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52节

    红妆偶然间回神见了,连忙上前几步将锦苏的手拿回来,扯起自己的娟秀的擦拭。“王爷怎的如此不知爱惜自己?大人已经吩咐了你的身体万万不可受凉。”

    锦苏见她一副紧张的样子,轻轻的笑出声。“你倒是真像朱雀带出来的,跟着她久了不仅连脾气也学了几分,甚至连表情都有几分的相似。”

    红妆见他这样还有心开玩笑,佯装了生气将他的手送回去。既然王爷都这般不重视,属下又何必瞎操这份心?大不了大人回来时被他打断了双腿扔进荒郊野外自生自灭罢了,朱雀堂主的神威属下学不来万分之一,如何敢与她相提并论?王爷这话岂不是折煞了属下?”

    锦苏见她微微侧身,粉红小嘴轻轻的嘟起煞是可爱,他转头问一旁的祝乾裳。“是不是你们女子都喜欢这样小题大做?”

    祝乾裳算是看明白了,同时也为红妆捏了一把同情泪,遇到锦苏这样不听劝阻又口齿伶俐的主子真是她的不幸。“王爷若是不爱护着自己的身体,可就是为难了做下人了,若是皇上与浅忧回来之后看了你这个模样,责罚的还是小人。”祝乾裳说着随手扔过去一件披风。“殿下若是不嫌弃,就将就着用吧。”

    锦苏接过一看,竟是潇浅忧的紫色纹理绣幽兰的披风,犹豫着要不要披上,外面去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他转头一看,外面的雨还在下,此刻是谁如此在潇府吵闹?

    祝乾裳也皱了眉头,按理潇浅忧没有回来,府中少有人前来,甚至就算是潇浅忧在时,潇府也是人迹罕至。再说就算有谁在这里也不敢如此大声喧哗,潇何做什么去了?

    “公主,我们用不用出去看看?”月牙精着耳朵听了那个许久,看见祝乾裳的脸色变了,想来应该是听到了外面动静。

    “看是自然要看的,不过,这府中出了动静,潇何怎么也不来通报一声?”

    祝乾裳话音刚落,潇何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公主,王爷,大事不好了。”

    潇何的声音虽然平淡,但是能够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大事这个词,绝对不会是小事。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朝门边走去,月牙已经早早的开了门,门外的潇何身上还带着雨珠,想来是事态紧急也没有顾得上雨伞。

    “到底何事?”祝乾裳皱皱眉头,来了潇府这么久,一直觉得潇何是个奇怪的老头,还从来没有见他如此模样。

    “十七王爷押送解红零赴刑场,中途被银狐劫囚,原本十七王爷打算放了解红零,却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两侧突然出现了埋伏好的弓箭手,乱箭之下,解红零与系音也就是银狐双双身亡,而十七王爷也身受箭伤,至今还在昏迷中。”

    锦苏闻言笑出了声音。“潇管家可是因为年事过高已经糊涂了?今日才二月初五,解红零还好好的在牢房中好好的,待到六日才问斩呢。”只当潇何胡说,锦苏并没有在意。

    祝乾裳的身子却一下子软了下去,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念叨着:“他终究是死了。”

    “公主!”月牙连忙将祝乾裳扶起来。“当初银狐劫持公主,现在死了正是老天有眼报应来了。”

    祝乾裳心中悲痛,依着月牙惨笑。“是啊,终于遭了报应,我早说过老天爷不会放过他的。”只可恨自己没能阻止他,她想哭,却只能笑,而且笑的很灿烂。

    轻轻的拂开下月丫的手,祝乾裳踉跄着出门,活了半辈子,如今才体验这种窒息的心痛感觉。

    雨水毫不怜悯打在那张精致的笑脸上,眼中雾气渐渐浓了,连这个自己天天看着的地方也看不清了。雨水顺着脸颊滴落到衣襟上,一点一点晕染开去。

    月牙愣了愣,直到潇何暴喝一声“还不赶紧去把夫人追回来?要是出了差错你担当的起吗?”她才回神,拔腿追了出去。“公主!”

    锦苏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有什么不明白,他直直地看着潇何。“刚才她说谁死了?”

    “夫人说的是曾经劫持过她的银狐。”潇何低垂下头,声音也压的很低,心中却在想着刚才祝乾裳的反应,就算得知银狐已死祝乾裳高兴,也不该如此失了礼仪吧?

    锦苏踉跄了一下。“你说他怎么死的?”

