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离 作者:渊离

    第60节

    还有一题。

    我很自觉的出言提醒,告诉夜天阳,他要给我出的三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我不曾答,恩,现在,我倒是已经隐约猜出了派他来的人是谁,只是,这些问题,到底是问来作何目的,却是让我很是有些费解,难不成,是我娘亲无聊了,故意出了题来,逗着我玩儿的么?

    不毁坏这纸盒子,却让这里面的水沸腾起来,像这样。

    夜天阳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上拿了纸盒子,放在手心,然后,又自桌子上拿了装水的银壶,往纸盒里倒了小半盒儿的水,运起内力……只见,不一会儿工夫,那纸盒里的水,便冒起了热气,又一会儿之后,更是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水泡,沸腾了起来。

    用什么法子都行?

    我盯着那纸盒想了一会儿,心里便有了主意。

    只不弄坏盒子便可。

    夜天阳点了点头,顺手把那盒子里沸腾的茶水倒掉,拎了银壶,又倒了半纸盒子的茶水进去,递给了我的手上,“主子。”

    不弄坏就行?

    我接了纸盒子,伸手戳了戳盒底,还算结实,应该,不会弄坏。

    对。

    见我已经有了主意,夜天阳顿时兴奋的瞪大了眼,“主子可是有主意了?”

    恩,很简单。

    我点了点头,让长白给我拿了蜡烛过来,点燃,然后,把那纸盒子放了上去。

    主,主子,你做甚么!?

    见我把装了水的纸盒子放去了点燃的蜡烛上面烤,顿时便吃惊的瞪了眼,一个箭步过来,就要从我的手里抢那纸盒子,“当心手!”

    非请勿动。

    西陵的出手,适时的挡住了夜天阳伸过来的手,在他距离我还有三四个人身子的地方,阻住了他,“他没你想的那么没用,你既出了谜题给他,就不该再装着好人的样子,来紧张他!”

    没事儿,一会儿就好。

    我感觉到纸盒子的边儿有些惹了,便伸手从桌子上拿了霜洗茶具的木架子起来,替了我的手,夹住了纸盒子,放在蜡烛上,继续烤了起来,“别紧张,不会弄坏的。”

    很快,纸盒子里的水,便被烧开了,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比夜天阳刚刚弄出来的样子,还要沸腾的厉害了几分。

    喏,成了。

    我把纸盒子放回桌上,吹灭蜡烛,看向了一脸难以置信的夜天阳,“怎得?这样儿不能算数么?”

    算,算数儿,我,我只是没明白,为什么这纸盒子,没被烧坏。

    夜天阳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勉力收起自己脸上的诧异神色,“这,这……”

    你觉得,合该是这火烧掉了盒子,这盒子里的水,再把火给浇灭了,是么?

    我笑着耸了耸肩,伸手从碟子里抓了一块儿点心,塞进了嘴里,“唔,长白,这点心好吃,明儿,我还要吃这个!”

    当然!

    夜天阳近乎本能的喊了两个字儿出来,待话出了口,有觉得跟她所见的不同,有些不对劲儿,“主子莫不是在这盒子上动了什么手脚,让这盒子不怕火了,所以,这盒子才……”

    说你笨,还真真是不冤枉了你!你有见过湿的木柴,能着起了火来么?!

    我慢慢的把嘴里的点心嚼细了,咽下肚去,才耐着性子,给夜天阳举了个比较容易的例子出来听,“那湿的木柴被烤了,不也是得冒一阵子白气儿,干了以后,才能烧起来的么?这么说罢,你见过下雨的天,起火的么?”

    这……下雨天起火,自然,是不能的……

    夜天阳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沉默了半天,才冒出了个回答来,却是显得他有些笨得可爱,“可,这……跟这盒子……有什么关系呢……”

    这盒子装了水,不也就等于是湿的了么?

    我伸手朝着夜天阳的脑门儿敲了一下,真想着这一下儿,能把他给敲聪明了才好,“在这里面的水被烧干掉之前,自然,这盒子,也就烧不掉了!”

    呃,这样说来,好像,也对啊……

    夜天阳盯着盒子又看了半天,才似稍稍有点儿反应了过来,看他的那样子,好像,这领悟,不是我希望的那样,是理解我说的这事儿,而是,在旁的地方,“力量的平衡,一边若有增,另一边,不增,即为减损,若……”

    若想力量没有增减,却打破这个平衡,唯有把两者之间的媒介毁掉,比如,这样。

    不及夜天阳把话说完,长白便又点燃了蜡烛,塞进了他的手里,然后,把那装着已经凉了过来的水的纸盒放到蜡烛上面,又拿了霜洗茶具的夹子,往那纸盒的底子上一捅,戳了一个洞出来,用那盒子里的水,把蜡烛的火苗儿浇灭了,“好了,现在,你可以回去继续领悟你的武技境界了,主子被你烦了这么久,早就累了!”

    呃……这……

    很显然,长白的话,对夜天阳很有益处,只是,末了所说的话,却是让他很有些尴尬,“我,啊不,天阳……”

    回去记得给我娘亲写封信去,让他下次出题来为难我的时候,出点儿有趣儿的,能多消遣些时候的,只这种程度的,着实太无聊了些。

    我扯了扯长白的衣袖,不让他出言挤兑夜天阳,这家伙,也是个记仇的,唔,倒不愧是我的人,跟我,还真是有些相像,只是,这出谜题刁难的人,是我娘亲,我不出声,就让他这么报复了夜天阳去,回头来,夜天阳跟我娘亲告上一状,还得落得他倒霉,恩,万一,我娘亲也跟我一样的小心眼儿,因着这事儿,而不喜欢了长白,那,以后,长白的日子,岂不是要不好过?

