷一定要在朝堂上稳住，不能让皇帝马上对穆楚寒进行三司会审，尽量把会审的日期往后拖延，再想其他法子。</p>
当然，左相那边肯定会想方设法让皇上即刻下旨的。</p>
两边在朝中都各有附庸，盛京站位的大臣全收到了指令，第二日便在朝堂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大战。</p>
虽三司基本都偏向左相，但穆侯爷也是精明，直接挑明三司与左相关系匪浅，会影响到审判的公平，要求换人审判。</p>
左相这边当然不让，只看穆侯爷提出的人选，全部都是他们穆侯府那边的人。</p>
如此两方争执起来，互不相让，最后，肃王爷出来说，那不然先将穆家老九关起来，等选好双方都满意的人再开三司。</p>
这也是个折中的法子，左相勉强同意了。</p>
刚下了朝，穆老太太就领着侯夫人去了皇宫，请求探监。</p>
消息传来，左相才发觉自己中了计，气的额头青筋直跳。</p>
御史大夫震惊不已：“难道穆侯府将肃王爷拉拢了？”左相听了御史大夫的猜测，更加不淡定了：</p>
“不可能，肃王府与穆侯府一向没有交集，且肃王从不过问朝政，便是当年…。肃王也没有参合。”</p>
御史大夫心里却还是很在意：“左相，或许肃王的想法改变了？起了不该起的心思？”</p>
左相眉头跳了跳，说：</p>
“穆家势大，早就碍了皇上的眼，他不可能那么蠢！”</p>
话虽那么说，可万一穆侯爷与肃王之间有什么交易呢？</p>
左相心中始终不安，转头对御史大夫说：“国师那里还是没有给准话？”</p>
御史大夫摇摇头。</p>
这位国师大人也正是让人看不透，在穆家与穆家老九生死相斗，而后提出要重开三司，可谓是给了穆家当头一棒，可今日在朝堂上，皇帝征求他的意见，他却又不说话了。</p>
左相准备亲自去一趟国师府，看看国师大人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只要他开口，左相一定给他弄来，势必要将国师拉到自己这方来。</p>
却说穆老太太带着侯夫人去了皇宫，皇帝去不召见，只让她们去后宫看贵妃和大皇子，至于探监之请，却是不许。</p>
接下来十日，朝堂风起云涌，穆侯爷和左相两边为何时开三司审批穆楚寒争执不断，穆老太太日日去皇宫求见皇帝，皇帝躲着不见。穆老太太气极，便直接闯到大理寺去，大理寺卿派人拦住，从早上一直僵持到了夜晚，头痛的很。</p>
若是穆老太太在大理寺有个不好，整个大理寺都吃罪不起。于是一边让人稳住穆老太太，一边飞快的去给宫里送信。</p>
皇帝大怒，摔了手中的折子。</p>
“欺人太甚，竟连朕也敢威胁？”</p>
国师百里破风这日留在宫里，把地上的折子捡起来，随手打开看了看，坐在一旁，风轻云淡的说：</p>
“皇上息怒，谁不知道子煦是大公主的心头宝，如今他下了狱，大公主自然着急。”</p>
冷子翀冷着眼：“姑妈实在可恨，朕敬她是长辈，她却三番五次蹬鼻子上脸，当真以为朕怕他穆家不成？”</p>
百里破风说：“这个架势看来，穆家的人要是见不着穆楚寒，是不会消停的，不如皇上就让她们去大理寺见上一面。”</p>
冷子翀冷笑一声：“子煦，真是好福气，从前有父皇护着，连二哥都给他比下去了，如今失去了父皇和二哥，姑妈却是把他当个命根一样，只看他在金陵那些年，姑妈年年都要装疯卖傻一番，就是想求着让他回来。”</p>
“如今他回来了，竟是变得如此模样，藐视皇权，为非作歹，奸杀掳掠，无所不为，在姑妈眼中，竟还是个好孩子。”</p>
相比身为五皇子的他，母妃家里没有助力，父皇对他也冷淡，好不容易当了皇帝，还要受他们的胁迫，实在窝囊。</p>
关键的是，父皇那道诏书该死的下落不明，连带着玉玺也没了踪迹。</p>
虽然二哥已死，他却怎么都找不到这两样东西，实在让人寝食难安。</p>
冷子翀直觉那东西在穆楚寒手中，却查了多年，都说他当初逃去南方，是只身一人，且追杀他的是助他登上皇位的百里破风，百里破风的话做不得假。</p>
百里破风见皇帝眼中变幻莫测，知道他的疑心病又犯了，便淡淡的开口说：</p>
“子翀何必忧心，便是让他们见上一面又如何，大理寺的人都不是吃干饭的，且还有左相在一旁死死盯着，子煦飞不出去。”</p>
冷子翀揉了揉眉心：“百里，朕不是怕他们，朕只是…。”</p>
只是见不到所有人都为穆楚寒奔波，他嫉妒啊！</p>
冷子翀的心思，隐藏得深，百里破风却也看破几层，却从不说破。</p>
“穆家如此担心子煦的安危，子翀不如给个恩典，让他那新媳妇去探望一番，如此，也全了大公主的面子。”</p>
“什么？他的媳妇？”冷子翀抬头：“可是江尚书家的贵女？”</p>
百里破风点点头：“想必子翀也听说了，江家这位贵女，可是挺着六个多月的肚子嫁进穆府的，如今已然成了全盛京茶余饭后的谈资。”</p>
皇帝冷子翀愣了愣：“听说穆老九对她颇为宠爱，新婚后就日日腻歪在一起，在金陵谁说她一句不好，就要拔人舌头，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如此神魂颠倒？”</p>