    “劫囚车,被埋伏的弓箭手万箭穿心。”潇何据实而说。

    “他劫谁?刚才你说还有谁死了?”锦苏后退两步,单手撑住墙壁,手指正在颤抖。

    “解红零。”潇何恭敬的垂着头,有问必答。

    “潇何,你好大的胆子敢在这里造谣?我已下令解红零于明日斩首,怎会有你劫囚车之说?莫要仗着你是潇府的家奴便如此放肆。”锦苏眉头紧皱,虽词严厉色,却终究抹不去心底隐隐的担忧,潇何能够在潇浅忧身边多年,决计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难道解红零与系音真的已经死了吗?

    “今日已经是王爷预定的处斩解红零的日子,二月五。”再瞒下去,已经全然无意义,现在解红零与系音,也就是银狐已经死亡,即便锦苏知道了真相也无力回天。”

    “呵!”锦苏冷笑。“难不成我一觉睡了两天不成?”两天?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诞生,慢慢转头看着红妆。

    红妆还不等他问话,便已经开口。“王爷那日与十七王爷喝酒之后已经睡了两天,眼看着原定计划时间已经到了,十七王爷便代替王爷押送解红零前去行刑。”红妆降头丫的很低,她不敢看锦苏的眼睛,心中的愧疚感每分每秒都存在。

    锦苏就那样直直地盯着她看,然后看着潇何,“你们合起来骗我?”

    第一百八十四章:解红零与系音双亡

    红妆突然跪下。“十七王爷也是一番好意。”不仅是因为怕你一时之不忍会放了系音与解红零离开,大人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呵呵!”锦苏惨笑一声,“好意?今日之账日后定会与你们细算。”说完,锦苏拔腿便跑了出去。

    “王爷。”红妆起身就要追,却被潇何伸手拦住。“由他去吧。”

    “可是现在外面下着雨,王爷的身体怎么会受得了?”红妆着急着想要推开潇何,后者却纹丝不动。“潇管家,王爷有何闪失大人追问起来我们无人能够担待。”这个道理,潇何应当比自己清楚,为何还要阻拦自己?

    “你现在去有用吗?”潇何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王爷此时正在伤心处,谁也劝不动他,冰凉的大雨正好可以降一降他心中的怒火。”

    “可是王爷的身体…”

    “大人既然能够做下如此安排,定然是早早的想到了会发生的事情,他既然没有别的示意我们就只能静观其变,再说现在安定王也需要安静。”潇何放下手,负手看那飘泊的大雨,这场雨,不知道是下的对还是错?谁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锦夜暗中埋伏了人手潇湘楼的弟子竟然没有察觉,真是失策。

    红妆正了正脸色。“王爷在大人心中的分量潇管家应该比属下清楚,即便是大人在这里也不会任由他这样出去败坏了身子,何况大人离京时将王爷托福与于属下等人,自当为王爷鞠躬尽瘁,今日就算王爷要杀了属下,属下也一定要把王爷带回去。”

    潇何还来不及阻止,那抹明黄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雨帘下。只留下一个声音在空中回荡,“王爷对属下深信不疑,今日之事一过属下也无颜在王爷身边侍候,还请潇管家与大人细说。”

    “何苦?”潇何轻声呢喃着。锦苏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解红零曾经对他有恩。又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如今就这样消失了,心若是不痛就不是锦苏。然而这不会是他最伤心难过的地方,最难受的是自己府中人上下一气瞒着他。

    锦苏一路的狂奔,解红零死了?那个总是一身红衣邪魅如火,总是喜欢与自己作对抬杆,总是喜欢静静的看着某处发呆的人死了?呵!怎么可能?

    他是圣手菩提,能够解救天下人的性命,自己怎么可能死?他经常与阎王打交道的不是吗?他那么恶劣,阎王怎么会留他做客?

    雨还在下,锦苏的衣裳已经湿透了,紧紧的贴着单薄的身子,墨色的秀发贴着脸颊流泻而下,溅起的水雾悉数落在他的裙摆上,留下一个个鲜艳的印记。

    风起,吹得两旁的树木风中摇摆不定,就如锦苏此时的心情,忐忑的仿佛不属于自己,已经无法控制。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被风折断的树枝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的背部。

    一股腥甜之味涌上胸口,锦苏双腿无力单膝跪了下去,嘴角的血迹顺着雨水低落到地面,一滴一滴不曾间断,汇成一个小小的血塘,却随着雨水的越发多,血迹慢慢被冲淡,最后消失不见,只剩下锦苏嘴角旁还有一点血腥。

