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脖子上的目光过于耀眼,符南雀不自在地拿手遮住脖子,表示三公印能防天地所有阴魂,但对附身□□的玩意儿也不能有任何作用。理由是
    怕伤着人身。
    郑开屏嗯一声,对此没有任何看法,我刚见林清扬出去,他来做什么?
    符南雀刺道:来结账,很快你的分红就到账。
    郑开屏了然,说怪不得他看上去失魂落魄的,来出钱的能有几个高兴。
    符南雀对此不可苟同,郑开屏不满,咱两才是一伙的,你咋帮他说话?不乐意我说他不好?
    说的哪跟哪啊,我只是觉得他失魂落魄是为的王良谨罢了。符南雀是忆起林清扬跟他说过的事,你还记得上回怎么也招不出林清扬魂魄的事吗?
    那日在六楼看望王良谨的时候,林清扬曾告诉他之前被黑气缠身的那段时间里夜夜不眠是在试着招王良谨的魂。
    怪不得我几次都不成功,敢情他自己也在捣腾。只是捣腾不出花便是,误打误撞搞出个何丽晴就够呛,还想招魂?林清扬真是不怕死。郑开屏没深想。
    但符南雀想得可深了,初初领悟到新世界满心求知若渴,思来想去问郑开屏:相信男人之间也有不纯粹的感情吗?
    郑开屏闻言盯着符南雀,犀利的狼眼盯得人浑身不自在,就在符南雀想要避开他的眼神时忽而笑开说,信。
    感情一事谁又说得清楚,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可奇怪的。
    喜欢就是喜欢?符南雀细品一番,脑子里全是方才林清扬告诉他的故事。
    他说
    王良谨是个心思灵活的人,想一出是一出,看了电影想玩碟仙也是如此。
    那日发生的种种,林清扬也记不大清当时周围其他人的表情,满心满眼都是王良谨,记忆里的青年一颦一笑生动明媚恍如昨日。
    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哥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很多时候只需对方一个眼神便能领会到其意思。玩碟仙时,指尖相抵不可言说的心思仿佛通上电,心下酥麻又悸动,林清扬因感到阴冷不安的危机都被对方或试探或真诚,半真半假的借着游戏问出口的话给击溃。
    他问:我喜欢的那个人他现在是否也喜欢我?
    指尖下的碟子缓缓移动,林清扬不确定是它自己动还是自己的意念带领无意识推动,在碟子指向那个肯定答复前,他早已在心里回复着他的问话。
    是。
    你小子,公然撒狗粮也是够够的。
    啥时候有的心上人?也不带给哥几个瞧瞧。
    周围的起哄声都被两人忽略掉,这种只有彼此心知肚明又不可戳破的小心思,仿佛化成无形的桥梁通往对方心头,蒸腾的脑子都有些晕乎乎。
    林清扬还记得他看似在回应众人调侃时,一本正经望着自己说:我对他的感情是认真的,只要他不拒绝我,我便不会松开他的手。
    最后一个问题,我可否能跟他长久在一起?
    可以。
    第11章 昏迷少年
    半明半暗的光线照不清走廊前方,但勉强可让人瞧得到脚下的路途,不至于寸步难行。阵阵阴风穿堂而过,压抑狭窄的空间连喘气都不自觉放低下来,似乎如此便能让人提高自身安全感,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般。
    一通到底的廊道蛛网遍布,眯眼细瞧能看到顶上垂下的白影林立像极风干腊肉,就着绵细不断的冷风从中轻轻拂过,白影摇摇摆摆的晃悠大半,远看跟有千军万马站在头顶渗得发慌。
    啊
    原先秉着呼吸安静走过的人群,霎时跟沸开锅的水般嗡鸣一片,左右扭头寻找声源望去,只见方才尖叫出声的人竟是个体格高壮,打眼就给人可靠错觉的男人埋首在同行的清俊男子怀里,本来略有不满的微词在对上对方那张好看强势且貌似不太好惹的脸庞时齐齐销声匿迹。
    嗐,不就是个怕鬼的金刚芭比,不跟你一般计较。
    大伙收起满脸的不自然又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去,短暂成为人群中心人物的符南雀讪笑着给身边路过的人赔不是,等人都走远立刻怒视还扒拉他不放的郑开屏,语带刻薄道:郑胆小鬼,还不放手?