百里破风看了一眼冷子翀，也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来这位早已经将穆楚寒查了个底朝天，或许也是这位相信了穆楚寒进京是一怒为红颜，所以才没有计较？</p>
“臣到也是见过。”</p>
百里破风不动声色继续慢慢的说：</p>
“确实是个令人心动的小娇娘。”</p>
冷子翀听百里破风赞得真诚，不禁看了他一眼，不是都说百里是断袖吗？怎么，难道他对女子也感兴趣。</p>
冷子翀瞧着百里破风那张与穆楚寒不相上下的俊脸，一时八卦之心顿起，一个没忍住，问出了口：</p>
“百里对女子也感兴趣？”</p>
言外之意，便是认定了百里破风是个断袖。</p>
百里破风回头看了冷子翀一眼，冰蓝的双瞳妖冶无双，倒是让冷子翀的心猛的颤抖了一下。</p>
“子翀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p>
“那你府里那个银发少年？”</p>
百里破风淡笑：“不过是子煦和我开的玩笑，皇上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心眼有多小，当时江尚书求到我面前来，我便帮着安排了一下，却是不知道那位女子在他心里的地位那般重。”</p>
“又险些让他在路上送了命，自然就恨上了我，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损招来抹黑我。”</p>
百里破风说的全是事实，他的确是帮着安排了沐雪逃跑，穆楚寒也的确在路上中了箭。</p>
冷子翀松了口气，他不想杀穆楚寒，一来先皇的诏书和玉玺失踪，他总觉得与穆楚寒有关，对他多有忌惮，二是他从小给穆楚寒比下去，即便当了皇帝，心里始终是嫉妒，想要与他较量，最好能让他俯首称臣，如此才能解他心中积累了二十多年的怨气。</p>
若实在不行，他也不想自己动手下令杀他，他们之间的较量从来不是权利，而是能力和魅力。</p>
穆楚寒要死，也只能是让别人暗算而死，死于朝臣争斗，可不是他冷子翀仗势欺压而死，如此他日后去了地底下，见着他那孤傲的二哥，也可理直气壮。</p>
又过了一日，宫里传来消息，说贵妃娘娘听说穆家老九入了大狱，怕这新过门的媳妇担心难受，故而接到宫里去劝慰一番。</p>
不说召见穆老太太和侯夫人，单独召见了七个多月肚子的新媳妇儿，穆家接到旨意，不得不紧张起来。</p>
贵妃娘娘是穆家的女儿，有什么事都会与家里通气的，且她只有穆楚寒这一个嫡亲的弟弟，当年为了能保他一命，毅然决然的进了宫，怎么会舍得让小九媳妇挺着个大肚子，那般辛苦去宫里？</p>
穆老太太一听就是皇帝借贵妃娘娘下的旨意。</p>
如今沐雪肚里的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了，因她长的娇小，显得肚子比旁人大些，穆老太太和侯夫人心疼她，不愿让她去，沐雪却说：</p>
“娘娘一片好意，怎能拂了？祖母和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p>
穆老太太她们不说破，怕吓着了沐雪，沐雪心里却猜了个七七八八，知道是皇帝想见她，虽无法猜测皇帝的用意，但能得这个机会面圣，她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求着去大理寺见穆楚寒一面。</p>
已然过去十来日，又不许家里人探视，沐雪不免心中担心。</p>
穆老太太见沐雪长得柔弱，却十分坚定，也不好再拦着，便把自己从宫里带出来的心腹嬷嬷给了她，一并陪着去。</p>
这位嬷嬷从六岁起进宫，在宫里摸爬打滚几十年，对宫中各处都比较熟悉，宫里的规矩也是了如指掌，有她跟着，穆老太太才放心些。</p>
沐雪身边的红湖等丫鬟是没资格陪着进宫的，穆老太太又将她身边的贴身丫鬟碧云唤了来，让她一路小心伺候着。</p>
沐雪进宫已快隅中，七月盛京天气正好，蓝天白云，微风徐徐，沐雪一路由宫女引着，碧云在旁边扶着，嬷嬷跟在身侧，心情和天气成反比。</p>
果然，等到了贵妇娘娘的永和宫，就有个宫里先出来小声提醒，说皇上也在里面。</p>
碧云和嬷嬷只能在殿外等着，由出来报信的宫女扶着沐雪进去。</p>
“民妇江心雪给皇上请安，给贵妇娘娘请安。”</p>
宫女扶着沐雪给两人拜下去，贵妇娘娘想上前来扶住，却顾忌着皇帝在旁边，小九又在狱中，不好过分亲热。</p>
眼睁睁瞧着身前大着肚子的沐雪费劲的起身。</p>
“赐坐！”</p>
沐雪坐了，依着规矩微微低着头。</p>
冷子翀看了贵妃一眼，贵妃娘娘便笑着说：</p>
“把头抬起来，让本宫仔细瞧瞧。”</p>
沐雪抬头，看着上方坐着个穿明黄绣飞龙的英俊男人，便是当今皇上冷子翀了，他旁边坐着个美艳的妇人，张着和穆楚寒一样的凤眼，这便是穆楚寒的胞姐，如今的贵妃娘娘了。</p>
沐雪不动声色的打量两人，两人也在暗中观察她。</p>