    他抬起头,望着不远处那静静躺着的两个人,不过十步的距离,却觉得如此的遥远,为何今日的雨水,格外的凉,甚至凉透了心肺?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步一步似有千斤压顶,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吃力,每一步都是那么的绝望。

    终于看清了,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安静的脸,维持着拥吻的姿势,就躺在这天地之间,那样的和谐安静,安静的让人不忍心打扰。

    只是锦苏已经与他对嘴惯了,偏偏要上前去插一脚,他说:“解红零,即便你在喜欢他,也注意一下形象啊!出门可千万不要说认识我,堂堂靖国的安定王丢不起这个脸。”

    恍然间,红衣男子邪笑着对自己说:“与我解红零相识是你的福气,被别人八辈子也求不来呢。”

    他蹲下身,就坐在他的身边,转头看着与他紧紧相拥的淡蓝衣袍男子,俊俏的脸上一条伤疤右眼眼角直到了下巴。“他就是你等的人系音吧?你说的没错,他真的很好看,虽然这句话只是奉承你的。”

    锦苏:你等的人是谁?

    解红零: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呢。

    “解红零,你也躺累了吧?起来坐坐吧,你不是睡得多了会变成猪的。”

    “你是得偿所愿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怎么感谢也未曾与我说半句?”

    远处,红妆看着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坐在两具紧紧相拥的尸体旁边,自言自语,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不哭泣之声打扰了他们,脸颊上那冒着热气的,是与雨水参杂在一起的雨水吧,即便它被冰凉的雨水吞没,也那样的炙热呢。

    “咳咳!”锦苏突然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张开手,掌心中一滩血迹瞬间被雨水冲刷干净,他咧嘴笑了笑。“你不是自诩医术了得?为何连我这小小的咳嗽都治不好?我可要昭告天下你圣手菩提解红零可是浪得虚名。”

    红妆再也看不下去,一步一步朝着锦苏走去。

    锦苏闻见了脚步声,却没有抬头,此时此刻,无论谁来,身旁这个人也再也站不起来了,再也不会调侃自己了。“你说要我漠视天下六亲不认,是不是包括你这个朋友也可以不管不顾?”

    “你说自古君王多薄情,我便要你看看我如何做一个情谊之君,如今你可是认输?所以在逃避着?”

    “王爷!”红妆蹲下身,伸手抚上锦苏的肩膀,是那样的瘦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一般。“雨大风大,我们赶紧回去吧,若是淋雨染了风寒,又要病上好一阵子了。”

    锦苏转头看着她,目光呆滞:“你也是来接他的吗?”

    红妆摇摇头,泪水与雨水连成了一片,大人此法好生残忍。

    在他身后不远的楼阁中,锦夜脸上带着嗜血的微笑。“杀了锦苏。”

    第一百八十五章:红妆亡

    红妆看着眼前的人,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早早知道解红零的死对于他的打击一定会很大,自己却没有能力去阻止,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他难受。“王爷,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好一个人死不能复生!锦苏冷笑,伸手想要将解红零从地上扶起,却没有想到解红零与系音相拥甚紧,根本就分不开,他索性放弃了,将他又放回去:你们还真是难分难舍呢!也罢,就如你所愿,将你与系音合葬,过往之事从今之后再也不会有人与他追究。

    锦苏站起身,突然仰天长啸:“啊!”

    那一声绵长而浑厚的叫喊,如同暴怒的野兽,即将展开对敌人的攻击。

    锦夜,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兄长,你我之间,从此恩断义绝,锦苏今日在此立誓,定取你项上人头告慰解红零在天之灵。

    红妆也站起身,伸手拉住锦苏的手臂,大雨滂沱而下,迷离了她的双眼,看不清锦苏的表情。“王爷,你不要这个样子。”

    锦苏双手紧紧握起,指节泛白,雨水已经让他狼狈不堪,然而就是这样的狼狈,加之刚才的咆哮,更加触动人的心弦。“告诉我,此事何人主使?”即便心中有数,锦苏依旧不想相信,哪怕此时红妆说一句不是他,自己便会真的相信不是他。

    只是在事实面前,所有的梦想都是那样的脆不可言。

    红妆低下头,雨水便顺着她的下巴滴落下去。“大人说此事凶险,实在不希望王爷冒险行事,所以才委托了十七王爷。”下面的话,不用说,他已经知道了。“但是。”抬头,到口的话戛然而止,瞳孔中看见那羽箭直直的朝着锦苏的后背射来。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挡在锦苏身后。

    听闻红妆说话声音戛然而止,锦苏双眼中冷光闪过,转头,看见的却是红妆缓缓滑倒的身影,以及那露出半截的羽箭。

    伸手,将那具软软的身体抱在怀里,蹲在了地上,鹅黄色的衣裳紧紧包裹这那具躯体,前襟绽开一朵血色而妖冶的花,一只羽箭直直的插在那里。“红妆!”