    回主子的话,这谜题,是十七年前,雪鸢殿下选了我们出来的时候,便留下来的,我们八人,每人都有一道谜题,并非刚刚遣人送来,这谜题,长白也是有一道的。

    夜天阳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唇角,对长白的不帮他说话,很是有些怨怼,“当时,雪鸢殿下可是特意吩咐了的,必须得让主子解了谜题,持了谜题的人,才能对主子宣誓效忠,天阳之前倒是想早来,态度好好儿的跟主子说话的来着,可是,修天那家伙,整天跟防贼似的防着天阳,连主子的寝殿布防,都不让天阳插手,天阳刚才……也是气急了,怒极了,才……”

    作者有话要说:

    ☆、下毒

    你半点儿都不会说谎,天阳。

    我向后往西陵的怀里倚了倚,看着因为羞窘,而脸色红得发紫的夜天阳,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可不是能自个儿想出这种主意的人,给你使这招子,告诉你,这样儿能让我极好的记住你的人,怕……是你刚刚说的那个天音罢?”

    主子妙算。

    被我戳破了,夜天阳反倒是不似之前般的尴尬了,“是天音说,修天防备我们,便是怕我们给主子留下了好印象,比他早的沾了主子的雨露……这点儿,我们也是不怪他的,毕竟,他对主子痴心这许多年,也是不易,只是,却独不该把我们都想成了只妄想主子雨露的下作小人,我们……我们便商议,既然,修天不想我们给主子留下好的印象,那倒不如,就让主子恼了我们,对我们的印象差些……就算主子再不待见我们,我们自己想明白了,也不耽误我们保护主子的安全……让主子的寝殿,一直由这些寻常的侍卫守着,也终归不是个事儿……”

    我觉得,修天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他不曾主动引了你们来见我,应还是觉得时机不甚成熟,亦或者,是觉得以我的能力,还不足以驾驭你们……索性,也还解不了你们各自手里的谜题,得不了你们的认同和效忠,倒不如,让我先习惯一下罗羽的生活,徐而图之,也免的一下子惹了大家的尴尬,又打击了我的信心,使得我对这王位,更是排斥厌弃了。

    罗修天不是夜天阳他们猜测的这种下作的人,这,我心里是有数的,虽然,他对我,还是不曾放下心中的执念,但,却是还不至于只为了防备旁人,就置我的安全于不顾,夜天阳他们这般的猜度他,着实是有些小人之心了,“现在,我好歹也是解了你们的谜题,也算功德圆满了,你回去告诉一下天信和天音,明日,下了午朝之后,便来我这边见礼罢。”

    这让静夜计算了二十年,也不曾打开的盒子,便是殿下给静夜留下的谜题,于理,静夜也是该来拜见主子的。

    长白丢掉手里那已经被他故意戳破了的纸盒子,自衣袖里拿出了帕子来,擦干净了自己手上的水迹,小声提醒了我一句,“静夜也是殿下为主子挑选的那八人中的一个,姓羽,是羽家现任族长的庶长子,时任夜宫器物司和刑堂的主事。”

    羽静夜?倒是个好名字。

    我点了点头,算是把长白提起的这个人记了下来,“若是方便,就让他明儿一道过来罢,能为一道谜题执着二十年,倒也是个值得见一见的……哎,对了,这些谜题,不是我在我娘亲的肚子里时,他选了你们当我的近侍时候给出的么?至今,我也不过才不足十七岁而已,如何来得解了二十年还未得解开呢?”

    殿下给静夜这个盒子的时候,的确是二十年前,之后,静夜解了三年,未得解开,后来,殿下有了身子,为主子选近侍的时候,把静夜也给选上了,在分发谜题的时候,便未分给他,于是,就有了静夜解这谜题解了二十年未曾解开的这事儿。

    索性已经被我戳破,夜天阳也不再如之前般装得狂妄惹人厌,对我的态度,唔,倒也不似修天般的小心拘谨,反倒是,颇有些洒脱豪放的意思,这,让我觉得很是喜欢,“天阳这就回去告诉天音、天信和静夜知道,让他们准备一下,明日,便来拜见主子,主子……”

    呔!欺负娘亲的坏人!看招儿!

    不及夜天阳的话说完,便见两个小小的身影从外边冲了进来,手中白光一闪,就朝着他的后腰刺去。

    夜天阳反应极快,一个鹞子翻身,便用两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了刺向他的白光,顺势向上一提,自手中一转,便把那两道白光掌握了手中,下肩,后退,本能的伸手,挡在了我的床榻之前。

    月儿(离殇)抓住他了!娘亲快跑!

    两个尚带着稚气的声音响起,这时,我才是看清了刚刚袭击夜天阳的人,竟是,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此时,她们正一人一边儿的抱住了夜天阳的两条腿,爬树的熊般的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缠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在我未来得及出声阻止之前,张嘴,“啊呜”一口,咬在了他的大腿上。

    我清楚的看到了……夜天阳脸上竭力忍耐的痛苦表情,可不是,这两个丫头,咬得可是够准,那地方,正正是人大腿上肉最多,最不禁疼的地方,也难怪夜天阳都忍不住神色扭曲,若是换了我,保不住,现在就该得哭出来了……

    快!快!赶紧把那两个丫头摘下来!

    我自然不是心疼夜天阳被咬疼了,而是,唔,月儿和离殇这两个丫头,一出生,就是长着尖尖的牙齿的,之后,又跟了阿毛从凌国一路跑来祁国,从断了奶,吃的就是野物的生肉,牙劲儿,自是不同一般,万一,她们咬得太狠了,咬的夜天阳不自觉的使出了内息,崩坏了牙齿,可如何是好?!天知道,这两个跟寻常孩子不一样的丫头,会不会换牙,万一,不会换牙,那还不得一辈子都顶着缺牙的嘴巴?那得多难看!

    哎呦,我的两个小祖宗,你们这是做甚么呦!

    不待长白下床去自夜天阳的腿上摘下两个丫头,便见门外窜进了一个人来,第一反应,不是跟我见礼,而是扑去了夜天阳的身边儿,伸手抱住了两个丫头,“咱不是说好了,以后,不管是谁惹了咱,咱都不咬人了么?君子动手不动口,松嘴,快,快松嘴……”

    这个人是坏人!

    月儿丫头松了嘴,应了那人一句,就又咬了回去,我看到夜天阳的脸色,神色扭曲的程度,比之前,明显更甚了几分。

    他欺负娘亲!