却见坐在下方软凳上的女子，长得娇娇小小，肌肤白嫩似雪，眉眼楚楚动人，唇瓣嫣红可人，偏生了双灵动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清纯无辜的样子。</p>
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特别好骗，特别好欺负的个小娇娇。</p>
贵妃娘娘和皇帝冷子翀同时愣了愣。</p>
惊讶穆楚寒这个狂傲之徒，竟然是喜欢这种模样的。</p>
原听说他给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甚至愿意为了她违抗圣命冒然进京，还能为了她挡箭，差点死了，倒不是说面前这个女子配不上的。</p>
江家这个贵女，长得特别精致漂亮，让人一看就心生喜欢，可他们两个的气质完全不搭嘛！</p>
贵妃娘娘的眼睛落在沐雪隆起的大肚子上，瞧着她一脸乖巧可人，难怪要逃，难怪顶着个大肚子进门，想来平日，小九将他这新媳妇欺负的很惨。</p>
冷子翀与贵妃娘娘想到一处去了，看了沐雪的模样，心中的不安和忌惮便放松了。</p>
“朕听闻你与穆家九公子是在金陵相识的？那时他可知你是江尚书府上的贵女？”</p>
贵妃见冷子翀开口问话，一颗心吊了起来。</p>
沐雪笑了笑，眼神特别无辜：“回皇上，民女自幼走失了，去年年底才给父亲寻了回来，彼时连民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想来爷也是不知的。”</p>
冷子翀点头，继续说：</p>
“朕远在盛京，倒是听了不少穆家九公子的事迹，大家都说他在金陵俨然一个土皇帝，生杀随意，手上不下几十条人命，可是真的？”</p>
贵妃娘娘突然看向旁边这个冷峻的帝王，心咚咚咚的跳，这话可怎么回答都不对。</p>
冷子翀盯着面前的沐雪，却看她依旧淡淡的笑，弯弯眉眼，好似没听出他话里机关的意思，用江南软软糯糯的声音，慢慢说：</p>
“不怕皇上笑话，民女一直呆在后院，对爷的事情知之甚少，但爷的性子极好，虽不爱说话，但对人也算和气。”</p>
“民女走丢后，由一对村妇收养，爷到民女家中去，也是不嫌弃，爷从不端着架子，不仅对民女极好，对民女家中的弟弟也颇为上心，还特意拜托了送到鹿山书院去念书呢！”</p>
沐雪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慢慢细细的说：“村里人都很喜欢爷呢！”</p>
冷子翀的眉毛挑了挑，贵妃娘娘愕然，这小娇娘口中描述的男人，真的是穆家老九穆楚寒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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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眼中包着泪花，抽泣着出去喊红湖和雨竹她们进屋。</p>
“妹妹，这是怎么了？夫人可是饿了？”红湖一直担心沐雪这晚吃的少。</p>
雨竹便笑着说：</p>
“我让厨下留着粥呢，若夫人饿了，这就去端上来。”</p>
珠儿摇摇头：“夫人让姐姐们到屋里去。”</p>
已经在脱衣服的萍儿，赶紧又把衣服穿了起来。</p>
几人进到里屋，见沐雪抱着肚子坐在床边上，脸上的柔和全不见了，整张精致的小脸绷得紧紧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冷冰冰的。</p>
红湖心里咯噔一下，瞧了一眼旁边包着眼泪的珠儿，心道一声：坏了。</p>
果然，就听床上坐着的沐雪口气凉凉的开口了：</p>
“爷将你们送与我，连同卖身契也一起给了，如今你们倒是出息了，合着满府的人一起来瞒我，爷出了事，我竟是最后一个晓得的。”</p>
沐雪冷冷哼了一声：</p>
“想来你们眼中没有我这个主子，如此，我明日就将你们的卖身契送到侯夫人处去，你们也名正言顺的跟着她去，好好傍着别再回来！”</p>
红湖几个没料到沐雪一上来就要赶人，顿时吓的脸色发白。</p>
“夫人，奴婢们生死都是你的人，万不敢有二心啊！”</p>
沐雪只管冷冷的瞧着，也不开腔了。</p>
红湖急了：“夫人要赶奴婢们走，奴婢们只有死路一条，九爷将奴婢们送过来，便是伺候夫人的，不管是在金陵还是盛京，奴婢眼中可只有夫人一位主子啊！”</p>
雨竹跟着点头，给突然发难的沐雪吓的不轻：“奴婢做错了事，夫人只管打骂，奴婢改就是了，夫人别赶奴婢们走啊。”</p>
珠儿站在一边，瞧着沐雪脸上的神色，才想起来自家这位大娘子并不是好糊弄好招惹的人，以前在青石镇她要真发起脾气来，谁来劝也不好使的。</p>
“都别愣着了，也别哭了，下去把东西收拾好，明日等我禀了侯夫人，就到新主子跟前伺候去吧！”</p>
沐雪不松口，突然站起来，不看瞬间吓得脸色惨白的红湖几人，对珠儿说：</p>
“去将明路给我喊进来。”</p>