    那张精致小巧的脸颊,扯出一抹真诚的笑,半个身子在冰凉的地面,被雨水浸泡,半个身子被锦苏抱在怀里,温暖无比。“大人为王爷着想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我知道,你忍着,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锦苏说着将她打横抱起就往潇府奔去。解红零尸首未凉,如今又要他眼睁睁看着红妆死在自己面前?

    红妆使了全身的力气才抓住了锦苏的前襟,雨水落在胸口的伤口上,疼痛传来令她呻吟出声,却还是紧咬了牙关:“王爷不必再为属下白费力气了,羽箭透胸而过,即便解红零在世,也恐怕无力回天了。”转头望去,一路蜿蜒着的鲜血很快就被雨水冲刷掉,一如自己的性命,很快便如匆匆流水,一去不复回。

    “不要说话,你不能死,红妆,今日你骗我的账我还要与你慢慢清算,你不能死听到没有。”锦苏一边说着,脚下未曾放慢步子,即使他的手已经酸的快要脱掉,即使感觉到腿快要跑断,依旧没有任何的迟疑。

    “欺瞒王爷实在是情非得已,王爷要处罚属下,属下无话可说,甘愿领罚。”红妆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开始迷离。她强打着精神,“只是緑鄂本无心,还请王爷不要责罚与她,她的过错 ,属下是否能够代她偿还?”

    “罚自然要罚,我还要重重的罚你,所以你不能死,在你还没有领罚之前不能死,这是我的命令听到没有?”锦苏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见她眼皮下垂,心中着急,脚步变得更加敏捷。“你不要说话了,留着力气。”

    “属下怕现在,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红妆嘴角开始涌出大量的鲜血,马上被雨水冲刷下去,染透了鹅黄的衣裳。“王爷天资无人能比,日后定是大器所成,这是属下无意间听到大人说的。”

    “这个自然,我是皇子,天生命贵。”深怕她会就这样一觉睡去不醒,锦苏就一直和他说话。

    “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你,大人也会永远站在你身边的。”

    “我知道,他说过的。”

    “那我就放心了。”

    阁楼上,锦夜一拳重重的打在朱栏上,“真是无用,就这样让他跑了。”

    李忠亮在一旁冷笑:“死了一个解红零已经让锦苏心痛了,锦麟受伤,如今这锦苏的侍女又死了,这下够让他受的了。”

    “这个解红零死了,还有下一个解红零来帮助锦苏,即便能够杀死成百上千的解红零,也不如杀死一个锦苏省事。”只有除去了锦苏,才能安心。

    “是,臣一定会竭尽全力,助太子殿下除去锦苏。”李忠亮已经恨死了锦苏与潇浅忧,如今能够有机会除去他们二人,自然不会放过。而且锦夜现在已经是太子殿下,不日便会即位为君,自己只要傍着这颗大树便可高枕无忧了。

    锦夜没有说话,那抹奔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转身:“回宫。”

    当锦苏抱着红妆出现在潇府门口时,后者的眼睛已经永远的闭上了,身体的温暖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就像是那慢慢滴落的水滴。

    “王爷!”正在焦急不安的緑鄂连忙上前,见了锦苏怀中的红妆,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伸手想要接过去,可是伸到一半却又怕的缩了回去。惊恐的看着锦苏:“王爷,红妆怎么了?红妆怎么了?”说着说着就流出了泪水。

    锦苏没有说话,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麻木的没有感情了,他的步子,木讷的如同玩偶,一步一步朝着大厅走去。

    朱雀三人受了伤,现在正在自己房间里疗伤,唯独青龙无碍,此刻与潇何坐在大厅中,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锦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二人方才起身。

    的一百八十六章:蜕变

    不多片刻,锦苏的身影便出现在大厅门口,手中怀抱的红妆双眼紧闭毫无生气,一看便知已经死亡,

    绕是见惯了生死的潇何,也忍不住起了水雾,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没了?