    离殇丫头也松了嘴,答应了那人一声,想再咬,却被那人从衣袖里拿出来的一块儿糖果给阻止了下来,只一边忙不迭的嚼着糖果,一边恶狠狠的盯着夜天阳不放,大有他稍一反抗,她就再咬上去的意思。

    我的小祖宗们呦,你们的娘亲,可是罗羽的暗王来得,谁人敢那么大胆,欺负了他去啊?再说了,什么人欺负你们的娘亲,他也不可能欺负你们的娘亲啊!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又从衣袖里拿了一块儿糖出来,喂给了月儿,换得她对夜天阳松了嘴,“他啊,是你们娘亲的人,是……”

    你是我们娘亲的人?

    月儿拧了拧眉,仰起头,审视般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夜天阳,颇有些不悦的跟夜天阳问了一句,“我们娘亲收的,我们的新爹爹?”

    你说谎!娘亲才不会喜欢他这个样子的!

    离殇的嘴比月儿还毒,一句话撂出来,便能把人砸个半死,“娘亲喜欢漂亮的人!至不济,也不能比长白爹爹难看的!不然,怎得不封了长卿伯伯做妃子?长卿伯伯,不也是侍寝了的?”

    休要胡说。

    我不给长卿封妃,自然不是因为他不及长白好看,而是,在这罗羽,他半点根基也无,又没有霜那般的丰厚财力,我若不管不顾的封了他做妃子,对他,非但不是什么好事,反倒,会害了他,“长白,去,把那两个丫头抱过来。”

    是,主子。

    长白答应了一声,下了床榻,伸手把两个丫头从夜天阳的腿上摘下来,抱上了床榻来,朝着我努了努嘴,示意她们来我的身边,“你们这两个莽撞的丫头,怎能不把事儿问个清楚,就对人动手,恩?万一,被你们攻击的人是个不会武技,刚刚那一下儿,岂不是得被你们害了命去?”

    你见过砍腿能杀掉猪的么?

    月儿丫头朝着长白做了个鬼脸,手脚并用的爬来了我的身边儿,蹭进了我的怀里,撒娇的哼哼了两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静了下来,“若他是个没武技的,我们刚才的那一下儿,至多不过会伤了他的皮肉,暗伤都不会留下,只有他是会武技的人,才会倒霉……”

    扑通——

    月儿的话音尚未落下,便听到夜天阳原本站着的地方,发出了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我不解的抬头看去,才见……夜天阳已经脸色铁青的倒在了地上……

    你们做了什么?!

    知了夜天阳是对我效忠的人,我自然是要珍惜这人才的,哪里舍得让他就这么出事?这两个鬼丫头,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怎竟能让夜天阳这武技不俗的人,就这么被放倒了?!这,这到底是……

    我们在匕首的手柄上涂了会让人全身麻痹的毒药!他从我们的手里夺了匕首,碰了手柄,自然是要中毒的!

    见我着急的下了床榻,伸手要给夜天阳把起了脉来,还未来得及踢掉靴子的离殇丫头,也跟着我蹭了过来,“这毒药,是离殇刚刚跟一个长得很漂亮的伯伯学的哦!厉害罢?厉害罢?娘亲……”

    你们也碰了匕首的手柄,为什么没中毒呢?

    我从衣袖里取了一瓶解毒的丹药出来,取了一粒出来,给夜天阳塞进了嘴里,起身,顺手,把离殇丫头抱了起来,毒,是很寻常的会让人身体麻痹的毒药,配制起来,算不得麻烦,但,对这两个丫头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却是很不得了,“来,上床榻去,给娘亲讲讲,长白,你去扶天阳起来,给他搬个椅子来坐。”

    作者有话要说:

    ☆、带白色面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不舒服,更得略少了点,亲们见谅

    这个!

    离殇丫头兴奋的跟我举起了她的右手,那手上,带着一只非常精巧的鹿皮手套,“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伯伯送给离殇的!原本是一双,离殇分给了姐姐一只!”

    真真是龙王的孩子会降雨,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这两个丫头,我都不曾来得及教她们,竟就学会了做毒药!这可真真是让我又惊又喜,喜得,自然是她们聪明,惊得,却是……我竟都不知道,我这自以为安全的罗羽皇宫里面,还有一人,是擅长毒术的……这人……

    奴侍见过陛下!奴侍一时心急两位公主,冒然冲进来扰了陛下,请,请陛下恕罪!

    之前那喊两个丫头小祖宗的人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发呆,我本能的抬起头,看了过去,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是宫人的衣裳,“奴侍……”

    他便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修天派给两个丫头身边儿伺候的小侍。

    霜伸手扶我在床榻上坐了,从一旁拎了一个软垫来,给我垫在了身后,“你也别说那两个丫头,依我看,她们也是紧张你,一片孝心,只是,莽撞了些,也算不得什么错……再说,夜天阳他……也是大意,这世上,哪就有那许多光明正大之人?偷袭暗器什么的,自然是以得手为最终目的,猝毒之类,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新鲜的手段,他不作防备,如何怨得了旁人心狠手辣?他习武时为了护你周全,不是为了健身扬名的,总不能临到遇了事,才后悔不曾防备了小人罢?”

    对,对,霜爹爹说得极对!是他自己没有防备,如何怪得了我们!我们才多大?他都多老了!在我们的手里都失手,在别人手里,还不得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见我给夜天阳吃解毒丹,两个狡猾的丫头便知道,之前,是她们弄错了,误伤了好人,此时,有了霜给她们说好话,哪里还有不趁势下台阶的道理?几乎只是几个眨眼的工夫,便立时跟霜亲近的不行了,抱胳膊的抱胳膊,撒娇的撒娇,瞧那殷勤的模样,倒像是比跟我还要亲了。

    这事的确怪不得两位小主子,是天阳大意所致。

    身子稍稍恢复了知觉的夜天阳显得有些尴尬,勉力想从椅子上起来,却是只起了一半儿,就又摔了回去,“以后,天阳定会注意。”

    你们这两个丫头,以后做事,也不得这么莽撞,不然……当心我打你们的屁股!

    我嘴上说着狠话,伸出去戳两个丫头脑袋的手指,却是怎得都不舍得多用半分的力,这两个丫头,年纪不大,倒是都待我孝顺亲近的很,哪里像她们那没良心的爹爹,我全心全意的待他,他却拿了我当傻子,当旁人的替身来耍!