这下红湖和雨竹、半芹才知道厉害了，马上跪下去，眼泪唰就流出来了。</p>
“夫人别恼，奴婢们再也不敢了，只是老太太吩咐了下来，谁也不让告诉夫人，怕夫人动了胎气。”</p>
红湖急忙解释：</p>
“并不是有心要瞒着夫人的，夫人快别生气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p>
沐雪不理，撑着自己的腰，走到床榻下，亲自伸手去拿衣架上的衣袍。</p>
红湖眼中含着泪，起身来要帮她，沐雪直接推开她的手：</p>
“既然眼中只有老太太，就去老太太跟前伺候去，别在这儿杵着了。”</p>
“你们几个，我可用不起。”</p>
雨竹和半芹想起沐雪在金陵与穆楚寒对打一整夜的倔脾气，知道她不是吓唬人的，瞬间泪如雨下。</p>
几人刚跪下就明白了沐雪是恼她们没将九爷被抓的是告诉她，还以为她只是生了气，骂两句就好了，如今见她都不要她们服侍了，这才彻底慌了神。</p>
“夫人，奴婢知错，奴婢真知错了，你就让奴婢们留下来吧。”</p>
珠儿喊了明路来，明路不能进屋，在门帘外候着，珠儿进来，看沐雪在自己拿衣服穿，赶紧过去帮忙。</p>
“好妹妹，快劝劝夫人。”红湖哽咽着，满脸是泪。</p>
珠儿看他们几个哭得泪人儿似的，沐雪却丝毫没有心软，知道沐雪这次是真恼了，本不敢劝，当想着几人同生共死的情谊，还是开口：</p>
“夫人，红湖姐姐她们只是担心你，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你就饶了她们一遭吧！”</p>
沐雪充耳不闻，她的贴身丫鬟，竟事事只听府里老太太，侯夫人她们的，若不一次将她们整治过来，往后她在穆府这深宅大院，不是成了个聋子？任人摆布？</p>
沐雪走到门帘处，对外面的明路说：</p>
“去瞧瞧，老太太屋里的灯熄了没有，侯爷他们是不是都在老太太那儿。”</p>
明路隔着门帘听着里面红湖几人的哭声，不敢多问，赶紧去了。</p>
沐雪又坐到铜镜前去，招呼珠儿：“把我的头发梳起来。”</p>
“夫人要出去？”红湖突然问了一句。</p>
没得到回应。</p>
珠儿不敢反抗，只得上前去将沐雪的长发挽起来。</p>
雨竹和半芹、萍儿跪在地上哭，红湖厚着脸皮上前来，带着小心说：</p>
“夫人，外面天黑风凉，你别出去了。”</p>
沐雪不理，看着铜镜里，红湖惴惴不安的脸。</p>
红湖脑子聪明，似乎有些明白了沐雪在恼什么，咬咬唇道：“如今九爷不在，奴婢们更应该看护好夫人，夫人肚里还怀着小公子，奴婢们不是有心瞒您的，实在是担心，老太太传下话来，奴婢怕夫人知道了着急，这才没有说，并不是眼里没有夫人。”</p>
沐雪回头，看了一眼红湖，又看跪在地上哭的雨竹几人：</p>
“你们是怎么想的？”</p>
雨竹抹了抹眼里：“奴婢是九爷从金陵带来专门伺候夫人的，自然是跟着夫人。”</p>
半芹和萍儿也跟着点头。</p>
沐雪手里没人，几个丫鬟伺候也算精心，只是她这次为什么恼了，却要她们自己想明白，见红湖说破了，便说：</p>
“九爷与我是夫妻，他出了事，你们不想着头一个来告诉我，竟还帮着一起瞒，以为这就是对我好吗？若是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此事，可知会更加着急，怕才会当真出点什么事。”</p>
红湖瞬间想到之前那方喜帕，还有没查出来的丫鬟，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p>
若有心人要在上面做点文章，害了夫人和小公子…。</p>
红湖收了眼中的泪水，也不觉得委屈了，端正给沐雪跪下：</p>
“是奴婢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p>
沐雪看雨竹和半芹也回过神来，只萍儿还委委屈屈的小声哭，始终是经过穆楚寒训练过的，就是不一样，还真不是她随便从市集上买来的丫鬟能比的。</p>
“往后，奴婢便是夫人的眼睛，夫人的耳朵，再不敢有一丝隐瞒。”红湖望着不出声的沐雪，再一次表忠心。</p>
“你们明白就好。”</p>
沐雪原本也没想将几人送出去，见她们想明白了，这才跟她们细细解释：</p>
“侯府不比我们在金陵，九爷的性子你们是晓得的，贯会得罪人，虽名义上一家人，但各房有各房的想法，老祖宗和侯夫人偏着爷，你们以为其他人就那么好性儿，心里没有想法？”</p>
沐雪亲自拉了红湖起来，屋里的丫鬟全部屏住呼吸，认着听她说：</p>
“我又是大着肚子进门的，虽我自己不觉得委屈，落在大家眼里，始终我是丢了他们穆侯府的脸面，就没有人怀恨？”</p>
“只说大婚当日，便有人要给我下马威，我也不想惹事，只想平安将爷的孩子生下来，和爷好好过日子，便是窝在咱小九房也无所谓。”</p>
“但止不住别人会嫉妒，会怨恨，会给我下绊子。”</p>
“老祖宗和侯夫人是真心对我好，我晓得，可有些事儿并不是那么简单，若你们只听老祖宗和侯夫人的，让我在这府里成了瞎子，聋子，如此你们还是别留在我身边了。”</p>