    他当真是脑子进了水才会相信郑开屏说有事需要他相助,风风火火撇下工作过来跟人走任务。结果正事没见着,反倒是被拖来玩鬼屋?!
    雀儿,我害怕~
    不许这样叫我。符南雀鸡皮疙瘩起地甩开郑开屏,无力地瞅眼顶上的烂布条道:我要信这玩意能把你吓破胆,才真就脑子进水。
    郑开屏嘿嘿直笑,对于符南雀如此不尊重游戏规则的态度很是有意见,人家辛苦布置为的就是效果,玩的就是刺激。
    人生重在参与体验,斤斤计较会少很多乐趣的。雀
    后头的昵称在符南雀的瞪视下吞回肚里,符南雀不以为然冷哼:想要刺激多接几趟活儿,保管看到饱。
    何必浪费那个钱找罪受,视野昏暗又逼仄,假得不忍直视,耳朵还要忍受四面立体环绕着粗劣至极的营造恐惧氛围的音乐。
    对此,符南雀真诚地抬高手拍拍郑开屏的宽肩,表示:若是特安所已经闲的揭不开锅,我可以介绍几单生意关照下。
    郑开屏嘴角抽抽,一手肘悄无声息就动作起来勾上符南雀脖子,压得符南雀往他那头偏了偏。
    符南雀不舒服地动动,脖子上的命运之手缠的是越发紧,就听郑开屏凑近他咬牙切齿假笑道:哥要不是看你个小没良心的,成日医院宿舍两点一线没点乐趣才花心思找你出来玩。你倒好,净会挖苦我果真是没良心的猫儿,半点体会不到哥的苦心。
    自作主张。符南雀无语透顶,一矮身从郑开屏胳膊肘底下跐溜闪过,我不觉得有什么无聊,你别自己想玩还拿我当借口。
    郑开屏就见不得符南雀凡事不关己,仿佛游走世界边缘对所有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哼笑着凑近符南雀说:怎么能叫借口?哥这是在用心关怀搭档,发光发热照耀你罢了。
    话毕。
    哒哒几下脚步声从二人身边走过,眼角余光瞥见两个小姐姐擦肩而过时投以他们惊喜又懂得的眼神,转而神情亢奋与同伴叽叽喳喳跑远。
    抑制不住的激动的低吟,似乎模模糊糊说啥帅我见到的真的了爱情。
    符南雀满脸黑线,食指抵住郑开屏胸膛将人推开,说话就说,莫挨我。我严肃告诉你,搭档什么的别再想,王良谨那事纯属巧合,以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别干涉我我自是不干涉你。
    别想再惦记他那半份酬劳。
    言语间,符南雀头也不回地继续走,任凭郑开屏跟在后头絮絮叨叨围绕着搭档干活不累的一百种好处展开一系列苦口婆心的废话。
    不算长的廊道十来步便走完,尽头连接唯一通往下一阶段场景的房门却被堵的水泄不通,先前走过去的那批人守在不大的屋内,本就昏暗的光线被重重人影遮挡是彻底看不清前方状况了。
    符南雀凭借身材优势如泥鳅入了水,三两下滑溜挤到前头,见大伙围着个柜子交头接耳又迟迟不动手的模样很是新奇。
    你们这是等什么?他跟着蹲到前排问。
    旁的小哥哥很有经验地谨慎说道:门被密码锁锁住,就差这里头没搜过了,得找到密钥才能通关出去。
    找钥匙岂不是很简单?
