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利人夫之锦绣良缘[出书版] 作者:秦淮月色

    点,瞥见左右无人,就对王维君道:「麻烦你跑一趟御膳房,给小世子再端一碗燕窝粥来。」

    王维君见他还算客气,便应了声,飞快地去取粥。

    他跑得快,就是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生什麽,结果他不在的时候,还真是出大事了。王维君赶回花园不见人,见几个丫鬟匆匆跑过,抓住一个问发生什麽事了,那丫头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惨白着脸说:「小世子中毒了。」

    王维君一惊,跟着她们到毓祥宫的正殿,金猊已经被太子妃罗素衣抱在怀里,适才白里透红的小脸上血色全无,可怜兮兮地挂着两行泪在母亲怀里呜咽。

    「七弟,你到底给金猊吃了什麽?」罗素衣粉面含威,冷冷地看着龙天宇。

    龙天宇似乎也有点懵,听罗素衣发问,歉疚地说:「宫女送了碗燕窝粥来,我喂金猊吃下的,期间王维君也在,我没做任何手脚。」

    罗素衣低头看了眼儿子,心疼得不得了,拍着儿子背轻哄:「宝贝乖乖,母妃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马上你就会好的。」

    小金猊两旺清澈的泪水继续孱弱地流着,完全没因为母亲的安抚而节流,也是,他不过两岁半的年纪,生理上有什麽痛苦,只能通过眼泪来宣泄,他这个年纪还不知道要隐忍。

    罗素衣哄完儿子,审视的目光扫向王维君,王维君垂首道:「启禀娘娘,七殿下喂小世子进食时臣确实在,殿下喂完小世子,臣便又去御膳房为小世子取燕窝粥了。」

    那时候,金猊身边只有龙天宇。

    罗素衣秀眉一蹙,在场之人都觉得无形中有股压迫感向自己涌来。

    「皇嫂,那个碗还在,太医马上就来了,你可以让他验验,不要过早下定论,以免伤了我和六哥之间的兄弟情分。」龙天宇见所有矛头指向自己,不由有些烦躁,但他的语气却是中肯的,毫无威胁成分,只是客观地陈述自己清白的立场。

    罗素衣拍着儿子,轻声道:「我会的,谁敢伤我儿子,太子和我绝不放过。」

    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语气轻柔地像哄孩子,负责照顾金猊的奶娘和几个宫女却流下冷汗,太子的性格她们是清楚的,看起来温柔可亲,实则谈笑杀人,绝不手软。不管小世子中毒之事结果如何,她们都免不了一顿罚。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一位身姿高挑、面目清的老者匆匆背着药箱跟着一名侍卫赶来了,这老者白面长须,仙风道骨,仿若得道已久的修道者。

    罗素衣见到他舒了口气,免了他的参拜,把金猊抱到他面前,温声说:「顾太医,你看小世子是否是中毒了?」

    顾太医搭上金猊脉搏,皱了皱眉,道:「确实是中毒之相,太子妃不必担心,这毒一时半会并不足以致命,待臣开副解毒的方子喂小世子服下便可。」

    他刚说完,就有灵巧的侍婢为他奉上笔墨,供他写药方。

    药方虽已开好,但去太医院取药煎药还要一会功夫,而小金猊在母亲怀里哭得好不凄惨,龙天宇心疼地说:「顾老,你可有办法先纾解小世子的痛苦?」

    顾太医捻着长须笑道:「七殿下放心,臣带了两粒解毒丸,虽未必能全解小世子身上之毒,但是对纾解中毒之症肯定有所帮助。」

    说着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瓶,取出两粒碧绿药丸,呈给罗素衣,让她喂金猊。

    这药喂下才一炷香的时间,小金猊果然缓和了不少,渐渐地不哭了,只是抓住罗素衣的衣服,低声地撒娇:「母妃,宝宝要父王,要爹爹。」

    罗素衣轻哄道:「宝贝,你父王去上朝了,马上回来,等宝宝吃过药就看到父王了。」

    王维君听过金猊两次叫爹爹,一开始觉得他说的爹爹大约就是龙天衣,後来想想又觉得不对劲,金猊这样出身的孩子,开始学叫人的时候就叫龙天衣父王,怎麽会是爹爹呢,那麽他口中的爹爹又是谁?

