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沐雅抱着胸,其实他想说:整个草原上,也只有我们吉哈布营拿精锐骑兵探路打头阵。放在别个营,谁拿精锐打头阵?
    空气里弥漫着的恐惧。
    为什么他们知道路,而我们一直向北走却一直迷路?虽然敌军是向北逃的,我们就一定要向着北、东北、西北去追吗?
    就在众人沉默间,秦涓稚嫩的声音又传来,应该是第一个问题没有被人拒绝,所以才给了他再问的勇气,毕竟在这群人里面他很少很少说话。
    桑巴干不禁看向这个脸庞稚嫩的孩子,个子最小人却长得最好看,他敢说这一百人里不会有比这个孩子更漂亮的,可这孩子的话说的,让他听着新奇又有几分道理。
    左安副将大人给的是向北,都是向北,我们还向东向西不成?还是你想向南直接回吉哈布?
    这个说话的人的声音很大,他如此一吼,秦涓没再开过口了。
    秦涓看着脚底下的沙子,只怕向南都不一定能回吉哈布,他心下一惊,甚至不清楚为何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秦涓觉得很不安,也许是因为过去历经过好几个死劫,他对死亡的警惕比寻常人灵敏。
    这一夜他没有睡着,即使百夫长让人将带来的羊腿烤了让大家分食,大家吃饱了都安心去睡了,但他却始终睡不着。
    果然,当危险临近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睁开眼的,他听到了马蹄声,轰隆隆的如打雷一般!
    起来沐雅!他最先去喊就睡在他身旁的沐雅。
    在他说话之间他发现睡在远处的百夫长桑巴干也醒了,桑巴干爬起来,他又看到了那个孩子,他只是看了一眼,因为不容他多想,他开始吹哨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黑子狗如风般席卷而来。
    这一次,他们三百人,活着出来的只有十几人。
    马匹在黑夜里狂奔,他们逃出来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有拿,因为根本不容许他们去捡那些东西。
    当亡命狂奔几十里路后,他们才停了下来,桑巴干一数人数,只有九人了。
    他有五个兄弟,刚才一战死了两个,只剩下三个了,这时他再看看剩下的五人,却陡然发现那个孩子也在,和一个高大的少年同乘一匹马。
    沐雅是被秦涓拖上马的,如果不是秦涓反应快率先醒来了,沐雅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死了。
    两年前那个饼,换了一个救命之恩,他想似乎是不错的
    你过来。桑巴干指着秦涓,面无表情的说道。
    沐雅自觉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秦涓才刚刚救了他的命,让秦涓独自去面对百夫长不好吧,沐雅道:百夫长,秦涓没有做错什么您不要凶他。
    桑巴干有些无语,他有凶那孩子吗?
    秦涓却是骑着马向着桑巴干走去,至这位百夫长面前停下,他恭敬的行礼。
    第10章 择骑兵苗种
    桑巴干看着秦涓:你跟着我,让他
    我叫沐雅。沐雅说道。
    沐雅你去跟着我的兄弟大鹰。
    大鹰十六岁,曾经是金国人,但母亲是蒙族,他是桑巴干的左膀右臂,他能打一手极好的串档算盘,他还很会与人议价。
    秦涓想若是他爹还在,肯定会很喜欢大鹰的,他爹当年一直想找一个玩算盘的好帐房替他管账。
    桑巴干和秦涓同骑,他们现在要往南走,快点回吉哈布营给左安大人带去这里的最新情况。
    再向南行二十里路,不知是什么时辰了,秦涓突然开口:百夫长
    叫我桑巴干。
    桑巴干。秦涓突然抬高了声音,大声说道,我有疑虑。
    桑巴干闻言勒紧马缰,他们停了下来,后面的人也停了下来。
    后面的人追上他们,大鹰和沐雅看向他们:怎么回事?
    桑巴干:秦涓有话要对我说。
    秦涓指着远处的一个破旧的烽燧说道:像那样的烽燧,我们从吉哈布出来的时候一路至此遇到了十三个。
    他说话间从怀里拿出他的羊皮小本,桑巴干看到秦涓的小本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当然都是他不认得的字
    就喜欢搞这些。沐雅笑着说道。
    秦涓微红着脸,目光却是沉寂又坚毅的,他继续到:就是这个古烽燧,它是我们逃回来遇到的第四个,但是这却不是我们南来时遇到的第十个。
    沐雅脑子缺根筋,没有反应过来,立刻问道:怎么第十个?不应该是第九个吗?四加九才是十三,顺着数应该是第九个啊。
    大鹰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不是吧,这么蠢的?你自己数一下,总共十三个,顺数第十个才是倒数第四的位置,秦涓没说错,你也别打断他。
    沐雅简直晕了可他数了两遍顺数第十个就是倒数第四个明明四加九才等于十三啊,为什么会这样?所以他的算术每年在替补兵里倒数第二是有原因的?
