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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三站，是冷捕头帮他们整理好。不到五天，冷捕头收到消息，这一行人真的落脚这三个驿站。冷捕头松一口气，不然他泄露行踪，他要担干系。</p>
而文章老侯如果不是按约好的地方走，冷捕头随时要把他们抓回来，免得他们泄露太子和忠毅侯的去向。</p>
既然收到驿站回报，冷捕头小小放心。</p>
文章老侯一行呢，有过半夜惊魂，处处小心注意。往驿站落脚，就跟这里主事的人请酒聊天，报自己名字，说自己四弟跟萧二大人在山西当驿站的差，算是同僚。</p>
话说到融洽，委婉表示自己孙子离开亲戚中表哥表姐，在家里伤心难过。带孙子出行来的。</p>
这样算把自己来意托出，一站一站的不敢耽误。白天呢也方便了，跟着驿站马车走，荒郊野地里也不用害怕，安全上可以放心。</p>
……</p>
天公很作美，自从赶一次大大的海回来，一直都是晴天。后院子里晒的鱼干虾干贝类海带，还有称心如意新学做的海鲜酱等，在日光下面不用担心。</p>
天晴的好处多不胜数，就是午后滚烫的地面，看上去都清清爽爽。元皓猫着胖身子，快乐的走在上面。</p>
能将手下，总有不止三俩的得力人。万大同，是公认的一个。他租的这院子又宽又大，虽然盖的房屋不如京里整齐，但后面摆放马车以后，还有不小的一片地方。</p>
搭上竹竿，鱼干挂在上面。马车也利用起来，竹匾散放开虾干贝类等在上面。</p>
晒虾，有打上来地上一倒，直接就晒。这样也许更有风味，但干净就谈不上。</p>
宝珠收拾的虾呢，为敬上，收拾的干净去了虾线以外，又有两种不同做法。</p>
一半是洗过直接晒，用来做菜。一半是煮过晒，方便带上路，用早餐的时候拿刀一切拌上调料就得，也可以给老王当放心下酒菜。</p>
另一个方便，是给元皓当零食。</p>
汗珠子往下摔成几瓣儿的这钟点儿，元皓不睡觉出现在这里，就是他嘴又馋了，哪怕房里点心果子从来不断，他也爱摸个虾干走。</p>
顺道的，元皓不放心啊，怕往京里送去的少了，赶赶海鸟什么的。</p>
至于他偷吃的，就不计算在内。</p>
眯着眼，在后院子里直起胖身子的小王爷，笑得很开心。</p>
系雪白绳索，打一个结的鱼干和竹匾，是元皓。打两个结的，是六表哥，打三个结的，是似玉姐姐。微黄绳索的，打一个结的，是二表姐香姐儿，打两个结的，是福表姐……</p>
以此类推，回家后分给每个人的东西，都有不同记号。放眼望去，以小王爷的黑亮大眼睛里面，元皓的还是最多。</p>
在白将军的军营里，小王爷虽然没出太大的力，但分东西少了他怎么肯？</p>
他一个人的，明显的多过别人才安心。此时准备下手偷吃，也觉得吃一块没什么。</p>
舅母宝珠请教过邻居，也请教过军中的伙夫兵，还是把虾煮过晒一部分，算是了解元皓的好舅母。</p>
煮过的呢，还放在低的地方晒。元皓一摸就得，虾有成人拳头大，元皓吃得很开心。</p>
吃完就走吗？</p>
不是不是。</p>
他少了一只是不是？</p>
不客气的走到萧战的那一堆里，胖手各拎一只，把属于战表哥的两只虾放到元皓的这一堆里。</p>
放完，还端详端详，感觉很好，元皓也吃了，东西也没少，小王爷放心的走了。</p>
他还没有午休完，继续去午睡。</p>
他的小动作，是瞒不过他机灵的战表哥。表弟小王爷去他睡的屋里后，和祖父睡在一个屋里的萧战睁开眼，笑嘻嘻也到后院。</p>
一堆虾不好数，也不用看不用数，表弟巴巴儿的走一趟，只能是填他的小肚子，再欺负下战表哥。</p>
萧战走到禇大路的那一堆里，老实不客气的一只手拎起两只。左手的放到自己竹匾里，右手的拿回屋慢慢吃。</p>
萧战拐到前院以后，马车下面的阴影里，爬出禇大路和小红。禇大路得意：“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他这个人就是不好，小红你是怎么了，从一上路就他说什么，你都点脑袋。”</p>
小红只皱巴小脸儿：“那咱们的少了，怎么办？”</p>
“看！”禇大路亮出一截绳子，笑得很阴险：“这是咱们的绳子。虾，他拿过，咱们再拿回来，仔细他看出来。咱们把他的鱼上绳子换下来，嘻嘻，你一条，我一条。”</p>
小红猛点小脑袋：“哥哥好呀好呀。”</p>
两个人拿了萧战两条鱼，然后怕萧战又回来看到换回去，钻回马车下面，铺的有席子，就在这里睡，也可以看着海鸟不落下来。</p>
他们的举动，落在开着后窗户的太子眼里。太子口渴倒水喝，把这一幕又看在眼里。</p>
这跟昨天一样，让太子忍俊不禁。</p>
殿下这个钟点儿醒过来是有原因的，随后，他支起耳朵，隔壁是张大学士的住处，跟昨天一样，争吵声又出来。</p>
……</p>
张大学士怒容满面：“一代贤后怎么了？老夫我要讲的贤后，就是三从四德，就是谦逊礼让，”</p>
在他面前，阮英明的岳父寸步不让，一样恼的胡须抖动，冷笑连连：“女诫寿姐儿都倒流如流！女论语，是太后在宫里早就教导过！你大学士要教的，是如何辅佐太子贤明体德，广纳良言。”</p>
张大学士面色铁青：“辅佐太子殿下贤明，是臣子们的事情！”</p>
“寿姐儿难道不会是太子殿下的臣子？这也是她应该学的！”赵老夫子的气势丝毫不低于张大学士：“这几天调来本地民生本地治理的公文和书信，您正在讲解，为什么到寿姐儿面前，就全变了！”</p>
他们一口一个太后宫里的，太子是没放心上，跟昨天中午一样听的津津有味。袁训和老王们让他们惊动过来。</p>
在昨天的这个时候，袁训和老王也听到这些话。但两位夫子吵的嗓门儿没有今天高，袁训还能装听不见。</p>
今天是一个声音压另一个，袁训不得不走到门外，推开门：“夫子们，有话好说。”</p>
赵老夫子为什么跟张大学士吵，而且在昨天没吵出胜负，今天他不午休，也不让张大学士午休，继续的吵，根源不就是忠毅侯一夫一妻的癖性。</p>
张大学士是这样想，所以见到袁训气不打一处来，胡须对着袁训一撅，嚷道：“你带的好人！胡扯一通！胡搅蛮缠！”</p>
袁训从来不是个好说话的，特别是在家人的事情上，又是为长女加寿。忠毅侯微微一笑，反驳回来：“二位夫子争执，都能怪到我头上的话，那春秋时的百家争鸣，是不是也要我负责任？”</p>
太子在隔壁掩口轻笑，老王们在门外和事佬儿般的笑出声。</p>
“张夫子，你要知道你面前这位是谁？阮家小二的岳父，文才也是有的，说话也是有的。你一肚子书在他面前不算什么不奇怪，你别恼你别气，也别和小袁来火儿，要知道咱们没有一个得罪得起他的，你小心，他不带你上路。”</p>
梁山老王发发于林让掐的过期脾气。</p>
镇南老王跟上，也笑道：“张夫子，你得认清楚，这是有坏蛋舅舅之称，你小心，他不带你去赶海。”</p>