    符南雀笑了:那便打开找啊。
    别~万一里头蹦出个鬼怪来,我怕~估摸是小哥哥女朋友的姑娘拉着他的手臂,又是紧张又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小哥哥赞同地点点头,对,通常每个地方都会有鬼蹲守,别的地方都排除了,便只剩这儿。
    对,这里过于安静,可能鬼就躲在里头等着吓咱们。
    明知是假的,偏大伙煞有介事地严阵以待的态度反倒小小勾起符南雀的兴趣,他起身让开位置,等他们把柜子围成圈后商量怎么分工合作把里头的鬼引走,怎么拿密钥。
    弓腰小心翼翼轻声说话的模样,可把符南雀看乐呵,心道果真无论多大的人都有颗童心存在。期间身侧飘来熟悉的淡淡冷香,下一秒便感到有人贴近自己挨着。
    符南雀默不作声往旁移了移,那人再度靠近,不等符南雀避开,肩膀便被人牢牢摁住,慵懒的拖音和着香气喷洒在耳边,他整个鼻腔周围都被那股特有的香味萦绕住。
    老实点,小没良心的。
    切~你才没良心。符南雀无声翻白眼。
    还不开门出去,现在搞啥名堂?
    说话震的胸膛微微颤动,连带符南雀都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震感,不断提醒着他贴太近了!头先遇到的小姐姐好巧不巧就站在他们斜对面,时不时瞄过来的视线扎的他浑身不得劲。
    别扭!
    恍神间身后一道残影略过,带起的发丝糊眼间隙,符南雀靠着的暖源倏地消失不见。
    没等符南雀回眼查看,前方本来井井有条的阵队突然一阵骚动起来。
    定睛一看,郑开屏那大高个蹿到前边柜子前,在大伙正小心戒备准备下手的空当,三下五除二把锁着的柜门从旁拉开。
    众人大叫后退推挤的符南雀也跟着东倒西歪,却见两扇柜门原是障眼法,根本不需要琢磨密码就能从侧边的将整扇门打开。
    也没有想象中可能会出现的鬼怪从里头钻出来,大伙提起的心稍稍安定下,郑开屏将门彻底扒拉开,一个蜷缩的东西迫不及待骨碌碌地滚出来,骇得周围一圈人倒吸凉气,尖叫声四起慌里慌张左脚踩右脚的避开那滚到脚边的黑影。
    混乱中不知是谁推了一把,符南雀趔趄两步毫无防备地扑到郑开屏跟前,搭着郑开屏扶过来的手站稳,与此同时身后爆发出更加惊天动地的叫喊。
    是个孩子!他昏过去了。
    最近东区住院部又来借调人手,猛的抽一大批人过去,搞得本就不算热闹的西区更是清幽无比,零散如小猫三两只守岗的护士在护士站整着手头活儿,嘴里也不忘跟同僚们埋汰几句。
    跟整个医院就靠他们东区赚钱似的,见天摆着鼻孔朝天样儿,想来要人力就借口说咱们闲的慌不用白不用,拉去干活还没得加工钱,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番话立时得到一致认同的回应,护士长更是起劲,手里噼里啪啦把键盘敲得震天响,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到有他们求到西区的时候,老娘让他们叫姑奶奶。
    护士长气不过东区那边成日自觉压西区一头的作态,背地里那边眼热说难听话的不是不晓得,然他们的工作又岂是外人能道?
    也就在自个地盘里吐槽几句当是泄了气,几人便也散开整活儿去。
    听,又有急救来了。唉~同人不同命深藏功与名,你赶紧过去干活,免得人又说闲话。
    救护车呜嘤着警笛声一路流星赶月疾驰奔回三公医院,收到新收入院消息的东区护士早早等在门口,车才停稳,几人动作麻利有序地上前开门下担架推车。将人抬起换担架的分秒间,护士瞄向跟车陪同的人,大惊:符医生?!