    秦涓继续道:这个第四个烽燧应该是我们之前的第八个古烽燧。
    闻言,大鹰一挑眉:秦涓你确定?
    秦涓点点头:我确定。
    大鹰问道:那我们是从第十一个古烽燧回来的?
    不,我们是从第十三个古烽燧回来的,却在走过三个古烽燧后,抵达的第四个古烽燧台变成了之前的第八古烽燧。秦涓语气坚定。
    正因为秦涓语气坚定,说的他们毛骨悚然。
    沐雅都忍不住道:秦,你说的我都起鸡皮疙瘩了,你确定没记错不对你过目不忘来着那这如果是真的,这太可怕了。
    大鹰突然吼道:中间两个烽燧(九和十)被吃了吗?
    秦涓看向桑巴干:百夫长大人,问题就在那两个烽燧,我们逃回来太匆忙,路上我只匆匆记下了路过几个烽燧,但天黑,又因为逃亡没有细看,我怀疑这两个烽燧能帮我们解答问题,所以百夫长,秦涓提议,同样是要做逃兵回去,不如解决问题,带回去有价值的答案后再回去。
    他这么一说他们虽然有动心,但也为此产生了分歧。
    没有武器,我们几个的水囊和食物都丢了,剩下的食物不多,我们九个人根本不可能在这里撑足两天。
    可以让几个人回去复命,将食物和水分出来,另一部分人回去查
    听到这里立刻有人喊道:我要回去,我不想去查!我不要功劳我只要回去!我的兄弟全都死了,那些人太恐怖了,我不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给这处的沙山增添了诡异,死亡的恐惧时刻笼罩着这里。
    终于沉默了许久后桑巴干将所有人的食物和水分成了两大份。
    我,大鹰、秦涓和沐雅去查,你们五个回吉哈布营帐去将这里的事告知左安,记得要快。
    桑巴干我们也要跟着你。桑巴干的另外两个兄弟大喊道,他们才不想跟着这三个孬货回去呢!
    不行。桑巴干有足够的理由让两个兄弟跟着回去,其中的理由就是他怕这三个人回去后对左安副将说谎,有他的兄弟回去,这种事就不会发生。
    桑巴干继续说道:但我有最后一个要求,你们五个骑三匹马回去,这四匹马,给我们四人一人一匹。
    桑巴干的兄弟自然是没意见的,沉默了片刻,另外几人也达成了协议。
    最终五个人回去了,桑巴干的兄弟拍拍桑巴干的肩膀:等你回营喝酒。
    风沙将他们的背影吹散了。
    桑巴干看向秦涓:现在你该说说,你是为何如此坚信这里的这个古烽燧是第八个烽燧的。
    是因为那里有一大堆枯骨,我们第一次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有一支商队曾从这里路过,他们遇到了劫匪,所以有了这么多的枯骨。秦涓面无表情的说道。
    桑巴干沉默了,但也确信了这个孩子的判断。
    秦涓你来骑我的马,都上各自的马匹,我们向北!桑巴干下马将马匹的缰绳递给秦涓,秦涓走过来,桑巴干取下他的毡帽戴在秦涓的脑袋上,秦涓愣了一下。
    桑巴干脱掉毡帽后还有甲胄的铁盔大帽,他是发现秦涓身上除了胸甲什么都没有,连帽子都没有,这孩子一直顶着一块破斗篷在逃命。
    待秦涓他们翻身上马后,大鹰看向秦涓:那你还记得第九第十个烽燧路上有什么吗?