    他想到此处连忙打住,金猊叫谁爹爹不是他该关注的事,谁对金猊下毒才是他该思考的。龙天宇吗?他觉得龙天宇这人虽然放荡可恶,却不至於要害金猊,他害金猊,有什麽理由呢?所有的证据都对他不利,他害储君世子,不是把自己往断头台上推吗?那麽,究竟是谁那麽丧尽天良,要对这麽小的孩子下手?

    第七章

    虽然金猊在顾太医的救治下安然无恙了,但是东宫却掀起不小的风波,龙天衣怒不可遏,誓要查清此案,而调查的任务就交给王维君了。

    王维君其实有些心怯,宫里的事复杂之极,他不知道自己查出来是大功一件还是牵扯到什麽皇室机密而不落好,而且,他也担心自己查不出来。

    那毒经顾太医验证,确实是下在燕窝粥里的,也就是说,下毒的人不可能事龙天宇,可是谁能有那麽大本事在太子世子食物里下毒呢?

    宫中上至皇上,下至各宫嫔妃,用膳前都要试毒,金猊的燕窝粥在端出来的时候,也有人用银针试过毒,没有异样才端来的。

    王维君思索了会,觉得不得要领,就在交班後去找沈少晋商量这事。这是他们三年相处得来的默契,不管彼此有什麽事,都会首先找对方商量。虽然很多时候,王维君觉得沈少晋和自己商量什麽事只是出於尊重他,让他知道自己的伴侣接下来会做什麽决定而已。沈少晋一向是非常明智、思路非常清晰的人,王维君觉得他根本不需要找自己商量任何事,就能把事情解决好。

    宫中华灯初上,沈少晋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享用皇上赐给他的晚膳,见王维君来了,连忙迎了他坐下。王维君明明是来找沈少晋有正事的,不知怎麽的,却想起这是他们那晚在王府纵欲後的第一次相见,耳根发热。

    沈少晋似乎没发现王维君的异样,跟他一块安逸地用了顿晚膳,然後慢条斯理地问:「听说太子世子今天早上中毒了?」

    王维君颔首,把事情经过详细讲了遍,然後炯炯有神地盯着沈少晋问:「你觉得下毒的人会是谁?」

    沈少晋笑道:「你可真相信我,单凭你把事情讲遍我就知道谁要害小世子了啊?」

    王维君托着头无精打采地说:「从熬粥到送粥的每一个过程,我都审查过了,没有问题,那小世子怎麽会中毒呢?」

    沈少晋问:「七殿下喂小世子的时候,你一直在盯着吗,有没有出过神?」

    王维君想都不想,确定地说:「我一直在看着,七殿下绝对没可能下毒,要说下,也是在我离去後下的,可是他要趁那时候下毒,不是非常不明智之举吗?人人都会想到是他下毒,而且他有什麽理由要加害小世子呢?」

    沈少晋低声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觉得你可以去找找顾太医问别的情况,他入宫七八年了,和太子关系一向不错,从前太子还是豫王爷时,府上有个妖医孟浪,顾太医只要一有机会就出宫找他切磋医术。」

    王维君思忖道:「你觉不觉得奇怪?有人要害小世子,却又不下重毒要他的命,反而给他救治的时间,那麽是不是这个人只是在向太子示威呢?有谁这麽大胆?」

    沈少晋本来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嘴上没说,他还真想不出谁敢这麽大胆,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龙天衣一怒,谁能担待得起?