红湖幡然醒悟，珠儿也似乎有些懂了，雨竹和半芹对望一眼，沐雪的言外之意是，要她们只听她一个人的，便是连府里老太太和侯夫人的话也不用听？</p>
“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如此，指不定往后会在老太太和侯夫人那儿受些委屈，或许还会被罚，但我也把话撂在这儿了，只要你们忠心跟着我，便是出了事儿，我也会尽全力将你们保下。”</p>
屋里静悄悄的，红湖又跪了下去：</p>
“奴婢的命，原本就是夫人救下的，愿跟着夫人。”</p>
雨竹和半芹也想到了，可不是嘛，说起来九爷几次要杀了她们，都是夫人劝下的，顿时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纷纷磕头表忠心。</p>
一会子，明路回来，说打探了消息，老太太院子灯火通明，侯爷他们都在里面。</p>
应该是在商量穆楚寒的事情。</p>
“走，我们去老太太那儿！”</p>
沐雪驯服了几个丫鬟，站起来，红湖也没劝了，还是给她拿了件披风，小心扶着往老太太屋里去。</p>
穆老太太又急又怒，连晚饭都没有吃，如今正和穆侯爷、穆家大爷、四爷、五爷在堂里商量对策，侯夫人执意要留下，其他丫鬟婆子全部退了出去。</p>
几人在屋里说来说去，神色越来越凝重，这一趟穆楚寒进了大理寺，实在凶多吉少，十分棘手。</p>
穆老太太坐在最上方，侯夫人挨着她，满脸急色，她可就小九这一个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十几年前他出事，差点就要了侯府人的命，如今眼瞧着，人也回来了，媳妇也娶了，连孩子都怀上了，怎得又遭此劫难。</p>
侯夫人咬着后糟牙，愤怒的瞪着黑着脸的穆侯爷，心道，若是他这才救不回她的小九，她就跟他拼了。</p>
屋里气氛凝重，大家都绞尽脑汁在想法子，突然听门外有人说：</p>
“老太太，外面九夫人来了。”</p>
穆老太太眉头一跳，侯夫人也紧张起来，穆侯爷嫌弃的皱了皱眉。</p>
“让她回去！”穆侯爷心里烦躁，没好气的说。他对这个儿媳妇，没有一丁点儿满意。</p>
穆老太太瞧了一眼满脸紧张的侯夫人：“府里的人，你该管管了。”</p>
这还有什么可说，肯定是小九的事儿给传到她耳朵了，坐不住了。</p>
“让她进来。”穆老太太开口。</p>
沐雪由珠儿和红湖扶着进了们，见屋里没有一个伺候的丫鬟婆子，便让两人出去。自己一手撑着腰，一手搂着肚子朝前走。</p>
“给老祖宗请安。”</p>
沐雪费劲的曲腿，侯夫人马上窜过去，将她扶住。</p>
穆老太太说：“你身子重，别管这些虚礼。”</p>
沐雪由侯夫人扶着，还是一一喊了穆侯爷和在座的各位哥哥。</p>
“快，过来，到我身边来坐。”穆老太太瞧着沐雪挺着的大肚子，总算是松了松神色。</p>
沐雪也不推脱，由侯夫人扶着坐到穆老太太身边去，她这一进来，穆侯爷和穆家几位爷就不说话了。</p>
穆老太太摸了摸她的手，感觉又软又暖，放了心：</p>
“好孩子，怎么晚了，怎么还敢出来乱走，有什么事儿差人来告诉祖母一声便是，何必亲自来？仔细别动了胎气。”</p>
沐雪笑：“御医说孩儿稳健的很，并不碍事，且他十分乖巧，也不闹人，祖母放心。”</p>
“如此便好。”穆老太太这日终于露出个笑脸来，把手放在沐雪肚子上摸了摸，孩子踢了踢，喜得老太太笑出声来：</p>
“是个调皮的，瞧瞧，力气多大，这一脚踢得多带劲儿。”</p>
“你还说他乖巧，你呀，他还没出生就开始惯着了，这可不行。”</p>
穆老太太心情瞬间就变好了，又想到沐雪之前说过她家小九的性子极好的话来，都有些担心面前这孙媳妇，是不是太软绵了。</p>
沐雪顺势接过话头，用手摸了摸肚子，笑着说：“他爹爹才惯着呢，巴不得他马上就能出来。”</p>
沐雪一提起穆楚寒来，穆老太太和侯夫人的脸色就变了，脸色的笑意也淡了。</p>
“还说要带他去骑马呢！”</p>
大家见沐雪说起穆楚寒，一脸温柔，便是不待见沐雪的穆侯爷这时候，也有些同情可怜她。</p>
想着若是自己那个孽障要是这次死在牢里，留下这孤儿寡母的，日子可怎么过。</p>
沐雪提起了穆楚寒，见没人接茬，干脆直接问了：</p>
“祖母，听说爷给人带走？是怎么回事呢？”</p>
来了，她始终是问了。</p>
穆老太太瞧着沐雪一张雪白柔嫩的小脸，大大的眼睛里面全是担忧，心里一软，又痛，狠狠瞪了一眼堂下的穆侯爷：</p>
“穆侯爷，不给你儿媳妇个交代？”</p>
如今却是穆楚寒一出了什么事，穆老太太都要把锅盖在穆侯爷身上，谁让他当初临时倒戈，利用了小九，在背后狠狠捅了自己亲生儿子一刀。</p>
这件事，侯夫人记恨穆侯爷一辈子，穆老太太也是从没打算原谅他。</p>
穆家几位爷见老太太当着小九媳妇针对自己父亲，全部闭了嘴，不敢说话。</p>
穆侯爷心里也恼，哪儿有当着儿媳妇给他没脸的道理：</p>
“母亲！”</p>