    锦苏抱着红妆放到大厅的地面上,将她身上的箭拔出,又将她耳旁的发丝整理好,一双手是哪个全是鲜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红妆的。

    绿顎倚着门方,呆呆地看着那个静静躺在地上的人,泪水无声的滴落在衣襟上,已经湿了大片,却浑然不知。刚才还说让自己好好的人,现在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个自己叫了十几年姐姐的人,现在就躺在那里,再也站不起来了。

    潇何与青龙静静的站在一旁,红妆是朱雀一手带过来的,不管做事还是对人都有几分朱雀的影子,又比朱雀更易近人,后者更是有意将她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谁又能想到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

    潇何更是后悔不已,若是自己能够阻止她前去,也不会是现在这幅局面,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若是红妆没有前去为锦苏挡了那一箭,那么此时死的人就是锦苏了。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接连三人在他面前丧命,一个是自己为数不多的被自己称作朋友的人,一个是跟随自己已久的婢女,银狐虽是与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却也是人命一条。儿这一切,都是拜锦夜所赐。

    积蓄的怒火无处发泄,全部涌到紧紧拽起的右手,一拳打在一旁的凳子上,鲜血四溅,落在地上“啪哒”声响,开出一朵朵鲜艳的花朵。一如那个女子明媚的笑颜。

    “锦苏。”胳膊上包扎着绷带的锦鳞进门便看见锦苏捶打的那一幕,心中一惊,在看躺在一旁的尸体,他记得锦苏的侍女只有两个,一个是立在门边无声泪下的绿顎,一个就是现在躺在地上的红妆。

    解红零死已经给他太大的打击,如今又是红妆,不知道这个幼小的心灵能否经受这样的打击。

    锦鳞刚要安慰几句,锦苏已经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如炬,盯着门外,声音冷的吓人。“十七叔,你曾经说过会相助与我,如今这话可算数?”

    锦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站起身,笑了笑,看来自己这步棋还是下对了,锦苏虽然对于锦夜有了反抗之心,但是因着性子的缘故念及与锦夜的兄弟情分一直不忍下手,如今解红零与红妆的死刺激了他,他心中对锦夜更恨一分,自己便多了一分胜算。“自然算数。”

    潇何与青龙闻言愣住了,锦鳞一向玩世不恭不会多管闲事,然而现在居然要帮助锦苏夺取皇位,不知大人是否知道。

    锦苏看了看他们二人,转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脸上的冷漠掩住了往昔的稚嫩,“将红妆按照潇湘楼的仪式厚葬,取回解红零与系音的尸体,不日,本王亲自护送回菩提斋安葬。”

    冷漠的声音,不容抗拒的语气,还有那严肃的俊脸,都让他们觉得陌生。青龙甚至觉得,这一次的锦苏,比在面对安国千军万马时,更加的骇人。

    见无人开动,锦苏冷眼扫过众人。“怎么,本王叫不动你们潇湘楼的弟子?”

    潇何心中大惊,锦苏一用“本王”称谓,二用“你们潇湘”,显得如此生疏,他的话,更是抬高自己身份,与潇湘楼划清界线,莫不是将此次缘由怪罪到大人身上?可大人若不是为了你好,何苦欠下十七王爷这么大的人情?“老奴这就去办。”

    潇何临出门前看了绿顎一眼,见她还未有反应,悄声对她说:“现在红妆已经去了,你再伤心也无济于事,如果你真的念及与她的姐妹情分,就按照王爷吩咐的去做。这样红妆在天之灵方能安心。”

    “潇管家,你相信有来世吗?姐姐如今人都死了,还谈什么心安?如此鬼神之说潇管家也拿来哄骗我?”绿顎斜看着潇何,在潇湘楼只与红妆亲近,早已将她当作了自己的亲姐姐看待,才是万般听从,如今自己唯一的亲人已故,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何用?

    “我不信鬼神!”锦苏突然走到她的面前,“但是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红妆今日为我而死,我有义务为她讨回一个公道,若是你认为我们现在做的都无济于事,那么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便行,红妆的仇,本王会替她报。”

    “就算你杀了锦夜又如何?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绿顎已经变得口不择言,她轻蔑地看着锦苏,“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

    锦苏闻言心中难受,自己不知道吗?花麽麽去世那日,自己痛的几近昏厥,那样切肤之痛,但真叫人终生难忘。“你以为本王不痛心?你与红妆跟了本王三年,你但真以为本王铁血无情?她是死了,但是这就能作为你自暴自弃的借口吗?想想她此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你口口声声叫她姐姐,难道就没有想过帮她把愿望实现?是,人死不能复生,但就因为这样所以我们便什么都不为他们做吗?绿顎,为何你就想不明白?”