    第九个烽燧有几株胡杨。秦涓答道,但他的记忆里他们回来的时候他好像没有看到胡杨,但他又担心是因为自己一路只光顾着注意古烽燧去了忘记了去注意胡杨,所以他没说这一点。
    果然,秦涓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因为古烽燧台消失,他们只得先去找了胡杨,却走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应该有的胡杨。
    甚至他们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秦涓记错了。
    我感觉古烽燧台应该就在这附近了,我们如果找不到胡杨,那就秦涓说着身子一震,突然想到了一点,如果胡杨是被砍光了?只有这个可能。
    桑巴干明白了秦涓的意思:寻找胡杨林的痕迹,注意沙面上!他们能砍掉胡杨林,但绝不可能将胡杨连根拔起,所以沙面上一定会留有胡杨的根。
    这是生活在沙漠里的唯一乔木,第九古烽燧这里很久很久以前可能有一小块绿洲,或许还有一大片胡杨林,但时间推移,朝代变迁,风沙堆积与侵蚀,烽燧变成了古烽燧,胡杨林只剩下了几株。
    秦涓他们花了很久才找到了胡杨的根,秦涓根据胡杨的位置拼着印象判断出来的时候那第九个古烽燧应该在哪个方位。
    马背上,他的手缓缓的伸出,指着那个方向,他似乎是用了很久才确定那里不日前应该有一座烽燧因为这对他来说太不可思议了,烽燧没了,胡杨被砍了这才几天?
    四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桑巴干下马,大鹰和沐雅也跟着下马,他们把马匹拴在胡杨的残根上。
    我们去看,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有危险就跑知道吗?
    谁都不知道那座沙山的背后会有什么
    桑巴干将水囊交给秦涓,他和大鹰趁着天黑去了。
    正月的沙漠,沙子跟冰似的,但他们不敢站着,只能蹲在沙面上。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直到桑巴干和大鹰回来,两人脸色惨白,桑巴干久久沉默,大鹰吓得话都讲不利索了。
    到底怎么回事急性子的沐雅忍不住问道。
    先离开!桑巴干沉着脸,几乎是颤抖的上马。
    秦涓不疑有他,翻身上马,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马蹄声。
    大鹰低吼:先别慌,他们可能是惯例突袭,但不一定知道我们在这边,毕竟我们不是军队,现在是散兵。
    他的声音颤抖,秦涓听懂了大鹰的意思。
    我们快点离开。桑巴干说道。
    大鹰:别向南了,听马蹄声,他们和往日一样至北向南来的,我们向垂直于他们的方向跑。
    沐雅紧张的问道:东边还是西边?
    东边。桑巴干说道。
    四人达成一致后,向东而去。
    身后的黑子狗大军疾驰而过,这个时候紧张的四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沐雅才敢问大鹰:那烽燧怎么了?回来时脸色那么白!
    听到这个,大鹰脸色又一白,好半天才说道:俘虏坑。
    停了这个沐雅的脸色也一白:谁的不会是
    伊文王大军的俘虏坑,至少坑了一千人。桑巴干沉声说道,他的声音发颤,少年的手紧紧的捏握着他的鼓槌。
    也许是情绪太重了,当他们反应过来马蹄声去而复返再往东跑时,那群黑子狗已经发现他们了。
    桑巴干大喊道:别犹豫了,秦涓、大鹰、沐雅!你们三个分开跑,我拦住他们!快点!
    他说话间又朝着秦涓扔来一个什么东西:活着将这个交给左安大人,把今天看到的如实跟左安大人说。
    秦涓到底是个孩子,喑哑的喊道:百夫长!
    快滚!记得给老子报仇!
    桑巴干!大鹰眼眶都红了也大喊道。
    滚,分开跑!别往一个方向跑!记得年年今日给老子多买点酒!
    秦涓握着马缰的手只差拧出血来。
    他们分开跑了,秦涓一时都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到底是向北还是向南还是向西还是向东
    当黑子狗的大军追上来,他们包围了桑巴干。
    桑巴干这个十七岁的魁梧少年他要为秦涓他们争取足够逃亡的时间。
    他扬起手中的鼓槌,对那群黑子狗吼道:来啊,老子拉十个人一起入地狱!
    第11章 少年慕艾时
    一个黑子狗骑兵冲了上来,桑巴干面不改色一鼓槌打过去,那人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直接倒地,这个人的五脏六腑已经被震碎了,甚至连血都没有吐就死了。
    见状,吓退了冲在前面的几个,但也只是愣了一下,五六个人便一起向着桑巴干挥刀而去。
    在敌军燃起的火把之中,桑巴干冲天一声嚎叫,鼓槌挥动之间五六个人均已倒地。
    如此如虎气势,将黑子狗军彻底震慑住了。
    杀了他!
    等一下。一道声音传来。
    没想到因为这个声音,那群躁动的敌人竟然停止了攻击。
    把他带走。那个声音似乎是停了一会儿,才吩咐道。
    秦涓一直跑奋力的跑,跑了很久很久,直到天亮了,太阳出来了,太阳又落山了他才放缓了速度,这个时候他又累又困又饿。
    他这时才想着判断一下自己的方位,确定自己究竟行了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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