穆老太太冷哼一声，两人争锋相对起来。</p>
侯夫人也冷了脸，盯着一脸青黑的穆侯爷。</p>
沐雪心里急得不得了，见大家都不说话，虽知道不合规矩，也只能再次开口：</p>
“祖母，爷犯了何罪？给抓到哪里去了？”</p>
“小九媳妇，你先回去，这事儿不归你管。”穆侯爷闷声带着呵斥。</p>
穆老太太抓着沐雪的手：“怎么就不归她管了，自己丈夫给抓走了，她能不心急吗？她可不是侯爷你这样铁石心肠的，能对着自己亲生儿子下手。”</p>
“母亲！你这说的什么话！”穆侯爷怒极：“是那个孽障自己找死，儿子为他耗费了多少精力，每日在朝堂与左相他们斗得不可开交，还要我如何？”</p>
穆老太太连连冷笑。</p>
“这是你当老子该做的，便是赔上你的命，都不足以弥补你的罪孽。”</p>
穆侯爷恼了，突然站起身来：</p>
“母亲毫无道理，只一味责怪儿子，可知那个孽障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他能当着满朝文武杀人，众目睽睽之下，提剑诛杀当朝国师，若他这次死了，也怪不到我身上来。”</p>
穆家大爷出来劝：“父亲息怒，咱们还是先想想办法，明日上朝，左相他们肯定会给皇上进言，让即刻开三司会审审判小九的，我们必须得想出应对之策来呀！”</p>
穆家四爷也说：</p>
“是啊，祖母，父亲，只要我们拦阻不开，拖延些时日，总会想到办法的。”</p>
当务之急便是拦着三司会审，穆楚寒性子残暴，把人命当儿戏，这些年做下的事，罄竹难书，一回京，又先后得罪了大提督、诚王爷、国师百里破风，怎么看他这次都死定了。</p>
沐雪听着几人在争辩，突然开口：</p>
“父亲，可知爷被关在何处，我可以去瞧瞧他吗？”</p>
沐雪总觉得穆楚寒不是那种束手就擒的人，心里隐隐觉得他另有目的，却又猜不透。</p>
另一方面又觉得他的得罪的人太多了，都是权高位重的，万一真对他用刑，那可怎么办？</p>
沐雪话一出，大家突然全转头看着她。</p>
穆老太太有些激动，对呀，她可以申请去探监，他们在这儿白担心那么久，竟一时没想到这个。</p>
这夜，穆家人商量了，穆侯爷和穆家几位爷一定要在朝堂上稳住，不能让皇帝马上对穆楚寒进行三司会审，尽量把会审的日期往后拖延，再想其他法子。</p>
当然，左相那边肯定会想方设法让皇上即刻下旨的。</p>
两边在朝中都各有附庸，盛京站位的大臣全收到了指令，第二日便在朝堂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大战。</p>
虽三司基本都偏向左相，但穆侯爷也是精明，直接挑明三司与左相关系匪浅，会影响到审判的公平，要求换人审判。</p>
左相这边当然不让，只看穆侯爷提出的人选，全部都是他们穆侯府那边的人。</p>
如此两方争执起来，互不相让，最后，肃王爷出来说，那不然先将穆家老九关起来，等选好双方都满意的人再开三司。</p>
这也是个折中的法子，左相勉强同意了。</p>
刚下了朝，穆老太太就领着侯夫人去了皇宫，请求探监。</p>
消息传来，左相才发觉自己中了计，气的额头青筋直跳。</p>
御史大夫震惊不已：“难道穆侯府将肃王爷拉拢了？”左相听了御史大夫的猜测，更加不淡定了：</p>
“不可能，肃王府与穆侯府一向没有交集，且肃王从不过问朝政，便是当年…。肃王也没有参合。”</p>
御史大夫心里却还是很在意：“左相，或许肃王的想法改变了？起了不该起的心思？”</p>
左相眉头跳了跳，说：</p>
“穆家势大，早就碍了皇上的眼，他不可能那么蠢！”</p>
话虽那么说，可万一穆侯爷与肃王之间有什么交易呢？</p>
左相心中始终不安，转头对御史大夫说：“国师那里还是没有给准话？”</p>
御史大夫摇摇头。</p>
这位国师大人也正是让人看不透，在穆家与穆家老九生死相斗，而后提出要重开三司，可谓是给了穆家当头一棒，可今日在朝堂上，皇帝征求他的意见，他却又不说话了。</p>
左相准备亲自去一趟国师府，看看国师大人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只要他开口，左相一定给他弄来，势必要将国师拉到自己这方来。</p>
却说穆老太太带着侯夫人去了皇宫，皇帝去不召见，只让她们去后宫看贵妃和大皇子，至于探监之请，却是不许。</p>
接下来十日，朝堂风起云涌，穆侯爷和左相两边为何时开三司审批穆楚寒争执不断，穆老太太日日去皇宫求见皇帝，皇帝躲着不见。穆老太太气极，便直接闯到大理寺去，大理寺卿派人拦住，从早上一直僵持到了夜晚，头痛的很。</p>
若是穆老太太在大理寺有个不好，整个大理寺都吃罪不起。于是一边让人稳住穆老太太，一边飞快的去给宫里送信。</p>
皇帝大怒，摔了手中的折子。</p>
“欺人太甚，竟连朕也敢威胁？”</p>
国师百里破风这日留在宫里，把地上的折子捡起来，随手打开看了看，坐在一旁，风轻云淡的说：</p>
“皇上息怒，谁不知道子煦是大公主的心头宝，如今他下了狱，大公主自然着急。”</p>