孩子们也起来，元皓站的最近，见张大学士跟他的坏蛋舅舅干上，“哎哎哎，”元皓吐动舌头，给张大学士一个鬼脸儿。</p>
张大学士是很有自己规矩的人，几十年里养成一位大儒老夫子，对朝堂，对六宫，对民间，都有自己的见解，不是三几句话就能打倒，也不是赵老夫子连吵两天就改变。</p>
大学士更对袁训黑脸儿：“探花好张利口！但不行就是不行！加寿每天要学的，只能是女诫女诫女诫！”</p>
这话不用袁训回，赵老夫子再次斥责他：“那你为何不每天反复去念锄禾日当午呢！多种粮食是国家之本不是吗。”</p>
太子在隔壁笑得肩头抽动，觉得赵老夫子说得犀利。全院子的人都起来，太子还装睡不出去，就是在殿下的心里，殿下向着赵老夫子。</p>
大学士一把年纪跟着出来，太子出去，为安抚老臣，却要向着张大学士。</p>
殿下不情愿，所以继续偷听就好。</p>
想当然尔，张大学士气急败坏，对赵老夫子拂袖：“你！”怒目袁训：“你们！”</p>
恨声道：“你们是生生耽误加寿，教坏她！”</p>
袁训还是不回话，赵老夫子会回。上路没有大学士身份，赵老夫子也把个袖子拂回去，对张大学士怒火满腔：“你才是不好好的教！”</p>
张大学士嘴唇动了又动，有一句话在唇齿间没有出来，也人人看得明白。</p>
大学士想说：“老夫我不教也罢！”</p>
到底几十年有涵养，张大学士知道不能说，只在舌头上滚动不停。</p>
赵老夫子却笑了，干脆地道：“你要是不想教，我教！但是收到的书信公文，要给我一看！”</p>
太子殿下是出来历练的，上科下过科场的太子还跟个师傅出来，张大学士一路上要教的是分辨各州官政绩，看穿他们的纸上玄虚。什么官员什么品性，什么官职什么对待。</p>
有些官员，是快马回京打听到他的履历，再发回给张大学士，和太子一同观看。</p>
袁训没有这些东西不说，袁训就是遇到知道的官员，也不方便公开指点女儿治理上的事情。</p>
赵老夫子此时要的，就是这一摊子东西，也是再一次郑重向张大学士提出，加寿要和太子殿下并肩。</p>
因为不是提出皇后干政，赵老夫子毫不后退，也理直气壮：“出来不就是体验民生，为什么寿姐儿不能看看，为什么你张夫子不能拿一部分出来？”</p>
张大学士百般防的就是“并肩”，然后一夫一妻。在袁训把加寿功课托给他以后，张大学士时常的把女诫讲了又讲，让加寿把历代贤后为题，做文章，再做文章，再做文章……</p>
幸亏是肚子里有书的加寿，不然也做不来这一路的文章。</p>
赵老夫子早就瞅张大学士不顺眼，再加上小二拜托岳父跟出门，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张大学士跟上路。</p>
……</p>
南安老侯、董大学士和阮英明，是加寿党的中坚力量。小二听到张大学士把外孙也不要了，肯跟太子出行，佩服是佩服的，但警惕也腾腾的高。</p>
他对岳父道：“这一程本来很好，太子殿下和加寿出游，定然情意加深。但有张老大人在，肯定是耳提面命，左右阻挡。如果岳父您肯出去走一走，把他无时无刻打回去再好不过。”</p>
赵老夫子欣然，说出心里话：“听到忠毅侯出行，我心早动。就是怕他不肯带我，既然你这么说，我去。”</p>
二位夫子同行，一位是大学士，一位是乡野夫子。袁训自然要把长女的功课托给大学士夫子，不然岂不是眼里没大学士？</p>
赵老夫子上路就是为和大学士争执的，在这里住下来算暂时安定，冷眼旁观的赵老夫子不寻大学士事情，是万万不能。</p>
饱满诗书的赵老夫子虽然科举上不得意，但领悟上有过人见解。</p>
他知道有人一年给丈夫一个妾，是她心里从没想过她的丈夫可以跟她一对人过一生。</p>
他知道孤独皇后，隋文帝杨坚之妻，专宠六宫，是她心里从没有想过与别人分享皇帝。</p>
他知道赶考的举子们，都想当官后为民作主。</p>
他也知道当上官以后变了的人，是为民作主的心没有，换成享乐至上。</p>
为什么都有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人，做事的方法方式不同？这答案赵老夫子也知道。</p>
是来自每个人的见识不同，而见识，在起初的时候，由学识而来，由看的书而来，由教导的人说的道理而来。</p>
对于张大学士刻意混淆加寿的功课，赵老夫子自然是当仁不让。</p>
他把个手板儿摊开，脸儿绷上，眼神儿凛然，对张大学士冷笑：“以后公文我来教！”</p>
张大学士让他气的都想挥拳打他。</p>
你算什么，你哪有资格看为殿下精心准备的公文？</p>
噼哩啪啦，两个人又是一通大吵开始。</p>
袁训也不劝了，回房继续去睡。梁山老王带一对孙子习武，孩子们习练起来，小六和苏似玉哇啦哇啦大声背书，加寿边写字边窃笑，太子继续装睡，并寻思他能装睡到什么钟点儿合适。</p>
镇南老王就寻自家孙子，想元皓上午背了书也写了字，今天的功课完成的不错，他爱赶海，又到海边上不就是来玩的，下午讨元皓喜欢，带他去海边走走。</p>
见个胖身子往后院去，镇南老王跟着过去。一看之下，差点儿大笑出声。</p>
只见元皓小嘴儿里嘟囔：“欺负加寿姐姐？元皓听明白了。”后院里分明没有别人，元皓也装模作样踮起脚尖，走到张大学士的一堆东西面前，把他的虾抓起来，往加寿的那一堆里放。</p>
又总想把鱼也动个手脚，但鱼比元皓身子高，挂的又高，绳子又结实，元皓使吃奶的力气也没有扯下来，遗憾的瞅瞅，把分属于张大学士的海带又是一大把，放到加寿的那一堆里以后，又吃一个张大学士的大虾干，抓两个塞衣服里，乐颠颠儿的觉得自己干得真不错，往前院里来。</p>
把他的祖父几乎没笑坏，在孙子前面装没事儿的走到院门上。见孙子过来，对他朝手笑：“下午你休息，祖父和你玩儿去。”</p>
元皓很开心：“好呀好呀。”</p>
他的小木桶恰好离他近，元皓拎上，看下竹夹子在里面，先去见加寿。</p>
把怀里揣的虾，沾的已有几分汗水，送给加寿一只。毫不脸红地道：“元皓的，加寿姐姐吃。”</p>
以致于萧战分了分心，担心表弟又拿了自己的。以致于禇大路分了分心，盯着萧战要去后院，禇大路免不了也得逛一回。</p>
另一只，元皓送到厨房里。梅英在准备晚饭用的东西，接过虾眉开眼笑，把为元皓准备的一包子东西放到他的小桶里，元皓拎着，和祖父出了门。</p>
……</p>
“二蛋子，二蛋子……”</p>
院子里都能听到小王爷的叫声，大家一起露出笑容。</p>
“哎，我来了。”一个憨声出来，右近出来一个孩子，这是元皓小王爷的新知己，一起海边寻东西的二蛋子。</p>
萧战又要笑话表弟，在院子里小声地叫：“大牛，大牛，”</p>
“大牛，大牛，”外面元皓叫着。</p>
院子里，萧战嘿嘿笑：“六妞儿六妞儿，”</p>
“六妞儿六妞儿，”外面元皓叫着。</p>
院子里，袁训睡在床上也露出笑容，院子外面来一堆孩子：“来了来了，”</p>