    渊离,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罢,多想,也是无益。

    西陵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不需想,便知道是因为什么了,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那些你不喜的日子,以后都不会有了,我不是跟你说过的么,一切,都会好起来。”

    恩,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侧身腻进西陵的怀里,闭了眼,“离殇丫头,你说的那个,教你做毒药的,很漂亮的伯伯,是在哪里遇见的?他长得什么样子?你知道,他是叫什么名字的么?”

    并非是我愿意多想,而是,以前时候,我遇上的不好的事情太多,两个丫头又小,我多问一句,总好过,让她们遇上危险。

    是在……御花园的大树底下!唔,他的样子,恩,他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离殇没有看到,不过,离殇敢跟娘亲保证,他定然是极好看的!至不济,也该比长白爹爹漂亮一点点!唔,或许,会比西陵爹爹还漂亮,也不好说……

    听我跟她问话,离殇丫头忙不迭的蹭来了我的怀里,献宝般的把她知道和猜测的都跟我说了出来,看她那兴奋的样子,就像是恨不能下一刻,就把她说得那“长得很好看”的伯伯塞进我的后宫来,给她当新爹爹才好,“名字……恩……那漂亮伯伯好像是告诉过离殇来着……只是,唔……离殇给忘记了……”

    有资格进入御花园这样主子有可能会去的地方的人,身份定然不会太低,至不济,也该是夜宫出身的,管事以上的人才是。

    离殇丫头的话,让长白拧起了眉头,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才跟我提议道,“长白也多年未曾回过罗羽了,着实想不起来,夜宫里,有什么人,是带着白色面具的,主子不若……就把夜宫里各处的管事都召集来,挨个儿问一问……”

    夜宫里带面具的人不少,但,带白色面具,却是只有天音一人,敢未跟主子问上一问,就擅自教离殇小主子使毒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他是这般大的胆子了。

    夜天阳终究是比长白更了解现在的夜宫,听离殇说起来带白色面具的人,先是一愣,却是没有着急抢话说,直待长白先跟我说完了话,才出声猜测,“索性主子也该见一见夜宫的一应管事,不如,就趁着召见他们的档儿,见一见天音,问他一下,擅自教离殇小主子使毒,是何因由?”

    也罢,就依着你说的,把他们都召来好了。

    我点了点头,觉得夜天阳说得很是有道理,索性,我也解了他们的谜题了,终归,也是该见他们的,“看这时辰,也该是用晚膳了,恩,还就明日午朝之后罢。”

    娘亲,娘亲,我们在你这儿用晚膳,这,是咱们之前就说好了的罢?

    一听跟吃的有关,月儿丫头便来了精神,从霜的怀里钻出来,蹭进了我的怀里来,“还有什么人跟咱们一起?不若,让离殇去把那个长得很漂亮的伯伯,也一起请来罢?他教了离殇学问,还送了东西给我们,我们,也该还一下礼的,对不对?”

    一副鹿皮手套,就把你们给收买了,这若是有人送了你们什么更金贵的东西,你们,还不得……

    霜抿嘴一笑,半开玩笑的逗了两个丫头一句,“这样好不好,霜爹爹借你们的那三万两金票不要了,你们跟你们的娘亲说说好话,让你们的娘亲帮我给你们生个弟弟出来?”

    ☆、讨价还价

    我们再多给你三万两,你让娘亲抱着我们睡,怎么样?

    两个鬼丫头交换了下眼神儿,便异口同声的跟霜问了出来,这一下儿,倒是把霜给反将了一军。

    休要胡闹!真当你们娘亲是明码标价了的不成!

    西陵的反应最快,伸手朝着两个丫头脑袋上,便各敲了一下,佯装生气的冲着她俩责备了一句,“我把整座陵王城都给你们,你们就去那边生活,以后,都别再见你们娘亲了,你么可答应?”

    不要!

    不行!

    两个丫头最是怕西陵,此时听了西陵这么一说,顿时变了脸色,忙不迭的抱了我的手臂,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生怕下一刻,就当真被西陵送去了陵王城,“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哪儿都不去!我们就要娘亲!”

    以后,再敢想着拿我换好处,我就当真让你们的西陵爹爹把你们送去陵王城!唔,不听话也送!抢我点心吃,也送!还有,恩,还有,跑来我的寝殿偷看,也送!

    难得有两个丫头怕的东西,我哪有不好好利用的道理?我灵机一动,便趁着这个机会,把对两个丫头的要求都提了出来,“知道了么?”

    我们以后,以后,绝对不敢再想着拿娘亲换好处了!听话,不偷看不……抢娘亲点心吃……

    前面几个条件,两个丫头倒是都答应的痛快,只到了最后一个,点心这一条,倒是齐齐露出了遗憾不舍的模样,我敢说,在这两个鬼丫头的心里,定然是把点心放在了仅次于我的位置,不然,断不可能,这般为难。

    瞧你们这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以后,我给主子做点心的时候,也做一份给你们就是了,主子只是说,不准你们抢他的点心,却并不是说,就不给你们点心吃了不是?

    长白虽是不擅表达,却是最最心疼喜欢这两个丫头,此时一见着她们苦着一张脸,便是看不下去了,不等两个丫头跟他求,就自己主动提了出来,“不过,你们可得先答应我,以后,都会听话,不惹主子生气才行。”

    我们答应!

    我们保证!