    两人都觉得奇怪,沈少晋提议陪王维君一起去太医院找顾太医,王维君欣然接受了。

    本来今天不该顾太医当值,虽然小世子虽然解了毒,龙天衣尤不放心,怕临时再有个什麽症状,所以就留顾太医在宫中呆一晚,顾太医医术高明,深的太子爷信任。

    然而王维君和沈少晋赶到太医院时顾太医却不在,原本当值的张太医在,他告诉二人,丽妃宫中有名小宫女晚上中毒了,顾太医前去救治。

    王沈二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怎麽又有人中毒了?」

    张太医也颇为纳闷地说:「早上听说太子世子中毒,按道理说各宫和御膳房应该谨慎提防才是,真不明白怎麽又有人中毒了。」

    王维君道:「有劳张太医了,既然又有人中毒,维君得回去向太子殿下禀报。」

    毓祥宫内,龙天衣听完王维君的禀报,揉揉眉心,问站在他面前的两人:「你们是什麽看法?」

    王维君咳了声,回答:「我觉得是一人所为,不过这个人的动机很奇怪。」

    沈少晋笑了笑,说:「我倒是觉得,这个人在混淆大家的视线,他想借着下毒之事引起大家的恐慌,做点别的。如果我没猜错,还会继续有人中毒的。」

    龙天衣赞许地点头,看着沈少晋:「我也这麽想。不过,谁能在宫中随意投毒呢?自从……父皇对所有人的膳食处理要求都十分严格,每一个步骤都有人监督的,谁还有本事投毒?」

    自从什麽?龙天衣没说出口,王维君很好奇,沈少晋却猜出了大概,前太子龙天骄死得不明不白,大约和投毒脱不了关系。

    「再完美的事物,也总有破绽的,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点差错,所以有人投毒成功了。如果还将有人中毒,我们是不是要做点什麽制止这个丧心病狂的人呢?」王维君问这两个心思比自己细密的人。

    沈少晋没法回答他这个问题,龙天衣摇头:「我们静观其变,我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想做什麽。」

    王维君呐呐地问:「那麽,世子中毒之事,属下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龙天衣有些遗憾地看着王维君,对沈少晋说:「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多调教调教他,这麽老实,这麽能适应得了这个人吃人的皇宫?」

    沈少晋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殿下,他不需要适应这里啊,我走的时候他就会跟我走的,这里是你们的世界,不是我们的。」

    龙天衣嗤笑:「难怪这麽单纯呢,就是被你惯出来的。」

    沈少晋拉着王维君的手,毫不避讳地说:「我不喜欢他变得太精明,我喜欢他现在的样子,我一辈子宠着他,怎麽了?」

    龙天衣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们要肉麻就都退下吧,别在这膈应本宫。」

    王维君一头雾水地跟着沈少晋出门,走出毓祥宫才问沈少晋:「你们打的什麽哑谜,我到底还要不要查了啊?」

    沈少晋拍着他白皙俊美的脸苦笑:「小傻瓜,你以为这麽大的事太子会善罢甘休吗?有人要害他儿子,他恨不得把那个人祖坟都挖了。这件事叫你查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他自己也会查,你是他打的幌子,吸引敌人目光的。」

    王维君恍然道:「原来如此。那麽,又有人中毒了,我是不是也要查查那个人是怎麽中毒的?」

    沈少晋叹口气说:「当然要查了,不过我想,这事大概也惊动皇上了,他也会令派人手彻查的,你小心为好。太子也真是的,把这种事交给你办,是想你在皇上面前立功还是想看你出丑呢?」

    王维君听到前面还无所谓,听到後面马上忧郁地炸毛了,龙天衣笑他笨,沈少晋也在暗示他笨,他真有那麽笨吗?

    「你嫌弃我?」王维君黑着脸问。

    沈少晋赔着笑脸反问:「我怎麽敢呢?只有你嫌弃我的份,我怎麽会嫌弃你?」

    王维君冷哼:「少骗人了,你就是嫌弃我笨,说单纯是好听的,其实你就是觉得我笨。」

    沈少晋叹口气,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才低声说:「我不觉得你笨,其实你挺敏感的,你比我想的聪明。我们之间,是你在嫌弃我,你觉得我整天忙刺绣,根本不像大男人,不是吗?你还嫌我不会武功,不能跟你切磋。」

    王维君没想到自己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的内心想法会被沈少晋洞悉,一时间呐呐无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少晋,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说什麽。

    沈少晋见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反而拍着他的肩柔声安慰他说:「没关系的,我会向你证明保护一个人不一定要用武功。我会让你明白,刺绣也可以为你绣出一片广袤的天空,你可以自由地徜徉在那片天空下无拘无束。」