“给，”元皓从小木桶里取出雪白饭团，梅英适才给他的就是这东西。按小王爷结交的新知己数儿备下的，人人都有。</p>
元皓吃的果子细点，由祖父拿在手里。</p>
“谢谢小少爷，”</p>
“谢谢，”</p>
一堆的感谢声里，最后是：“赶海去喽。”跟元皓差不多大的孩子，并不是去玩。他们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去海边捡点儿吃的回来补贴家里。</p>
运气好，捡到大鱼什么的，卖了换成钱。</p>
他们簇拥着元皓和镇南老王，香甜的吃着饭团子，后面跟着家人，往海边去了。</p>
……。</p>
晚饭前回来，今天小桶里空空。</p>
镇南老王得意：“元皓愈发的会周济，他捡到一块鲍鱼，都说值几个钱，他送人了。”</p>
元皓办了好事，小脸儿上很严肃：“送给二蛋子卖钱买书看。”</p>
新住的这院子里书声朗朗，二蛋子早就表示羡慕。而元皓让舅舅教育一回，看书是长进事情，元皓很愿意帮助要看书的人。</p>
从帮元皓准备饭团的舅母开始，都夸元皓乐善好施。梁山老王更是笑道：“周济人，是咱们这样家里应该办的事情。孩子们从小儿学起来，知道这个名声儿好，这就是给家里长光。你是好小子！”</p>
元皓点脑袋点脑袋，直奔袁训：“舅舅舅舅，这个海不好玩了，元皓要玩坏蛋舅舅带着去的海。”</p>
孩子们哄堂大笑，萧战取笑：“难怪送人了，难怪不带回来显摆，原来是眼光变高。”</p>
元皓撇撇嘴儿，没有回话，继续在袁训腿上蹭来蹭去，边对他道：“这个海没有大鱼和元皓打架，也没有鱼祖宗，元皓不要玩，元皓明天在家里看书。”</p>
这话乖巧的不行，太子都忍不住去摸元皓胖脑袋，对他含笑：“你越来越乖了，这样才好，等咱们回去，人人见到元皓都会翘起大拇指。”</p>
元皓咧嘴儿笑。</p>
太子拍完，袁训抱他起来：“明天大家都放假，咱们去逛集市，后天一起在家里看书，好不好？”</p>
说着话，轮流看向称心如意、香姐儿、萧战和禇大路，笑得很是疼爱。</p>
称心如意、香姐儿、萧战和禇大路纷纷笑出一脸的花。</p>
却原来，明天是他们的生日到了，禇大路晚上一天，也说过在同一天里过。</p>
元皓响亮回答：“好！”开心与又有的玩。袁训找了找孔小青，让他到面前笑道：“你小子明天也过生日，你躲后面难道我看不到你。”</p>
孔小青给袁训叩了头，又去给宝珠叩头。</p>
……</p>
晚上，因为又要过生日，笑声和平时一样多。独张大学士闷闷不乐，往院门外去散心。</p>
太子睡到争吵结束起来，借机装不知道有吵闹，也就没有宽慰张大学士的话。</p>
但跟的有人，不会不回殿下。殿下一直无话，无声的表示他的态度。张大学士对下一任皇帝的后宫，难免忧心忡忡。</p>
海风清凉中，他一圈一圈的踱步，直到有人走过把他打断。</p>
认一认，张大学士微笑：“你是叫天豹是吧？你是哪个衙门出来的？我看你跟袁家很熟是不是？孔管家也认得你，顺老头儿也认得你？”</p>
一直对天豹来历好奇，既然遇到，就做个打听。</p>
天豹甩飞镖似给他一句：“越俎代庖！”脚步一蹬，围着院外巡视去了。</p>
把个张大学士气的：“越俎代庖？你影射我吗？你你你…。你一定是袁家的人！”</p>
……</p>
大雨哗啦啦的下，文章老侯给韩正经换衣服，拿干毛衣给他擦身子。</p>
叫着家人：“问这驿站里讨大桶热水，等不及咱们先烧，哪有先给点儿，小爷淋了雨，要先个热水澡才好。”</p>
家人答应出去。</p>
“大哥，正经，你们快出来快出来。”外面韩二老爷叫起来。</p>
文章老侯正探孙子额头，见不热放下心。闻听二弟说话，老侯带着韩正经出房门，见在路上淋得半湿，索性不披蓑衣的韩二老爷和一个军官过来。</p>
军官行个礼：“请问您是？”</p>
韩二老爷满面堆笑：“大哥，您快告诉他。”</p>
不明就里的文章老侯因此回道：“我们打京里来，我是……。”推一把孙子：“这是我的长孙，大名韩正道，小名叫正经，”</p>
军官有了笑容，但还再盘问道：“敢问膝下还有别的孩子吗？”</p>
“有有，今年四月里，我得了一个孙女儿，叫添喜。”文章老侯见他问得详细，难免有三分警惕晃动出来。</p>
军官站直了，“啪”地行个礼，郑重地，压低嗓音道：“要寻忠毅侯，明儿一早跟我军需队伍上路！”</p>
韩正经小脸儿绽放出光彩，文章老侯陪笑低声：“那敢情好，但是敢问，您是信了我们才说这话，但我们怎么信您呢？”</p>
他的这句话，军官倒不露出奇怪。从怀里取出油纸包的东西，打开来，是他奉命运送军需的公文，官印在上面熠熠放光。</p>
文章老侯把他的名字默念几遍记在心里，确信无误，而这里又是驿站，随时可以打听他，放眼的视线里，这军官的人正在修整马车，往车上加油布，文章老侯长吐一口气，也笑了。</p>
瞬间，他眸子里泛起泪花：“总算找到。”</p>
这是第几个驿站，文章老侯已经不记得，但他自从遇上冷捕头，就不怕多绕路，每每从官道上逢驿站就住宿，跟以前图省路，往前住集镇里客栈不一样。</p>
好好道谢一番，目送军官离开。祖孙三个回到房里，欢笑成一团。</p>
……</p>
每个海边都有很大的集市，可以交换和购买的东西相对的多。</p>
隔开几里路，能看到黑压压一片的时候，袁训让停下来，扬鞭介绍道：“这里有间不错的酒楼，”</p>
见孩子们眸光崇拜，袁训赶紧解释：“我是到这儿以后听说的，我也没来过，等下咱们一起逛，中午已定下席面，给小寿星们过生日。”</p>
元皓低头看荷包。</p>
小六抢在萧战前面笑话他：“一早吃长寿面的时候，母亲给二姐她们钱，也给了你，别再看了，一路上看了好些回。”</p>
萧战附合：“再看，就少了。”</p>
元皓眨巴眼睛。</p>
萧战坏笑：“看一眼少一两，你难道不知道？”</p>
聪明伶俐的小元皓，冲过来就去看萧战的荷包。萧战捂着荷包大叫：“一两，二两，不好了，我的钱全让表弟看没了。”</p>
“哈哈哈……”元皓开心的笑了。</p>
孩子们陪着捧腹笑萧战，有点儿乱劲上来。太子抓住这个空当，对张大学士陪笑：“夫子，我出门就是为多看多听多见到。等下您别再劝我安静地界上呆着，容我好好的逛一回。”</p>
张大学士昨天和赵老夫子争吵的伤痕还没有消，对太子这话心头更加黯然。</p>
他为殿下安全才不让他随心趁意的到人堆里，但殿下拿出“出门就是为历练”的大名头压下来，不由让天豹的话“越俎代庖”更成大学士一层烙印，滚烫冒烟的压在他心上。</p>
面前的太子是陪着笑，张大学士也无从去怪他。自己揣起这难受，强笑道：“是，我紧跟公子便是。”</p>
太子有句话没说出来，殿下很想说，咱们这一趟走过，对自己来说，只怕终生不能再出京。而对年老的大学士来说，未必再有精力体力和兴致出来。</p>
您能不能去玩会儿？玩得欢欢喜喜的，顺道也体查民情足足多多的，再给家人买好些东西？</p>