    绿顎愣了,应该说所有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锦苏从未如此大声与他们说话,湿透的紫衣紧紧贴着单薄的身子,秀发上的水珠还在慢慢的往下面滴落,脸上布满了雨水,双眼红肿隐有哭泣的迹象。

    只是,青龙才轻声说:“属下去取回解红零与系音的尸体,緑鄂,侍候王爷更衣,马上传御医前来为王爷号脉看病。”

    緑鄂愣愣的应了一声,上前扶住了已经显然摇摇欲坠的锦苏,看了地上的红妆一眼,那样的宁静与安详,那样与世无争的面容,如今,却只能长埋黄土,忍受蝼蚁侵蚀。姐姐,你是不甘心的吧!

    青龙三人一走,整个大厅就剩下了锦麟与红妆,两个人一站一躺,都那样的安静,很久之后,锦麟才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

    第一百八十七章:不得已

    天色渐晚,祝乾裳却依旧没有停下来,滂沱的大雨落在她的身上,无情的击打着那瘦弱的肩膀。

    月牙一边追赶一边喊,已经精疲力竭,一个没有注意,脚下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看着祝乾裳越来越远的身影,她痛苦的闭上眼睛,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银狐已死,本来是高兴的事情的:“公主,你到底怎么了?还有月牙在啊!”

    月牙的呼喊声被雨声掩埋,祝乾裳只顾着自己的一路狂奔,却没有料到脚下竟是沟壑,不小心跌了进去,由于大雨,里面集了不少的水,混合着泥土全部溅到那雪白的衣裳上,染出斑斑劣迹。

    祝乾裳几次想要挣扎着起来,却因为已经力竭而力不从心,最后索性瘫坐在沟壑中,脸上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一如她现在也分不清自己的高兴还是悲凉。

    银狐的死,在她的意料之中,那个男人既然已经决定去做了,就没有失败的,然而,自己却只能这样看着他飞蛾扑火般自取灭亡,明知前路是死,却依旧不顾一切,银狐,该是说你傻还是痴情?

    初见时,她正在大红花轿内扯着红巾问候潇浅忧,突然,轿顶被人掀开,他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黑色的斗笠,银色的面具。

    “真是不好意思,还得麻烦公主随我走一趟。”清脆的嗓音却说着不客气的话,祝乾裳第一个反应就是大叫潇浅忧。还来不及叫出声,却听见他的轻笑声,手中的红巾已经在他手中,围着自己绕个圈,已经将嘴巴封住,只能拿眼睛干瞪着他。

    “公主最好不要乱动,待会会很危险。”他说话的语调很轻,然而却每一句都让自己有暴走的冲动。

    无法想象,他竟然就那样带着自己从潇浅忧的手中溜走,至今,还能响起他在战斗时轻轻问的那一句。“你没事吧!”

    虽然自己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却感觉到那发自内心的关心。

    呵呵,其实,一早就知道所中的并非毒药,银狐,你如孩童般的把戏如何能够瞒得住本公主?祝乾裳笑的得意,仰起头,雨水逼得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嘴角的笑容那样的鲜艳。

    你说过会助我不是吗?靖国还没有消灭,锦靖云与潇浅忧在逍遥,你怎么就说话不算话了呢?你不是杀手王吗?看来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青龙在雨帘中看到扭伤了脚的月牙,暗道大事不好,祝乾裳已经跑出来许久。莫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他几步上前扶着月牙,由于在雨声中怕她听不真切,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倍:“夫人在哪里?”

    月牙抬头看他,像是溺水中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公主在前面,赶紧去救她。”说完,她终于晕倒在青龙坏中。

    青龙眉头紧紧皱起,将月牙交给后面的人:“带回潇府好生照料着。”说完便朝着前面跑去,身后的雨水溅起丈高,他的脚步还在加快中。

    青龙被说是潇湘楼中行事最像潇浅忧的,一向稳重,潇湘楼的弟子只有一次见过他崩溃的样子,那是唯一一次,潇浅忧消失不见踪影的时候。

    看着那抹惨白的颜色静静的躺在积满了雨水的沟壑中,青龙整个心都掉了起来,几步纵去,跳入沟壑中,在确定祝乾裳还有呼吸时深深松了一口气,没有丝毫迟疑将她打横抱起就往潇府赶去。

    “怎么样了?”潇浅忧已经许久没有说话了,锦靖云忍不住开口问一句。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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