    两个丫头商议都不需要,就齐齐的应了长白,那四只小眼珠子滴溜转着就差冒绿光的样子,惹得我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仔细想一想,这两个丫头,还是蛮像我的,恩,贪嘴,没骨气,小聪明,唔,还有,财迷……

    到了这儿,夜天阳闹出来的这事儿也就了了,罗修天虽是带了人赶过来,又把夜天阳给骂了一顿鲁莽胡闹,却也未当真对他做出什么严重的惩罚,只道是,让他速速去找静夜,带了工匠来,把我寝殿的房门修好,这件事儿的与事者,罚抄宫规十遍。

    我并不知道,这我自以为不甚严重的惩罚,对身为夜宫之人的夜天阳他们,是多么的苛刻,更不可能知道,所谓的罚抄宫规,并不是用纸笔的,而是,须得被罚的人用手指,运足了内息,抄刻到石板上,一天下来,定然浑身酸软,比挨了鞭子板子还要难受,更更不可能知道,夜宫的宫规,会长的用三尺宽的锦帛抄出来,可以绕整个罗羽皇宫三圈,唔,不过,这是后话。

    晚膳,两个丫头自然是如之前说好了般的,留在了我的寝殿吃,夜天阳被人架了回去,罗修天去带着夜卫跟我寝殿原本的侍卫交接,长卿和长白在一边儿给我布菜,西陵和霜一人抱了一个丫头在膝上,哄她们吃饭。

    这一餐,两个丫头倒是吃得不错,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满桌子菜,都被她们消灭了个遍,若不是长白和长卿下手够快,我怕是……真真要成了罗羽历史上的第一个吃不饱饭的皇帝……

    还是娘亲这里的东西好吃!

    离殇丫头半点不好意思的意思都没有,用手背擦了擦嘴上的油渍,抬起头来,看向了我,“若是日日都能来跟娘亲一起用晚膳,该有多好!”

    两个丫头在自己宫殿里吃饭的时候,饭菜从来都是要剩一大半儿的,这事儿,修天曾跟我说过,我没往多里想,只当是她们跟我一样挑嘴,便叫他吩咐御厨房,看着两个丫头剩下的菜,日后就少做一些,不想,却是让御厨愁得不行,跑了来跟我诉苦,道是……两个丫头,只吃肉,半点儿蔬菜也不吃,不让他们拿蔬菜调味,他们不会做菜……

    陛,陛下,两,两位公,公主把,把蔬菜都,都吃了!

    见我盯着两个丫头被撑得圆溜溜的肚子看个不停,一直站在旁边,没事可做的两个丫头的小侍再也忍不住了,“以,以前时候,两,两位公主可,可是从来不吃半点儿的蔬,蔬菜,蔬菜都,都是剩,剩下的。”

    你胡说!我最爱吃蔬菜了!

    一听小侍跟我说这个,月儿丫头顿时变了脸色,“娘亲不要听他的!月儿是好孩子,从来都不剩菜的!”

    对,对,姐姐说的对!娘亲不要相信这个笨蛋!他什么都不懂!

    离殇丫头连忙附和,一边恶狠狠的瞪了那小侍一眼,转过脸儿来,倒是立马变了讨好的模样,“离殇和姐姐都是好孩子,从来都不挑食的!”

    挑食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只是别挑得太厉害了,耽误了长身子就好。

    我自己也是个挑食的,自然能理解不爱吃的东西,强迫着吃下去,有多么不舒服,两个丫头都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哪里舍得她们不舒服,受委屈,“若是不喜欢吃蔬菜的味道,那便吩咐厨子,让他们把蔬菜都做成肉的味道就是了,就像降雷,它就是极爱吃肉包子的,有一阵子,它生了病,不能吃肉,我便让厨子把燕麦给它做成了肉的味道,你们看,它现在,不是又恢复的极好了么?有些事儿啊,不喜欢的,就不要勉强,人的一辈子啊,是很短的,何苦为难自己来得?来,过来,娘亲抱抱。”

    恩!

    两个丫头兴奋的瞪大了眼睛,各自从西陵和霜的怀里钻了出来,扑进了我的怀里,“娘亲抱!”

    来,抱,真乖。

    我先抱起月儿,拿帕子来给她擦了擦嘴,放到膝上,又抱了离殇丫头起来,放到另一边儿的膝上,给她擦了嘴,“事情,做了就是做了,要有所担当才行,说谎不是好孩子,知道么?”

    唔,离殇(月儿)知道了。

    两个丫头稍稍想了想,又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儿,才点头答应了我的话,“以后,我们要吃跟肉一个味道的饭和蔬菜!”

    你是修天派给她们身边儿伺候的人,该做的,可不是只跟我告状这样的小事儿,而是要时时提点她们,什么事是可以做的,什么事,是不该做的。

    我抬眼看了一下这个看起来有些迷糊,实际却是大智若愚的小侍,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不是小孩子,你的那些幼稚手段,不需要用到我的身上来,这两个丫头,是我的宝贝,你若不能好好儿的教她们,那,我便让修天给她们的身边儿,换个合用的……”

    奴侍定好生教两位公主,请陛下放心!

    见在我的面前装不下去了,那小侍便一改之前的唯诺模样,成了恭顺识礼大方起来,那变起脸的速度,简直是比翻书都快,“两位公主都聪慧的很,先前,就已经在学寻常孩子十岁左右的课程了,奴侍循着明王殿下的吩咐,教习了两位公主文法,算法,权谋和辅佐君主之道,奴侍相信,假以时日,两位公主定能学有所成。”

    能学一些,自然是好的,不过,我倒是希望,她们不要因为学了太多的东西而累到。

    我伸手揉了揉两个丫头的脑袋,又摸了摸她们俩撑得圆溜溜的肚皮,真真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小的两个肚子,怎么装得下那许多的饭菜,“你们啊,该玩耍的时候,也玩耍一些,你们还小呢,用不着那么不要命的学东西,你们是娘亲的孩子,罗羽的公主,便是不学那许多的东西,娘亲也养得起你们,也……”

    旁人家的大人,都教育孩子,勤快些,多学些东西,渊儿,你怎能这么教孩子呢……你……

    听了我对两个丫头的教训,霜顿时无奈的摇了摇头,想纠正我教两个丫头的方式,却是被西陵拦了下来,“我以前也是这么教渊离的,你看,他现在,不也是很好的么?孩子就是孩子,你平白的逼着她们学东西,泯灭她们玩儿的天性,对她们,反而不好,要学东西,也该是凭着她们的兴趣,说不准,边玩边学,反倒是效果更好……”

    你们带这两个丫头出去活动活动,她们吃得太多了,别积了食。

    我俯身亲了亲两个丫头的脸颊,转身把她们交给了长白和长卿,自己也站起了身来,离开了桌子旁边,“西陵,霜,今天不冷,咱们也出去走走罢?”

    你肯舍得出门,自然是好。

    西陵浅浅一笑,起了身来,走来我的身边,把我圈进了怀里,“我还当,你宁可积食,也不肯多出去走半步呢!”