这话真的说出来，会伤到大学士一片为自己的心。殿下能得他答应不拦着逛已算知足，这句从上路不久就出来的话，还是藏在心底。</p>
袁训清嗓子：“听我说一句。”太子和张大学士看过去。</p>
身边已有行人经过，袁训用只有大家能得到的嗓音微笑道：“遇到熟人，不要声张。”</p>
他的眸光在称心面上流连，称心忙说好。</p>
当下向集市进发，孩子们摸着小荷包，闻到集市上散发出来的小吃味道，心里都乐开了花。</p>
……</p>
“咦？”称心呆住。</p>
她看到了谁？</p>
那在一堆卖鱼的堆里，面前摆一堆大小不同的鱼，赤着脚，沾着泥，穿一件对襟旧的看不出颜色的小褂和半短裤子，遮不住宽厚肩头跟小腿的男子，那不是父亲吗？</p>
身边蹲下男装的婆婆，宝珠嫣然：“公公说，你可以去买鱼，但是呢，嘘，”做个噤声的手势。</p>
称心顿时开心了，不用特意的说，也顿觉收到全天下最好的生日礼物。带着压抑不住的笑容，用力点头：“好的。”对着连渊走过去。</p>
她虽是布衣，但衣着整洁，腰带上挂着鼓鼓新荷包，令得别的鱼贩纷纷道：“小公子，我的鱼新鲜。”</p>
“我的鱼便宜卖了，”</p>
称心还能自如，在集市上常买鱼的小主妃，对别的鱼摊看上一看，假装是个挑选，继续对连渊的鱼摊走去。</p>
连渊哈腰陪笑，看上去十足是个常年鱼贩子，让日光晒得变了颜色的面容上，笑出一嘴白牙：“小爷看看我的鱼，我的鱼更好。”</p>
称心让提醒，觉得应该给父亲看看执瑜，笑眯眯回身喊：“大小爷，大小爷，”</p>
一气跑来好几个。</p>
执瑜是一定过来，加寿扯扯太子：“咱们俩个也是。”太子笑道：“走。”另一个萧战带上加福也来趁热闹，萧战振振有词：“我在家里，难道不是最大的？”</p>
加寿撇嘴儿：“爱争的又来了，凭你怎么大，大不过去我和哥哥？”</p>
别的卖鱼的卖力的大叫：“看看我的鱼吧，”这一片顿时热闹起来。</p>
连渊毫无破绽，面对太子也装不认识，继续哈腰，挤一脸经过风吹日晒已有细纹的笑容，介绍起自己的鱼。</p>
“多少钱？”萧战粗嗓子。</p>
连渊说了个数字，萧战没好气：“太贵了，”把加福带走，让这里热闹少上一些，但执璞带着如意过来，兴致勃勃又把这里填满。</p>
萧战和加福在远处搔头：“太挤了吧？”但随即不管他们，相中一家卖现成海鲜的，买上几个手捧着，边走边大吃。</p>
张大学士脑子里“嗡”地一声，不但没有让太子回来，别都围着连大人让看出来，反而大学士明白了好些。</p>
袁柳要结亲事，皇上大怒，迁怒到他的太子党，降职撵出京城好些。</p>
虽然连渊尚栋走在袁柳结亲以前，但在这里遇到连渊，又大学士也参与盘算延宁郡王的旧封地，大约的想一想，太子党们出京这事情另有隐情。</p>
妙啊，要不是地方不对，大学士可以击掌叫好。</p>
先太子党们个个服侍皇帝良久，出身好，人品优。如果平白无故的大批打发出京，肯定有人疑心。</p>
虽然连渊是公干出京，与后面的太子党们出京连不上，但见到半年前就离京的他在这里当渔夫，忠毅侯的那句“清算延宁郡王事情有的人”，这话得到解释。</p>
张大学士没功夫去管连渊摊子上说什么话，他站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推算着还有谁会在这里。</p>
是凌洲，不然来上官风也挺好……曾担心过人手不足，加上白卜军队也不能和江强相抗的张大学士暗定下心。</p>
也许，老夫是真的管得太多了吧？大学士对自己这样地说，视线重回太子身边，就在刚才还曾有过的过度担心，下去一多半儿。</p>
殿下是太子，皇上哪能不暗中再派人手保护他的安全呢？</p>
鱼摊上，嘻嘻哈哈的说话声更响亮，张大学士也不再多问，随他们玩得高兴去吧。</p>
……</p>
“小爷，您这价钱还得太低。”连渊装懊恼：“不卖，我不卖了。”</p>
“那，再给你一块我媳妇儿做的点心。”执瑜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布包。称心欢喜的不住点头：“是啊，加点心。”</p>
连渊还想说几句，太子帮腔：“这点心有钱买不到。”加寿笑嘻嘻：“快答应吧快答应吧。”</p>
“我一张嘴说不过有钱的小爷，行吧行吧，这生意做的。”连渊把鱼给称心包好，执瑜取出碎银子给他，把称心做的点心也给他。</p>
连渊只要看到女儿女婿亲亲热热就满心里喜欢，再加上女儿亲手做的点心，乐得哼着小曲子。</p>
人群里挤过两个大汉，连渊忙一口把点心吞了，奉承的把银子送上去：“大哥们，今天的税。”</p>
“算你识相！”大汉一把抓走，又去下一个鱼摊上收集市钱。</p>
太子没有走远，叫过一个便衣的家人：“这是本地衙役？”</p>
“这是本地渔霸。”十岁的执瑜回话。</p>
加寿又服气又纳闷：“大弟你却知道？”</p>
执瑜笑道：“不然我岳父为什么在这里，只能是渔霸。”手上一热，让称心抓住。称心认认真真的道：“谢谢你执瑜，你还给了点心。”</p>
执瑜在这眼光中有三分难为情：“没什么，我想打鱼去，早饭肯定没吃，跟元皓赶海的孩子，都是为赶海可以不吃饭。”</p>
萧战又凑过来：“人家是家里穷，省一顿是一顿，没的吃。不过自从遇上没事儿装大方表弟，每天管一顿饭团子，人家才天天陪没事儿装大方表弟玩。”</p>
执瑜执璞一起白眼儿：“难道我们不知道是家里穷吗？不是这样说好听些。”</p>
“咦？哥哥们头碰头，在说我吗？”元皓从高高的地方上看上来，他骑在祖父脖子上。</p>
萧战拔腿就溜：“没说你没说你，你又没天天偷嘴吃，为什么要说你。”手上自然还有加福。</p>
元皓高举小拳头：“祖父，咱们追！”</p>
加寿喝彩：“追得好。”太子帮着喝彩：“追到别客气。”称心激动的泪眼眼汪汪，拿帕子擦眼泪，对如意说话中心满意足：“如意，你也会见到你家爹爹的，尚叔父不是也出了京？”</p>
如意眼睛一亮：“真的呀，那太好了。”</p>
当天晚上到家，称心请如意、梅英和红花帮忙，做下一堆好吃的。随后如意陪着她，在院子里坐着，眼巴巴的望着院外动静。</p>
两个小姑娘都觉得，这是最好的生日礼物。在异地见到家人，把新衣裳和钱全压了下去。</p>
海风悠然的吹着，称心如意眼睛发亮，看着院外黑夜里。直到一道修长身影出现在院门外，两个小姑娘扑了上去。</p>
不是如意的父亲，如意也喜欢。</p>
－－－－－－题外话－－－－－－抱抱仔的新贡士，wuhs1688亲，胡柬妃亲，不喜游泳滴鱼鱼亲，感谢一路支持。</p>
……。</p>
本书出版文即将在各大网站上架出售，感谢一直支持本书的亲，请多多支持。书名不改。</p>
豪门世家的生存之道，尔虞我诈的重重考验，矢志不渝的坚贞爱情！</p>
为一纸言诺，愿随海盟美誓山眷如花；</p>