    诸多情绪一时间一起涌向王维君心间,让他因为负荷不了而巨痛起来,而且大概是这些情绪都来得太快了,所以他的心也跳得那麽快。

    王维君看着郑重而温柔的沈少晋,不知为何,两眼酸涩得难受,为了避免自己哭出来,他只好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

    沈少晋摸摸他的头,柔和地说:「傻瓜,哭也没事,到为夫怀里来哭,我会吻干你的泪痕的。」

    王维君鸡皮疙瘩一抖,指着天上的明月说:「胡说什麽,谁想哭了,我只是觉得今天的月亮好圆,真是赏月的好机会啊。」

    沈少晋揽过他肩膀,笑容得比月亮还要皎洁几分:「良辰美景岂可虚度?不如我们就找个好地方一起赏月吧。」

    王维君因为昨晚赏月太晚着了凉,一大早起来头重脚轻的,嗓子又干又痒,脸蛋红扑扑的,煞是美丽动人。

    太子妃罗素衣一看就知道他发烧了,特许他休息一天。

    这位太子妃一大早抱着儿子在逗弄,大概是昨天的事把她吓到了,今天再不敢把儿子丢给奶娘宫女照顾,自己去练那个蛮邦特使教她的什麽劳什子的美体操了。

    王维君到底也算有点身份,不必他自己往太医院跑,罗素衣就派人给他请太医过来看了,来的正是他想找的顾太医。

    王维君就喜欢顾太医这种仙风道骨的前辈高人,有点像他师父,见到顾太医,也不顾自己还病着,强撑着要行礼,被顾太医一把按到床上了。

    「王公子,不必多礼。」也不知道这太医是怎麽知道他身份的。

    王维君伸出手给他号脉,他的手有些干燥,但是挺温暖,手上似乎还带着点药材的香味。王维君大概是烧糊涂了,一时间有些感慨,想到了自己拿剑的手,沈少晋拿绣花针的手,陈老三拿杀猪刀的手,还有老爹拿笔杆子的手……很多很多的手,最後不得不承认,其实这些手中,除了自己这手不是很有用,别人的手都非常有用武之地。

    「你这是着了凉,没什麽大碍,我这有颗退烧丸,你先服下。」顾太医对病患用慈父般温和的语气说。

    王维君挤出个笑脸,道了声谢,也不用水了,和着唾液把药吞下肚。

    顾太医给他倒杯水,找纸笔开方子。王维君捂着自己的头,觉得清醒了些,便状似随意地问:「听说昨晚丽妃宫中有人中毒了,不知情形如何?」

    「和小世子的毒一样,那个小宫女比小世子年纪大,抵抗力强,所以也没什麽大碍。不过很奇怪,怎麽这两个人会中同样的毒呢?」顾太医搁下笔,朝纸上吹了吹,很疑惑地反问。

    王维君也想不通,他在某些事上喜欢钻牛角尖,在一些关键的、需要动脑筋的问题上却经常疏忽大意。

    「那是什麽毒呢?」王维君抱膝问,簇拥着被子,模样就像个大小孩。

    顾太医视之一笑,走过去把他被子盖好,才回答:「是有毒植物提取的毒素,银针试毒试不出来的。」

    「那麽这种有毒的植物宫中有吗?生长在哪?」王维君眼前一亮,如果知道是什麽植物,有哪些人接触过这种植物,不是很容易就能捉住下毒之人了吗?

    「是钩吻,又叫断肠草,这种东西吃下去後肠子会变黑粘连,人会腹痛不止而死。幸好小世子和那小宫女所中的毒都较为轻微,用绿豆、金银花和甘草急煎後服下就没事了。」顾太医温和而耐心地解释,「钩吻形似金银花,民间常有人误食钩吻而中毒,所以老夫在想,或许这是个误会?不是有人有意投毒,而是把钩吻当金银花了,这倒解释得通为何两个不同身份的人会一早一晚地中毒。」

    宫中没有钩吻这种植物,也许是有人把它无意间混在金银花中一起送进宫了?