    符南雀闻言抬眸看去,通过对方露出的半张脸和浅蓝色领口袖边认出是西区的同事,来不及搭话地点头回应,让开道路给她们如开水烫脚般迅速把推车推进留观室。
    放眼望去,东区急诊大厅好不热闹,椅子过道哪哪都站满等候看病的人。娇小的护士穿行其中忙的脚打后脑勺,汗珠滑下睫毛时忽然望着一处双目放光。
    走廊尽头大步流星走来位穿白大褂的医生,眉目冷峻带有些许疲惫地冲小跑过来的护士伸手要入院记录,一面翻看一面听护士交代。
    不知说了些什么,只瞧护士捅了捅医生胳膊指着他跟郑开屏的位置,年轻的主治医抬头看过来,眼神打量端详着。
    出于礼貌,符南雀遥遥向他颔首示意。
    符医生?不想主治医看起来冷峻,开口却是慢声细语的斯文。眯着眼似在脑瓜找了圈与之对应的称呼,不太确定地叫出口。
    符南雀点点头,对方确认没叫错,继续说:我之前见过你替院长出席慈幼会印象很深刻,今天送来的小孩是你救的?能向你了解下情况嘛?
    好。符南雀二话不说解释自己遇到孩子的经过,将遇到时看到的情况都复述了遍,可惜道:我也是偶然碰上,瞧着他孤孤单单怪可怜的我就跟过来看看,孩子的家长暂时还不联系不到,进一步的情况就劳烦额
    主治医会意接下话,我姓陈。
    劳烦陈医生。
    时间紧迫二人也不多寒暄,符南雀说完便招手示意身后一直不说话的郑开屏一同走人。转身往外走了两步没见郑开屏同行,疑惑回头望去见郑开屏跟堵墙似的堵住陈医生的去路,好看的剑眉拧结成团,那双狼眼直直盯住陈医生。
    符南雀蹙眉,倒回去拉住突然不知发啥疯的郑开屏,制止道:好端端的你干嘛呢?
    郑开屏不答任符南雀拉拽巍然不动,跟黑面罗刹般盯住人不放,还未说话倒先在气势上把陈医生唬得楞在原地,护住躲在他身后的小护士一头雾水问:你你、你有事?
    我没事,是你有事。郑开屏神神秘秘地说:有时候表象的东西最是迷人眼,情场得意是福是祸就不一定。
    年轻人,劝你早日看清内心,你追求的是表面还是真实。
    第12章 观相
    次日,郑开屏再次准点到西区打卡,在大堂惯例溜达一圈美其名曰要蹭食堂饭尝尝。
    厚颜无耻的令符南雀都说不出损他的话,满脸无奈将郑开屏带到食堂,一块吃大锅饭聊起昨日的事时,郑开屏忽而岔开话题问起东西两区似有嫌隙之事。
    虽只短暂的待一小会儿,但善于观察的郑开屏已经从满是消毒水味的东区大楼嗅到丝异样的味道优越感。
    一片忙碌穿行的红袖中时不时走过几个蓝袖工衣的人,皆是郑开屏有所眼熟的西区护士。两区人员尽管互相搭档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高高在上之感,可举手投足间眼底流露出的轻蔑足够刺目。
    鄙视倒也不至于,不过是明面上业务压力不成正比造成的心理不平衡而已。符南雀解释道。
    郑开屏左右开弓端起汤碗哈一口热汤,慢悠悠吐出自己的猜测:他们不知道西区的事?
    符南雀点点头,西区的营生在整个三公医院里知情的就他们区和院长三公本人,他压低声儿说:偌大的医院如果不对外开放定会引人话柄,东区也是因此而生。尽管是能堵住部分人的口,不过时间长了,连不知情的东区也有闲言碎语传开。
    所以明面上,东区就成了整个三公医院里头唯一的收入来源。郑开屏听完似乎有些明白,怪不得他们听到西区的时候,都显得很有格外不对劲。瞅瞅眼角看人的姿态,你们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不爽吧?
    还好,两区的人也不经常见着,说什么的由他们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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