捧一心一意，守住海枯石烂似水年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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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前三站，是冷捕头帮他们整理好。不到五天，冷捕头收到消息，这一行人真的落脚这三个驿站。冷捕头松一口气，不然他泄露行踪，他要担干系。</p>
而文章老侯如果不是按约好的地方走，冷捕头随时要把他们抓回来，免得他们泄露太子和忠毅侯的去向。</p>
既然收到驿站回报，冷捕头小小放心。</p>
文章老侯一行呢，有过半夜惊魂，处处小心注意。往驿站落脚，就跟这里主事的人请酒聊天，报自己名字，说自己四弟跟萧二大人在山西当驿站的差，算是同僚。</p>
话说到融洽，委婉表示自己孙子离开亲戚中表哥表姐，在家里伤心难过。带孙子出行来的。</p>
这样算把自己来意托出，一站一站的不敢耽误。白天呢也方便了，跟着驿站马车走，荒郊野地里也不用害怕，安全上可以放心。</p>
……</p>
天公很作美，自从赶一次大大的海回来，一直都是晴天。后院子里晒的鱼干虾干贝类海带，还有称心如意新学做的海鲜酱等，在日光下面不用担心。</p>
天晴的好处多不胜数，就是午后滚烫的地面，看上去都清清爽爽。元皓猫着胖身子，快乐的走在上面。</p>
能将手下，总有不止三俩的得力人。万大同，是公认的一个。他租的这院子又宽又大，虽然盖的房屋不如京里整齐，但后面摆放马车以后，还有不小的一片地方。</p>
搭上竹竿，鱼干挂在上面。马车也利用起来，竹匾散放开虾干贝类等在上面。</p>
晒虾，有打上来地上一倒，直接就晒。这样也许更有风味，但干净就谈不上。</p>
宝珠收拾的虾呢，为敬上，收拾的干净去了虾线以外，又有两种不同做法。</p>
一半是洗过直接晒，用来做菜。一半是煮过晒，方便带上路，用早餐的时候拿刀一切拌上调料就得，也可以给老王当放心下酒菜。</p>
另一个方便，是给元皓当零食。</p>
汗珠子往下摔成几瓣儿的这钟点儿，元皓不睡觉出现在这里，就是他嘴又馋了，哪怕房里点心果子从来不断，他也爱摸个虾干走。</p>
顺道的，元皓不放心啊，怕往京里送去的少了，赶赶海鸟什么的。</p>
至于他偷吃的，就不计算在内。</p>
眯着眼，在后院子里直起胖身子的小王爷，笑得很开心。</p>
系雪白绳索，打一个结的鱼干和竹匾，是元皓。打两个结的，是六表哥，打三个结的，是似玉姐姐。微黄绳索的，打一个结的，是二表姐香姐儿，打两个结的，是福表姐……</p>
以此类推，回家后分给每个人的东西，都有不同记号。放眼望去，以小王爷的黑亮大眼睛里面，元皓的还是最多。</p>
在白将军的军营里，小王爷虽然没出太大的力，但分东西少了他怎么肯？</p>
他一个人的，明显的多过别人才安心。此时准备下手偷吃，也觉得吃一块没什么。</p>
舅母宝珠请教过邻居，也请教过军中的伙夫兵，还是把虾煮过晒一部分，算是了解元皓的好舅母。</p>
煮过的呢，还放在低的地方晒。元皓一摸就得，虾有成人拳头大，元皓吃得很开心。</p>
吃完就走吗？</p>
不是不是。</p>
他少了一只是不是？</p>
不客气的走到萧战的那一堆里，胖手各拎一只，把属于战表哥的两只虾放到元皓的这一堆里。</p>
放完，还端详端详，感觉很好，元皓也吃了，东西也没少，小王爷放心的走了。</p>
他还没有午休完，继续去午睡。</p>
他的小动作，是瞒不过他机灵的战表哥。表弟小王爷去他睡的屋里后，和祖父睡在一个屋里的萧战睁开眼，笑嘻嘻也到后院。</p>
一堆虾不好数，也不用看不用数，表弟巴巴儿的走一趟，只能是填他的小肚子，再欺负下战表哥。</p>
萧战走到禇大路的那一堆里，老实不客气的一只手拎起两只。左手的放到自己竹匾里，右手的拿回屋慢慢吃。</p>
萧战拐到前院以后，马车下面的阴影里，爬出禇大路和小红。禇大路得意：“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他这个人就是不好，小红你是怎么了，从一上路就他说什么，你都点脑袋。”</p>
小红只皱巴小脸儿：“那咱们的少了，怎么办？”</p>
“看！”禇大路亮出一截绳子，笑得很阴险：“这是咱们的绳子。虾，他拿过，咱们再拿回来，仔细他看出来。咱们把他的鱼上绳子换下来，嘻嘻，你一条，我一条。”</p>
小红猛点小脑袋：“哥哥好呀好呀。”</p>
两个人拿了萧战两条鱼，然后怕萧战又回来看到换回去，钻回马车下面，铺的有席子，就在这里睡，也可以看着海鸟不落下来。</p>
他们的举动，落在开着后窗户的太子眼里。太子口渴倒水喝，把这一幕又看在眼里。</p>
这跟昨天一样，让太子忍俊不禁。</p>
殿下这个钟点儿醒过来是有原因的，随后，他支起耳朵，隔壁是张大学士的住处，跟昨天一样，争吵声又出来。</p>
……</p>
张大学士怒容满面：“一代贤后怎么了？老夫我要讲的贤后，就是三从四德，就是谦逊礼让，”</p>
在他面前，阮英明的岳父寸步不让，一样恼的胡须抖动，冷笑连连：“女诫寿姐儿都倒流如流！女论语，是太后在宫里早就教导过！你大学士要教的，是如何辅佐太子贤明体德，广纳良言。”</p>
张大学士面色铁青：“辅佐太子殿下贤明，是臣子们的事情！”</p>
“寿姐儿难道不会是太子殿下的臣子？这也是她应该学的！”赵老夫子的气势丝毫不低于张大学士：“这几天调来本地民生本地治理的公文和书信，您正在讲解，为什么到寿姐儿面前，就全变了！”</p>
他们一口一个太后宫里的，太子是没放心上，跟昨天中午一样听的津津有味。袁训和老王们让他们惊动过来。</p>
在昨天的这个时候，袁训和老王也听到这些话。但两位夫子吵的嗓门儿没有今天高，袁训还能装听不见。</p>
今天是一个声音压另一个，袁训不得不走到门外，推开门：“夫子们，有话好说。”</p>
赵老夫子为什么跟张大学士吵，而且在昨天没吵出胜负，今天他不午休，也不让张大学士午休，继续的吵，根源不就是忠毅侯一夫一妻的癖性。</p>
张大学士是这样想，所以见到袁训气不打一处来，胡须对着袁训一撅，嚷道：“你带的好人！胡扯一通！胡搅蛮缠！”</p>
袁训从来不是个好说话的，特别是在家人的事情上，又是为长女加寿。忠毅侯微微一笑，反驳回来：“二位夫子争执，都能怪到我头上的话，那春秋时的百家争鸣，是不是也要我负责任？”</p>
太子在隔壁掩口轻笑，老王们在门外和事佬儿般的笑出声。</p>
“张夫子，你要知道你面前这位是谁？阮家小二的岳父，文才也是有的，说话也是有的。你一肚子书在他面前不算什么不奇怪，你别恼你别气，也别和小袁来火儿，要知道咱们没有一个得罪得起他的，你小心，他不带你上路。”</p>
梁山老王发发于林让掐的过期脾气。</p>
镇南老王跟上，也笑道：“张夫子，你得认清楚，这是有坏蛋舅舅之称，你小心，他不带你去赶海。”</p>