    得再去御膳房查一下,看看御厨们做膳食的时候可有用到过金银花。

    王维君得了一条线索,开心得轻飘飘的,病都似乎好了不少。

    等他下午喝完药,打算去御膳房调查时,却听说又有人中毒了,这次中的毒却不是钩吻,是黄泉引,天下三大奇毒之一,所以这名中毒的侍卫根本就没来及抢救便一命呜呼了。

    王维君去御膳房问过,最近的膳食中没有用到金银花的,那麽钩吻是怎麽到龙金猊的食物中的?谁能在太子世子的食物中下毒?每一个接触那晚燕窝粥的人都有可疑,龙天衣找那些人一一问过话,没有一个人承认是自己干的,依王维君之见,那些人谁也不会做这种掉脑袋的事,都是无辜的。

    如果说之前龙金猊和丽妃宫中的小宫女中毒让宫里的贵人们有些担忧的话,现在则是恐慌了,两天之内,无缘无故地出现三人中毒,其中还有一人死亡,到底是谁这麽大胆,敢在宫中下毒害人?这人不找出来,宫中便人人自危。

    u帝已下旨彻查此事,但是效果甚微,半个月来,中毒的人越来越多,不但宫女太监有不幸中招的,就连任何食物茶水都要由下人试吃的宫妃们都有两个中毒了。u帝至此大怒,调了刑部的人进宫专查此案。

    王维君只觉得自己眼前倒下来了一大批,心想这事够邪性的,这下毒的人实在太神通广大了,任凭宫中这麽多双戒备的眼睛在看着,也能随心所欲地换着法下毒,如果不是这人害死了几个无辜,王维君简直要崇拜他了。

    每个人做每件事都会有动机,这个人胡乱投毒的动机又是什麽呢?

    沈少晋一边绣白鹤已一边回答他:「他已经对这麽多人下过毒,达到了迷糊视线的作用,接下来,应该要进入主题了。」

    王维君凑到他跟前,沈少晋绣的白鹤栩栩如生,将画中那种空灵、野逸的味道一针一线一丝不落地展现在绣面上,就算王维君看惯了他的绣品,也还是忍不住赞叹:「你绣得真好。」

    沈少晋斜睨他一眼,笑道:「怎麽个好法,说说看。」

    王维君咳了声,装模作样地说:「这针脚、这配线,嗯,都挺好的。」

    沈少晋嘴角抽了抽,问:「还看出什麽来了?」

    王维君搔着头,想了半天,说:「气韵,对,气韵就跟慕容留白这幅画一样,很有灵气。」

    沈少晋含笑说:「再逼你说你都要淌汗了,你不喜欢刺绣也没什麽,就好像我不喜欢武学一样,两个人相爱,是要接受对方的一切而未必是要喜欢,你明白吗?」

    王维君听到相爱的话题总有些心虚,沈少晋那样深爱他,他却没回报沈少晋相同的感情,总觉得亏欠他什麽似的。

    「维君。」沈少晋低低柔柔地叫他,他的语调极富诱惑力,气氛顿时变得暧昧起来,王维君莫名其妙地就脸红了,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站起来想往门外退。

    沈少晋放下针,轻巧地走到他身後,抱住他的腰,顺势将他压在门上。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耳边,沈声问:「你跑什麽?」

    王维君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想干什麽?」

    沈少晋好笑地在他耳垂上咬了口,问他:「你真的不知道我想干什麽?好吧,我用行动告诉你。」

    王维君这没用的东西腿一软,身上力气似乎被他这轻轻的一口给咬光了,再迈不开脚步,只能用水灵灵的眼睛没什麽威慑力地瞪着把自己禁锢在怀里的人。

    「维君,你这样看着我,我会想把你一口吞下去的。」沈少晋用手指描摹着王维君形状优美的嘴唇,眼中黑沈沈的欲望像是蛰伏的野兽,有渐渐苏醒之势。

    这人真是的,刚才明明在谈正事,怎麽一眨眼就发展到把他压在墙边想使坏了呢?