    我是想出去看两个丫头。

    我用臂弯拐了西陵一下儿,声讨他揭我的短,“再说我,当心我以后给你儿子讲你的糗事!第一次帮我穿衣裳,穿了大半个时辰什么的,想必,他是该感兴趣的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暗箱操作的花灯会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网络坏了,今天刚好,先更这个,一会儿还有一章

    你敢跟他讲,我第一回给你穿衣裳,穿了半个多时辰的事儿,我就敢告诉他,你七岁的时候还尿床。

    西陵坏笑着把我揽进他的怀里,压低了声音,用只我们两人能听得的大小,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或者,告诉他,你直到了现在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敢一个人睡,没人抱着,就会吓得整夜都睡不着?”

    你,你敢!

    被西陵揭出了把柄来,而且,还是这般令人尴尬的把柄,我的脸,顿时便红了个透,这,这些事儿,可不能让旁人知道,尤其,不能让我的孩子们知道,不然,我还不得给他们笑话死?以后,我可还怎么在他们的面前做人?

    不敢,不敢……

    西陵笑着拿手指摸了摸我的唇瓣,送到了自己的嘴边,伸了舌头出来,轻轻的舔了一下儿,“走罢,再晚,就该天黑起风了,你身子弱,禁不得凉风,长白,把渊离的斗篷拿来,长卿,让侍卫把院子里的宫灯都点起来……”

    散着步把两个丫头送回了她们自己的封殿,我便觉得乏了,乏了,恩,自然,就不想自己走路了,我站住脚看向西陵,可怜兮兮的冲着他眨了眨眼,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儿的,西陵定然明白我的意思。

    你这个懒东西,这才走了几步路,恩?

    西陵笑了笑,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把我横抱了起来,“以前扯着我逛夜市,还能自己走大半条街呢,现在,倒是还不及以前了。”

    夜市上有好吃的好玩儿的,这儿又没有。

    我抱住西陵的颈子,往他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是舒服的姿势,半点儿害羞也没有的大言不惭的道是,“若是这宫道的两边儿,也有摆摊子卖好吃的好玩的,我定然,也能走那么远!”

    你啊,尽想些有的没的,这宫道的两边儿,若弄成了那个样子,还不得弄得整个皇宫都是烟熏火燎的味道?

    西陵笑了笑,低头啄了下我的唇瓣,“明儿不就是罗羽的花灯会?待天黑了,我们陪你去就是了,只是不知,这罗羽的花灯节,跟凌国相比,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风俗民情什么的,我明儿白天的时候,去藏书楼翻翻典籍,以防咱们做了什么蠢事,给旁人笑话。”

    罗羽的花灯节跟凌国类似,只是携手出门的人,皆是情人或夫妻,当然,也有单身的人出门去,到灯街正中的篝火去寻觅自己的另一半。

    长白本就是罗羽人,虽是在凌国待了那许多年,却是并未忘记罗羽的事儿,此时听西陵这般的说,便主动的讲了起来,“前半夜的时候,灯街的两侧会有许多卖吃食的摊子,大多是些零嘴儿,罗羽有十八名吃,明晚,在灯街上都会有,灯街的两边,会挂一路的灯谜,猜中灯谜的人,便可解下花灯底下的红纸,去往灯街中间的篝火旁边摸奖,灯街一共有三百七十一盏灯,对应的,奖品也有三百七十一件,小到糖果,大到珍宝,都是有的。”

    知道我贪吃又财迷,长白便先挑着我会感兴趣的说,说完了这些“重要”的部分,才又开始讲那些“不怎么重要”的地方,“人们会往河里放各种形状的花灯,花灯上,会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心愿,花灯若不沉底,便会一直漂到河的尽头,被出城铁篱拦住,夜宫下设的民院会从河里打捞起这些花灯,挑出其中的十盏来,帮这些许愿的人,实现其中合理的愿望,至于,那些大到了人力不可为的愿望,则只好交给传说中的‘河神’去实现了。”

    那,官府怎么找到许愿的那人呢?

    我听的来了兴趣,便瞪大了眼睛,这花灯节,可真真是有些意思,每年,官府帮普通的老百姓实现十个愿望,这便不是等于,给了寻常人真真切切的希望,“可是,这十盏灯,要怎么选出来呢?有什么凭据么?”

    其实,这些花灯,民院的人,都是会看的,小事,诸如需要钱财给家人医病,两情相悦,却遭家人反对啊,恶霸坏人强抢钱财啊,这一类的,民院的人便会出面,暗地里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一些大一点儿的,诸如被强权逼婚啊,官府官员欺压百姓啊,家族被人陷害,蒙冤不得昭雪啊,这一类的,民院的人便会让遣人加以调查核实,若是当真如此,便由暗王昭告天下,重罚有错之人,安抚补偿受冤受害之人,所谓的十盏灯,十个愿望,其实,便是说的这些。

    啊?!这么说,其实,民院并不是只帮人实现十个愿望?!那,实际实现了的愿望,岂不是所有?!

    起始,我还有些想质疑只选十个愿望帮忙实现,是不是有失公允,但,经了长白这么一说,不禁,又有些心疼国库需要拿出来的银子了,一个花灯节,偌大的一个罗羽,所有人都跑来许愿,这得多花我多少银子?!这么多银子,得多大的一堆?就算是换成了银票,也得好大的一叠罢?

    只要是合理的,基本上,都是可以实现的。

    长白明白我是在想些什么,还不及我感叹心疼,就主动说了话出来,打消了我即将产生的,心疼的心思,“每年,处置惩罚查封那些贪官和恶霸得来的银子,都不在少数,除去给百姓解决麻烦的耗费,至少,得有一大半被充入国库,若长白不曾记错,每年,仅这一项收入,就不少于白银百万。”

    这么多?!

    我一听,这么做,不但不用花我的银子,还能让我占到便宜,自然是高兴的不行,忙不迭的抓了长白的衣袖,想跟他问个清楚明白,“年年处置惩罚查封贪官恶霸,贪官恶霸,都不会被收拾完么?若贪官恶霸都没了,以后,是不是,就没了这些银子的进项了?年年都帮百姓处置这些事情,定然会超过了十件,百姓们,不会觉得奇怪么?”