孩子们也起来，元皓站的最近，见张大学士跟他的坏蛋舅舅干上，“哎哎哎，”元皓吐动舌头，给张大学士一个鬼脸儿。</p>
张大学士是很有自己规矩的人，几十年里养成一位大儒老夫子，对朝堂，对六宫，对民间，都有自己的见解，不是三几句话就能打倒，也不是赵老夫子连吵两天就改变。</p>
大学士更对袁训黑脸儿：“探花好张利口！但不行就是不行！加寿每天要学的，只能是女诫女诫女诫！”</p>
这话不用袁训回，赵老夫子再次斥责他：“那你为何不每天反复去念锄禾日当午呢！多种粮食是国家之本不是吗。”</p>
太子在隔壁笑得肩头抽动，觉得赵老夫子说得犀利。全院子的人都起来，太子还装睡不出去，就是在殿下的心里，殿下向着赵老夫子。</p>
大学士一把年纪跟着出来，太子出去，为安抚老臣，却要向着张大学士。</p>
殿下不情愿，所以继续偷听就好。</p>
想当然尔，张大学士气急败坏，对赵老夫子拂袖：“你！”怒目袁训：“你们！”</p>
恨声道：“你们是生生耽误加寿，教坏她！”</p>
袁训还是不回话，赵老夫子会回。上路没有大学士身份，赵老夫子也把个袖子拂回去，对张大学士怒火满腔：“你才是不好好的教！”</p>
张大学士嘴唇动了又动，有一句话在唇齿间没有出来，也人人看得明白。</p>
大学士想说：“老夫我不教也罢！”</p>
到底几十年有涵养，张大学士知道不能说，只在舌头上滚动不停。</p>
赵老夫子却笑了，干脆地道：“你要是不想教，我教！但是收到的书信公文，要给我一看！”</p>
太子殿下是出来历练的，上科下过科场的太子还跟个师傅出来，张大学士一路上要教的是分辨各州官政绩，看穿他们的纸上玄虚。什么官员什么品性，什么官职什么对待。</p>
有些官员，是快马回京打听到他的履历，再发回给张大学士，和太子一同观看。</p>
袁训没有这些东西不说，袁训就是遇到知道的官员，也不方便公开指点女儿治理上的事情。</p>
赵老夫子此时要的，就是这一摊子东西，也是再一次郑重向张大学士提出，加寿要和太子殿下并肩。</p>
因为不是提出皇后干政，赵老夫子毫不后退，也理直气壮：“出来不就是体验民生，为什么寿姐儿不能看看，为什么你张夫子不能拿一部分出来？”</p>
张大学士百般防的就是“并肩”，然后一夫一妻。在袁训把加寿功课托给他以后，张大学士时常的把女诫讲了又讲，让加寿把历代贤后为题，做文章，再做文章，再做文章……</p>
幸亏是肚子里有书的加寿，不然也做不来这一路的文章。</p>
赵老夫子早就瞅张大学士不顺眼，再加上小二拜托岳父跟出门，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张大学士跟上路。</p>
……</p>
南安老侯、董大学士和阮英明，是加寿党的中坚力量。小二听到张大学士把外孙也不要了，肯跟太子出行，佩服是佩服的，但警惕也腾腾的高。</p>
他对岳父道：“这一程本来很好，太子殿下和加寿出游，定然情意加深。但有张老大人在，肯定是耳提面命，左右阻挡。如果岳父您肯出去走一走，把他无时无刻打回去再好不过。”</p>
赵老夫子欣然，说出心里话：“听到忠毅侯出行，我心早动。就是怕他不肯带我，既然你这么说，我去。”</p>
二位夫子同行，一位是大学士，一位是乡野夫子。袁训自然要把长女的功课托给大学士夫子，不然岂不是眼里没大学士？</p>
赵老夫子上路就是为和大学士争执的，在这里住下来算暂时安定，冷眼旁观的赵老夫子不寻大学士事情，是万万不能。</p>
饱满诗书的赵老夫子虽然科举上不得意，但领悟上有过人见解。</p>
他知道有人一年给丈夫一个妾，是她心里从没想过她的丈夫可以跟她一对人过一生。</p>
他知道孤独皇后，隋文帝杨坚之妻，专宠六宫，是她心里从没有想过与别人分享皇帝。</p>
他知道赶考的举子们，都想当官后为民作主。</p>
他也知道当上官以后变了的人，是为民作主的心没有，换成享乐至上。</p>
为什么都有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人，做事的方法方式不同？这答案赵老夫子也知道。</p>
是来自每个人的见识不同，而见识，在起初的时候，由学识而来，由看的书而来，由教导的人说的道理而来。</p>
对于张大学士刻意混淆加寿的功课，赵老夫子自然是当仁不让。</p>
他把个手板儿摊开，脸儿绷上，眼神儿凛然，对张大学士冷笑：“以后公文我来教！”</p>
张大学士让他气的都想挥拳打他。</p>
你算什么，你哪有资格看为殿下精心准备的公文？</p>
噼哩啪啦，两个人又是一通大吵开始。</p>
袁训也不劝了，回房继续去睡。梁山老王带一对孙子习武，孩子们习练起来，小六和苏似玉哇啦哇啦大声背书，加寿边写字边窃笑，太子继续装睡，并寻思他能装睡到什么钟点儿合适。</p>
镇南老王就寻自家孙子，想元皓上午背了书也写了字，今天的功课完成的不错，他爱赶海，又到海边上不就是来玩的，下午讨元皓喜欢，带他去海边走走。</p>
见个胖身子往后院去，镇南老王跟着过去。一看之下，差点儿大笑出声。</p>
只见元皓小嘴儿里嘟囔：“欺负加寿姐姐？元皓听明白了。”后院里分明没有别人，元皓也装模作样踮起脚尖，走到张大学士的一堆东西面前，把他的虾抓起来，往加寿的那一堆里放。</p>
又总想把鱼也动个手脚，但鱼比元皓身子高，挂的又高，绳子又结实，元皓使吃奶的力气也没有扯下来，遗憾的瞅瞅，把分属于张大学士的海带又是一大把，放到加寿的那一堆里以后，又吃一个张大学士的大虾干，抓两个塞衣服里，乐颠颠儿的觉得自己干得真不错，往前院里来。</p>
把他的祖父几乎没笑坏，在孙子前面装没事儿的走到院门上。见孙子过来，对他朝手笑：“下午你休息，祖父和你玩儿去。”</p>
元皓很开心：“好呀好呀。”</p>
他的小木桶恰好离他近，元皓拎上，看下竹夹子在里面，先去见加寿。</p>
把怀里揣的虾，沾的已有几分汗水，送给加寿一只。毫不脸红地道：“元皓的，加寿姐姐吃。”</p>
以致于萧战分了分心，担心表弟又拿了自己的。以致于禇大路分了分心，盯着萧战要去后院，禇大路免不了也得逛一回。</p>
另一只，元皓送到厨房里。梅英在准备晚饭用的东西，接过虾眉开眼笑，把为元皓准备的一包子东西放到他的小桶里，元皓拎着，和祖父出了门。</p>
……</p>
“二蛋子，二蛋子……”</p>
院子里都能听到小王爷的叫声，大家一起露出笑容。</p>
“哎，我来了。”一个憨声出来，右近出来一个孩子，这是元皓小王爷的新知己，一起海边寻东西的二蛋子。</p>
萧战又要笑话表弟，在院子里小声地叫：“大牛，大牛，”</p>
“大牛，大牛，”外面元皓叫着。</p>
院子里，萧战嘿嘿笑：“六妞儿六妞儿，”</p>
“六妞儿六妞儿，”外面元皓叫着。</p>
院子里，袁训睡在床上也露出笑容，院子外面来一堆孩子：“来了来了，”</p>