    「你在刺绣。」王维君提醒他,「差事要紧,你不是说这幅绣品关乎我们的未来吗?」

    沈少晋用嘴唇轻触他柔软的唇,坏坏地笑说:「我们的未来固然重要,不过我们的现在也很重要,不是吗?」

    他这是想在这里就行荒唐事了。王维君很了解沈少晋,这家夥虽然看起来一幅文质彬彬的书生相,给人很正经的感觉,但是他在某些禽兽的时候很荒唐,过去在沈府,他们就幕天席地地欢爱过几次,过程中,王维君一直怕有人经过看到,所以精神高度集中,一有什麽风吹草动就全身紧绷,这可便宜了沈少晋,把他舒服上天去了。後来沈少晋只要有机会,就会想找比较敏感的场所。可眼下,是皇宫啊……

    「被人发现可不得了。」王维君小声说,不敢看沈少晋的眼睛,只是默默地感受着从沈少晋身体上传来的热度。他觉得有什麽东西在悄悄改变,好像是心,似乎在那小小的角落里,一处一直没法被阳光照到的阴寒地带有冰在渐渐融化。那种感觉很微妙,好像心田被融化的春水滋润过,有什麽种子悄悄发芽了。

    沈少晋见他欲拒还迎的俊媚神色,心里像有把火似的,把他整个人都烧沸腾了。距离上次抱他是多久了?最近几个月只有那一晚在王家货真价实地把他从头吃到脚,其余时候再想也只能是幻想,人就在怀里,他怎麽还能忍得住?

    「就给我一次,好吗?」沈少晋的全身都紧绷着,狠狠地把王维君压在墙上。

    王维君从来不知道他的手臂是这麽有力、心跳是这麽响亮,他全身绷得像拉满的弓,晶莹的汗从细小的毛孔中渗透出来,他在极力地隐忍,王维君知道如果自己说不好,沈少晋一定会退回到绣架边去的。这毕竟是皇宫,就算沈少晋胆大妄为,王维君不愿意,他就不能拉着王维君一起冒险,这是对王维君的尊重。

    不好两个字从嗓子发出,到了王维君舌尖却打了个转,发出个「好」的单音。王维君任命地闭眼前看到沈少晋脸上扬起发自内心的欢愉微笑,心道自己这次算是栽了。

    唇舌迅速交缠在一起,好像要把对方吞噬似地野蛮。沈少晋几乎是狂喜地拥抱住王维君,他知道维君这样的转变意味着什麽,这个小笨蛋终於有点开窍了。沈少晋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欢愉,等了三年,他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维君,维君……」沈少晋顺着王维君的下巴、脖子一路吻下来,迷乱地叫着他的名字,明明是一样的欢爱,两人都觉得多了些什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觉得激动。

    裤子被退下的时候,王维君觉得下身有些冷,两人面对面站着,看着沈少晋炙热的眼眸,他还有些羞怯,尴尬地想别过眼。

    沈少晋却不容他逃避,捏住他下巴引他看向自己,漆黑的眸子里荡漾几乎让王维君无法再逃避的柔情。

    「王维君,我爱你。」沈少晋说着抬起王维君一直腿绕到自己腰间,同时一挺身将自己肿胀的肉刃送入王维君体内。

    「唔……」王维君吃痛,皱眉低呼一声,在床事上,沈少晋向来是体贴入微的,纵使有时所求过度,也总是做足前戏,不让他觉得有一点不适,像今天这样没有润滑就直接进入还是第一次。

    「我身边没带那些东西。」沈少晋在他紧皱的眉头上轻吻了下,促狭地轻笑,「只能用口水为你润滑,不过这光天化日我想你会不好意思的。」

    王维君气的在他腰上掐了把,沈少晋粗重地喘息了身,再也按捺不住地挺动腰身,深入浅出地抽插起来。

    正如沈少晋自己曾经炫耀的,他在某些方面耐力持久,一身武功的王维君都快受不了的时候,他才低吼着释放了自己。

    王维君和他一同攀上巅峰,全身酥软地摊在沈少晋身上喘息了好一会,才红着脸推开沈少晋,打算拉上裤子。

    「我的东西还在你身体里。」沈少晋提醒他,被王维君狠狠剜了一眼,只好摸摸鼻子说,「如果你喜欢留在里面,我当然也是乐意的。」

    王维君闻言狠狠踢了沈少晋一脚,没好气地道:「只这一次,下次再敢这样荒唐,我不把你孽根给打断。」

    沈少晋瞄了眼自己还沾着王维君肠液泛着淫靡水光的肉柱,坏坏地问:「你舍得吗?」

    王维君咬牙:「你个不要脸的,还不把裤子拉上?」

    第八章

    王维君被沈少晋「疼爱」了一番,回去已经时间不早了,本来就赶,偏偏还遇到了龙天宇这个衰神。

    龙天宇见王维君向他请安,只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慢条斯理地说:「维君赶得这麽急是从哪来到哪去啊?」