    那些小事,自然不会由民院的人出面,只会用一些旁的暗地手段解决,百姓们不会联想到这是咱们出手,只会当是河神显灵,民院的人做事很有数的,定然会一件不差的留够十件事的份儿公告天下。

    长白把我扯着他衣袖的手推回来,包回衣袖里面,“天已经凉了,主子还是把手放回衣袖里妥当些,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问长白就是,知道的,长白定言无不尽,不知道的,也去给主子打听来……主子须得明白,人都是有贪心的,也都是有侥幸心的,一次两次伸手,得了小小的好处,未被揭发,便会慢慢的胆子变大起来,一来二去,贪心越来越大,恶事越做越多,早晚,都是会有人忍不住许愿告发他的……贪官恶吏,强盗恶霸,总也不会有穷尽,这点儿,哪一国,哪一代,也都是如此,罗羽用这样的法子,能稍稍减少一些这些人的数量,更不会让他们发展到攀枝错节不可收拾的程度……”

    也对,钱财这等好东西,谁人不喜欢。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把手伸进了他的衣襟里取暖,不说还不觉得,这一说,还真真是有些冷,“索性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不如,先就这样好了,西陵,咱们回去罢,我有些冷了,天……也黑了……”

    好。

    西陵点头答应了一声,便加快了步子,往我住的寝殿走去。

    两个丫头的封殿,本就跟我的寝殿隔得不远,西陵会武技,走起路来,自然,也能比寻常人快不少,只一会儿工夫,我便爬回了我最最喜欢的床榻,伸着懒腰打起了滚儿来,“还是屋子里面好,还是床榻上面好,出去遛弯儿什么的,最讨厌了……”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哪里像是一国的帝王。

    西陵侧身上了床榻,抱了我进怀里,伸手,宠溺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乖,坐起来,刚刚用了晚膳,都没走几步路就回来了,这么滚来滚去,待会儿,该肚子疼了。”

    我由西陵揉了半天肚皮,消了积食,又听长白讲了半天花灯节上的热闹,时候,也便晚了,到了就寝的时候。

    我抬头看了一眼眼珠子都在冒着绿光的西陵,霜,长白和长卿四人,没有一个要主动离开的意思,不禁有些浑身发毛,若是让这四只“狼”都留下,那还不得把我连骨头都吃光了?不行!绝对不行!至多,只能留下一个!可是,要如何跟其他人说呢?这若是说得不好了,岂不得惹他们不舒服不高兴?我哪里舍得!

    咳,那个,恩,时候也不早了。

    西陵轻咳了一声,最先忍不住提了这个问题出来,环视了一眼另外三人,都是一副假装没听到的样子,便把目光又转向了我,“渊离,今天晚上,你打算让谁来侍寝?”

    这……

    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每个人都看了一眼,却是跟谁都说不出来,让他们回去的话,“这样罢!我出四道题,写在纸上,你们自己抓,谁抓到了,就由谁来答,答对了的人留下,答错了的,就先回去!”

    ☆、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补更送到,亲们见谅,渊离刚刚做完手术,不能坐得太久,先去趴着用笔码字了==!

    打心底里,我还是希望西陵留下的,所以,在写题目的时候,我也更偏心了西陵一些,我选的大题,是祁凌之战时的最后一场战役,于理,这道题目,对西陵是不该有什么难度的,唔,为了免得到了最后,让霜他们声讨我偏心,我……便将其中的一道题,写成了我以为是无解的……

    好了,抓阄罢!

    我不让他们四个人里的任何一个人看,拿炭笔在纸上写好了四道谜题,团成纸球,捂在手心里,使劲儿摇晃了几下,摊开来,伸到了他们四个的面前,“答对题的人,就留下来,答不出的题的,就先回去自己的屋子里睡!”

    霜拧了拧眉,伸手,从我的手心里拿走了一个纸球,打开来,看了下去,继而,便露出了笑容来,“祁凌之战的最后战役的地点,是鬼头崖,位于凌国境内的九华县境内。”

    见霜已经答出了谜题,西陵也稍稍拧了拧眉,伸手,从我的手心里,取走了第二个纸团,抿着唇瓣,打了开来,脸上,瞬时转晴,“祁凌之战的最后一战,祁国兵将共有四个兵团参战,伏击了凌国主帅冷傲率领的十一个兵团。”

    我先来!

    长卿见只剩下两个纸团了,忙不迭的动手抢了一个过去,攥在手心儿里,盯着长白,示意让他先开,“你,你先看。”

    好。

    长白拾起了最后一个纸团,浅笑着看了看我,低头打了开来,“祁凌之战的最后一战,祁国无一人折损,凌国兵将死伤五万八千四百余人,其后,未死之人,除冷傲外被悬于城下,碎骨凌迟之外,皆被活埋,仅三人生还。”

    你们都会答!我定然,也不差过你们!

    见长白也答出了题目,长卿这不知死活的笨蛋也兴奋的打开了自己手里的纸团,兴高采烈的看下去,抬起头来看我的时候,却是已经变得一脸哀怨,“主子!你,你这叫出的什么题目啊?!祁凌之战的最末一战中死去的兵将,分别都叫什么名字?这,这谁能知道啊!几十万人,便是当时的主将,能记得么?!你,你问西陵公子,他,他记得么!”

    你自己抢了那张,还怨怪主子的谜题写得不好,这叫什么道理!

    长白抿嘴笑着拦了长卿一下,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谜题,谜题,本就有难有易,所有人都猜得上来的谜题,那还叫什么谜题?你自己时运不好,难不成,还要怪天怪地怪主子了?”

    这样,你,你也别不舒服,我给你换,换个问题啊!

    三人都答对了题,唯独长卿一人答不出,他心里,定然会不舒服,我这般出题,本就是为了不要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觉得不舒服,此时这般,却是适得其反了,“那……你便说说,没死的人,叫什么好了……”

    这,这种事情,我,我怎么知道!

    我的问题变更并没有让长卿的脸由阴转晴,只见他哭丧着脸,眼睛眨啊眨的,只差就哭出来了,“那一场战役,不是所有活人都被活埋了么?我哪里知道,有哪个又从地里爬出来活了?主子,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这问题,你问问他们三个,他们三个,知道么?”