“给，”元皓从小木桶里取出雪白饭团，梅英适才给他的就是这东西。按小王爷结交的新知己数儿备下的，人人都有。</p>
元皓吃的果子细点，由祖父拿在手里。</p>
“谢谢小少爷，”</p>
“谢谢，”</p>
一堆的感谢声里，最后是：“赶海去喽。”跟元皓差不多大的孩子，并不是去玩。他们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去海边捡点儿吃的回来补贴家里。</p>
运气好，捡到大鱼什么的，卖了换成钱。</p>
他们簇拥着元皓和镇南老王，香甜的吃着饭团子，后面跟着家人，往海边去了。</p>
……。</p>
晚饭前回来，今天小桶里空空。</p>
镇南老王得意：“元皓愈发的会周济，他捡到一块鲍鱼，都说值几个钱，他送人了。”</p>
元皓办了好事，小脸儿上很严肃：“送给二蛋子卖钱买书看。”</p>
新住的这院子里书声朗朗，二蛋子早就表示羡慕。而元皓让舅舅教育一回，看书是长进事情，元皓很愿意帮助要看书的人。</p>
从帮元皓准备饭团的舅母开始，都夸元皓乐善好施。梁山老王更是笑道：“周济人，是咱们这样家里应该办的事情。孩子们从小儿学起来，知道这个名声儿好，这就是给家里长光。你是好小子！”</p>
元皓点脑袋点脑袋，直奔袁训：“舅舅舅舅，这个海不好玩了，元皓要玩坏蛋舅舅带着去的海。”</p>
孩子们哄堂大笑，萧战取笑：“难怪送人了，难怪不带回来显摆，原来是眼光变高。”</p>
元皓撇撇嘴儿，没有回话，继续在袁训腿上蹭来蹭去，边对他道：“这个海没有大鱼和元皓打架，也没有鱼祖宗，元皓不要玩，元皓明天在家里看书。”</p>
这话乖巧的不行，太子都忍不住去摸元皓胖脑袋，对他含笑：“你越来越乖了，这样才好，等咱们回去，人人见到元皓都会翘起大拇指。”</p>
元皓咧嘴儿笑。</p>
太子拍完，袁训抱他起来：“明天大家都放假，咱们去逛集市，后天一起在家里看书，好不好？”</p>
说着话，轮流看向称心如意、香姐儿、萧战和禇大路，笑得很是疼爱。</p>
称心如意、香姐儿、萧战和禇大路纷纷笑出一脸的花。</p>
却原来，明天是他们的生日到了，禇大路晚上一天，也说过在同一天里过。</p>
元皓响亮回答：“好！”开心与又有的玩。袁训找了找孔小青，让他到面前笑道：“你小子明天也过生日，你躲后面难道我看不到你。”</p>
孔小青给袁训叩了头，又去给宝珠叩头。</p>
……</p>
晚上，因为又要过生日，笑声和平时一样多。独张大学士闷闷不乐，往院门外去散心。</p>
太子睡到争吵结束起来，借机装不知道有吵闹，也就没有宽慰张大学士的话。</p>
但跟的有人，不会不回殿下。殿下一直无话，无声的表示他的态度。张大学士对下一任皇帝的后宫，难免忧心忡忡。</p>
海风清凉中，他一圈一圈的踱步，直到有人走过把他打断。</p>
认一认，张大学士微笑：“你是叫天豹是吧？你是哪个衙门出来的？我看你跟袁家很熟是不是？孔管家也认得你，顺老头儿也认得你？”</p>
一直对天豹来历好奇，既然遇到，就做个打听。</p>
天豹甩飞镖似给他一句：“越俎代庖！”脚步一蹬，围着院外巡视去了。</p>
把个张大学士气的：“越俎代庖？你影射我吗？你你你…。你一定是袁家的人！”</p>
……</p>
大雨哗啦啦的下，文章老侯给韩正经换衣服，拿干毛衣给他擦身子。</p>
叫着家人：“问这驿站里讨大桶热水，等不及咱们先烧，哪有先给点儿，小爷淋了雨，要先个热水澡才好。”</p>
家人答应出去。</p>
“大哥，正经，你们快出来快出来。”外面韩二老爷叫起来。</p>
文章老侯正探孙子额头，见不热放下心。闻听二弟说话，老侯带着韩正经出房门，见在路上淋得半湿，索性不披蓑衣的韩二老爷和一个军官过来。</p>
军官行个礼：“请问您是？”</p>
韩二老爷满面堆笑：“大哥，您快告诉他。”</p>
不明就里的文章老侯因此回道：“我们打京里来，我是……。”推一把孙子：“这是我的长孙，大名韩正道，小名叫正经，”</p>
军官有了笑容，但还再盘问道：“敢问膝下还有别的孩子吗？”</p>
“有有，今年四月里，我得了一个孙女儿，叫添喜。”文章老侯见他问得详细，难免有三分警惕晃动出来。</p>
军官站直了，“啪”地行个礼，郑重地，压低嗓音道：“要寻忠毅侯，明儿一早跟我军需队伍上路！”</p>
韩正经小脸儿绽放出光彩，文章老侯陪笑低声：“那敢情好，但是敢问，您是信了我们才说这话，但我们怎么信您呢？”</p>
他的这句话，军官倒不露出奇怪。从怀里取出油纸包的东西，打开来，是他奉命运送军需的公文，官印在上面熠熠放光。</p>
文章老侯把他的名字默念几遍记在心里，确信无误，而这里又是驿站，随时可以打听他，放眼的视线里，这军官的人正在修整马车，往车上加油布，文章老侯长吐一口气，也笑了。</p>
瞬间，他眸子里泛起泪花：“总算找到。”</p>
这是第几个驿站，文章老侯已经不记得，但他自从遇上冷捕头，就不怕多绕路，每每从官道上逢驿站就住宿，跟以前图省路，往前住集镇里客栈不一样。</p>
好好道谢一番，目送军官离开。祖孙三个回到房里，欢笑成一团。</p>
……</p>
每个海边都有很大的集市，可以交换和购买的东西相对的多。</p>
隔开几里路，能看到黑压压一片的时候，袁训让停下来，扬鞭介绍道：“这里有间不错的酒楼，”</p>
见孩子们眸光崇拜，袁训赶紧解释：“我是到这儿以后听说的，我也没来过，等下咱们一起逛，中午已定下席面，给小寿星们过生日。”</p>
元皓低头看荷包。</p>
小六抢在萧战前面笑话他：“一早吃长寿面的时候，母亲给二姐她们钱，也给了你，别再看了，一路上看了好些回。”</p>
萧战附合：“再看，就少了。”</p>
元皓眨巴眼睛。</p>
萧战坏笑：“看一眼少一两，你难道不知道？”</p>
聪明伶俐的小元皓，冲过来就去看萧战的荷包。萧战捂着荷包大叫：“一两，二两，不好了，我的钱全让表弟看没了。”</p>
“哈哈哈……”元皓开心的笑了。</p>
孩子们陪着捧腹笑萧战，有点儿乱劲上来。太子抓住这个空当，对张大学士陪笑：“夫子，我出门就是为多看多听多见到。等下您别再劝我安静地界上呆着，容我好好的逛一回。”</p>
张大学士昨天和赵老夫子争吵的伤痕还没有消，对太子这话心头更加黯然。</p>
他为殿下安全才不让他随心趁意的到人堆里，但殿下拿出“出门就是为历练”的大名头压下来，不由让天豹的话“越俎代庖”更成大学士一层烙印，滚烫冒烟的压在他心上。</p>
面前的太子是陪着笑，张大学士也无从去怪他。自己揣起这难受，强笑道：“是，我紧跟公子便是。”</p>
太子有句话没说出来，殿下很想说，咱们这一趟走过，对自己来说，只怕终生不能再出京。而对年老的大学士来说，未必再有精力体力和兴致出来。</p>
您能不能去玩会儿？玩得欢欢喜喜的，顺道也体查民情足足多多的，再给家人买好些东西？</p>