冷子翀冷着眼：“姑妈实在可恨，朕敬她是长辈，她却三番五次蹬鼻子上脸，当真以为朕怕他穆家不成？”</p>
百里破风说：“这个架势看来，穆家的人要是见不着穆楚寒，是不会消停的，不如皇上就让她们去大理寺见上一面。”</p>
冷子翀冷笑一声：“子煦，真是好福气，从前有父皇护着，连二哥都给他比下去了，如今失去了父皇和二哥，姑妈却是把他当个命根一样，只看他在金陵那些年，姑妈年年都要装疯卖傻一番，就是想求着让他回来。”</p>
“如今他回来了，竟是变得如此模样，藐视皇权，为非作歹，奸杀掳掠，无所不为，在姑妈眼中，竟还是个好孩子。”</p>
相比身为五皇子的他，母妃家里没有助力，父皇对他也冷淡，好不容易当了皇帝，还要受他们的胁迫，实在窝囊。</p>
关键的是，父皇那道诏书该死的下落不明，连带着玉玺也没了踪迹。</p>
虽然二哥已死，他却怎么都找不到这两样东西，实在让人寝食难安。</p>
冷子翀直觉那东西在穆楚寒手中，却查了多年，都说他当初逃去南方，是只身一人，且追杀他的是助他登上皇位的百里破风，百里破风的话做不得假。</p>
百里破风见皇帝眼中变幻莫测，知道他的疑心病又犯了，便淡淡的开口说：</p>
“子翀何必忧心，便是让他们见上一面又如何，大理寺的人都不是吃干饭的，且还有左相在一旁死死盯着，子煦飞不出去。”</p>
冷子翀揉了揉眉心：“百里，朕不是怕他们，朕只是…。”</p>
只是见不到所有人都为穆楚寒奔波，他嫉妒啊！</p>
冷子翀的心思，隐藏得深，百里破风却也看破几层，却从不说破。</p>
“穆家如此担心子煦的安危，子翀不如给个恩典，让他那新媳妇去探望一番，如此，也全了大公主的面子。”</p>
“什么？他的媳妇？”冷子翀抬头：“可是江尚书家的贵女？”</p>
百里破风点点头：“想必子翀也听说了，江家这位贵女，可是挺着六个多月的肚子嫁进穆府的，如今已然成了全盛京茶余饭后的谈资。”</p>
皇帝冷子翀愣了愣：“听说穆老九对她颇为宠爱，新婚后就日日腻歪在一起，在金陵谁说她一句不好，就要拔人舌头，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如此神魂颠倒？”</p>
百里破风看了一眼冷子翀，也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来这位早已经将穆楚寒查了个底朝天，或许也是这位相信了穆楚寒进京是一怒为红颜，所以才没有计较？</p>
“臣到也是见过。”</p>
百里破风不动声色继续慢慢的说：</p>
“确实是个令人心动的小娇娘。”</p>
冷子翀听百里破风赞得真诚，不禁看了他一眼，不是都说百里是断袖吗？怎么，难道他对女子也感兴趣。</p>
冷子翀瞧着百里破风那张与穆楚寒不相上下的俊脸，一时八卦之心顿起，一个没忍住，问出了口：</p>
“百里对女子也感兴趣？”</p>
言外之意，便是认定了百里破风是个断袖。</p>
百里破风回头看了冷子翀一眼，冰蓝的双瞳妖冶无双，倒是让冷子翀的心猛的颤抖了一下。</p>
“子翀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p>
“那你府里那个银发少年？”</p>
百里破风淡笑：“不过是子煦和我开的玩笑，皇上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心眼有多小，当时江尚书求到我面前来，我便帮着安排了一下，却是不知道那位女子在他心里的地位那般重。”</p>
“又险些让他在路上送了命，自然就恨上了我，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损招来抹黑我。”</p>
百里破风说的全是事实，他的确是帮着安排了沐雪逃跑，穆楚寒也的确在路上中了箭。</p>
冷子翀松了口气，他不想杀穆楚寒，一来先皇的诏书和玉玺失踪，他总觉得与穆楚寒有关，对他多有忌惮，二是他从小给穆楚寒比下去，即便当了皇帝，心里始终是嫉妒，想要与他较量，最好能让他俯首称臣，如此才能解他心中积累了二十多年的怨气。</p>
若实在不行，他也不想自己动手下令杀他，他们之间的较量从来不是权利，而是能力和魅力。</p>
穆楚寒要死，也只能是让别人暗算而死，死于朝臣争斗，可不是他冷子翀仗势欺压而死，如此他日后去了地底下，见着他那孤傲的二哥，也可理直气壮。</p>
又过了一日，宫里传来消息，说贵妃娘娘听说穆家老九入了大狱，怕这新过门的媳妇担心难受，故而接到宫里去劝慰一番。</p>
不说召见穆老太太和侯夫人，单独召见了七个多月肚子的新媳妇儿，穆家接到旨意，不得不紧张起来。</p>
贵妃娘娘是穆家的女儿，有什么事都会与家里通气的，且她只有穆楚寒这一个嫡亲的弟弟，当年为了能保他一命，毅然决然的进了宫，怎么会舍得让小九媳妇挺着个大肚子，那般辛苦去宫里？</p>
穆老太太一听就是皇帝借贵妃娘娘下的旨意。</p>