    知道。

    知道。

    知道。

    西陵,霜,长白答得异口同声,听闻另外两人竟是跟自己一样的答案,本能的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却是惹得长卿更加急了眼,“你们,你们笑,笑什么!我就不信,你们三个当真都是知道的,唯独我一人不晓得!长白,长白你说,那三个没死的人,是叫什么名字的!”

    江若渺,冷非霜,戚扶摇。

    长白莞尔一笑,扭头,看向了霜,“若我不曾记错的话,当时,是戚扶摇先从土里面钻了出来,用手挖开了土层,把另外令人拖了出来,连背带拖的走了十里,才找到农家,用头上的簪子去当铺换了五两银子,拖着伤腿跑去药铺里抓了药,救活了两人……因着那时未有足够的银子给自己的腿医治,便落下了暗疾,直至现在,阴雨时候,还是会疼痛的不敢下地走路,为此,另外两人一直对他满心愧疚,但凡是他出来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两人都会迁就。”

    这……这……

    长卿被堵得哑口无言,这事儿,长白都知道的这般清楚,西陵和霜这两个曾参与其中的人,更是没有道理不知道了才是,便打算下床榻去,垂着脑袋灰溜溜的走回去偏殿一个人睡,“主子好好安歇,长卿……”

    这床榻也够大,应该,可以睡得下五个人。

    我咬了咬唇瓣,索性,虱子多了不咬人,四个人,也不过是比三个人多了一个罢了,大,大不了,我明儿不起床,不上朝了!唔,说不定,今儿晚上,还能一个人都不让他们近我的身儿,也未可知呢?

    我的这话,让原本准备下床榻去的长卿忙不迭的转过了脸来,目光炯炯的看着我,一副“是不是我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的呆愣表情,可爱的不行。

    阴天,我要去逛花灯会,今儿晚上,谁都不准闹我!

    我以极快的速度在四个人的脸上各亲了一下,便扑进了西陵的怀里,闭上了眼睛,“西陵,晚安。”

    这下可好,谁都没得吃了。

    西陵坏笑着冲另外三人耸了耸肩肩,抱着我在床榻的中间躺了下来,扯了一条毯子,盖在了我俩的身上,“各自找枕头和毯子睡罢,明儿见。”

    一夜好梦,第二天,我竟是在天刚亮的时候,就行了过来,摸了摸身边儿,四个人一个不少的都在,唔,奇怪,不是说,习武之人,都会早早的起床去练功的么?除却长卿这不会武技的人不算,另外的这三人,莫不是都被我给传染的懒散了?怎得一个都不起身?

    醒这么早?

    抱着我的西陵最高感觉到我醒了,睁了眼,低头啄了一下儿我的唇瓣,“是要继续睡,还是起身来?”

    他们都说,你的武技是极好的,这么多年,我却是从来都没见过你早早的起身练功,西陵,你都不需要早起练武的么?

    我已经醒了,而且,难得没觉得有半点儿的乏困,唔,好几天都没听西陵讲故事了,不如,就趁着这个时候,缠着他讲故事好了!

    武技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不需要再起早贪晚的,做那些重复的功课了,自我十四岁开始,便已经不再晨修晚习了。

    西陵浅笑着点了点我的鼻尖,低头在我的眉心里啄了一下儿,揽着我的手臂稍稍紧了紧,爪子不老实的在我的腰上摸了一把,“你的身子,不适合修习武技,就算你是自小就开始有名师指导,三十岁之前,也难有大成,更何况,你还这么懒,根本就不可能早起来练功,恩,你想,若你当真是适合修行武技的,我怎么可能不早早儿的教你?”

    小的时候,我娘亲也是遭人教过我武技的,可……我对这面,却是没有半点儿的天分,一个最简单的马步,都要学三天,练了三个月,也都拿不稳一支短剑,说来,也不怕你笑话,便是现在,给我一把短剑或者匕首,我也未必能做得到昨儿……那两个丫头偷袭夜天阳的程度……

    我动了动腰身,不让西陵继续在我身上点火儿,这床榻上,还有三只狼呢,若是动作起来,岂能不醒?介时,我还不得被折腾的下不了地去?今儿晚上的花灯会之行,不就泡汤了?

    那两个丫头的确是根骨极好的,其中,离殇丫头的,比我的,还要略胜一筹,若是能得好的老师教,将来,定能有所成,只是,他们皆是女子,我所学的武技不适合教给她们,不然,我怕是早就忍不住跟你说,要她们给我当学生了。

    西陵颇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抱着我起了身来,“穿着衣裳睡总也不能舒服,我们去温泉的院子里泡一会儿罢。”

    我曾见证过霜在花园里练剑,极美极美的,像是能勾了人魂儿去的妖魔,你会使剑么,西陵?

    我八爪鱼般得缠在了西陵身上,由着他带着我下了床,轻手轻脚的出了寝殿的门,“霜的武器,我也见过,是支极大极大的毛笔,你的武器,是什么?”

    会,只是,我的武技是为了战场实用所学,未必有霜用的漂亮。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换了个姿势抱着我,让我不用使力气,还能舒服,“至于,你说的武器,我倒是觉得,世间万物,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当做武器来用的,固定于一物,终将被其束缚。”

    哦?什么都是能当武器的?那,这树叶子,能么?

    我倒不是要故意刁难西陵,而是,他说得这话有些太让我难以置信了些,唔,若他是说,这世间的兵戈,他都是能用得来的,我许不会觉得他夸张,可他偏偏说,这世上的东西,都是能当武器使的,就有些……唔,好罢,我是较真儿了些,但,这树叶子,也该算是世间万物里的一样,不是么?

    ☆、武技

    你看,那棵树。

    西陵笑着指了指一棵隔着我俩足有五十步远的树,顺手,从一边儿的树上摘了一片刚刚长出来不久,嫩得还没完全展开来的叶子,“有没有一个寻常的人的腰身粗?”

    自然是有的。

    我看了看那棵树,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身,“那棵树,可得比我的腰身还粗!怎么了?”

    看好。

    第6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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