这话真的说出来，会伤到大学士一片为自己的心。殿下能得他答应不拦着逛已算知足，这句从上路不久就出来的话，还是藏在心底。</p>
袁训清嗓子：“听我说一句。”太子和张大学士看过去。</p>
身边已有行人经过，袁训用只有大家能得到的嗓音微笑道：“遇到熟人，不要声张。”</p>
他的眸光在称心面上流连，称心忙说好。</p>
当下向集市进发，孩子们摸着小荷包，闻到集市上散发出来的小吃味道，心里都乐开了花。</p>
……</p>
“咦？”称心呆住。</p>
她看到了谁？</p>
那在一堆卖鱼的堆里，面前摆一堆大小不同的鱼，赤着脚，沾着泥，穿一件对襟旧的看不出颜色的小褂和半短裤子，遮不住宽厚肩头跟小腿的男子，那不是父亲吗？</p>
身边蹲下男装的婆婆，宝珠嫣然：“公公说，你可以去买鱼，但是呢，嘘，”做个噤声的手势。</p>
称心顿时开心了，不用特意的说，也顿觉收到全天下最好的生日礼物。带着压抑不住的笑容，用力点头：“好的。”对着连渊走过去。</p>
她虽是布衣，但衣着整洁，腰带上挂着鼓鼓新荷包，令得别的鱼贩纷纷道：“小公子，我的鱼新鲜。”</p>
“我的鱼便宜卖了，”</p>
称心还能自如，在集市上常买鱼的小主妃，对别的鱼摊看上一看，假装是个挑选，继续对连渊的鱼摊走去。</p>
连渊哈腰陪笑，看上去十足是个常年鱼贩子，让日光晒得变了颜色的面容上，笑出一嘴白牙：“小爷看看我的鱼，我的鱼更好。”</p>
称心让提醒，觉得应该给父亲看看执瑜，笑眯眯回身喊：“大小爷，大小爷，”</p>
一气跑来好几个。</p>
执瑜是一定过来，加寿扯扯太子：“咱们俩个也是。”太子笑道：“走。”另一个萧战带上加福也来趁热闹，萧战振振有词：“我在家里，难道不是最大的？”</p>
加寿撇嘴儿：“爱争的又来了，凭你怎么大，大不过去我和哥哥？”</p>
别的卖鱼的卖力的大叫：“看看我的鱼吧，”这一片顿时热闹起来。</p>
连渊毫无破绽，面对太子也装不认识，继续哈腰，挤一脸经过风吹日晒已有细纹的笑容，介绍起自己的鱼。</p>
“多少钱？”萧战粗嗓子。</p>
连渊说了个数字，萧战没好气：“太贵了，”把加福带走，让这里热闹少上一些，但执璞带着如意过来，兴致勃勃又把这里填满。</p>
萧战和加福在远处搔头：“太挤了吧？”但随即不管他们，相中一家卖现成海鲜的，买上几个手捧着，边走边大吃。</p>
张大学士脑子里“嗡”地一声，不但没有让太子回来，别都围着连大人让看出来，反而大学士明白了好些。</p>
袁柳要结亲事，皇上大怒，迁怒到他的太子党，降职撵出京城好些。</p>
虽然连渊尚栋走在袁柳结亲以前，但在这里遇到连渊，又大学士也参与盘算延宁郡王的旧封地，大约的想一想，太子党们出京这事情另有隐情。</p>
妙啊，要不是地方不对，大学士可以击掌叫好。</p>
先太子党们个个服侍皇帝良久，出身好，人品优。如果平白无故的大批打发出京，肯定有人疑心。</p>
虽然连渊是公干出京，与后面的太子党们出京连不上，但见到半年前就离京的他在这里当渔夫，忠毅侯的那句“清算延宁郡王事情有的人”，这话得到解释。</p>
张大学士没功夫去管连渊摊子上说什么话，他站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推算着还有谁会在这里。</p>
是凌洲，不然来上官风也挺好……曾担心过人手不足，加上白卜军队也不能和江强相抗的张大学士暗定下心。</p>
也许，老夫是真的管得太多了吧？大学士对自己这样地说，视线重回太子身边，就在刚才还曾有过的过度担心，下去一多半儿。</p>
殿下是太子，皇上哪能不暗中再派人手保护他的安全呢？</p>
鱼摊上，嘻嘻哈哈的说话声更响亮，张大学士也不再多问，随他们玩得高兴去吧。</p>
……</p>
“小爷，您这价钱还得太低。”连渊装懊恼：“不卖，我不卖了。”</p>
“那，再给你一块我媳妇儿做的点心。”执瑜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布包。称心欢喜的不住点头：“是啊，加点心。”</p>
连渊还想说几句，太子帮腔：“这点心有钱买不到。”加寿笑嘻嘻：“快答应吧快答应吧。”</p>
“我一张嘴说不过有钱的小爷，行吧行吧，这生意做的。”连渊把鱼给称心包好，执瑜取出碎银子给他，把称心做的点心也给他。</p>
连渊只要看到女儿女婿亲亲热热就满心里喜欢，再加上女儿亲手做的点心，乐得哼着小曲子。</p>
人群里挤过两个大汉，连渊忙一口把点心吞了，奉承的把银子送上去：“大哥们，今天的税。”</p>
“算你识相！”大汉一把抓走，又去下一个鱼摊上收集市钱。</p>
太子没有走远，叫过一个便衣的家人：“这是本地衙役？”</p>
“这是本地渔霸。”十岁的执瑜回话。</p>
加寿又服气又纳闷：“大弟你却知道？”</p>
执瑜笑道：“不然我岳父为什么在这里，只能是渔霸。”手上一热，让称心抓住。称心认认真真的道：“谢谢你执瑜，你还给了点心。”</p>
执瑜在这眼光中有三分难为情：“没什么，我想打鱼去，早饭肯定没吃，跟元皓赶海的孩子，都是为赶海可以不吃饭。”</p>
萧战又凑过来：“人家是家里穷，省一顿是一顿，没的吃。不过自从遇上没事儿装大方表弟，每天管一顿饭团子，人家才天天陪没事儿装大方表弟玩。”</p>
执瑜执璞一起白眼儿：“难道我们不知道是家里穷吗？不是这样说好听些。”</p>
“咦？哥哥们头碰头，在说我吗？”元皓从高高的地方上看上来，他骑在祖父脖子上。</p>
萧战拔腿就溜：“没说你没说你，你又没天天偷嘴吃，为什么要说你。”手上自然还有加福。</p>
元皓高举小拳头：“祖父，咱们追！”</p>
加寿喝彩：“追得好。”太子帮着喝彩：“追到别客气。”称心激动的泪眼眼汪汪，拿帕子擦眼泪，对如意说话中心满意足：“如意，你也会见到你家爹爹的，尚叔父不是也出了京？”</p>
如意眼睛一亮：“真的呀，那太好了。”</p>
当天晚上到家，称心请如意、梅英和红花帮忙，做下一堆好吃的。随后如意陪着她，在院子里坐着，眼巴巴的望着院外动静。</p>
两个小姑娘都觉得，这是最好的生日礼物。在异地见到家人，把新衣裳和钱全压了下去。</p>
海风悠然的吹着，称心如意眼睛发亮，看着院外黑夜里。直到一道修长身影出现在院门外，两个小姑娘扑了上去。</p>
不是如意的父亲，如意也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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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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