    王维君心道你管我呢,面上却做出恭敬之色回答:「禀殿下,维君刚从太医院回来,赶着交班呢。」

    龙天宇捏着下巴玩味地说:「刚从太医院回来?真是奇了,本王也刚从太医院出来,怎麽没看到你?」

    王维君干笑两声,道:「殿下,臣从太医院出来後又去了别处,所以殿下没遇到臣吧。」

    龙天宇冷哼一声,一把抓住王维君衣领,总是荡漾着笑意的眸子突然变得犀利,扫了眼王维君脖子下的吻痕,他的声音似乎冷得快掉出冰渣来:「王维君,你好大胆子,竟敢欺君罔上。」

    龙天宇到底是龙子凤孙,那种迫人的气势令王维君一顿,心虚地别过眼。但王维君何许人也,长这麽大还没真正怕过谁,一阵心虚之後转念一想:「我不是从太医院来的算什麽欺君罔上?龙天宇口气也忒大了吧?」

    「王爷,臣不明白您在说什麽。」王维君淡淡地说,清澈的眸光好不愧疚地迎上龙天宇暗沈的目光。

    双方视线交战,各不相让。一时间互相瞪着,僵持不下。最後不耐烦的是龙天宇,他松开王维君,嗤笑一声,不屑地说:「明明是和姘夫鬼混刚回来,怎麽就不敢承认?」

    王维君蹙眉,虽然龙天宇说的是真的,但「姘夫」二字委实难听了点,王维君忍无可忍重新再忍,拳头捏得咯咯响才制止住自己没打龙天宇。他不怕龙天宇,但是皇城是人家的地盘,惹了麻烦总不好。

    「我从哪里回来,好像和殿下无关?」王维君皮笑肉不笑地问,语气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龙天宇上下打量他,绕着他走了个圈,才摇头笑道:「维君啊,你真是可爱。且不说你和沈少晋二人的行为算是淫乱宫廷,就算你桃代李僵嫁入沈府,也够你和沈少晋死个几回了吧?你们还想把我六哥牵扯进来?以为六哥保护得了你们吗?他那太子的位子垂涎的人可多了,你们还要他保护一些不相干的阿猫阿狗,想连累死他吗?」

    王维君这次意识到那个不光彩的秘密已经被眼前这危险分子知道了,他虽然不笨,但不似沈少晋那样有急智,一时间想不到办法来应付龙天宇,只是惊讶地瞪着他,喃喃地问:「你想怎样?」

    他年少时在江湖上游历过两年,但是他没那麽多花花肠子,武学又好,从没吃过亏,行事说话也就一直光明正大下去,不跟人来什麽迂回辩解战术。如果换了是沈少晋,肯定哈哈大笑,说殿下你真爱开玩笑啊,试探龙天宇是真的查到什麽、知晓多少还是随便乱猜的,然後看龙天宇的反应再做决定,绝不会如王维君这样直来直去地问出来,坐实了自己的「罪行」。

    龙天宇见这小子终於被自己威慑住,心里暗爽,轻佻地勾起王维君下巴,说:「要想我保守秘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付出点代价的。」

    王维君用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的表情忍气吞声地说:「什麽代价?」

    他这表情配上这语气实在可笑,龙天宇忍不住大乐,在他唇上轻啄了下,暧昧地眨眨眼:「你说呢,你也是经人事的,会不知道我想干什麽?」

    王维君被这麽一击,手攥成拳,握得咯咯直响,阴沈地盯着龙天宇,面部线条紧绷着,似乎随时都会出手打人。

    「生气了?」他越生气龙天宇越开心,美人生起气来果然更有韵味。

    王维君深呼吸,再深呼吸,觉得忍不下去了,再忍他会憋屈死,於是狠狠一脚踢在龙天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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