如今沐雪肚里的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了，因她长的娇小，显得肚子比旁人大些，穆老太太和侯夫人心疼她，不愿让她去，沐雪却说：</p>
“娘娘一片好意，怎能拂了？祖母和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p>
穆老太太她们不说破，怕吓着了沐雪，沐雪心里却猜了个七七八八，知道是皇帝想见她，虽无法猜测皇帝的用意，但能得这个机会面圣，她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求着去大理寺见穆楚寒一面。</p>
已然过去十来日，又不许家里人探视，沐雪不免心中担心。</p>
穆老太太见沐雪长得柔弱，却十分坚定，也不好再拦着，便把自己从宫里带出来的心腹嬷嬷给了她，一并陪着去。</p>
这位嬷嬷从六岁起进宫，在宫里摸爬打滚几十年，对宫中各处都比较熟悉，宫里的规矩也是了如指掌，有她跟着，穆老太太才放心些。</p>
沐雪身边的红湖等丫鬟是没资格陪着进宫的，穆老太太又将她身边的贴身丫鬟碧云唤了来，让她一路小心伺候着。</p>
沐雪进宫已快隅中，七月盛京天气正好，蓝天白云，微风徐徐，沐雪一路由宫女引着，碧云在旁边扶着，嬷嬷跟在身侧，心情和天气成反比。</p>
果然，等到了贵妇娘娘的永和宫，就有个宫里先出来小声提醒，说皇上也在里面。</p>
碧云和嬷嬷只能在殿外等着，由出来报信的宫女扶着沐雪进去。</p>
“民妇江心雪给皇上请安，给贵妇娘娘请安。”</p>
宫女扶着沐雪给两人拜下去，贵妇娘娘想上前来扶住，却顾忌着皇帝在旁边，小九又在狱中，不好过分亲热。</p>
眼睁睁瞧着身前大着肚子的沐雪费劲的起身。</p>
“赐坐！”</p>
沐雪坐了，依着规矩微微低着头。</p>
冷子翀看了贵妃一眼，贵妃娘娘便笑着说：</p>
“把头抬起来，让本宫仔细瞧瞧。”</p>
沐雪抬头，看着上方坐着个穿明黄绣飞龙的英俊男人，便是当今皇上冷子翀了，他旁边坐着个美艳的妇人，张着和穆楚寒一样的凤眼，这便是穆楚寒的胞姐，如今的贵妃娘娘了。</p>
沐雪不动声色的打量两人，两人也在暗中观察她。</p>
却见坐在下方软凳上的女子，长得娇娇小小，肌肤白嫩似雪，眉眼楚楚动人，唇瓣嫣红可人，偏生了双灵动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清纯无辜的样子。</p>
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特别好骗，特别好欺负的个小娇娇。</p>
贵妃娘娘和皇帝冷子翀同时愣了愣。</p>
惊讶穆楚寒这个狂傲之徒，竟然是喜欢这种模样的。</p>
原听说他给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甚至愿意为了她违抗圣命冒然进京，还能为了她挡箭，差点死了，倒不是说面前这个女子配不上的。</p>
江家这个贵女，长得特别精致漂亮，让人一看就心生喜欢，可他们两个的气质完全不搭嘛！</p>
贵妃娘娘的眼睛落在沐雪隆起的大肚子上，瞧着她一脸乖巧可人，难怪要逃，难怪顶着个大肚子进门，想来平日，小九将他这新媳妇欺负的很惨。</p>
冷子翀与贵妃娘娘想到一处去了，看了沐雪的模样，心中的不安和忌惮便放松了。</p>
“朕听闻你与穆家九公子是在金陵相识的？那时他可知你是江尚书府上的贵女？”</p>
贵妃见冷子翀开口问话，一颗心吊了起来。</p>
沐雪笑了笑，眼神特别无辜：“回皇上，民女自幼走失了，去年年底才给父亲寻了回来，彼时连民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想来爷也是不知的。”</p>
冷子翀点头，继续说：</p>
“朕远在盛京，倒是听了不少穆家九公子的事迹，大家都说他在金陵俨然一个土皇帝，生杀随意，手上不下几十条人命，可是真的？”</p>
贵妃娘娘突然看向旁边这个冷峻的帝王，心咚咚咚的跳，这话可怎么回答都不对。</p>
冷子翀盯着面前的沐雪，却看她依旧淡淡的笑，弯弯眉眼，好似没听出他话里机关的意思，用江南软软糯糯的声音，慢慢说：</p>
“不怕皇上笑话，民女一直呆在后院，对爷的事情知之甚少，但爷的性子极好，虽不爱说话，但对人也算和气。”</p>
“民女走丢后，由一对村妇收养，爷到民女家中去，也是不嫌弃，爷从不端着架子，不仅对民女极好，对民女家中的弟弟也颇为上心，还特意拜托了送到鹿山书院去念书呢！”</p>
沐雪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慢慢细细的说：“村里人都很喜欢爷呢！”</p>
冷子翀的眉毛挑了挑，贵妃娘娘愕然，这小娇娘口中描述的男人，真的是穆家老九穆楚寒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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